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不知不覺被姚皇后利用了。
要不是她自以為偷聽到了姚皇后的秘密,跑去告訴了七嫂,七嫂就不會中了母后的計。
越想,妙霞臉上的淚就掉得越快,眼前一片模糊,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
突然,她腳下一絆,踢到了一個硬邦邦的石塊,只覺得腳趾一痛,身不由己地向前跌倒。
「啊!」妙霞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栽了下去。
她預料中的疼痛並未傳來,反而落進了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
妙霞一抬頭,看到眼前的人,眼淚再次汩汩而下,緊緊抱住對方的腰,死也不放手。
「七哥!」她的眼淚瞬間打濕了小七胸前的衣襟。
「小九,怎麼了?為何哭得這般傷心?」
小七縱然是再恨姚皇后,看到妙霞這個模樣,原來遷怒於她的心思也淡了。
他一直很喜歡妙霞這個妹妹,對她疼愛有加,看到一向天真活潑的妹妹這般難過,也忍不住心中一軟,抬起衣袖,幫她擦去眼淚。
妙霞趴在他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好一會。
小七靜靜地站著,任由她發泄,過了半天,聽她哭聲漸歇,才開口問道:「有人欺負你了?還是……你母后罵你了?」
他目光向妙霞身後瞧去,妙霞跑出來的方向,正是姚皇后的鳳鸞宮所在,心中已經猜到了一二。
「沒、沒有!」
妙霞心中一驚,慌忙否認。
不,她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七哥,否則,七哥一定會恨死母后,他一定會要母后的命!
「那你為什麼哭?」小七擰眉。
「哭?我沒哭啊。」妙霞強自擠出一個笑容,「只是剛才不小心,讓風沙迷了眼睛。啊,七哥,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推開小七,飛快地轉身跑走,就像是身後有老虎追著她一樣。
小七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又對著姚皇后的宮殿方向看了好一會。
他本來滿懷激憤之心,只想不顧一切去找那罪魁禍首,逼出解藥,如果她要執意不給,他不介意親手動手,取了她的狗命。
但這乃是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己,他絕不能做出這種事。
就算是他拿住了姚皇后,他也沒有把握姚皇后就會乖乖地把解藥交給自己。
以姚皇后的性子,她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拍兩散,玉石俱焚!
不,自己絕對不可以這樣的莽撞,如果姚皇后死了,那水兒她也……活不成了。
小七不願再想下去。
他的一腔熱血衝動,被妙霞的哭聲澆醒了,頭腦慢慢地冷靜下來。
有法子的,一定會有法子的!
他還有三天的時間,他絕對不相信若水就會這樣離自己離去。
她一定會像皇祖母說的,吉人自有天相!
小七掉頭向太醫院走去。
他要繼續陪在她的身邊,守著她,這三天,他半步也不要離開她。
太醫院裡靜悄悄的,所有的太醫都被鄒太后嚇得滾了出去,至今也沒人敢回來。
院子裡有一株兩人合抱的百年老樹,根深枝茂,鬱鬱蔥蔥,長長的枝椏伸向了天空。
小七心中一口鬱氣已經憋到了盡頭,要是再不發泄出來,他定會憋悶至死。
對準大樹,猛地揮出一拳,重重砸在樹幹上,粗壯的古木一陣顫抖,樹葉簌簌而落,驚起一群棲在樹枝間休憩的飛鳥。
他仰起頭,看著飛鳥們在空中盤旋鳴叫,然後拍拍翅膀,飛到了旁邊的樹上,繼續憩息。
他忽然想起,若水曾經說過,這皇宮就像是一個純金打造的鳥籠,而後宮中的女人們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兒,一生都只能翹首以盼,期待著皇帝的寵幸,和那隻知道唱出婉轉曲調來取悅主人的金絲雀沒什麼兩樣。
等有一天,這雀兒嗓子啞了,再唱不出婉轉動聽的曲子,羽毛也不再光鮮亮麗的時候,它們很快就會被新的鳥兒取代,只能在角落裡鬱鬱而終,孤獨死去。
若水說,她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做一隻籠中鳥,絕不像金絲雀那樣去取悅男人。
那樣的女人,很可悲。
小七心頭湧上一陣迷惘。
若水她……會不會就是因為自己,才會落到現在這樣?
如果自己不是太子,她就不是太子妃。
她喜歡的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她從來就不喜歡勾心鬥角,傾軋紛紛的皇宮。
是自己,打造了一個大大的黃金籠子,把她拘在了裡面,讓她生生地變成了一隻籠中鳥,再也不得展翅飛翔。
自己只是愛她,寵她,想把她一輩子留在自己的身邊。
可結果卻是……害了她!
他曾經發誓,這一輩子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更對自己說,有朝一日,他坐上皇位,若水就是自己唯一的皇后。
可是還沒等他實現承諾,似乎……就已經做不到了。
他想給她最好的一切,可他卻從未想過,他想給予她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
可她真正想要的,他卻從未給過她!
一想到若水躺在那裡,全身冰冷毫無生氣的模樣,小七就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疼。
疼痛如割。
他用力攥住了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這該死的混蛋!」
一個拳頭突然砸在小七的臉上。
小七毫無防備,被打個正著,一隻眼睛登時變成了烏眼青。
隨著拳頭而來的還有一聲怒吼。
小七迅速回過神來,站穩了腳步,只見面前站著一個白衣男人,長眉斜飛,怒氣沖沖,竟是墨白。
「你瘋了?」小七用手揉了揉眼睛,覺得視線一片模糊,嘴裡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兒。
他語氣不善地瞪著墨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出手打自己。
「你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好她,你就是這般保護的!」
墨白咬牙切齒地道。
他也快被憋死了,要是再不發泄出來,他非吐血而亡不可。
看到小七,他的怒火立刻找到了宣洩的地方,毫不猶豫地出手,重重打了小七一拳。
原來是為了這個!
小七明白了,可隨之而來的,就是憤怒。
「我妻子的生死,與你有何關係!你有什麼資格動手打我!」
小七冷冷的看著墨白,他的話更像刀子一樣,戳中了墨白心中的痛處,讓他怒火更旺。
「老子就是想打你!狠狠地教訓你!」
墨白的好風度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粗氣粗氣地大喝一聲,再次揮拳向小七擊去。
小七身形一閃,已經避過,隨後出掌相還。
兩個人拳來掌往,瞬間斗在了一起。
可不知為何,雙方均未使用內力,而是僅憑著拳腳功夫,不斷地擊打在對方身上,砰砰有聲,看得聞聲而出的青影和小桃心驚肉跳。
過不多時,兩個人全都掛了彩。
小七的右頰高高腫起,墨白的左邊臉也多了五條手指印。
二人手中打鬥不休,嘴巴也沒閒著,你一言我一語地罵不絕口。
「你說過,你會保護她,她昨天中毒出事的時候,你去了哪裡?你又在哪裡保護得她?」
小七右掌畫了一個弧形,然後猛然擊出,似左實右,口中大聲質問道。
墨白識出此招,向左避開,同時雙足連環踢出,攻向小七的腰際。
「我、我昨天……臨時有事,這才、才……」
他和小七大聲對罵的時候,一直理直氣壯。
可被小七這一質問,登時有些結結巴巴,面紅耳赤起來。
小七側身一閃,避開了墨白的攻擊,同時右手五指成爪,一個蒼鷹撲食,抓向墨白的胸口。
墨白原本能夠避開,可不知怎的,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屬,等小七的掌風襲到,他才驀地察覺,危急中胸口一縮,「哧拉」一聲,胸前的衣襟被小七扯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登時露出胸口嫩白如玉的肌膚來。
小七目光在他胸前一掃,只氣得目眥欲裂,喝道:「你有事?你有什麼事?原來你是去風流快活,枉她還那麼信任你!」
「我沒有!」墨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叫道:「我墨白豈是那種下賤之人,你少往我身上潑髒水!」
「你沒有?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上,那些紅印就是最好的證據,你還敢說你沒有?」
小七眼中滿滿地全是鄙夷和不屑。
聞言,青影和小桃全都向墨白身上瞧去。
只見他光滑細膩的前胸肌膚上,居然布滿了一個個的小紅斑。
青影和小桃看得莫名其妙,不懂小七的話是什麼意思,身上有紅斑,和風流快活能扯上什麼干係?
墨白也愣了一下,但他馬上就明白了小七意指,臉漲得通紅,叫道:「我真的沒有!我身上這些鬼東西不是你想的那個,我也不知道這些紅斑是什麼時候起的,突然就癢得鑽心,我一個沒忍住,就找了個地方去洗澡,哪知道越洗越癢,不知不覺就過了大半天,等我後來聞訊趕到宮裡的時候,哪知道已經晚了,她……她已經中毒了。」
「一派胡言!墨白,你也是天下第一高手,當面撒謊,你就不臉紅?」小七一個字也不相信。
他身上的那些紅斑,小七一看就知道,那全都是……吻痕!
要說墨白不是去風流快活了,他說什麼也不信。
「他……他說的,全都是真的。」
一個聲音怯怯地在兩人的身後響了起來。
那個聲音又細,又小,一聽就說不出的心虛。
在場的三個男人齊齊回過頭去,看向說話的那個人。
小桃低頭耷拉著耳朵,不敢看墨白。
「小桃,你胡說什麼!」青影輕聲斥道:「墨白的事你怎麼會知道,這是主子和他之間的事,你別摻和。」
他現在終於明白墨白身上的紅斑點點是怎麼回事了,一眼都不想看墨白,只覺得他這人……真髒!
「我真的知道。」小桃抬起頭,眼淚在眼眶裡打圈圈,伸手指著墨白身上的紅痕,鼻子一抽一抽地道:「那是我……是我乾的……都是我不好。」
「你說什麼?你乾的!」
青影瞬間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小桃居然說,墨白身上的斑斑點點,是她乾的?
她……她……她居然和墨白……
該死的!
這丫頭對自己都從來沒有這樣過,她居然對墨白……這樣!
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看起來天真無邪,不通世事的小桃,會真的做出這種事來,這種行徑,簡直比青樓里最大膽狂放的姑娘,還要……無恥!
她明明已經對自己心有所屬,怎麼可能忽然對墨白……這樣?難道就因為這墨白長得比自己好看,功夫比自己高,她就變了心!
不信,他說什麼也不信。
「小桃,你再說一遍,那不是你,一定不是你!」青影抓住小桃的雙肩,用力搖了搖:「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強迫的你?是他逼你的?」
墨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還強迫?
他的眼光有這麼差勁麼!
這個叫什麼青影的瘦竹竿,自己當那蠢丫頭是個寶,就以為人人都當她是個寶啊!
不過他也很好奇,若水的這個丫頭怎麼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呢。
「喂,桃丫頭,我身上的這些……」他指著自己的胸口,問道:「真的是你乾的?」
小桃被青影晃得頭暈腦脹,他那一連串的問題她都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先回答哪個才好。
聽得墨白又發問,這個問題簡單,她馬上點頭,一臉的羞愧:「是、是我乾的。」
墨白吧嗒了兩下嘴巴:「嘖嘖,桃丫頭,你什麼時候乾的,我小白為啥不知道?」
「就、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干、乾的。」小桃結結巴巴道。
青影和小七的臉都綠了。
青影萬年不變的冰塊臉終於有了變化,開始變得扭曲起來,呼哧呼哧地喘粗氣。
「墨白,去死!」
他狂吼一聲,像個憤怒的獅子一樣,向墨白撲去。
「喂!你沒長耳朵啊,你家那桃丫頭明明說了,是她乾的,她主動的!我小白毫不知情!」
墨白好整以瑕地輕輕一側身,已經閃過了青影那如瘋虎般的撲擊,反手在青影背上一拍。
他嘻皮笑臉的說話,讓青影聽了更加怒發欲狂,兩個眼珠子都紅了,恨不得把墨白咬下一塊肉來。
「都是你害了小桃!你這個禽獸,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他再次合身撲上,手足並用,連發三記狠招,連腰間的軟劍都忘了拔出來用。
墨白輕描淡寫一一避過,嘴巴卻不停:「這倒奇了,明明是她輕薄了我,你不去殺她,倒來殺我,這是個什麼道理?」
他胸前那一片片的紅斑點點,像是一把把利箭,刺得青影的心痛如刀割,他哪裡還去管什麼誰主動,誰幹的。
探手腰間,一泓如秋水般的長劍脫鞘而出,匹練般向墨白心口刺去。
他只想殺了眼前這禽獸,壓根就沒去想對方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不知幾許。
墨白卻只是和他纏鬥,東躲西閃,每每於間不容髮之際閃過,嘴裡還不停地說話氣他。
「哎喲,沒刺中!我說瘦竹竿,你的耳朵不好使,現在眼神咋也不好使了,你再往左這麼一寸,豈不就正好刺中我的胳膊?呀,好可惜!」
青影被他氣得「哇哇」直叫,和平時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小七默不作聲地看著兩人相鬥,只看了幾眼,就看出來墨白只是在戲弄青影,他要是真正出手,十個青影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現在根本沒心思去理這兩個人的打鬥,想起若水,黯自神傷。
小桃在一邊看得提心弔膽,不知道該幫誰打氣加油。
按理說,青影才是她最親近的人,她應該一心一意向著青影才是。
可是小白……他是無辜的!
都是她的錯,才害得小白變成了那副模樣,青影還誤會了他,一心想要他的命。
可,這真的和小白無關,她不能讓小白受冤而死。
她記得小姐曾經告訴過她,要恩怨分明。
雖然小白的嘴巴是討厭,可他的人也並不壞呀,他還摘了又大又甜的紅石榴給她吃,說什麼她也不能讓青影殺了小白。
她不懂武功,只看得出青影手持利劍,而墨白赤手空拳。
青影招招狠辣,墨白只是閃避。
突然青影一聲厲喝,手中長劍化作一道長虹,對著墨白穿心而去。
墨白卻像是嚇得呆了,不閃不避。
小桃「啊」的尖叫出聲:「青影,快住手,別殺他!別殺他!」
她一邊叫,一邊哭著往墨白的方向跑,哭叫著:「不關他的事,都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錯!青影,你別殺他!」
青影的長劍一下子凝在半空不前,他直勾勾地看著小桃,不敢置信地啞聲道:「你……你讓我別殺他?」
他的小桃,居然為了另一個男人哭得梨花帶雨,讓他的心都痛了。
「別、別殺他。青影,不關他的事,他什麼都不知道。」小桃撲過去抓住青影的手腕,不敢看他手裡明晃晃的長劍。
她明明怕得發抖,還是鼓起勇氣澄清一切。
她記得小姐教導自己,做錯了事,就要勇於承擔,不要把自己的錯,推到別人身上。
「是啊,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你這瘦竹竿就不分青紅皂白要殺人,喂,你是不是殺錯人了?」墨白一臉無辜的聳聳肩。
青影仰起臉,看著天邊飄過的一抹流雲,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逝。
他把小桃的手從自己腕上拿了下來,然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她往墨白身前一推,毅然決然地道:「她是你的了!」
小桃和墨白都愣了,呆呆地看著青影,不明白這是怎麼個意思。
「以後,你要好好地待她,要是讓她受了半點委屈,掉了一滴眼淚,我……絕對饒不了你!」
青影拋下這句話,吸了口氣,騰身而起。
這個傷心之地,他一刻也不想多留。
眼前的這兩個人,他也一眼不想多看,只要看上一眼,他的心就痛上十分。
「喂,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再走。」
墨白忍無可忍,上前一步,抓住青影的腳脖子,將身在半空中他硬生生地抓了下來。
「還有什麼可說的,你們、你們都……那樣了。」
青影眼睛看也不看二人。
「哪樣了啊?」墨白抓抓腦袋。
聞言,青影怒氣陡起,惡狠狠地瞪著墨白:「你是不想負責?你是不是因為她是丫頭的身份,就不想娶她?」
「娶她?我為什麼要娶她?我為什麼要娶她這個丫頭?」墨白怪叫一聲。
與此同時,小桃「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傷心欲絕。
青影說的話,她終於聽懂了。
他不要她了,他要她嫁給別人!嫁給這個小白!
青影看著小桃哭得上下不接下氣,胸口一陣發堵,又是一陣疼痛。
都是眼前這個墨白,不肯娶她,才害得她這樣傷心。
他在心裡默默地道,你放心,就算是拼了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讓他娶你為妻!
「墨白,你要是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對你做過的事負責,你欺負了她一個弱女子,就想撒手不理?如果你不娶她,那就來吧,我和你不死不休!」
青影手中軟劍一抖,萬道銀光閃爍。
「我做的事?我對她做了什麼事了?我和她清清白白,我連她一根手指頭也沒碰過,這也要娶她?」墨白萬分詫異。
「你沒碰過她?」青影不信地哼了一聲,指著他胸前的斑點:「這些是什麼?這些就是證據!你還敢當面撒謊?」
「這些是我乾的啊,和他無關。」
小桃聽得兩個人說個不休,止住了哭聲,插了進來。
她眼中的淚還盈盈欲滴,說完了這一句,又哭了起來,抽抽噎噎地道:「我、我惱他上次欺負我,還、還讓我幫他補衣服,我就偷著在他的衣服上撒了些痒痒粉,我、我只是想捉弄一下他,沒……沒想到會這樣……哇!嗚嗚嗚!小姐,都是我不好,是小桃不好!」
她一邊哭一邊轉頭往房裡奔去。
青影和墨白全都呆了,面面相覷。
原來真相是這樣!
「喂,丫頭,你給我站住!」墨白突然一個縱身,攔在了小桃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小桃沒收住腳,通的一聲撞上了墨白堅硬的胸膛,只覺得鼻子一熱,流下兩條熱熱的鼻血來,黏糊糊的抹了墨白一身。
「啊!啊!啊!」墨白髮出三聲慘叫,忙不迭地把小桃推開,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血,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對、對不住!」小桃滿臉羞愧,不好意思地向墨白道歉。
青影上前一步,幫小桃擦了擦鼻血,然後把她往自己身後一拉:「你又沒犯錯,道什麼歉!」
墨白翻翻眼,還沒來得及說話。
「我、我是對不起我家小姐,要不是我……小姐她也不會……青影,我對不起我家小姐,小姐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小桃內疚得泣不成聲,伏在青影的懷裡放聲痛哭。
青影默默無語地攬緊了她。
他心裡也滿是內疚。
幾乎不敢抬眼去看小七。
如果不是自己沒看住這個蠢丫頭,她也不會做出這種笨事來,結果,害了太子妃,也害了自己的主子……
小七和墨白都是面沉似水,二人心裡都是說不出的煩悶,對視一眼。
「打一架?」墨白揚眉。
「哼!」
小七更不打話,飛身上前。
他這次出手用了十足的力氣,似乎要把全身的憤滿、傷心、絕望、悲戚全都發泄出來。
墨白喝了一聲:「來得好!」
他掌下也不再容情,吸了一口真氣,揮掌相迎。
二人手掌在空中相接,發出「砰」的一聲大響,氣浪湧出,震得周圍的樹木一陣搖動,樹葉飄飄落下。
兩個人落下地來,繼續拳來腳往,斗得好不激烈。
這次雙方都用足了力道,任是誰也不敢硬接對方的一拳一腳,只消中在身上,就是筋折骨裂。
二人身法都滑溜如魚,避開了對方的攻擊,但周圍的樹木屋宇,廊柱門窗可就倒了大霉,被二人發出的力勁震得搖搖晃晃。
終於,有一扇窗戶被小七的掌風掃到,「啪」地一聲飛了出去。
「我說,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
兩人正打的難分難捨時,突然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聲音帶著一絲俏皮,帶著一絲嘲弄。
兩個人的動作皆是一頓,同時停住了攻擊的招式,像是被點了穴般,佇立不動。
「你們要是再打下去,這太醫院的房子都讓你們拆嘍!」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小七和墨白一起轉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兩人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幾乎要掉出來了。
小桃更是張大了嘴巴,吃驚得說不出話。
「水兒?」
「小姐?」
小七和小桃不敢置信地輕聲叫道。
那倚門而立,嘴角含笑的少女,不是若水是誰!
在場的四個人全都變成了化石。
小七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就在不久之前,她還那樣沒有半點知覺地躺在床上,就連天山雪蓮都沒有讓她有一絲起色。
可現在眼前的她,俏生生地站在那裡,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這樣的鮮活生動!
就連她說出來的話,都像她的人一樣。
若水抿唇,眸光清澈如水,看看小七,又看看墨白,兩人都是一臉的狼狽相。
小七黑了一隻眼,墨白腫了半邊臉。
若水瞅著瞅著,忽然「撲哧」一聲,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的笑聲清脆玲瓏,一下子驚醒了發呆中的小桃。
「小姐,你好了!」
小桃喜悅地大叫一聲,飛撲進若水的懷裡,剛剛止住的鼻血又流了出來,沾得若水胸前衣襟滿是斑斑點點。
她心思單純,只看到若水安然無恙,已然喜悅無限,哪裡還會想到小姐為什麼會突然好轉。
若水撫了撫小桃的頭髮,豎起中指在唇前,輕聲道:「噓,小聲點!」
小桃睜大了一雙眼睛,不知所以地看著若水。
她突然覺得身子一輕,已經被人拎著後領提了起來。
「青影,帶她走。」小七將小桃往青影懷裡一塞。
「是。」青影二話不說,帶著小桃迅速消失在三人面前。
若水吐了吐舌頭,看著面色沉鬱的小七和墨白,悄悄地往後移動著腳步,訕訕地笑道:「小七,小白,你們都受傷啦,等我去拿傷藥,給你們擦啊。」
「站著!」小七低聲一喝,若水馬上站住了腳步,心虛地對著小七眨眨眼。
情況好像不大妙啊!
看樣子,自己這次玩得又有點過火。
可是,自己要是演得不逼真點,怎麼能讓那姚皇后上當?
若是自己提前告訴了小七,他一定不會答應讓自己冒這個險,他也絕對不會演得這麼情真意切。
就連她在裝昏迷不醒的時候,聽到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差點沒忍住,落下淚來。
哎,這個漏子是自己捅的,他要發多大的怒氣,自己都得受著。
「小七……」若水的聲音又細又輕,像一隻小貓的爪子,在小七的心頭輕輕一抓。
小七差點一個沒忍住,心軟了。
他馬上繼續板著臉,冷冰冰地沒有半絲笑容。
這丫頭又在給自己唱苦情計,自己可千萬不能中了她的計。
如果這一次再這麼輕易地饒了她,天知道她下次還會膽大妄為到什麼地步!
這次她又裝死騙自己,下次她還會不會幹出更要命的事來?
「說吧,怎麼回事?」小七的聲音平平淡淡沒有起伏,卻帶著一股森森的寒意,讓若水聽了,不寒頁栗。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小七的表情。
結果發現他那雙眸子深黑不見底,濃墨一般。
糟糕,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怎麼辦?
若水轉著眼珠,尋思著化解小七怒氣的辦法。
要不,哄哄他?
小七沖她一瞪眼,一看她轉眼珠就猜到了她的小心思,這丫頭又準備對自己動用柔情這一招了?
不過,他一點也不欠意,而且,他很期待!
「嗯,啊,那個小七……那個小白……我,我中毒了。」
若水有些期期艾艾地道。
沖自己瞪眼的不光只有小七,墨白也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讓她的心裡一陣陣發虛。
「我知道你中毒了。」小七和墨白異口同聲地道。
兩人話音同時落地,然後互相一瞪眼,一層淡淡的敵意在二人之間瀰漫。
「別說廢話,說重點!」二人再次同時開口,連說話用詞都一模一樣。
哇靠!
若水忍不住驚嘆,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配合得如此默契?
不過,她為什麼覺得這兩個人給自己一種在審問犯人的感覺啊。
「我說你們二位,能不能進去再說?我可是將近一天一夜連口水都沒喝過,渴得很。」
若水伸出舌尖,潤了潤唇。
她說的是真的,她的確很口乾,當下就準備回身進房,找點水喝。
小七一伸手拉住她的胳臂,把她身子轉了過來,緊緊盯著她淡紅的唇,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
她那才那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實在是太誘人了。
勾得他心中的火騰地一下就起來了。
「渴了?正好,我也渴了。」他晦暗不明的眸子閃著莫名的光。
「那……」若水正想說,一起進去喝杯茶。
只覺得唇上一痛,已經被小七重重咬了一口,緊接著舌尖嘗到了淡淡的甜腥氣。
若水還來不及呼痛發怒,只覺得呼吸一窒,他已經兇猛地壓了下來,緊緊地封住了她的唇。
她就像一隻落進了鷹爪里的小綿羊,半點掙扎不得。
墨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真的長見識了!
原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親密,還可以這樣!
嘖嘖嘖,看上去,兩個人的表情還真是享受。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團大棉花,噎得他難受!
同時他心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像是酸,像是苦,形容不出卻讓他很不好受。
他轉開了眼,不去看二人親熱的那一幕,重重地哼了一聲。
故意的!
那臭小子就是故意的!
哼,有媳婦了不起嗎?他當著自己的面前這樣,不就是欺負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嗎?
你們這般啃來啃去的樣子,老子不愛看!老子不稀罕!
墨白忽然一縱身,長袖飄飄,振衣而起,整個人像一隻白鳥,沒入了綠樹屋瓦之間,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等到墨白完全消失了身影,小七終於抬起頭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唇邊帶著笑,還染了一點鮮紅。
他伸舌頭舔了舔:「味道不錯!很好喝,也……很解渴!」
若水滿臉飛紅,瞪著小七,不知道該不該發怒生氣。
剛才她被他堵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連墨白什麼時候消失的也不知道。
一吻之後,小七臉上的寒霜完全融化,整個人如沐春風,笑意蕩漾在他眉梢眼角。
「走吧,有什麼話咱們進屋去,慢慢說,你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一個字也不許隱瞞,否則……」他威脅地沖她瞪瞪眼。
「否則怎樣?」若水又氣又惱,不服氣地沖他一掀眉。
「否則,我就再像剛才這樣親你!這次,我可絕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小七聲音裡帶著笑。
可若水卻聽出來,他可絕不是說笑,他會來真的!
「小七,你受傷了,瞧你的眼睛,腫得這麼高?疼不疼?來,進房裡我幫你敷點藥。」
若水聰明地轉移了話題,拉住小七的手。
小七毫不抗拒,任由她拉著自己走進房中。
走進房間之後,他突然回眸,往門外掃了一眼,然後轉身,「砰」地掩住了兩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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