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繼後竇氏,是個溫和賢淑的人。筆硯閣 www.biyange.com將宮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卻並無多少存在感。
她既不與姜貴妃爭寵,亦不介意廢后占據著鳳儀殿。
皇帝本身子嗣不豐,只得兩個公主,三個皇子。竇皇后膝下便養了兩個,當年沈娘娘剛產下珸琅公主不久便已失常,無法養育公主,皇帝先是將公主交給賢妃養,後頭賢妃病歪歪的沒了,正好新後入宮,便將珸琅公主交給新後來養。
珸琅公主漸漸長成,雖有些靦腆,但知書達禮,不驕不橫,一洗過往皇室公主驕橫的形象。皇帝對竇皇后倒也滿意,儘管竇氏的相貌在宮中的美人當中並不算出色,但皇帝照足了規矩,初一、十五必宿在皇后宮中。
是以皇后恩寵雖不隆卻不斷,終於也誕下了三皇子,今年方才三歲,活潑可愛,甚得帝心。
皇后常笑言有子有女萬事足,對著誰都是一幅好脾氣。
此時她亦是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頭,看著戚夫人在下頭抹淚。
戚夫人哭得梨花帶雨,皇帝看著免不了有幾分憐惜。
她柔柔弱弱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母親受了委屈,妾身亦是心痛難抑。但終究是長輩的屋裡事,不容我們晚輩置喙……姐姐卻只偏著母親,教爹爹冰天雪地的長揖不起,褪衣受凍……姐姐正在氣頭上,只有求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了。」
這事,往小了說是沈家事,往大了說,也是涉及到了皇家體面——妃嬪裡頭出了如此不孝不悌的,真論起來,皇家亦是有放縱和監管不力之罪。
皇帝微微蹙著眉頭,手肘斜支在扶手,撐著下巴。
戚夫人哭著哭著,又為沈娘娘求情:「皇上、娘娘!也切勿責怪姐姐,只要爹爹能安然無恙,一家人,自然是和和氣氣的好……」
皇后唇邊飛快的掠過一抹笑意,又消失不見。
過得片刻沈娘娘來了。
她穿著一件秋香色短襖,下邊一條黛色長裙,髮飾簡潔,妝容齊整。
沈娘娘並無張惶,平靜的向帝後行過禮,便站在屋中,也沒多看戚夫人一眼。
平心而論,沈娘娘與竇皇后遠無舊恨,近無新愁,只是兩人心有靈犀一般,往日裡那是能不見就不見。
此時竇皇后命人給沈娘娘搬了椅子來,沈娘娘也是坦然受之,安穩的坐下了。
皇帝看她這模樣,不由蹙緊了眉頭:「蘊蘭,朕還當你已是知錯了,孰料不過出宮一趟,便鬧得雞飛狗跳的。」
沈娘娘臉色一白,扭頭看了看戚夫人,閉著嘴沉默不言。
皇帝用指頭敲了敲椅子扶手:「你到底是為何要如此行事?不顧自己體面,也不顧皇家體面,難不成又瘋了麼?」
沈娘娘抬起頭看著他,雙目中有如火焰在躍動,高高的抬起了下巴,既倔強,又高傲的道:「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罷!」
皇帝傾身向前:「你這是什麼意思,有話不能好好說?」
沈娘娘不似以往吵鬧不休,但卻反常的擺出了一幅倔強默認的態度。比起一旁柔弱的戚夫人來說,自然是不可愛得很了。
倒把皇帝給氣笑了:「合著你這態度,什麼也不說,還是朕冤枉你了?」
沈娘娘冷笑一聲:「說了和沒說也無甚分別,臣妾冤著冤著,也就習以為常了。」
戚夫人拿帕子掩著臉,裝作拭淚,卻忍不住微微的彎起了唇。
皇帝聽她一語雙關,微微眯起了眼。他為何這麼多年對沈蘊蘭一直優容?
一是少年夫妻情真,沈蘊蘭出現的時機既早又好,他立她為後雖有些旁的原因,但畢竟曾攜手出遊,掌燈夜話,交頸而眠,她的名字不管他喜或不喜,總是留在了他心底。後頭他見過的女人太多,無一不是小意向他獻媚,皇帝早已經沒了心思去琢磨任何一個女人,他看到的只有一張張光鮮的面孔,而不會去管這面孔後的人是什麼性情。
當初雖有膩煩沈蘊蘭,有意教她認清分寸的意思,但還真沒想過要廢她,誰知她就一下迷了心竅呢?
他不必對任何人道歉,可心底卻不是不理虧的。
原本以為兩人和好,這一頁揭過去了呢,識趣點就再也不要提起。誰知她仍是不知避諱。
皇帝一下就有些惱怒了。
他沉下臉來,唬得眾人一下就沒了聲息。
沉默了半晌,皇帝才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放你出宮,就是個錯誤。回去,好好待在鳳儀殿,想想清楚。」這是又禁足了。
沈娘娘默默的站起來,向著皇帝和皇后福了福身,抬起眼來看了看皇帝,退了出去。
戚夫人用帕子遮住了半張臉,咬了咬牙,心道為何仍是不疼不癢的禁足?月夫人就這般白白沒了不成?是了,畢竟是太子生母,為著太子顏面,也不好罰得太過……若能廢了太子……
過了一會兒又她幽幽的哭了:「家父也不知如何了……」
皇后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丹蔻。
皇帝也沒有出聲。
戚夫人一下僵住,偷偷拿眼打量皇帝。
他似乎……在出神?
戚夫人似哭得干啞,輕咳了兩聲,皇帝回過神來:「明日朕令御醫往沈府一趟。」說著站起身來:「時辰不早了,皇后令人送戚夫人歸家。」
皇后笑著應了是。
戚夫人慾言又止——皇帝的反應,比她想像中的可冷淡多了!
皇帝出了仁睿宮,外頭冷風一吹,他就想起了沈娘娘方才望他的那一眼:咬著唇,眉頭輕蹙,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
她一直是大吵大鬧的,這樣隱忍脆弱的樣子,可真是第一回見。
他想了想,側過頭道:「今日跟著沈娘娘出宮的……」
王得寶會意,上前一步哈著腰道:「回皇上,小的讓蕭都尉將人傳來?」
皇帝嗯了一聲:「宣他來,朕有話要問。」
***
孫侍衛剛交了差事,上頭的蕭都尉看了看時辰,吩咐道:「宮門落了匙,請不到令你也出不去,到衛營所對付一夜得了,可別到處亂走動。」衛營所是侍衛位在宮中的歇息處,緊臨著南宮門,嚴進嚴出。
孫侍衛答應一聲,才要出去,就有內宮中人來傳旨:皇帝問話。
蕭都尉面色很不好:讓這小子直面天顏,得了晉升之機,豈不要踩他頭上了?
於是他背著人問孫侍衛:「你犯什麼事了?」
孫侍衛張大了嘴:「沒啊!大人不是說,讓屬下一切聽娘娘吩咐麼?」
「娘娘吩咐你幹什麼了?」
孫侍衛呆愣愣的:「沒幹什麼,就是——」
想說又收住了嘴:「大人不是交待過,上頭主子們的事,不許亂傳嗎?我可不能說。」
時間緊迫,小太監還在外頭等著呢,蕭都尉問不出來,只好沉著臉道:「八成是闖了禍,小心著應對。」
孫侍衛唬了一跳,一路迷惘著跟著小太監走。
他一路走,一路想:也沒幹什麼啊,就是唬了唬人,哦,審訊了沈侯的妾室和幾個婆子,都沒用上刑呢,全招了,還有就是按沈娘娘的吩咐,拖死了個小妾。
他想得一拍大腿,引得小太監回頭看了他一眼。
孫侍衛也沒留神,就心裡懊惱:怪不得他爹說他是個算盤子,撥一下,動一下,辦事就是不機靈。
懷著這種忐忑之心,孫侍衛一見皇帝就跪了,一言不發,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皇帝還沒開口呢,王得寶也是沒見過這樣的愣小子,不由踢了他一腳:「怎麼回事?」
孫侍衛瓮聲瓮氣的道:「屬下該死,把地給弄髒了。看著是嚇人了些,明兒一早就打掃乾淨。」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問:「什麼地?」
孫侍衛愣愣的:「臨武街上的地啊。」
皇帝納悶了,朝王得寶抬了抬下巴,王得寶就自動上來問話了:「話說清楚,你弄髒塊地有什麼要緊?」
孫侍衛舒了口氣:「不要緊?屬下也覺著不要緊,就怕住那一條街上住的大人看著不雅,畢竟一路的血不是?」
王得寶唬了一跳:「一路的血?!」
孫侍衛點頭:「可不,一個大活人呢,那血可不少!」
皇帝眉頭一跳,懶得和他打啞迷,沉聲道:「今日同沈氏出宮,發生何事?你從頭道來。」
孫侍衛應了一聲,竹筒倒豆子般將事情備細說了一遍。
皇帝越聽越不對:「沈老夫人竟被如此虐待?」
孫侍衛點頭:「是,好容易找了個知情的下人,刀往脖子上架才給領路,趕過去時,沈老夫人正被蒙了濕紙,晚到一刻,那就是要蹬腿咽氣的了!」
王得寶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他見過的陰私事也不算少了,權貴人家亂了套也是有的,像沈侯家這般,沈老夫人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有個嫡親的閨女在宮中為妃,還有個外孫貴為太子,還能被一個妾室如此苛待,甚至還要被取了性命,那真是聞所未聞!
皇帝聽了也是面色不好。
沈老夫人也是誥命在身,更何況是太子的親外祖母,這簡直不次於在打太子的臉!
先不論太子是不是得皇帝歡心,那他也是皇帝的兒子,這種時候,皇帝自然是護起短來了,心底只覺得這妾室死得太過便宜。當然他心中也跟明鏡似的,知道一名妾室就敢這樣興風作浪,背後自然是有人撐腰,沈侯是頭一個跑不掉的,就沈蘊棠今日的種種表現來說,那也是值得玩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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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娘是有些忐忑的:「話全讓那賤|人給說了,皇上本就偏著她,回頭真給我爹爹撐腰,可如何是好?」
朱沅勾了勾唇角:「娘娘放心,皇上只要想,便可知道真相。問題在於皇上有無這個興趣想去了解。娘娘如果與戚夫人在御前對質,她哭哭啼啼的含糊事實,娘娘反倒顯得咄咄逼人,說出來的話無人相信不說,皇上也下了下論,再不會去追問。反倒是沉默以對,只現出些憋屈的樣子來,皇上倒有八、九成會重新問過。」
沈娘娘點了點頭,稍稍安心。
皇帝負手站在鳳儀殿外,沈娘娘含淚看他的一眼,總讓他懸著心。
他嘆了口氣走了進去,抬手制止眾人通稟,徑自入殿走到暖閣外頭,就見那朱女官站在外頭,滿面憂心。
朱沅才要向皇帝行禮,就被制止,只好打起帘子,讓皇帝進去。
皇帝踏入暖閣,就見裡頭幽幽暗暗的只點了一盞燈。沈娘娘面朝下,伏在炕上的錦被裡,一動不動。
皇帝走過去坐在炕沿,就動手將沈娘娘翻過來:「這不捂壞了麼。」
誰知一翻過來,沈娘娘竟是沒睡著,只是滿面的潮紅,兩隻眼腫得跟桃子似的,靜靜的望著他。
皇帝頓了頓,側身躺下,將她抱入懷中:「你啊,學著柔順點不好麼?偏不會拐個彎,受苦的還不是自己?」
沈娘娘沒有說話,只是往他懷裡拱。
皇帝奇異的湧上一種情懷: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又臭又硬,但其實很脆弱。她不會運用女人最擅長的眼淚,只會獨自一個人受傷,除了他,還有誰能護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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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第二日一早,就趕去沈府。
沈家一家子全給病下了,下頭的婢女婆子也是帶著病照顧上頭幾位主子,四下里亂成一片,只有正院裡沈老夫人的院子靜悄悄的。
戚夫人在沈侯炕邊坐下,紅著眼圈:「爹爹,您安心,昨兒我去求了皇上,今兒會有太醫來替您診治的。」
沈侯昨日夜裡一時冷得要壓三床棉被,一時熱得恨不能扒層皮,早折騰得奄奄一息了,此時聽戚夫人說話,渾濁的眼裡才算顯出丙分神彩來。
「好……,好,等太醫看過,回頭皇上說不定還要問他話,看我病得多重,就知道那不孝女有多不孝了……」
戚夫人也說是,一家子翹首以盼,到了晌午,太醫院才派了名毛頭小子過來。
戚夫人看了不悅,這大夫,自然是鬍鬚越長,越有經驗。這小子看著就是毛里毛躁的樣子,能有什麼經驗?太醫院竟然敢這般敷衍,她一定要告到皇帝面前!
果不其然,這年輕太醫草草的把了下脈,含含糊糊的道:「嗯,沒什麼大礙,就是風寒,臥床靜養罷。」
戚夫人斥道:「你看仔細了嗎?」
太醫哼哼兩聲,只管點頭,隨手開了張方子就走了。
戚夫人惱怒:「定是姐姐從中作梗,她怎麼說也是個娘娘,向太醫院傳兩句話也是容易。」
沈侯氣急堵心,咳得驚天動地,肺都要咳出來了。
戚夫人站起來:「爹,您等著,我再入趟宮。」
等入了宮,在仁睿宮偏殿侯了許久,才有個小宮人出來告訴她:「皇后娘娘宮務繁忙,暫且無暇得見夫人。」
戚夫人若不是不好直接找到清元殿去,怎會這般曲折來找皇后?
她只好一把抓住這小宮人,給她多塞了些銀兩。
這小宮人才慢慢吐露幾句:「眼看著要臘八節了,各處都忙著呢。這節骨眼上,皇上還領著沈娘娘出宮圍獵去了,皇后娘娘的事兒就更多了。」
戚夫人聽得愣愣的,也不知怎麼就出了宮,事情為何與她想的不一樣?
***
此刻東燕山上下戒嚴,東大營的衛兵都手持長茅,背負彎弓,團團圍著營地。
蕭源眼睛閃閃發亮,皇帝如何高大威武他見不著,沈娘娘如何國色天香他見不著,他就見著站在一角的一位麗人:披著件厚厚的灰貂皮裘,仍然顯得亭亭玉麗,眉目淡然間,仍有一股壓不住的艷麗。
蕭源滿身的亢奮連旁邊的衛兵都發覺了,悄悄的踢了他一腳,扯著嘴皮子道:「混小子,你可別犯混,這幅餓狗撲食的樣子是要作甚?」
蕭源沒有理會他。
朱沅輕輕的咳了一聲,微微的側了側身子,仍然逃不過那火熱的目光。
這目光像要將她灼穿,告訴她,他一直不曾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唉唉唉,無話可說,直接承受任何拍磚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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