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南被抓後,又被重新關進了刑部大牢,在外面藏匿的日子裡,他只有幾天是過的快樂的,可當他知道一切後,反而覺得這大牢之中才是最安全的。比死更加可怕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死去。
「開飯啦,開飯啦……」獄卒們邊喊邊將豬食一樣的東西扔進了犯人們的碗裡,即便再如何難以下咽,也好過餓肚子啊,更何況進了刑部大牢的,若外面沒有人照顧,不論你之前是什麼身份,在這裡都是一樣的待遇。
「蔣南……你的碗呢?」一個中年的獄卒冷聲道。
「喜叔,他哪裡是蔣南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家的野種呢,他只不過是被人抱回去充數的。」另外一個年輕的獄卒輕蔑道。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蔣南怒目厲聲道。
「再說一遍?再說一百遍也改變不了你是野種的事實,蔣白氏為了爭寵,不知道從哪裡把你抱回去的,人家蔣國公養你這麼多年,你不感恩,還要下毒害人家,結果毒死了蔣鎮,做人做成你這樣的也真是夠賤的了。」年輕的獄卒冷聲道。
平日裡他最看不慣這些富家公子哥的傲嬌的德性,仗著自己是大家族出身的,從來不把他們這些小人物放在眼裡,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好像所有人都被他踩在了腳下一般。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趕緊把你的碗拿過來,否則就餓的吧。」年輕的獄卒有些不耐煩道。
蔣南看了一眼角落裡滿是污垢的髒碗,這他怎麼能用啊,還有那豬食一樣的飯,他寧願餓肚子也不要吃。
「這哪裡是人吃的東西,就是給豬吃,豬都不一定會吃的。」蔣南放低姿態道。
「你說這是豬食?喂,你們都聽到了嗎?這位公子說你們吃的是豬食。」年輕的獄卒戲謔道。
「臭小子,你活膩了?敢說我們吃的是豬食,過來,看老子不打死你的。」其中一個帶著鐐銬的犯人叫囂道。
聞言,蔣南渾身一凜,立刻閉上了嘴巴。這裡可是刑部大牢,關押的都是死刑犯,什麼江洋大盜,殺人慣犯之類的。總之,就是一些不能惹,也不好惹的惡人。
年輕的獄卒看了一眼那叫囂的犯人,「好了,好了,別吵了,趕緊吃飽了就歇著吧,少給我們找麻煩。」
那方才還兇悍的犯人登時就沒了氣焰,乖乖的坐在牢房的角落裡,蔣南看著角落裡的老鼠,蜷縮了下身子,他哪裡受過這樣的罪啊,若是他當初沒有貪得無厭,沒有再修建河堤款項里動手腳,如果沒有想著跟蔣天去爭奪世子之位,或許他如今還可以高床暖枕,吃著精美的菜餚,其實做一個富貴閒人也是不錯的。
想到這裡,蔣南坐在草地上小聲的哭了起來,當他再次抬眸,看到了楚璃雪與宸王正站在大牢門前,老頭恭敬的站在一旁靜候著。
蔣南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淚水,「哼,你們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吧,這下你們應該滿意了?」
「你的笑話本妃沒有興趣看,蔣國公與蔣天知道你在大牢的日子肯定不好過,這個食盒是蔣天讓我帶給你的。」語畢,身後的流月將食盒擺在了牢房門口。
「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我知道錯了,皇上能放過我嗎?」蔣南緊緊抓住欄杆道。方才看到楚璃雪與宸王的時候,其實他早已沒有那麼恨了,如今宸王與楚璃雪肯來看他,說不定真的可以幫助他的,還有蔣天跟蔣國公,居然還給他送吃食,可見蔣國公心裡還是有他這個兒子的。
「你是不是要死了,皇上能否赦免你,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蔣國公會傷心,你雖然不是他親生的,但是畢竟養育你二十幾年了。」
「我……我對不起蔣國公,宸王妃……」
「什麼事?」
「其實你真的很好,我本來跟你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的,只是白家……」
「我都明白。」
「你知道嗎?我羨慕蔣天有你這樣的朋友,別看他一直坐在輪椅上,但是真心待他的朋友卻很多,我真的很嫉妒他的。」蔣南悽然一笑道。
「嗯,我相信他是知道的,因為他從未想過害你。」楚璃雪淡淡道。
正在這時,傳旨太監端著聖旨來到了大牢之中,「蔣南接旨……」
「草民蔣南接旨。」蔣南恭敬的跪在欄杆前靜候著驚喜的來臨,他想著就算蔣國公府不救他,那麼白家呢,還有他的生父……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蔣南火燒糧倉、刺殺親王、竊取修築河堤款項,種種罪行有損國體,有損民生,著即刻斬首示眾,其家人朋友不得為其收屍,欽此!」太監用那尖細的嗓音讀完了聖旨。
蔣南徹底的心灰意冷了,這些罪名居然都扣在了他的身上,雖然他也是受人挑唆的,可最終這些事情都是經過他的手處理的,自然是與他有關係的。也罷,他就全部承擔了吧,這就算是對他那個生父報了生恩吧。
思及此,蔣南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罪民領旨、謝恩。」
「來人,帶著枷,押赴刑場。」太監又道。旋即,轉身看著宸王與楚璃雪,陪著笑臉道:「王爺,王妃,奴才今日是傳旨的,恕不能給兩位請安了。」
「沒關係的高公公,本王與王妃都理解的。」宸王笑著道。
「哎……好嘞,多謝王爺與王妃了。」高公公高興的轉身邁步離開。
蔣南的枷鎖已經帶好,被兩名侍衛押著往出走,剛剛走出牢門,蔣南忽然扭頭,朝著宸王與楚璃雪深深鞠了一躬,「告訴蔣國公與蔣天,我知道錯了,請他們原諒我,若是有來生,我願意還做他們的兒子跟兄弟。」語畢,蔣南被侍衛押走了。
「我會轉告的。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蔣南,下輩子,下輩子你要好好做人了。」楚璃雪朝著蔣南的背影朗聲道。
走出牢房,宸王緊了緊楚璃雪身上的披風,「天氣轉涼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才不要呢。」
「為什麼?」
「我要你來照顧我,照顧我一生一世。」楚璃雪淡笑著看向宸王道。
「好,說定了,讓我來照顧你一生一世。」語畢,兩人攜手走向了馬車。
馬車內,宸王想起了楚璃雪方才對蔣南說的話,「你剛才說那些世人只道神仙好是警世名言嗎?」
「嗯……是的。這是我從一本書上看到的,是好了歌。」
「好了歌?內容很是不錯,這樣的書,娘子不妨多看看,將來好教育我們的孩子。」
孩子?什麼孩子,她如今才不過十六歲,這麼好的年華,就讓她去生孩子啊,她才不要呢,好好的過幾年二人世界多好啊。可是這樣的話,也只能是在心裡想想,楚璃雪是不敢說出口的,否則,她可不知道宸王會用什麼辦法來懲罰她。
菜市口,蔣南與一干參與了修築河堤的官員們分別關在馬車之中遊街,百姓們紛紛朝著他們砸來了菜葉、雞蛋甚至還有石頭。
石頭打在幾個人的頭上,血登時流了出來,「打死他們,打死他們這幫貪官,要不是他們,偷了河堤款,我那嫁去水寧村的閨女也不會死了。」
「是啊,都是他們這群混蛋,我丈夫去南方進貨,也是死於那場洪災中。」
百姓的咒罵聲越來越大,群情激奮一度到達了難以控制的地步,監斬官的隊伍也被堵了,趕著馬車的侍衛也因為牢籠里的犯人而被殃及的一身都是爛菜葉。
「大家都快讓開,不要誤了行刑的時辰,等到了刑場,砍了他們的腦袋了,大夥也就解氣了,現在不要耽誤本官行刑。」監斬官朗聲道。
聞言,百姓們這才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路,讓押送的隊伍順利的抵達了刑場。蔣南及一干人跪在行刑台上,口中呢喃道:「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做個好人。」
只聽,「行刑。」監斬官大聲道。隨即將令牌丟出。
劊子手們高高舉起明晃晃的大刀,端起一碗酒含在口中,噴在刀上,正午的陽光照著大刀閃閃發亮,十分刺眼。手起刀落,十幾個人的頭登時被砍下,百姓見了歡呼雀躍,而那些被砍了腦袋的人什麼也不會知道了。
馬車徐行,一路上平穩的回到了宸王府,剛走進大廳,便看到了寧王與蔣國公都坐在大廳里愁眉不展的,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是來找宸王的,而且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哎呀,你們怎麼才回來啊?」寧王焦急道。因為他不知道宸王與楚璃雪是代替蔣國公與蔣天去給蔣南送行的,還以為楚璃雪只是去打點自己的生意了。
「寧王叔,您有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啊?」宸王淡淡道。
「你看看這個,我們的侍衛在炸平的地宮裡還發現了一個密室,在密室之中發現了一具骸骨。」說話間,寧王遞到宸王手中一塊龍紋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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