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音被噩夢困擾,不能自拔。她夢到了上輩子,剛入皇宮那兩年所遭受的磋磨。她又夢到上輩子那些人,當著她的屍體哈哈大笑,還下令將她挫骨揚灰,讓她永世不得超生。她還夢到自己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刀山火海,嘗遍各種酷刑。她還夢到孝昌帝,孝昌帝七竅流血,掐著她的脖頸,一個勁的問她,為什麼要背叛,為什麼要同仇人聯合起來斷絕他的血脈。
總之,林月音做了很多很多噩夢,她拼命的掙扎,逃跑,想要快點從噩夢中醒來,可是一切的努力都無濟於事。她陷入噩夢中難以自拔,她甚至以為自己就要死在噩夢中。直到有一個溫暖的聲音在她耳邊呼喊。就像是是一道光,讓她在黑夜中尋找到了方向。
林月音朝發光的地方奔跑,不停的跑,她堅信只要一直跑下去,她就能夠獲救。至於耳邊溫暖的聲音,她覺著很熟悉,可是卻想不起來究竟是誰。難道是失憶了嗎?哈哈,她深陷噩夢中竟然還有空思考自己是不是失憶了,真是好奇怪的體驗。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昏迷了將近十來天的林月音,終於對外界有了反應。雖然她還沒有醒來,不過已經足以讓所有人高興。
又過了兩天,林月音終於在大夫的精心治療下醒了過來。林月音呆愣愣的躺在床上,眼珠子左右轉動,眼前的人影晃晃悠悠,一切的一切都是失去了真實。她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在歡呼,在呼叫她的名字,還有大夫在替她診脈。
可是林月音對外界的一切都很冷漠,沒有絲毫的反應。這讓興奮的人們瞬間擔心起來,猶如大冬天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一樣。
「娘娘,娘娘……」
眼前的人影終於停止了搖晃,林月音終於能夠看清楚屋裡的一切。她輕微的轉頭,朝身邊的人看去。
杜安喜極而泣,「娘娘,您終於醒了。太好,太好了。」
林月音眨了眨眼,腦子還非常混亂。她對杜安說道:「本宮很累,都散了吧。」
「是,是,是!娘娘昏迷了將近半月,一定很餓了吧。要不娘娘先用一點再歇息,對了,藥也快煎好了,娘娘得趁熱喝了。」杜安小心翼翼的說道。
林月音深吸一口氣,她想坐起來,可是渾身卻使不上勁。她動了動手指頭,貌似沒問題。又動了動腳趾頭,一股鑽心的痛感襲來,「本宮受傷了?傷在何處,會不會殘廢?」
「娘娘多慮了。娘娘的身體很快就會好起來,不會留下任何殘疾。」杜安安撫著林月音略顯激動的情緒。
林月音喘了一口氣,盯著杜安,問道:「當真?你沒哄騙本宮?」
「奴才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哄騙娘娘。」
林月音冷哼一聲,「諒你不敢!」只是林月音對自己的傷勢依舊憂心忡忡,偏偏她動彈不得,不能親眼查看。林月音抬手推開杜安,「大夫呢?本宮要親自過問自己的傷勢。」
大夫被推到床前,獨自面對在病中卻依舊散發著王霸之氣的林月音。林月音仔細詢問了自己的病情,如昏迷了多久,用了什麼藥,傷勢嚴重程度,如今恢復到何種程度,不會留下殘疾那會不會留下疤痕。當初她命懸一線,又是靠什麼救回來的。
事無巨細,到了後面,林月音已經感覺口乾舌燥。大夫連聲說林月音不宜操勞,需得安心靜養,否則於傷勢有害。無奈之下,林月音只好聽從大夫吩咐,先吃了點東西,略微緩解了一下飢餓的胃。休息半個時辰後,又喝下苦澀的藥。緊接著,又是外敷用藥。等忙完了一切,林月音才疲憊的睡過去。
劉炬(裴顏卿)於深夜回到這處安置林月音的三進宅院。早在林月音醒來的時候,他就得到了消息
。只是當時他有要事在身,實在是脫不開身,只能等到深夜忙完了,急匆匆來看望林月音。
林月音此時正在睡夢中,劉炬不允許旁人叫醒林月音。他就安靜的坐在床頭,看著林月音的睡顏。
林月音感覺自己仿佛是被毒蛇盯上,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燭火搖曳,屋中光線略顯昏暗。她掙扎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這才想起自己身處何地,又因何躺在此處。
林月音頓時鬆了一口氣,微微側頭,就看見熟悉的人坐在跟前。林月音的表情明顯一愣,她張了張嘴,最後問道:「是你救了我!」
劉炬笑著,替林月音掖了掖被子。「你總算醒來了。我就知道,娘娘同貓一樣,有九條命。」
林月音嗤笑一聲,「果然別想從你嘴裡聽到順耳的話。」頓了頓,林月音又說道:「裴……不,現在我該叫你一聲劉炬,算起來你可是本宮的小叔子。」
劉炬似笑非笑的望著林月音,「那娘娘要叫我一聲小叔子嗎?」
「有何不可?」林月音挑眉一笑,「不過小叔子這稱呼有些不雅,叫你皇十二子也不合適。罷了,本宮還是直呼其名,就叫你劉炬。本宮要鄭重的同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救了本宮的性命。本宮欠你一個救命之恩,以後有機會定會回報。」
「娘娘這是要同我劃清界限?」劉炬挑眉冷笑。
林月音吃吃一笑,「本宮身為皇家太后,身後關聯著無數人的性命和前程。而你劉炬,在朝廷眼裡,不過是亂臣賊子。你我之間,本是敵對。你可別天真的以為,你救了本宮一命,你我之間的敵對關係就能消除。」
劉炬哈哈一笑,「天真的是娘娘,可不是我。娘娘可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朝廷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林月音心頭一緊,目光平靜的望著劉炬,「怎麼,有人造反?還是漢王能力不足,被人趕了下去。」
「娘娘似乎早做好了準備?」劉炬似笑非笑的說道。
林月音笑了笑,「劉炬,本宮很感謝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是本宮同你始終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本宮身體受了傷,腦子可沒受傷。你想拿捏本宮,本宮可以告訴你,你是妄想。」
「是不是妄想,咱們何不拭目以待。」劉炬呵呵一笑,笑容中透著篤定。
林月音頓時有了不好的感覺,莫非蜀中那邊真的出了大事,難道是容玉還是……林月音不敢深想下去。林月音深吸一口氣,直言問道:「劉炬,你想作甚?」
劉炬伸出手,輕撫林月音的臉頰,將散亂的頭髮別在林月音耳朵後面。最後又握住林月音的手,「那些事情自有男人們操心,娘娘就安心養身體,不好嗎?我不希望娘娘在病中還要為那個小朝廷操心。要知道,那些人當中,可沒幾個人真心實意的盼著娘娘回去。」
林月音怒極,「劉炬,你想囚禁本宮?那你同衛家人有何區別?對了,你同衛家算起來也是遠親。衛緒能夠在大周潛伏十幾年沒被拆穿,其中肯定有你的功勞。而當年還稚嫩的你,能從皇宮逃走,肯定也少不了南陳衛家的相助。蕭太后派人搜尋你的下落整整三年,卻一無所獲,本宮所料不差的話,那時候你應該還在南陳隱姓埋名吧。後來孝昌帝登基,蕭太后取消了搜捕你的命令,你才重新回到了大周,以落魄世家嫡支一脈裴顏卿的身份做掩護。整整二十年,你頂著裴顏卿的身份,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還讓孝昌帝引你為肱骨之臣。你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本宮除了說一句佩服外,實在是無話可說。」
劉炬笑了笑,「既然娘娘無話可說,那娘娘不妨聽從我的安排,安心養病。外面的事情,根本不適合娘娘。那是男人的世界,娘娘金尊玉貴的一個人,安享榮華富貴就行了。」
林月音嗤笑一聲,「劉炬,你告訴本宮,你身上有什麼是真的?以前你的身份是假的,你所說的話是假的,就連你這個人,本宮懷疑也是假的
。」
劉炬拉著林月音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娘娘不妨仔細摸一摸,確定一下我張臉是不是真的?」
林月音想要掙扎,奈何力量有限。她咬牙切齒,「你放手!」
「娘娘不是懷疑我整個人都是假的嘛,那我就給你看看真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劉炬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讓林月音有些心驚膽戰。
林月音沒有吭聲,隻眼睜睜的看著劉炬命人打來熱水,然後看著他拿出一瓶藥水倒在熱水裡。接著,劉炬用熱水清洗臉頰。屋裡很安靜,只聽見嘩嘩的水聲。劉炬背對著林月音,林月音猜不透劉炬是不是真的換了一個樣子。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劉炬終於清洗完。他抬起頭,用乾爽的毛巾擦拭掉臉上的水珠,然後緩緩轉身,面對林月音,笑著對林月音說道:「這便是我的真面目,娘娘可滿意?」
林月音驚呼一聲,是的,這才是劉炬該有的模樣。五官同孝昌帝有四五分的相似,卻比孝昌帝更顯英俊。臉型猶如刀劈斧砍,稜角分明,眼神沉穩,帶著強大的自信。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卻又讓人覺著如沐春風。
林月音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這就是你的真面目,比裴顏卿的時候更顯男子氣概。」是的,裴顏卿的那張臉是斯文清俊,更多時候讓人感覺清高孤傲。而劉炬這張臉,卻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帶著強大的男性力量,只需一眼,就能深深刺入對方的心頭。明明是有著相似的五官,卻給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官體驗。
劉炬一步一步來到林月音身邊,輕聲問道:「對我的真面目可滿意?」
林月音笑了起來,「本宮的意見重要嗎?」
「當然重要。若非為了娘娘,我也不會著急著露出真容。」劉炬理所當然的說道。
林月音沉默了片刻,才點頭說道:「滿意,很滿意。你頂著這樣一張臉,沒人能夠否認你的出身。」
「廢后所出,可算不得嫡子。這話還是娘娘說的。」
林月音挑眉冷笑,「怎麼,想同本宮秋後算賬?本宮如今落到你手上,要殺要剮還不是隨你的意。」
「我怎麼捨得殺了娘娘。若要娘娘死,當初我就不會冒著風險救娘娘於水火中。娘娘不感激就罷了,還處處挑刺,真將我當做了亂臣賊子了。呵呵,其實真正讓人意外的娘娘你。想當初在皇宮的時候,娘娘多次對孝昌帝表示出不屑。可是等孝昌帝一死,娘娘卻力挽狂瀾,挽救了小朝廷,甚至可以說挽救了大周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從這一點來說,娘娘當皇后當得太過稱職,孝昌帝就算死了,他也得感激你。」
林月音平靜的說道:「本宮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本宮從來都是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至於孝昌帝,他要是知道本宮一早就同你合作,冷漠看著大周江山傾倒,血脈被人清洗,只怕會從地底下跳起來,找本宮拼命。」
「劉湛還活著,大周江山還沒徹底傾倒,他有什麼資格找你拼命。」劉炬一臉不屑的說道。顯然就算孝昌帝死了,劉炬心中依舊恨著孝昌帝,以及蕭太皇太后。不弄死這對母子,他絕不甘心。
林月音冷冷一笑,「你派人刺殺劉湛,又安排武士信誤導劉湛,致使劉湛破相。好好一個太子,淪落到靠敵國世家相助過活的地步。劉炬,此舉比直接殺了劉湛,更讓人痛惜。」
「你同情他?」劉炬的眼神都變了,「你同情一個對你抱著非分之想的小子,林月音,你糊塗了嗎?他劉湛有什麼值得同情的?難不成在你看來,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活該,劉湛所遭遇的一切就值得讓你唏噓?」
林月音奇怪的看著劉炬,「你和劉湛根本就是兩碼事
。劉湛從此毀了,他沒你那麼強的意志,他根本不可能再戰起來。而你,小小年紀就開始籌謀一切,計劃著復仇。而且你成功了,你顛覆了大周江山,斷絕了孝昌帝的血脈。你手握兵權,極有可能坐上皇位,開創一個新的皇朝。如此,你還不滿意嗎?堂堂劉炬,驚才絕艷,一代梟雄,莫非還要同一個小子計較。你的氣量呢?你的抱負呢?劉炬,別說些幼稚可笑的話,讓本宮看不起。」
「哈哈……說來說去,你是想讓我放過劉湛的性命,對不對?」劉炬看破了一切,他笑道:「娘娘有要求,直接提出來就行了,何必拐彎抹角。你放心,我既然一開始沒殺他,後面自然也不會殺他。而且你那個小朝廷早就公布了劉湛的死訊,所以這世上只有破了相的凡人劉湛,而無太子劉湛。他已經不是威脅。」
「那本宮是你的威脅嗎?是不是因為本宮身上有讓你忌憚的地方,所以你不肯放本宮回去。」林月音冷靜的問道。
劉炬搖搖頭,「你的傷勢不宜挪動。娘娘若是不想成為瘸子,就安心在此養病。至於外面的事情,自有男人們操心。」
林月音怒極,「劉炬,你看不起本宮就直說。何必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劉炬鄭重的說道,「既然你已經脫離了那個小朝廷,何不徹底脫離。回去做什麼?替那些愚蠢的人賣命嗎?你既然明知道大周的江山最終會落在我的手中,幹嘛又要回去同我作對。」
「混蛋!本宮的人生該如何走,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本宮樂意賣命,本宮樂意同你作對,莫非你怕了?」林月音怒斥。
劉炬哈哈一笑,「無所謂。看在你傷勢未愈的份上,我不同你爭論,我會用事實告訴你,你的選擇是錯的。只有跟在我的身邊,才能享受到世上至高無上的權柄。你不用擔心我得了江山就會拋棄你,因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女人。」
混蛋!
但凡有一點點可能,林月音都想要跳起來,給自大狂妄的劉炬一耳光。欺她,辱她,早已抵消了救命之恩。
劉炬卻不願意同林月音繼續爭論下去,他命人好好照看林月音,然後轉身離去,走得乾脆利落。
林月音極為惱怒,本以為會氣的睡不著,卻沒想到一閉上眼睛,片刻功夫就睡了過去。
自爭吵過後,劉炬已經連著數天沒來看望林月音。林月音的傷勢倒是慢慢開始好轉,雖然依舊不能下地走路,但是雙腿的感覺越來月強烈,或許要不了多久,力量就會回到雙腿上。
林月音坐著輪椅,讓杜安推著她到院子裡曬太陽。杜安在林月音耳邊嘮叨著,「娘娘昏迷的那些日子,無論多晚,公子每天都來看望娘娘,陪著娘娘說話。公子說,娘娘就算在昏迷中也能聽到他說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能醒來。」
林月音心頭一動,她回想起深陷惡魔中的那些日子,似乎的確有個溫暖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迴響。
「那段時間公子都快忙壞了。一邊要防著河東軍捲土重來,一邊還要防著寧王在背後偷襲,還有南陳還有容將軍那裡,另外還要抓緊秋收。每天忙到吃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可就算這樣,公子也是一日不落的來看望娘娘。公子每天熬得雙眼通紅,卻沒叫過辛苦。好在娘娘醒了過來,大家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能夠落到實處。」
林月音輕聲問道:「外面的局勢很糟糕嗎?」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看公子忙碌的程度,想來外面的局勢不太樂觀。」
林月音面無表情的盯著院落中的一顆桂花樹,「杜安,你是不是覺著本宮得了便宜還賣乖?」
「娘娘誤會了
。娘娘是大周的太后,考慮事情自然不同。」
林月音輕聲一笑,「大夫說,本宮還有一個月就能下地走路。屆時,本宮想要回去。杜安,你可願意繼續跟隨本宮?」
杜安一臉糾結,「娘娘要求,奴才自然是聽命行事。只是,娘娘真的要離開嗎?娘娘失蹤了這麼長時間,很多人都在傳言娘娘已經葬身亂軍之中。朝廷那邊只怕已經開始準備替娘娘發喪。娘娘要是回去的話,奴才擔心會有不堪言的後果。」
林月音嗤笑一聲,「你是不是覺著朝廷輸定了,劉炬才是真命天子?」
杜安埋著頭,不敢吭聲。
林月音暗嘆一聲,「本宮不是不能留下來。可是本宮留下來又算什麼?本宮是孝昌帝的皇后,是大周的太后,本宮一日披著這層身份,就沒有任性妄為的權利。本宮留下來,不過是個不尷不尬的下場。與其他日引來旁人的厭惡驅趕,不如早早離開。好歹在朝廷那裡,只要有容玉的支持,本宮就能說一不二,一言決人生死。」
杜安連忙說道,「娘娘,公子不是那樣的人。公子他對娘娘是不同的。」
「他對本宮的確不同。可是他要打江山,身邊就少不了文臣武將的支持。那些人需要他用各種辦法來籠絡,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你覺著他能拒絕嗎?就算他能拒絕一次,兩次,難道還能拒絕十次八次。而且本宮的身份,那些人並非不知道。現在容忍,那是因為他們認為本宮還有用。等到他日,劉炬打下江山後,本宮的身份不僅沒有用,說不定還會成為催命符。屆時,就算有劉炬的保護,本宮也難逃一死。與其死在宵小手中,本宮不如選另外一條路,一條我自己走出來的路。」
杜安沒想到,林月音會想得那麼長遠。他哆嗦著說道:「事情未必像娘娘想的那樣。再說,朝廷那邊也不是久留之地。娘娘不想留在公子身邊,可是朝廷那邊也未必是明智的選擇。」
林月音嘆了一口氣,「所以說兩難啊。」林月音甚至有一種想法,或許當初死在戰場上,死在容玉的手上,不失為一種上佳的選擇。如此,她便不會為眼前的困局發愁。偌大天下,竟然沒她的容身之處。林月音吃吃一笑,命運就是如此的有趣。
「娘娘可有對公子說過這些?或許公子能想出解決的辦法。」杜安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月音搖頭,「他是聰明人,在本宮擺明態度的時候,他已經明了了一切。他之所以不肯放手,無非是因為狂妄自大,總認為世上沒他不能解決的難題。殊不知,做一個造反的反賊同做一個守護江山的帝王,完全是兩碼事。身為帝王,即便是開國帝王,也有許多的身不由己。他現在還在打天下,體驗不深。等到他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他就會體驗到當初孝昌帝的無奈,也會學著一次次的妥協。」
杜安無話可說,他自小進宮,經歷過太多太多的事情。自然明白林月音所說的都是真的。身為上位者,除了更多的權勢外,並不比小老百姓活得更輕鬆。妥協更是一種常態,任何人身在其中都要學會平衡和妥協。
杜安嘆氣,林月音說的完全沒錯。那真的要離開嗎?離開後,又能去哪裡?回到小朝廷,等到覆滅的那一日。還是找個小地方,隱姓埋名。只是依著林月音的性子,怕是過不了隱姓埋名的日子。
杜安低頭說道:「無論娘娘做什麼決定,奴才都會跟隨在娘娘身邊。」
林月音笑了起來,她相信杜安是真心的。可是她卻不能相信杜安。若是她離開,她必定要捨棄杜安,以免被劉炬順藤摸瓜找上門。
林月音擺擺手,「此事以後再說。現如今,最要緊的事情還是養傷。只有等傷勢好了,才能說離開的事。杜安,你替本宮仔細留意一下外面的動靜,本宮可不想做一個睜眼瞎子。」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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