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寵傾城醫妃 第172章魚入大海

    若水守在門外,等著妙霞做出決定。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正中的一株梧桐樹上,自己府里也種了梧桐,仍是枝葉滿頭。而這裡的梧桐,卻落了一地青黃相間的落葉。

    難道這冷宮裡的冬天,也比別的地方更早的來臨了嗎?

    她正在出神,只聽得身後房門聲響,妙霞悄步而出。

    若水沒有回頭,妙霞走到她的身前,盈盈下拜。

    「七嫂,母后她以後……就拜託你了,妙霞只願母后她的後半輩子能夠過得平安順遂,於願足矣。」

    她聲音哽咽,雙眼紅腫,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痛苦的掙扎,終於做出了決定。

    對妙霞的選擇,若水並不覺得意外。

    她微微點頭,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其實生在帝皇家,天天錦衣玉食,卻未必有尋常百姓的簡單快樂。

    以前那個心性單純的妙霞,經此一事,怕是要成熟了不少,她看得懂的東西越多,過得就會越不快樂。

    「好的,公主放心,此事由我安排。」

    若水又囑咐了妙霞幾句話,便離開了靜心閣。

    妙霞依然留在房裡陪伴著姚皇后。

    姚皇后服了若水留下的藥丸之後,就一直沉睡不醒。

    妙霞守在房前,凝望著母親熟睡的容顏,淚如雨下,緊緊抓著母親的手,說什麼也不捨得鬆開。

    若水告訴過她,姚皇后吃了那顆金色藥丸後,會一直沉睡兩天兩夜,當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她會忘了這一切,當然,也包括她這個女兒。

    所以她會在兩天之內安排妥當,將姚皇后送出宮去,找一個好地方安置。

    這樣當姚皇后醒過來的時候,她會在一個全新的環境中生活,遠離皇宮,也同樣遠離陰謀、暗殺和權謀。

    妙霞聽得心嚮往之。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那樣的生活。

    她現在越來越感覺到,這所皇宮看起來富麗堂皇,其實就像一個精美的牢籠,自己就像是一隻鳥兒被鎖住了翅膀。

    以前的自己看不到外面優美的藍天,沒有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氣,呆在這所牢寵里,眼睛裡只看得到它的精美華麗,壓根沒有感受到它的冰冷和無情。

    可是現在的她終於感受到了,她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她也希望能像母后那樣,離開這所皇宮,呼吸一下自由自在的空氣。

    「母后,女兒幫你做出了決定,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你而言,是對還是錯,但是女兒相信,母后你會過得很快樂,你會平平安安的,您……不會怪小九的,對不對?」

    姚皇后熟睡著,聽不到妙霞的這番話。

    妙霞把頭靠在母親的床前,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她捨不得離開,很快,七嫂就會安排人把母后送走,她們母女相聚無多,每一時每一刻的時光都是那麼寶貴。

    若水上了門外等候的轎輦。

    鄒太后實在很細心,早早就安排了人候在了宮門外。

    她坐在轎中,托腮凝思。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安排,究竟是對還是錯。

    當然,這件事她有點膽大妄為,但是她相信,鄒太后和聖德帝不會怪她,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小七。

    放姚皇后出宮,就等於是放了魚入了海。

    至於這條魚回到海里,能不能攪出什麼驚天駭浪來,就連她也不得而知。

    但是人生,豈不就是一場賭局?

    轎輦突然停了下來。

    若水覺得奇怪,正準備掀簾探看,只聽得抬轎的太監恭恭敬敬地叫道:「拜見太子殿下。」

    轎簾打起,一張熟悉的容顏出現在她眼前。

    「跟我走。」

    小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雖然用力,卻絲毫沒弄痛了她。

    若水沒有說話,乖乖地被他拉出轎子。

    轎輦外面,小黑鞍轡鮮明,看到她出來,衝著她親熱地打了個響鼻。

    小七雙手一托,將她送上馬背,自己飛身上馬,身後的黑色披風有如大鳥展開了翅膀,隨後雙腿一夾,小黑撒開四蹄,有如離弦箭般疾馳而出。

    一路出宮,暢行無阻。

    出得宮來,若水發現小七並沒有選擇回府的方向,反而向城門外疾奔。

    她也不多問,一切都由得他。

    小黑奔跑雖速,卻平穩之極,一點也不覺得顛簸。

    二人出了城門,小七信馬由韁,漸入草深林密之處。

    不知不覺到了一處所在,小七勒住了馬。

    若水環首四顧,頓覺眼前一亮。

    這裡果實纍纍,竟是好大一所果園。

    枝頭上掛滿了成熟飽滿的水果,有青梅、秋桃、大棗還有葡萄。

    「喜歡吃哪樣?我幫你摘。」小七口角噙笑,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

    那又鮮又紅的大棗十分誘人,若水的心情變得大好,笑著指了指。

    「好。」

    小七從馬背上騰身而起,施展輕功,有如一隻翩翩的大鳥般,在空中飛翔舞動,姿態優美。

    若水看得賞心悅目,微笑著看他折下了一枝綴滿了果實的棗枝,送到自己的面前。

    她坐在樹下,吃著又脆又甜的紅棗,小七卻沒歇著,把附近成熟的幾樣果子通通摘了一兜回來,團團地放在若水周圍,讓她觸手可及。

    若水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小七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良久,才低低地嘆息一聲。

    「你的膽子怎麼就這般大,連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來?」

    若水揚了下眉,很顯然,他又知道了。

    她就知道瞞不過他的耳目,所幸,她本來也沒想瞞。

    「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你就不擔心放虎歸山,養虎為患?」這也是小七所擔心的。

    「我不知道。」若水實話實說,她有些困惑地道:「小七,我也猶豫過,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但是,這是咱們最後的機會,她現在……就是一枚棄子,已經毫無利用價值,她的死活,那人已經不在關心。所以,我才想要賭一賭。」

    「如果你賭輸了呢?」

    「就算是輸了,我也沒什麼損失啊。我擔心的是你,你真的不介意嗎?她……是害了你和你母后的兇手,如果她真的忘卻了過往,忘卻了恩怨,就這樣做一個普通的尋常百姓,你還會不會找她尋仇,要她的命?」

    若水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小七,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小七也猶豫了一下,他皺著眉頭。

    若水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他知道,她之所以想出這個法子,全是為了他。

    可是,如果那藥真的像若水說的,姚皇后徹底忘記了一切,但自己能忘得掉嗎?

    母后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自己二十年來所受的痛苦折磨,每一夜都像是從地獄中走過一樣,直到現在,他回想起來,猶有餘悸。

    要不是自己遇到了若水,這種萬蟲噬咬的蠱毒,會跟著自己一輩子,說不定,自己也已經活不到今天!

    如果說不恨姚皇后,那是假的!

    但她現在變成了這樣瘋瘋癲癲的模樣,真的要她死,他也下不去手。

    若水想出來的法子,卻恰好解決了他的難題。

    看來最了解自己的人,永遠是她。

    「這件事我來安排,明天,就送她出宮。」小七攬過若水,下定了決心。

    所謂放長線釣大魚,不知道他們放出去的這條線,能不能引來他們想要的那條魚。

    有了小七的幫助,安排姚皇后出宮一事進行得十分順利。

    在第二天的黃昏時分,一輛油壁小車就毫不引人注意地由皇城內院,駛出了帝都的大門,來到附近的一個幽靜村莊。

    這裡山清水秀,人煙稀少,當地的住戶淳樸良善。

    小七安排得十分妥當,在這裡買了一處小小的院落,院子裡種滿了花花草草,還有一畦小小的菜地,種的是尋常的農家蔬菜,綠油油的長勢喜人。

    他還買了一名十三四歲的小丫環,負責照顧姚皇后的起居飲食。

    若水一見了這裡,就十分喜歡。

    那間小小的茅舍雖然不大,卻打理得整潔清爽,家俱不多,卻件件是小七派人精挑細選而來,比之靜心宮裡雖然簡樸,卻有一種溫馨悠閒之感。

    若水環視著周圍,不由感嘆。

    這簡直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

    如果有一天她和小七也能在這樣的環境裡過上幾日,偷得浮生半日閒,該有多好。

    只是這一切都是她的夢想,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在其位,謀其職。

    小七身為太子,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她清楚。

    而她身為太子妃,又豈能像村人農婦那樣,只顧得自己的小家安樂呢?

    姚皇后被送來的時候,還一直昏睡未醒。

    等她醒來之後,她會有一個全新的身份在這裡生活,清清靜靜再也沒有人來打擾她。

    「咱們先回去吧。」

    小七不想等她醒過,便牽了若水的手,離開了這裡。

    兩人離車不登,手拉著手,呼吸著田野中清新的空氣,覺得沉鬱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若水回頭,看著那間茅屋離自己越來越遠,住在裡面的姚皇后,終於能夠獲得內心的平靜和安寧。

    可自己呢?卻好像一步一步地在步她的後塵。

    她在賭,將自己的未來賭在小七的身上。

    她不敢保證,將來的小七,是不是也會變得像他的父皇那樣。

    聖德帝固然是一個好皇帝,卻不是一個好丈夫,他多情,卻也無情。

    小七見她回眸,微笑道:「你喜歡?要不然我稟明父皇,陪你來這裡住上幾天,可好?」

    「太子殿下,現在帝都剛剛平靜下來,還有多少千頭萬緒的工作需要你去處理,你哪有這樣的閒情逸緻,就算是你想,父皇也絕對不會同意。」

    若水搖了搖頭,笑道:「再說像我這樣的性子,住在這裡只怕是悶也悶死了。」

    小七但笑不語。

    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渴切的神色,他知道,她喜歡這樣的田園生活,可是為了自己,她卻生生壓制了下來。

    他開始盤算著,等忙完了這一陣,到時候就陪她來這裡小住一段時間,如果她樂意,就在這裡生產也未可知。

    只是這番打算先暫時不告訴她,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兩人也不急著回城,漫步在這田間小路里,感覺一身的疲憊,被這山林間清新透徹的空氣,清洗的乾乾淨淨。

    本是打算等到日落西山再回去的兩人,這難得放鬆的時間剛剛開始,就忽而被打斷了。

    「主子,陛下患了重病,急招您和太子妃回宮!」

    青影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表情嚴肅,讓小七和若水全都大吃一驚。

    兩人對視一眼,父皇好端端地怎麼會患病?

    小七記得在午時在勤政殿批奏摺的時候,聖德帝還精神矍鑠,神采奕奕。

    「怎麼回事?」

    小七皺緊了眉頭。

    青影一臉愧色,答道:「屬下無能,一無所知。」

    「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回去。」若水握緊了小七的手。

    這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聖德帝忽然患病,必是事出有因。

    小七掛念父皇安危,恨不能生出翅膀馬上飛了回去。

    可是若水身懷有孕,他總不能帶著她快馬疾馳,萬一動了胎氣……

    但留下青影陪她回城,他又放心不下,一時躊躇難決。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猶豫不決,我的身體好得緊呢,咱們快騎馬趕回去!」若水一看小七的神色就猜出了他的心事,搶先一步上了小黑。

    「好。」小七也顧不得許多,一躍上馬,二人並乘一騎,小黑奔跑如風,並不因多乘了一人而減慢腳速,終於在日落之前進了帝都。

    小七更不遲疑,打馬如飛,一口氣直奔進皇城,守城的士兵見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遠遠地就開了城門,恭恭敬敬地迎二人進入。

    一直來到聖德帝所居住的崇政殿外,小七才勒住了馬韁,自己跳下馬來,又伸臂將若水抱了下來。

    他雖然擔心父皇,可見若水臉色蒼白,不由擔心問道:「不舒服嗎?可是路上顛著了?」

    若水深吸口氣,努力壓住胸口煩惡欲嘔的感覺,強笑道:「我沒事,咱們先進去看父皇要緊。」

    她怕小七擔心,搶先進殿。


    崇政殿聖德帝的寢宮裡,跪了一地的太醫,韋貴妃還有幾名有品階的嬪妃都坐在旁邊,一臉的憂色。

    而鄒太后則怒氣沖沖,拄著龍頭拐杖,指著太醫們的鼻子怒聲而斥。

    「你們這些酒囊飯袋,瞧了這麼久,居然說不出來皇帝患的是什麼病?上次太子妃的病你們瞧不好,現在皇帝的病也瞧不好,哀家要你們何用?一個個全都是庸醫!庸醫!」

    太醫們被罵得狗血淋頭,腦袋幾乎垂到了地面上,只覺得臉上無光,卻一個字也不敢辯駁。

    他們的確是瞧不出來聖德帝的病,也確實是醫術不精。

    「曾太醫呢?」

    鄒太后顧盼左右,沒有發現曾太醫的身影。

    她記得一眾太醫里就屬曾太醫的醫術最精,最讓人放心。

    太醫們面面相覷,紛紛看向周太醫。

    周太醫身為太醫院的醫正,可鄒太后卻沒有提到他半個字,張口就問曾太醫,顯然在鄒太后的心裡,那曾太醫的位置比他重要得多。

    他心中暗惱,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畢恭畢敬地答道:「回稟太后娘娘,曾太醫回家省親,需要一月方回。」

    「什麼?要一個月?」鄒太后不由愁眉緊鎖,半晌不語。

    周太醫心中惴惴,同時又有些暗自慶幸。

    幸好那姓曾的小子不在帝都,否則今天豈不是又要大大地露臉!

    就在這裡,忽然聽得守在殿外的太監高聲稟報:「啟稟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外求見。」

    鄒太后登時露出喜色,拐杖往地上一頓,叫道:「快傳。」

    「你們回來就好,水兒,你快上來幫皇帝把下脈,瞧瞧他究竟是得了什麼病,為什麼好端端地會不醒人事!這些個庸醫,只知道白吃飯,屁都放不出一個來!」

    見小七與若水聯袂進殿,鄒太后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輕鬆了,但神色間仍是不乏擔憂,言語之間對太醫們毫不客氣。

    太醫們一個個低頭耷拉腦袋的,只覺羞愧難當。

    自己行醫多年,醫書更是讀過了不知凡許,可是偏偏就比不過一個韶華少女的醫術,也難怪鄒太后把自己貶到了泥巴土裡。

    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哪。

    不過眾太醫也盡皆不服,陛下這病情古怪之極,自己行醫多年,卻從來沒見過這樣奇怪的病症,連醫書上也不曾記載過,他們還就不信了,太子妃能瞧出什麼端倪來。

    如果太子妃也瞧不出陛下患了何病,不知道太后娘娘會不會把太子妃也罵個狗血淋頭。

    若水一踏入內殿,忽然覺得胸口剛剛壓下去的煩惡之感再次上涌,忙用手掩住嘴,好容易忍了下去。

    聽得鄒太后語聲憂急,她就知道聖德帝定是病勢不輕,也來不及向鄒太后見禮,就快步上前,來到聖德帝的床榻旁邊。

    德喜馬上打起了帳子,露出聖德帝的臉來。

    小七站在若水的身側,只見床上的聖德帝雙眼緊閉,呼吸沉沉,不知是昏迷還是熟睡。

    「皇祖母,父皇他……怎麼了?今日午時父皇和兒臣在勤政殿的時候,父皇還好端端地,為什麼現在會這樣?」

    「哀家也不知道,是德喜跑來告訴哀家,說皇帝在用晚膳的時候突然暈倒了,怎麼也喚不醒,哀家把太醫院的太醫們全都召了來,可一個個全是飯桶,什麼也瞧不出來,尤其是那個周醫正,他竟然說皇帝是操勞國事太累了,睡著了!真是廢物,飯桶!」

    鄒太后拄著拐杖,又是一陣亂罵。

    周太醫被罵得差點噴出一口血來,臊得臉紅脖子粗的。

    「水兒,你說皇帝他是得了什麼病?為什麼會昏睡不醒?」

    鄒太后見若水把完了脈,兩條秀眉皺在了一起,一顆心登時揪了起來,再也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七也是心頭一跳,神情緊張地看著若水。

    若水沉思了一會,站起身來,走到桌前。

    德喜馬上很有眼色地展開宣紙,又親自磨墨。

    若水提起筆來,寫下了一個藥方,拿起來微微吹乾後,交給德喜。

    「德喜公公,勞煩你馬上派人前去抓藥,按照此方五碗水煎成一碗,記住,要用文火煎熬,藥汁不可鼎沸出鍋,切記,切記!」

    德喜的手微微顫抖,接過藥方,就像接過了一樣稀世珍寶一樣,他滿臉感激地看著若水,不放心別人前去抓藥煎藥,竟然親自前往太醫院去了。

    若水的目光在室內又一轉,道:「陛下所服的藥性和胭脂水粉之類的香料相剋,請諸位娘娘暫時回宮等候消息為好,還有,那香爐里的檀香也熄了罷。」

    聞言,鄒太后對著一眾嬪妃瞪了一眼,頓了頓拐杖道:「全都給哀家回去!一個個除了哭,也是屁用沒有!」

    韋貴妃面露尷尬,站起身來,對著鄒太后施了一禮道:「太后娘娘,那臣妾先行告退,臣妾掛念陛下安危,待臣妾洗盡鉛華之後,再來探望陛下。」

    「不必了。」鄒太后一擺手,「你們誰都不必來,有水兒在這裡,哀家放心得很,你們對皇帝的心意,哀家知道,現在不是你們爭寵的時候,還是恪守本份的好。」

    她心情不佳,說話也是毫不客氣。

    韋貴妃也不惱,依然溫柔大度地道:「那臣妾先退下了。」

    她臨走的時候對著若水使了個眼色,若水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點頭。

    韋貴妃這才放心地離開,一眾嬪妃們見平時最得鄒太后喜愛的韋貴妃也碰了鄒太后的釘子,哪敢多言,一個個全都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你們這些飯桶也全給哀家滾出去,看到你們在這裡,只會讓哀家心煩!」

    鄒太后的拐杖又是重重一頓,太醫們如蒙大赦,也忙不迭地爬起身來,退了出去。

    等到香爐里的檀香熄滅之後,若水親自動手,上前打開了窗戶,讓外面的空氣流通進來。

    饒是這樣,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她在室內緩緩踱步,目光在一樣樣物事上遊覽。

    鄒太后和小七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全都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若水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再次來到聖德帝的床前。

    她的目光略一逡巡,看到了帳子四角垂著的香囊,便順手摘了下來,遞給小七:「這些香囊你先收著,父皇現在聞不得這些香氣。」

    鄒太后奇道:「水兒啊,為什麼連香囊里的香氣也不行?」

    她有些不解,皇帝用的香料自然是最好的,有安神定精的作用,對身體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若水看了周圍的宮女太監們一眼,鄒太后馬上道:「皇帝需要清靜,你們全都出去。」

    等宮人們全都離開之後,若水上前掩好了房門,這才回身,輕聲道:「皇祖母,父後並非沉睡,也沒有生病。」

    「那是怎麼了?」鄒太后皺眉。

    「中毒。」若水緩緩吐出兩個字來。

    中毒?

    聞言鄒太后和小七盡皆大吃一驚。

    鄒太后差點摔了手中的龍頭拐杖,緩過神後急急問道:「皇帝怎麼會中毒?毒性可厲害?會不會傷到龍體?」

    若水搖了搖頭,走到聖德帝的身邊,再次細細診脈,過了好一會才開口。

    「父皇所中的這毒很是複雜,但臟腑之間卻並未有什麼異樣,據我揣測,應該是吸入了什麼有毒的氣體所致。為了防止有心人暗算,這屋裡一定要保持空氣清新,沒有異香。比如胭脂香粉、香料香囊這類物事,都有可能是對方下毒的來源。」

    「那你剛才開的藥,可能解父皇所中的毒?父皇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小七凝視著若水,目光中滿是擔憂。

    「那是清肺祛毒的藥,父皇服了之後可以清除他體內吸入的毒氣,等毒性驅盡,父皇自會醒來。這種毒……」

    若水咬住嘴唇,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並非能致人死命之毒,而是會讓人沉睡不醒,如果父皇一直這樣睡下去,睡上百日,再醒過來的時候,會變得痴痴呆呆,任是誰也不認得。」

    鄒太后眉頭緊皺,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她活了這麼大的歲數,在宮中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什麼兇險的場面她沒經歷過,下毒、刺殺都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聖德帝這毒卻中的很是奇怪。

    宮中剛剛清除了姚皇后的黨羽,正是一片晏清之際。

    姚氏一黨全部連根拔地,流放的流放,砍頭的砍頭。這帝都近來十分太平,就連雞鳴狗盜一事都極少發生。

    難道是姚氏還有漏網未曾打盡的餘黨?此次皇帝中毒,莫非就是姚氏餘黨所為?

    她心中懷疑,便向小七瞧去。

    小七神情凝重,皺眉沉思,顯然也在猜測此事。

    若水還是覺得胸悶難受,走到敞開的窗子前,呼吸了幾口外面飄進來的清新空氣,若有所悟。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顆丹藥,分別遞給鄒太后和小七。

    兩人接過藥丸,都是問也不問就服了下去。

    若水知道小七對自己絕無半分懷疑,可鄒太后的舉動,顯然心中也是百分百地信賴自己,不由得感動。

    兩人服下藥丸之後,只覺一頓神情氣爽,原本隱隱憋悶的感覺頓時一掃而空。

    鄒太后正要開口相詢,忽聽得外殿門口傳來一聲喜悅的叫聲:「皇祖母,大喜,大喜事!」

    聽到此人的聲音,小七和若水對視一眼,都覺得奇怪。

    鄒太后則是臉色一沉,拐杖在地上重重地一頓,喝道:「是老八麼!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她心頭有氣。

    老八這個不聽話不爭氣的臭小子,一點也不像他的七哥,每天在勤政殿協助皇帝處理政事,他卻整日在外面遊蕩不務正事,難得回一次帝都,也常常十天半月的都不進宮來瞧瞧她這個皇祖母。

    尤其是現在,他的父皇中了奇毒,昏睡不醒,這小子不進宮前來探病,一進來居然嚷著大喜事,豈不是在咒他的父皇麼!

    她準備等老八進來,好好地賞他屁股一頓拐杖。

    守在殿外的宮人們聽了鄒太后的發話,不敢攔阻,打起帘子,讓老八進殿。

    鄒太后陰沉著臉,看著內殿的房門被推開,老八滿臉喜色走了進來。

    她正準備怒聲喝斥,可目光落在跟著老八身後走進來的那人身上,整個人登時呆了,連手中的拐杖不知不覺地掉在地上,也恍如未知。

    小七看到此人,也是滿眼的震驚。

    若水上前幫鄒太后拾起拐杖,悄然抬眸向那人注視,心中奇怪,此人究竟是誰,能讓眼前的三人驟然變色。

    那人身穿一襲紫色錦袍,袍角和袖口皆以絲線繡著螭蚊,頭上戴著碧玉冠,大約四十餘歲,容貌俊雅,乍眼一看,有些眼熟,可若水卻知道,自己並不識得此人。

    「寰兒?」

    靜默半晌,鄒太后終於顫顫巍巍地開口:「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那人上前一步,跪伏於地,「母后,兒臣回來了!兒臣拜見母后,母后鳳體安康!」

    聲音也有一絲掩不住的顫抖激動。

    鄒太后神情激動,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指撫著那人頭頂的黑髮,老淚縱橫,忍不住閉了閉眼。

    「恭喜皇祖母,皇叔無恙歸來,這是天大的喜事啊,您老人家怎地卻哭了起來。」

    說話的卻是老八,他眼中閃耀著光,神采飛揚。

    小七臉上的震驚慢慢褪卻,轉眼看向老八,沉聲道:「老八,父皇出了事,你也能笑得出來!」

    「什麼!」聞言,老八和剛進來的那人身子一震。

    「父皇怎麼了?」老八這才看到聖德帝臥在榻上,雙眼緊閉,他驚呼一聲,急步奔上前去。

    哪知他身後那人速度比他還快,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在榻前,叫道:「皇兄!」

    皇兄?

    若水雖然不認識此人,但聽了幾人的話,也隱隱猜出了幾分這人的身份。

    此人有一個雅號,被眾人稱之為「花王爺」。

    當然他不姓花,只因為他天*花,視花如命,所以才會被人冠以如此稱謂。

    她搜索了一下前身的記憶,隱隱記得東黎國有這樣一位閒散王爺,他是聖德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是鄒太后之子,只是生性懶散,不喜受拘束,於是先帝便給了他一個王爺的封號。

    他得了封號之後,也並不在意,每日裡仍是吟風弄月,自在逍遙。

    後來先皇薨逝,聖德帝登基為帝,他和這個弟弟友愛甚篤,並無像一般的皇家之子爭權奪勢,他因為對這位兄弟極為愛護,封官封爵。

    在聖德帝初登帝位的那幾年,兩人經常結伴外出打獵遊玩,有一次卻遭遇了刺殺,情勢危急,是這位王爺捨身相救,聖德帝安然無恙,而這位王爺的左臂卻被刺客的利劍所傷,就此廢了。

    聖德帝感念兄弟的救命之恩,下旨封他為一字並肩王,並降下特旨,讓他享有進宮不下馬,見帝不磕頭的特權。

    他卻仍是沒半點放在心上,見了皇帝依然恪守本份,從無越禮之處,過了沒多久,他就辭別了鄒太后和聖德帝,拍拍屁股離開了帝都,遊玩天下去了。

    這一走就是數年,其中只是偶爾派人帶信回來報個平安,整個人就如閒雲野鶴般,於各地逗留玩耍。

    這性子倒是和老八極為相近。

    老八自小就十分親近這位皇叔,感覺較之聖德帝更為親切。

    而花王爺也極為喜愛老八,每次回到帝都之後,第一個進宮來瞧的人就是老八。

    只是他的性子不喜受拘,在帝都呆得三年兩載,便又拍拍屁股再次出遊。

    他逗留帝都的時候,老八常常去尋這位皇叔,聽他講一些天下的奇聞軼事,聽得津津有味,小小的腦袋裡便也產生了將來像皇叔一樣遊歷天下的想法。

    後來等他長大,果然也像花王爺一樣,縱游天下去了。

    誰也沒有想到,花王爺會在這個時候回到帝都。

    鄒太后自是大喜過望。

    遠遊之子終於返巢,可她的目光落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聖德帝臉上時,臉上的喜色慢慢褪去,換了了一副愁容。

    「寰兒,你皇兄他……遭人暗算,中了一種奇怪的毒,所以才會昏睡不醒。」

    「母后,你說皇兄他中了毒?卻是何人這樣的狠毒,竟然下皇兄的毒?」

    花王爺從聖德帝的榻前回過身來,臉上隱隱有淚痕。

    「哀家不知,只是寰兒你無需太過擔憂,水兒已經開出了解藥,只要服藥之後,你皇兄體內的毒就會慢慢地解了。」

    「水兒?」花王爺疑惑地問,順著鄒太后的目光落在若水的臉上,皺著眉頭看她。

    「她是何人?」

    鄒太后扶著拐杖顫巍巍的站起來,看著花王爺時,眼中明顯沒有對於其他嬪妃或是太醫們的威嚴,眼神中滿是柔和慈愛。

    她拉著花王爺的手,微笑道:「你不識得她吧?她是老七的媳婦,你走了這麼久,連半點消息也不給母后,就不怕母后擔心嗎?甚至連你的侄兒成親這樣的大事都不知道,你說,母后該不該罰你?」

    花王爺聞言,立馬跪在地上,低頭道:「兒臣不孝,讓母后擔心,兒臣甘願領罰。」

    「好,那就賞你屁股一頓拐杖罷!」鄒太后舉起手中的龍頭拐,作勢便要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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