「地下戀情?」乍然聽到這個新鮮的詞彙,蕭夜珩雖然不解其意,已經開始皺眉了。
「雲綰,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們兩個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但前提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這樣,也不會給我帶來危險了。」
沈雲綰說完,一雙明眸眨呀眨的,像是一隻天真的小鹿,一副等著被誇獎的表情。
蕭夜珩縱有千言萬語都被她堵在了喉中。
偏偏沈雲綰就像不會看眼色一樣,笑容甜得仿佛摻了蜜:「蕭夜珩,我聰明吧?」
聰明?的確聰明,直到自己的心意後,就把自己放在她的手掌心裡捏圓搓扁了。
而自己明知被戲弄,連一絲生氣的感覺都沒有。
蕭夜珩這一刻無比清醒地意識到:此生自己都不可能放開她了。
「好,我答應你。」蕭夜珩雖然還有些不甘心,但沈雲綰的提議對他們兩個都很有利。
沈雲綰的明眸里閃過一抹狡黠,蕭夜珩要是以為自己只有這點招數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這才是第一步。
「這麼晚了,你是不是應該離開了?」
沈雲綰的食指點著自己的下巴,輕笑了一聲。
「該不會你今晚想要留宿吧?」
沈雲綰的這句話對蕭夜珩有著極強的殺傷力。
他一張白皙的俊顏仿佛染上了胭脂般赤紅,人更是差點原地摔倒。
「雲綰,不許拿自己的名聲來玩笑。」蕭夜珩努力讓自己忘掉那個荒謬的提議,臉上的神情十分嚴肅。
「哦。」沈雲綰懶懶地看了他一眼,長睫翩躚,如同曬太陽的貓兒般嬌慵。
「那你怎麼還不走。」
被沈雲綰連下幾道逐客令,蕭夜珩戀戀不捨地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時,腳步再次停住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還是什麼承諾都沒有要到。
蕭夜珩摁下心頭的燥意,溫和著語氣又確認了一次:「所以,除我之外,你不會再對其他男子傾心了?」
感情這種事,若是可以控制,那就不會有人琵琶別抱、始亂終棄了。
但看著那雙暗藏著憂慮和忐忑的墨眸,沈雲綰髮現,目前為止,沒有比蕭夜珩更合自己心意的。
她的唇畔綻放出一朵嫣然的笑容,大方地給對方吃了一個定心丸。
「蕭夜珩,你了解我,我不是左右搖擺的人。所以,即使我們兩個的關係只有你知我知,我也不會紅杏出牆的。」
沈雲綰說完,嬌軟的身軀重新貼近了蕭夜珩。
一股如蘭似麝的幽香湧入蕭夜珩的鼻端,接著兩條如藤蘿一般柔軟的玉臂勾住了蕭夜珩的頸項,迫得他微微低頭。
就在這一瞬間,沈雲綰的紅唇印在蕭夜珩的面頰上。
「蓋章了,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蕭夜珩的薄唇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
來時滿心焦灼,去時,他的背影像是一道清風。
嘖,男人!
沈雲綰盯著蕭夜珩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哂笑了一聲。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一雙明眸始終都是彎著的。
然而,對沈雲綰來說,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就在沈雲綰沉浸在睡夢中時,一雙手將她輕輕搖醒。
「紫竹,又出了什麼事?」
沈雲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面前的一雙手十分修長,骨節俊秀,指腹上有著一層薄薄的繭子,分明是男人的一雙手。
接著,她便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清貴、古雅的龍涎香將她給包圍,讓沈雲綰安心地貼進了男人的胸膛。
「出了什麼事?」
沈雲綰又發現了一個確認關係的好處了。
若是從前,蕭夜珩深夜造訪,自己再困、再累,也要換好衣服、梳好頭髮,可是現在,自己卻可以明目張胆地賴在他的懷抱里偷懶。
顯然蕭夜珩也有這樣的想法。
他從來沒有見過沈雲綰這般不設防的模樣。
穿著一件玫瑰紅的寢衣,一頭綢緞般的青絲披散在背後,臉蛋睡得紅撲撲的,一雙眼睛仿佛含著湖水一般明媚又動人,就連語氣都是嬌慵的。
「巫倩從刑部大牢逃走了。」
雖然在說一件很嚴肅的事,蕭夜珩的聲音卻很柔和,像是害怕驚嚇到了沈雲綰一樣,甚至,他的手掌放在沈雲綰的背後安撫性地拍了拍。
就是第一次做這個動作,蕭夜珩還有些生疏。
「巫倩?」
沈雲綰反應了一瞬,她回頭,在黑暗中與蕭夜珩清亮的墨眸撞在了一起。
「薛元弼派人告訴你的?救走她的人是誰?」
蕭夜珩輕笑了一聲:「自然是蕭君澤。他這次瞞的嚴實,父皇還不知道他做下的好事。但京城的貴胄圈子都已經傳開了,只是還沒有人敢告訴父皇。」
「他的病還沒好?」沈雲綰驚訝極了。
蕭君澤可是鄭太后的親孫子,鄭太后這是下了多重的手!一個能對親孫子都這麼狠的女人,難怪對自己說利用就利用了。
「好是好了,但蕭君澤想要打破他『斷袖』的傳聞,必須儘早弄出子嗣。巫族據說有生子的秘藥。」
「生子秘藥?」
沈雲綰震驚了,想要改變男女性向的法子,以現在的醫學手段根本達不到。
便是自己前世身為修真者,也絕不會用靈力去扭轉胎兒的性別,這可是有違天道之事,一旦做了就會結下因果。
「雲綰,我派去南疆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傳回一些關於巫族的消息。巫族雖然存在這種秘藥,但生下的孩子卻天生痴傻。」
「所以,巫倩的下落是你透露出去的,你就等著蕭君澤作繭自縛?」
沈雲綰從蕭夜珩的懷抱里離開,絕美的眉眼帶著一股淺淺的笑意。
「蕭夜珩,看不出你竟然這麼惡毒。」
沈雲綰臉上笑嘻嘻的。
「明明是願者上鉤。」
蕭夜珩淡淡一笑:「想不想看戲?想的話,我帶你去。」
這才是蕭夜珩深夜前來的目的。
雲綰曾在沈家蒙受過的苛待和屈辱,自己會幫她一點點討回來,直到沈家雙倍奉還。
「看戲?大晚上的?」沈雲綰嘟了嘟嘴,一張嬌俏的臉蛋帶著幾分嬌嗔。
蕭夜珩愛極了她此刻的嬌態,在她眉心輕輕一吻,帶著滿滿的珍愛,仿佛動作重一點,她就會化掉了一般。
沈雲綰感受到了男人對自己的珍惜,唇角的笑容更加明媚,還有幾分罕見的嬌蠻。
「蕭夜珩,如果我覺得這場戲不好看,可是要發脾氣的。說不定我會三天不理你。」
淺淺的笑意從蕭夜珩那雙深邃的墨眸里緩緩暈開,如淡冶的春山般醉人。
沈雲綰陷在他的笑容里,一雙桃花眼短暫地迷濛了一下。
見狀,蕭夜珩的笑容更深了,忍不住在她唇畔印下一個吻,比起那天的失控,猶如蜻蜓點水一般點到即止。
「那敢問公主殿下,要去嗎?」這般小心和順從,是面對帝王都不曾彎折的傲骨,在心上人面前卻甘之如飴。
「去,怎麼不去。要是這場戲不精彩,我還等著懲罰你呢。」
沈雲綰赤腳跳下床。
蕭夜珩皺了皺眉,雙手將沈雲綰撈起,讓她踩在自己的腳背上。
「地上涼,當心被寒氣所侵。」
「蕭夜珩,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大夫。」沈雲綰在他腳背上用力跳了跳。
對方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調皮。」反而是一隻手捏了捏沈雲綰的鼻尖,帶著無盡的寵溺和縱容。
還是沈雲綰覺得沒意思了,穿上繡鞋,走到屏風後換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衣,最後蒙上面紗。
「不要耽誤時間了,快走快走。」
沈雲綰反客為主,推著蕭夜珩往房間外走去。
沈雲綰跟蕭夜珩的輕功就是放眼整個大魏也找不到能跟他們比肩的。
半個時辰後,兩個人出現在京郊附近的一座田莊內。
蕭夜珩取出一張薄薄的銀質面具,將它罩在臉上,只露出一雙晦暗的墨眸,寒氣四溢的目光竟讓他多出了幾分陌生之感。
沈雲綰不由恍惚了一下。
明明半個時辰前,他還將自己圈在懷裡,極盡寵愛和呵護。
「雲綰,一會兒進去的時候要小心,有什麼不對,第一時間躲到我身後。」
蕭夜珩說完,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沈雲綰的柔荑,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銀質的面目擦過肌膚時帶來金屬獨有的冰冷感,沈雲綰回過神,那雙墨眸里的冷意已經被溫柔所占據。
她彎起唇,聲音軟得像是雲朵,甜得像是蜜糖。
「知道了。若是見機不對,我就躲在你身後。」
一片黑暗的莊子內,其中一個院落仍然點著燈,與黑漆漆的四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間屋子內,無論是博古架上的器物還是桌上的文房四寶,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就連落地罩上懸著的紗簾都是極其珍貴的霞影蟬翼紗,還用金線在紗簾上釘了上百顆米粒大小的珍珠。
遠遠望去,一片軟紅之中珠光氤氳,不似凡間所有,倒像是天上的仙境。
就在這時,從落地罩的後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先是一條水綠色的披帛飄落在地上,緊跟著便是「叮叮咚咚」釵環委地的聲響。
讓人生出無限的好奇,不知道落地罩後面,究竟上演著一場怎樣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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