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寵傾城醫妃 278章有眼無珠

    </>    步長安正目不轉睛地凝望著窗紙,忽然感覺到一道冷冷的目光向自己射來,讓他遍體生寒。

    他心中一凜,回頭望去,正好和小七的視線碰了個正著,不由又是一驚。

    雖然小七戴著面具,他看不出小七的年齡,憑直覺自己比對方要年長許多,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感覺到一種威壓之勢,撲面而來。

    他定了定神,對著小七拱手為禮:「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他說得很是客氣,但是舉手投足卻隱隱帶出官威

    。

    對方年紀比自己輕,氣勢卻是十足,自己堂堂一個參將,還能讓這毛頭小子給嚇唬住?

    哪知小七並不回答,只是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步長安開始覺得不安起來。

    對方的目光就像帶有穿透功能一樣,看得他心慌意亂,有些手足無措。

    他等了好一會,不見對方回答,他心下忍不住暗暗惱怒,他這是看在那姑娘的份上,才給了這少年幾分面子,對他客客氣氣的,不但對他和顏悅色,也沒有追究他擅自闖入參將府的罪名,否則……哼哼!

    可對方這是什麼態度?

    分明是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

    這樣的目中無人,豈不讓人著惱?

    還有,他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可自己卻是堂堂的將軍大人,這小子憑什麼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來對待自己,倒像自己該伏地向他稱臣一樣。

    真是豈有此理!

    步長安幾乎按捺不住要發作出來,但是想到對方的妻子正在裡面為自己的妻子治病,他就壓了壓怒氣,冷冷地說道:「這位公子好大的架子。」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聞言,小七淡淡一笑,一伸手,摘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此時月上中天,清輝灑地,照在小七的臉上,清俊冷逸,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可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威嚴凜厲之勢。

    步長安一見之下,只嚇得心都要跳出喉嚨口了。

    太子殿下,居然是太子殿下!

    他想都沒想,「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對著小七重重地磕下頭去。

    「末末末末將拜見太太太子殿下。」

    驚惶之下,他都變成結巴了,牙齒還在舌頭上重重地咬了一下,可這時候他哪裡還顧得上疼痛。

    他就是連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神秘高傲的少年高手,會是太子殿下!

    這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想起自己剛才的無禮和嘲諷,他只覺得後背冷汗涔涔而下,幾乎是瞬間就打濕了衣衫。

    「末將有眼無珠,不識太子殿下的金面,請太子殿下恕罪。」

    他伏在地上,心驚膽顫,等著小七出言治自己的罪。

    哪知道他等了半天,都沒聽到太子殿下說出片言紙語。

    這無聲的沉默比有聲的譴責更讓他忐忑不安,他只覺得有無數隻螞蟻在他後背爬來爬去,他很想動,可是又不敢動,只好咬著牙跪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小七一言不發,就站在那兒靜靜地看向步長安

    。

    他這是故意在給步長安施壓。

    因為他知道,他越是不說話,步長安就越是摸不透自己要說什麼。

    有時候無言的壓力,比說出來的話語威力更大,更有震懾力。

    果然,沒多一會兒功夫,步長安全身上下已經讓冷汗濕透,額頭上也開始往下滴汗。

    永凌氣候寒冷,步長安卻渾身大汗淋漓,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如此懼怕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直沒有說話,他心中的恐懼就越來越重,這重重的壓力幾乎要讓他崩潰了。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太子殿下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全部所為,所以不說話,就是在給自己一個坦白交待的機會,如果自己再不抓住這個時機,等到太子殿下開口追究,那才真是死路一條了。

    步長安果然在小七的故意施壓下崩潰了。

    「太子殿下,末將有罪,末將犯了重罪,懇請太子殿下重重責罰。」

    步長安的心理全面崩盤,他再次磕下頭去,砰砰直響。

    他已經下了決心,將自己的一切過錯從頭坦白,來個全盤交代。

    小七終於開口了。

    他淡淡地道:「哦,你犯了什麼重罪,且說來聽聽。」

    他知道自己越是說得輕描淡寫,雲淡風輕,步長安就越是不敢有一個字的隱瞞。

    果然,步長安抬起頭來,眼神變得堅定沉毅,再也沒有之前的閃閃爍爍。

    「太子殿下,末將辜負了陛下的聖意厚恩,末將心中有愧,愧對陛下和太子殿下您,這些年來,回想我的所作所為,末將常常在半夜裡驚醒,幾乎夜不能寐,直到今天,末將終於幡然悔悟,太子殿下,末將要舉報一個人,那就是本地知府……鮮于東!」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那三個字來。

    「你要舉報他什麼?」小七的眉梢輕輕一挑。

    「太子殿下,鮮于東他勾結外患,在暗中召兵買馬,打造兵器,密謀造反,他還千方百計拉攏末將與他同流合污,末將本來嚴辭拒絕,並準備將他謀反一事奏報朝廷,哪知道這鮮于東竟然給末將的妻子服下毒藥,用來要挾末將,末將、末將……」他低下頭,滿臉羞愧地道:「末將愛惜妻子的性命,一時鬼迷心竅,竟答應了那鮮于東的要求,不但沒有把此事奏報朝廷,還在暗中幫助他訓練兵卒。末將知道,那鮮于東背叛了陛下,背叛了東黎,可是末將卻昧著良心幫他做這些事,末將也是犯了死罪。」

    說到這裡,他悽然一笑,繼續道:「末將不求太子殿下原宥末將之罪,末將只求太子殿下能夠網開一面,饒了我那妻子的性命,她自從嫁給我之後,就飽受折磨,我沒能給她幸福美好的日子,要是因為我的過錯,再連累她送了性命,我就算是做了鬼,也良心難安哪!」

    他閉了閉眼,眼角無聲地流下兩條清淚,顯然是心情激動,難以自己

    。

    小七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此時暗暗點頭,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真情流露,顯然沒有說謊。

    「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些什麼,那鮮于東勾結的外患是誰?」小七不動聲色地追問道。

    步長安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他剛向小七投誠,也很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太子殿下的問題,他實在是答不上來。

    「太子殿下恕罪,末將不知,末將真的不知道,那鮮于東只是利用末將幫他練兵,其它事宜,他卻一概都沒告知末將,不過據末將派在鮮于東身邊的探子提供消息,對方應該是北曜國一位極有身份的皇族。」

    步長安搜腸刮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點皮毛盡數吐露。

    北曜皇族!

    小七的目光閃了閃,這步長安果然被蒙在鼓裡,可笑他堂堂一名將軍,白白替他人賣命,卻連對方的主子是誰都不知道,真是個糊塗蛋!

    他瞪著步長安,很想罵他糊塗,可轉念一想,這步長安昔年文武雙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之所以對此事漠不關心,是因為妻子身中劇毒,他根本沒有心思管多餘的事情。

    鮮于東正是抓准了步長安的這個弱點,才會給倩娘下毒。

    說起來步長安並不糊塗,他只是太過於痴情罷了。

    「永凌城中的兵馬,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那鮮于東的?」小七又問道。

    這是個關鍵性的問題。

    據他所知,永凌駐軍有五千人,這五千個個都是精兵。

    他們按理應該屬於參將統領,也就是唯步長安一人之令是從,可現在局勢有變,要是鮮于東掌握了這五千精兵的控制權……那可就是一個大大的麻煩!

    「回太子殿下,他們都是末將手下的兵,那鮮于東幾次三番想從末將手中奪取兵權,都被末將想法子拒絕了。」步長安答道。

    這些兵是他手中最後的籌碼,他知道,要是他交出兵權,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

    一個沒有了兵的將軍,就是一個光杆司令,他將寸步難行。

    到時候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魚,任由鮮于東宰割,別說要不到倩娘的解藥,就連他的性命也是難保。

    那鮮于東拿到兵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了他這個參將大人的腦袋。

    聞言,小七點了點頭。

    這步長安倒也並不糊塗,這件事上他倒看得明白。

    聽完了步長安的供述,小七半晌沉吟不語。

    步長安跪在地上,腿都跪得麻木了,卻大氣也不敢喘。

    他低著頭,靜靜等待著自己的命運,等待太子殿下下令將自己處死。

    他自知罪孽深重,不但叛國,還欺君,這兩樣任是哪一樁都是誅九族的重罪

    。

    要是說他還有活命的機會,就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

    「步長安,現在有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去做?」

    過了良久,小七才語調平緩地說道。

    什麼?

    將功贖罪?

    步長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起頭來,將信將疑地看向小七,顫聲道:「太、防子殿下,您說什麼?」

    「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讓你改過自新,就看你願意不願意接受了。」小七淡淡地道。

    步長安以首頓地,幾乎泣不成聲:「末將、末將願意甘腦塗地,供太子殿下驅策。」

    「好,既然如此,你先起來,聽我吩咐行事。」

    小七招招手,喚步長安起身。

    步長安俯身上前,聽小七在自己耳邊低語,邊連連點頭,神色果毅堅決。

    小七剛剛吩咐完畢,忽然眉梢一動,抬眸向房門處瞧去。

    步長安馬上心頭劇跳,跟著小七的視線一齊望向房門。

    只見兩扇板門「呀」的一聲開了,若水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小七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扶住她的手,問道:「水兒,你沒事吧?」

    步長安則神色緊張,嘴唇微動,想要說話,卻是沒有出聲。

    「我沒事,你放心。」若水低低一笑,看向步長安,對著房內一努嘴,道:「將軍大人,還不進去瞧瞧尊夫人?」

    步長安早已經憂心如焚,哪裡還等到若水說第二句話,他邁開大步,直奔內室,只見簾帳低垂,他忍不住喚了一聲:「倩娘!」

    他伸手想要拉開帷帳。

    「水兒,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和步長安相反,小七一眼也沒向內室去瞧,那倩娘的生與死,他才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眼前的人。

    「嗯,還好,就是沒想到這毒比我想像中還要複雜一些,頗費了點功夫。」若水閉了閉眼,掩住眼中的疲憊之色,「小七,咱們回去吧。」

    「好。」小七心疼地將她橫抱在懷,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知道若水為什麼這樣出力相救倩娘,一來是因為醫者父母心,二來卻有一個她沒有說出口的原因。

    只有救活倩娘,才會撬開步長安的嘴巴,讓步長安心甘情願的向自己投誠。

    「你、你……」小七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汗水打濕了她的頭髮,一綹粘在她的臉龐,她闔著雙眼,像是已經睡著了一般,躺在他懷裡動也不動。

    小七知道她定是倦極累極,於是將到了口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換成了一聲嘆息

    。

    他足尖一點,輕輕躍上屋頂,足不沾地般遠去。

    步長安掀開帷帳,只見倩娘躺在床上,臉上全無血色,一動不動,不知是生是死,心中大驚。

    「倩娘,倩娘!」他顫抖著聲音喚了兩聲,不聽倩娘答應,見她連眼皮也沒動一下,只嚇得手足俱軟,差點一跤坐倒在地。

    他猛然回過頭來,想要找若水問個清楚,哪知一回頭,卻發現小七和若水已經不見了蹤影,一時間他只覺得六神無主,一顆心怦怦跳個不住,竟然不敢回頭看向倩娘。

    步長安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一時驚惶過去,他穩了穩心神,回過身來,將手伸到倩娘鼻下去探她呼吸。

    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倩娘真的被太子妃給害死了,那他也顧不得對方是太子殿下還是太子妃,他已經決定拼上這條性命,先去找那害死倩娘的罪魁禍首報仇,再找太子妃問罪。

    哪知他一探之下,只覺倩娘呼吸平穩,比她平時的呼吸還要粗壯了許多,頓時又驚又喜。

    他還怕自己是出現了幻覺,轉身取了燭台來到床前,只見倩娘的臉色由白轉紅,雙頰染上了紅暈,更是歡喜。

    「倩娘,倩娘。」他輕聲低語,伸手撫著倩娘鬢邊的頭髮,好像她是一個易碎的珍寶般,竟不敢伸手碰觸。

    「嗯。」倩娘睜開雙眼,一眼看到步長安,又向四周一望,問道:「夫君,那位姑娘呢?」

    步長安見她睜眼說話,喜不自勝,答道:「她已經走啦,倩娘,你好了麼?她真的治好你的病了麼?」

    他凝視觀察,只見倩娘眉宇間籠罩的一層淡淡黑氣已經盡數消失不見,容色雖然憔悴,但是兩隻眼睛卻恢復了神采,就算他不通醫術,也知道倩娘這條性命應該是保住了。

    「我沒事了,就是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夫君,那位姑娘真是神醫,我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了,這病就好了。」倩娘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伸手撫著步長安的臉,幽幽地道:「夫君,我真的沒事了,你以後再也不用為我擔心了,你想要做什麼事,就去做好了。」

    步長安喉頭一陣哽咽,他凝望著倩娘,知道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掙扎矛盾全都沒逃過倩娘的眼睛。

    他用力點了點頭,道:「我明白,倩娘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數。你大病初癒,一定要好好休息。」

    他目光一掃,落在桌上,見桌上用鎮紙壓著一張紙箋,便取過來觀看,卻見是一張藥方,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了幾味藥材的名稱及煎藥的方法及火候,並寫明「按方服藥,連服七日,則毒清病痊。」

    在桌旁還有一個小包,他打開一看,裡面正是藥方中的藥材。

    他捧著藥包和藥方,怔怔地看了半天,心中百感交集。

    現在他已經知道了若水的真實身份,對方不是常人,而是太子妃!


    太子妃不但親自來為自己的妻子瞧病醫病,還想得這般周到體貼,做得事無俱細,連藥材和藥方都為自己準備得妥妥噹噹,這如何不讓他感動萬分?

    他明明犯了殺頭的重罪,太子殿下不但沒有砍他的頭,誅他滿門,反而給了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

    這簡直是步長安連想都不敢想的。

    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算是立刻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去死,他也毫不猶豫。

    倩娘說了這幾句話之後,畢竟身體虛弱,很快就沉沉睡去。

    步長安打開房門喚來心腹之人,將藥材和藥方都交給他,讓他照方煎藥,然後又回來守在倩娘的身邊,見她呼吸沉穩,氣色良好,頓時覺得渾身輕鬆,好像放下了兩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這段時間來,他每日裡神思恍惚,想起倩娘所中之毒,想起自己所做之事,常常良心難安,夜不能寐,可今天晚上,這兩個壓在他心頭的巨石一下子全被移除,讓他只覺得胸懷大暢,說不出的舒服。

    他想起在門外的時候太子殿下吩咐自己明天要辦的事,不由握緊了拳頭,目光堅毅,唇邊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鮮于東,新仇舊恨,老子明天和你一遭清算!

    你就等著吧!

    小七抱著若水回到驛館,剛把若水安置在床上,她就睜開了眼睛,對著小七微微一笑,「小七,你不用這麼緊張,我真的沒事,就是累了,所以睡了一會兒。」

    「你還逞強?你照照鏡子,瞧瞧你的臉都白成什麼樣子了,還說自己沒事!我告訴你,你下次要再是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只顧著給別人治病,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小七橫眉立目地道。

    他要是早知道若水幫那倩娘驅毒需要花費這樣多的心神,他說什麼也不會帶她前去。

    之前他看過不少次若水為他人治病的情景,她每次都是胸有成竹,一片雲淡風輕,似乎舉手之間就能將人治好,而治病之後從來沒有出現過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簡直把他嚇壞了。

    若水看到小七真的生氣了,忍不住吐吐舌頭,笑道:「小七公子,你要怎樣對我不客氣啊?」

    「我、我……」小七一窒,馬上又惡狠狠地道:「我就點了你的穴道,讓你一步也不能走,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看你還老不老實!」

    他就知道,不能給這丫頭好臉色,否則她準會順竿兒爬上來。

    若水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小聲道:「我知道錯啦,下次再也不敢啦,小七公子,你別生氣了。」

    她的聲音綿軟,就像是一隻小手,在小七的心裡抓撓,小七板著的臉忍不住鬆動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這丫頭把自己吃得死死的,她知道自己的軟肋在哪兒,只要她這樣輕聲軟語的一說話,讓他還怎麼能板起臉來?

    「知道錯了?」小七斜眼瞪她,語氣依然嚴厲:「知道錯,就給我閉上眼睛睡覺,不睡足六個時辰,不許起床,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若水笑著答道,果然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她也是真的倦了,不一會兒功夫,就睡得很是香甜

    。

    小七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臉頰,也和衣上床,躺在她身邊,卻睜著雙眼,琢磨著第二天要辦的事,直到天光快亮的時候,才朦朧著睡了過去。

    他內力深湛,只睡了一個時辰,就睜眼起身,已經是神采奕奕。

    他沒有驚動若水,小心翼翼地起床更衣,穿戴整齊,然後悄然出房,並轉身帶上房門。

    一回頭,就看到胡大海守在門外,一臉殷勤地看著自己。

    「胡大海,你給我好好地守在這裡,不管發生了任何事,都不得讓人進去驚擾了太子妃,知道了嗎?」

    「奴才遵命,請太子殿下放心。」胡大海趕緊答應。

    小七點點頭,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

    「要是吵到了太子妃休息,回來我就砍了你的腦袋。」他沉聲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胡大海嚇了一跳,臉色都變了。

    「還有,傳令下去,調我的親兵營來,牢牢把守,還有御林軍,讓他們都給我瞪起眼來,哪個要是敢怠慢誤事,軍法論罪!」

    小七想起今天要做的事,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有他的親兵營和御林軍守在這裡,諒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這些人的功夫雖然不濟,但好在人多啊!

    他安排好這一切之後,這才出了驛館。

    驛館門外,一隊整整齊齊的軍隊已經束裝待命。

    步長安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看到小七出來,馬上從馬背上跳下,對著小七跪倒磕頭,聲音響亮地道:「參見太子殿下!」

    他披掛整齊,一身戎裝,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一掃之前萎靡不振的情狀。

    「步將軍請起。」小七一抬手,也不多言,上了早就備好了鞍的駿馬。

    看到這樣的步長安,他心中更是有了數。

    步長安顯然已經全盤想通,是鐵了心追隨自己了。

    「步將軍,今天就看你的了。」小七淡淡地說了一句。

    步長安神色鄭重地點頭,慨然道:「末將必不辜負太子殿下的期望。」

    他認鐙上馬,取下馬背上的長矛,朝天一舉,大聲道:「出發!」

    「是!」將士們齊聲叫道,聲震長空。

    他們顯然得知了步長安的命令,知道今天自己要去做什麼,個個神情氣爽,精神振奮,雖然當著太子殿下的面前,不敢歡呼出聲,但所有的喜悅從剛才那一聲「是」中已經全部顯露出來。

    他們中有一大半人乃是永凌當地人氏,雖然他們身在軍營,但家人卻在永凌,平日裡飽受鮮于東等人的盤剝,早就對鮮于東等官吏恨之入骨,再加上他們敬愛的將軍大人處處受那知府大人的掣肘和排擠,他們實在是看不過眼,心頭早就憋了一口惡氣,要和那鮮于東清算,今天終於等到這個揚眉吐氣的時候了,怎不叫他們人心大快?

    一行人浩浩蕩蕩又殺氣騰騰地直奔鮮于東的府宅而去

    。

    小七想了想,取出人皮面具,罩在臉上,然後微微勒馬,落後於步長安的馬頭。

    步長安微微一愣,然後就明白了小七的用意。

    太子殿下這是隱瞞身份,想要看自己如何單獨應對那鮮于東,這還是考驗自己的意思啊。

    他昂了昂頭,將腰板更挺直了幾分,倩娘既然無恙,他對那鮮于東就再無顧忌,想想這麼長時間來在鮮于東面前低三下四,為了討要解藥所受的窩囊氣,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如今太子殿下給了自己這個報仇雪恨的機會,他豈能不好好抓住?

    一來是在太子殿下面前表忠心,二來也是為自己報仇雪恨!

    這樣的一支隊伍在永凌城中穿街而過,早就引起了百姓們的注意。

    大伙兒看到殺氣騰騰的隊伍,還有隊伍前面帶隊的參將大人,也是一臉的橫眉怒目,就知道不知道有哪個傢伙又要倒霉了。

    百姓們雖然害怕,還是忍不住好奇,開始三三兩兩的遠遠跟在隊伍後面,想要一瞧究竟。

    等他們發現這隊軍隊竟然是直奔著知府大人的府宅而去時,禁不住又驚又喜,又感覺不可思議。

    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平日裡,知府大人和參將大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這參將大人就是知府大人的一條走狗,就知道幫助知府大人欺壓百姓,他怎麼可能臨陣倒戈,去找知府大人的麻煩?

    看錯了,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跟在隊伍後面的百姓們越來越多,他們心中的疑竇也越來越大。

    沒錯啊!

    這條路就是直通向知府大人府宅的,路的盡頭,就是知府大人那座宏偉華麗之極的住宅,占地極廣。

    難道說,參將大人真是去抄知府大人家的?

    這可是窩裡反啊!而且是眾人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轉眼間,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全城百姓的耳朵里。

    很快,永凌城的百姓如潮水般湧出家門,奔向知府大人的府門前,想要一探究竟。

    鮮于東這一覺睡得極是安穩,也很是香甜。

    幾乎是一夜無夢。

    清晨起來,他只覺神清氣爽,心懷舒暢。

    昨天總算是了卻一樁心事,送去了一份足以讓太子殿下為之側目的厚禮。

    據前去送禮的心腹回報說,收禮那名姓胡的太監總管看到自己那份禮單的時候,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

    很顯然,自己的禮物很讓太子殿下滿意。

    穩住了太子殿下,接下來他要辦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嘿嘿,還以為太子殿下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哪知聞名不如見面,見了面,也不過如此!

    還不是被自己送去的奇珍異寶迷暈了頭?

    鮮于東唇角一勾,露出不屑之意,然後心裡為自己的聰明機智而得意洋洋。

    他走到外間,用罷了早飯,正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里品茶,琢磨著自己下一步棋該如何走,怎麼樣才能哄得那年少無知的太子殿下早日滾蛋,然後他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或許他還可以和那邊通個氣,在太子殿下回程的途中布下埋伏,直接將他們這行人一網打盡,徹底除去這個後顧之憂!

    想想太子殿下帶來的那隊御林軍,鮮于東就想放聲大笑。

    那一隊老弱殘軍!

    就連給步長安的軍隊提鞋子都不配,哼!

    甚至連自己那一陣新訓練出來的奇兵,閉著眼睛都能打他們一個稀里劃拉!

    東黎國這是沒人了嗎?居然派了這樣一支御林軍出來,簡直是丟人現眼啊。

    鮮于東半點也沒將小七帶來的軍隊放在眼裡。

    就這樣的人馬,別說只有區區五百人,就算是多上十倍,他也半點不在乎。

    他敢打包票,只要步長安的一千精兵,就能將太子殿下這支人馬盡數掃平,一個不留!

    只是那步長安……

    鮮于東眯了眯眼睛,撫著頦下的幾縷鬍鬚沉吟。

    這傢伙最近有些不太老實,居然敢大了膽子衝撞他。

    哼!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性,耍威風居然耍到自己面前來了,所以他故意扣了解藥不發,又下令城中所有大夫不得前去步府瞧病,就是要給這步長安一個眼色瞧瞧。

    諒來他也硬氣不了多久,最遲再過一天,就是他那寶貝夫人命根子的毒發之期,這傢伙非得屁滾尿流地來自己這兒求解藥不可。

    到時候他再狠狠地收拾他一頓,讓他在自己面前再也不敢放一個屁!

    鮮于東端起茶杯,用杯蓋撇了撇浮沫,美滋滋地啜了口茶,閉了眼睛細細品味。

    好茶啊好茶!

    入口香醇,咽下去之後,卻隱隱有一股冷香在口腔內盤桓,真是神奇。

    這雪頂烏龍,那也是等閒人家喝不起的珍品,乃是產自北曜國最高雪峰上的幾株稀世烏龍樹,只有北曜國地位最為尊崇的皇室子弟才有機緣一嘗其味。

    這等珍品茶葉自己居然也能嘗到它的妙處,可見北曜國的十三王爺對自己有多器重

    。

    鮮于東覺得自己真是做了個最正確不過的決定。

    人生一世,所為何來?

    一是為權,二是為錢!

    而男子漢大丈夫,更不可一日無權。

    鮮于東不甘心自己一輩子就蝸居在這兔子不拉屎的永凌,做一個永遠見不到天顏的五品官兒。

    他有遠大的志向和報負。

    他認為自己是一隻鴻鵠,而非燕雀,可恨的是,東黎卻無識他之人,他一身才華毫無用武之地。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能夠讓自己一飛沖天,一鳴驚人。

    他要讓天下所有的人瞧瞧,他鮮于東絕對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當十三王爺慧眼識珠,主動向他露出示好結交之意時,他幾乎是如饑似渴地接過了對方伸向自己的橄欖枝。

    良禽也要擇木而棲。

    東黎既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難道還不允許自己飛向其它的高枝?

    背叛東黎,背叛聖德帝,鮮于東心裡沒有半點愧疚之心,反而十分心安理得。

    北曜國的十三王爺出手大方闊綽,一開口就許了自己一字並肩王之位。

    單單就這一點,已經足以讓鮮于東死心塌地的為之效命了。

    北曜國兵精糧足,還有為其它三國所為之艷羨的寒鐵兵器,它表面上與東黎交好,暗中卻是虎視眈眈。

    一旦東黎南越戰事紛起,北曜國就可趁虛而入,一舉攻入東黎,有自己這個內應,其勢必如破竹,攻破帝都乃是指日可待。

    到那時,十三王爺為北曜立了大功,這北曜國的皇位除他之外,再無其他人能與之爭。

    自己又為十三王爺出了大力,等十三王爺登基為帝之後,自己可就是大功臣啦!

    十三王爺還能虧待了自己麼?

    一想到這裡,鮮于東的心就*辣的,覺得這茶實在是不夠味道,只想痛飲它三大碗美酒。

    「來人,給我上酒。」他大聲吩咐道。

    「是。」下人們答應了下去取酒。

    他們看出來了,知府大人今天的心情很好,讓他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不多時,美酒送上,鮮于東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不好了,不好了!啟稟知府大人,將、將軍大人他、他來了!」

    就在鮮于東陶醉不己的時候,忽然房門被驀地推開,管家慌慌張張地撞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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