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寵傾城醫妃 第170章世態涼薄

    「臣妾不敢。」姚皇后卻看著妙霞,她再心冷無情,對著自己心愛的女兒,還是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臣妾是希望,小九不要像我一樣,雖然貴為皇后,可一輩子不快樂。臣妾希望小九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日子。雖然那一天,臣妾看不到了,但是這是臣妾最後的心愿,希望陛下成全。」

    姚皇后雙膝一屈,直挺挺地跪在聖德帝的腳下。

    自從隱情被聖德帝發現之後,她就一直站著,膝蓋彎也沒彎。

    就在方才,她還在斥責妙霞,不要下跪求人。

    可現在她這一跪,卻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妙霞看在眼裡,心如刀割。

    她知道,母后一向是驕傲自負,輕易不向人低頭,可是為了自己,她卻跪在父皇的面前。

    這是母后對父皇最後的請求,卻是為了自己!

    「母后!」妙霞哭著撲進姚皇后的懷裡,緊緊抱住了她。

    她恨過母后,怨過母后,也怪過母后,就在不久前她剛咬牙賭咒地發誓,永遠也不要再見母后了。

    可此時此刻,她伏在姚皇后的懷裡,她才深深地感覺到,不管母后做了多少錯事,可是母后對自己的愛,是誰都比不了的。

    姚皇后再心腸如鐵,抱著女兒,也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

    母女二人摟在一起,一個默默流淚,一個放聲痛哭。

    看到這樣的情形,聖德帝眼中如要燃燒的怒火慢慢地降了下來。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地開口道:「德喜,擬旨。」

    德喜公公忙答應了一聲,躬身上前。

    姚皇后和妙霞都身體一震。

    姚皇后只是緊緊地摟緊女兒,面無表情,看也不向聖德帝看一眼。

    妙霞則抬起頭來,含淚的大眼裡滿是哀懇之色,一眨不眨地看著父皇。

    小七和若水雙手互握,若水感覺到小七的手掌握著緊緊的,掌心中沁出汗水,顯然心情激盪之極。

    她不禁心裡輕嘆,看這副情形,聖德帝是不會重重地處置姚皇后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尤其是像聖德帝這樣多情之人。

    雖然他對那姚皇后最多的不過是夫妻之義,但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們畢竟結髮二十餘年,這中間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情義,又豈是能一筆勾搭,說抹煞就抹煞了的?

    果然,只聽得聖德帝宣詔道:「擬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后姚氏……即日起廢除皇后之位,降為貴人,即刻帶往靜心閣,非傳喚不得出行,欽此!」

    「遵旨!」德喜公公朗聲唱道。

    貴人!

    只是降為貴人,幽禁宮中。

    果然,聖德帝心中還是念著舊情,這個處罰,實在是太、太、太輕了!

    在場的人心中全都有數。

    就連姚皇后都一臉震驚,幾乎不敢置信地仰起頭看向聖德帝,眼中隱隱閃著淚光,眼底深處含著一絲感激。

    是的,感激!

    她犯的全是誅九族的重罪,就算聖德帝再心慈手軟,能夠不誅連族人已經是她最大的心愿。

    她原本以為必死無疑,卻萬萬沒有想到,聖德帝居然會這樣的慈悲,不但放了自己一條生路,還給了自己一個貴人的職位。

    雖然現在的她早已經看破了權位利祿,並不稀罕一個區區的貴人,但能留下性命,她就能看到自己的女兒,能平平安安、風風光光的出嫁,這讓她比什麼都歡喜。

    妙霞更是感激涕零。

    她知道母后犯的是什麼罪。

    謀害太子妃,謀權篡位意圖造反,這任意一個,都足夠將母后斬首示眾,禍連九族,可父皇卻沒有,只是將母后幽禁於冷宮。

    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雖然妙霞心中清楚,母后心高氣傲,父皇卻將她降為貴人,剝奪了她的皇后之位,這種懲罰,或許會比殺了她還要讓她痛苦。

    但對妙霞而言,母后能夠活著,這比什麼都強。

    「女兒叩謝父皇恩典!」她伏在地上,誠心誠意地說道。

    聖德帝卻抬起頭來,目光看向窗外,一輪彎月墜入西邊,天光隱隱放亮。

    「姚氏,朕希望你別再讓小九失望。」

    聖德帝只淡淡地留下這句話,並不曾看姚皇后一眼,就轉過身,在德喜的攙扶下離開了。

    姚皇后怔怔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發現,他的頭髮比自己看到的還要花白,那原來筆挺的背脊也微微彎曲。

    她咬緊了嘴唇,倔強地沒有出聲,只是攬緊了懷中的女兒,直到幾名如狼似虎的侍衛和太監沖了進來,要把她和妙霞分開。

    妙霞哭著不肯放手。

    她是公主之尊,幾名侍衛不敢造次,只好木立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

    一名尖嘴猴腮的太監手持拂塵,白了妙霞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說公主殿下,如今咱家是奉了聖旨,要請姚貴人前往靜心閣清修靜養,任何人都不得阻撓,其中這任何人,也包括了您這位公主殿下。來人,把姚貴人帶走!」

    「你是什麼人,竟敢這樣對皇后娘娘說話?你大膽!」

    妙霞氣得怒目圓睜,伸手指向那太監。

    那太監皮笑肉不肉笑地道:「公主殿下,現在沒有皇后娘娘,只有姚貴人。奴才自然是不敢對皇后娘娘無禮,只不過,陛下有旨,要請姚貴人移駕靜心閣,還請公主殿下不要阻撓奴才遵旨辦事。」

    他一口一個奉旨,一口一個姚貴人,登時堵得妙霞說不出話來。

    她漲紅了臉,又氣又怒地罵道:「狗奴才,大膽!無禮!」

    那太監手一揮,道:「帶走!」

    幾名侍衛上前架起坐在地上的姚皇后,毫不留情地往外拖著就走。

    「母后!母后!」妙霞哭著撲上前去,被那太監一揚手中拂塵,阻住了去路。

    「我說公主殿下,現在姚貴人已經不是皇后娘娘,她只是一名貴人,這母后二字,還請公主殿下免開尊口。奴才斗膽勸公主殿下一句,殿下今後千萬要謹言慎行,不要步了這姚貴人的後塵。咱們走!」

    他轉過身,帶著幾名侍衛揚長而去。

    姚皇后放棄了掙扎,任由幾人拖拽自己而行。

    這個結局她早就已經料到,只是她料不到的是,她只是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輸。

    敗就敗在了一個柳若水身上!

    她的目光穿過人群,死死盯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柳若水,你等著,只要本宮不死,本宮會向你連本帶利討回來的!

    她那充滿怨毒的目光讓妙霞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

    妙霞呆呆地站在當地,用手背堵住了嘴,嗚咽出聲。

    母后……為什麼直到現在,她還不肯醒悟?她還不肯收手?她那充滿恨意的目光,就那樣死死盯著七嫂,難道,她還想再繼續加害七嫂?

    今天自己為母后求情,父皇才饒了母后一命。

    可如果母后再繼續害人,自己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

    妙霞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冷,她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在姚皇后的目光下熄滅了。

    姚皇后被侍衛們拖在地上,衣衫破碎,手臂被尖硬的石子磨出了血,她卻不掙扎,不喊疼,像是個石頭人一樣。

    妙霞終是不忍再看,將頭轉向一邊,眼中落下晶瑩的淚水。

    看著妙霞傷心欲絕的模樣,若水總感覺得心中有些內疚。

    姚皇后落到這樣的下場,她毫不同情,只是妙霞……卻是無辜的。

    姚皇后只不過是剛剛被貶,可妙霞的地位在宮裡已經一落千丈,那太監能夠肆無忌憚地在她面前說出那番話,顯然已經不把她這個九公主瞧在眼裡。

    從今而後,這宮中的冷言冷語、世態炎涼,妙霞只怕要一一嘗受。

    她從小到在都被姚皇后護在羽翼之下,從來不曾受過半點委屈,可從現在開始,她在這宮裡的日子,只怕是難熬得緊了。

    「小七,你去勸勸公主吧。」

    小七點點頭,走到妙霞身邊,伸臂攬住了她,撫了撫她的頭髮,柔聲道:「小九兒,有七哥在,以後,七哥會護著你。」

    剛剛那太監的嘴臉他也瞧在眼裡,只是當著姚皇后的面前,他不願意為妙霞出頭,姚皇后害了他、害了他的生母,他恨之入骨。

    只不過妙霞終究是他的妹妹。

    「七哥!」妙霞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抬起淚霧瀰漫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小七:「你不生我的氣?你不怪小九兒?」

    姚皇后的話她全聽在耳里,得知七哥的親娘竟然是被自己的母后所害,而七哥從出生之日起就遭受了那樣非人的痛楚折磨,也全是拜自己的母后所賜,她只覺無顏再見七哥,她更沒奢望七哥會原諒母后,原諒自己。

    恐怕從此之後,七哥會恨死自己了罷!

    他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疼著自己,寵著自己了。

    他也再不會親昵地摸著自己的頭髮,喊自己「小九兒」了。

    「傻丫頭!七哥永遠是你的七哥,咱們的身體裡,流的都是父皇的血,七哥怎麼會不理你呢?你的母后做的事,和你無關,七哥不怪你。」

    小七撫了撫她的頭髮,安慰她道。

    妙霞登時破涕為笑,把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叫道:「七哥,你真好。」

    可一轉念想起被關進冷宮的姚皇后,她心中又是一酸,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公主累了,小七,你送公主回去休息吧。」

    若水緩步走近,將一方帕子交在妙霞手中,然後準備悄悄退開,被妙霞一把拉住衣袖。

    「七嫂,你怪我了是嗎?你怪我瞞著你是嗎?你中的毒……是我母后派人下的手,我、我知道了之後,卻沒有告訴七哥,我……我對不住你……」

    妙霞抽抽噎噎地又哭了起來。

    若水轉過身來,用帕子幫她擦了擦眼淚,搖了搖頭:「公主,事情都過去了,這些事都和你無關,你年紀還小,這些你都不懂。你的母后……」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抬眼看向小七。

    「我和你七哥都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說起來,你……母后被降為貴人,也和我有關,你就一點也不恨我嗎?」

    妙霞猛地搖搖頭:「七嫂,我不小了,我都懂。如果不是七哥和七嫂,此時母皇怕是已經被父皇一怒處死,又怎麼會只是降為貴人,打入冷宮呢!」

    頓了一下,她臉上淚珠滾落,聲音哽咽。

    「妙霞多謝七哥七嫂不計前嫌,保住母后一條命。」

    她對著兩人盈盈下拜。

    小七微微苦笑,拉了她起來,勸慰半天。

    妙霞情緒激盪,忽哭忽笑,小七無奈,只好點了她的睡穴,然後親自將她送回寢宮。

    這一夜風起雲湧,餘波不息。

    姚皇后在宮中宮外的勢力,在一夜間被連根拔起。

    聖德帝雖然念著姚皇后的夫妻之情,饒了她的性命,但是對其他人,卻並未容情。

    整個姚家以謀權篡位之罪,被發落邊疆充軍,姚思遠也未能逃過此劫。

    而牽扯其中的其他人等則是立即斬首示眾。

    雖說聖德帝並未株連獲罪之人的九族,只究了首惡,但行刑那天,劊子手砍下來的腦袋遍布刑場,那血染紅了護城的河流。

    可見姚皇后這許多年來在朝野之中的根基有多深。

    而樂大將軍也被聖德帝下旨,放出天牢,並加官進爵,封賞尊榮更勝以往。

    這件事情過後,帝都總算是得了幾日安寧。

    只是這安寧的代價,以這許多性命為終結,也實在是有些大了。

    身在冷宮的姚皇后聽到這個消息後,竟是硬生生的給逼瘋了。

    她整日裡披頭散髮,著一身白衣,在那靜心閣中瘋瘋癲癲,口中咿咿呀呀的唱著不成調子的歌。

    看守她的宮女們害怕了,派人向聖德帝稟報。

    聖德帝得知消息之後,在一個薄暮時分,只帶了德喜一人,去了一次清心閣。

    回來之後,他望著窗外,沉默了許久。

    德喜不敢打擾,悄悄地退出了屋外,並細心地掩好了門。

    聖德帝不知道德喜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的耳邊,猶在響著方才在清心閣聽到的曲子。

    姚皇后現在變得瘋瘋癲癲,連哼唱的曲子也不成調,可是,他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這首曲子,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所吹奏的笛曲。

    二十多年前,他初登帝位,意氣風發,卻並不沉迷女色,後宮多少佳麗都難得見他一面。

    那是他偶然路過御花園,見有一名娉婷少女,正在踮著腳尖兒去摘上葡萄架上的葡萄,只是架子太高,少女嬌小,總是採摘不到,她那渴望的眼神兒讓他的心怦然而跳。

    「想吃葡萄?」他從一旁的花叢中轉了出來,微笑著打量著她。

    少女只瞧了他一眼,就瞬間羞紅了臉,垂下腦袋,輕輕點了點頭。

    那少女臉上嬌羞的暈紅十分可愛,他破天荒地第一次為她親手摘下一串葡萄,交在她的手中。

    「謝謝你。」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卻聽得他心中一陣痒痒。

    年少的他也頗風流自許,這少女顯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倒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

    他拔出腰間的玉笛,挑起了那少女的下巴,一臉輕佻地笑問:「你要如何謝我?」

    那少女一雙清澈明媚的大眼睛在他臉上瞬了瞬,又飛快地垂了下去,嘴唇囁囁了兩下,卻不出聲。

    她的眼波嬌羞欲流,讓他頗為情動,他湊了過去,在她耳邊低低地道:「不如……你以身相許罷!」

    少女一驚,再次抬眼的時候,臉上現出怒色,冷聲道:「大膽狂徒,我是陛下的妃子,你是誰?竟敢口出調笑之言?」

    倒是個端莊守禮的姑娘。

    他心中贊了一句,對她更是喜愛,卻偏偏想繼續捉弄於她。

    他臉上笑得更是惡劣,嘴裡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放肆。

    「這裡左右無人,你何必裝得一本正經?我瞧姑娘你正值妙齡,而我對姑娘你也極為傾慕,咱們二人年貌相當,正該是一對,你又何必為那一個不珍惜姑娘你的人守身如玉?不如,你許了我,如何?」

    說著,他在那少女的臉上摸了一把,拿回手來,聞了聞,道:「好香,好香!」

    少女氣得滿臉通紅,忽地把手中的葡萄對他兜頭砸了過去,他閃身避開,卻長臂一展,摟住了她的纖腰,緊緊抱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然後伸出右手,不懷好意地在她臉蛋上輕輕撫摸。

    「你、你敢輕薄我,我、我就咬舌自盡!你……你快放開我,我要大聲喊人了!」少女掙扎不脫,卻瞪著一雙眼,像只不服輸的小獸般,狠狠瞪著他。

    這讓他越發來了興味。

    「好啊,你喊啊,你叫啊……」他滿不在乎地伸嘴在她臉上香了一吻,見她氣得差點暈了過去,這才笑嘻嘻地道:「朕也想瞧瞧,有哪個大膽的敢過來,打擾朕和自己的妃子親熱!」

    少女身子一抖,抬眼不敢置信地瞧著他,顫聲道:「你、你、你就是皇帝陛下?」

    「怎麼,難道朕的臉上沒有刻著皇帝這兩個字,你就認不出朕來了麼?」他饒有興趣地瞅著她,越發覺得她有趣。

    「陛下恕罪,臣妾不知陛下駕到,請陛下原諒臣妾方才無禮之舉。」

    她乖乖地被他抱在懷裡,不再掙扎,臉上的紅暈越發地濃了。

    就在那一夜,他寵幸了她。

    她伏在他懷裡,像只貓咪般溫順,他心中憐愛大起,見她盯著自己放在床邊的玉笛,大眼睛眨也不眨,便問:「你會吹笛?」

    她搖搖頭,一臉赧然,「臣妾不會,不會臣妾很喜歡聽,笛聲清越,比簫聲更為悠揚。」

    見她說的頭頭是道,他一時興起,取過玉笛,為她吹了一首《長發吟》。

    這首曲子描寫的是新婚之夜,丈夫為妻子挽起青絲,共結連理的場景。

    曲調纏綿,倒也應景。

    《長發吟》並不長,她聽得卻很是認真,托著下巴凝望著他,眼中是滿滿的柔情和崇拜。

    這樣的眼光讓年輕的他十分心醉。

    聖德帝看著窗子外面的葡萄架,正是金秋時節,那一串串成熟的葡萄像紫瑪瑙般垂了下來,和當年的情景一模一樣。

    只是那個踮著腳尖採摘葡萄的天真少女,卻消失了。

    被自己關進了冷宮變得瘋癲的那名女子,不是她!

    他記得,當年寵幸她的時候,他也曾許給那個少女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可是過了沒多久,他就把這話忘了個乾乾淨淨。

    說起來,她是真真切切地愛過自己的,是自己……負了她。

    聖德帝幽幽地嘆息了一聲,掩上了長窗。

    姚皇后一事之後,若水有好幾日不曾進宮。

    她知道聖德帝正在大刀闊斧地清理姚皇后的黨羽根基,這段時間,小七日日陪在聖德帝的身邊,每每都要忙到夜靜更深才能回府。

    她自從有了身孕之後,漸漸覺得睏倦,好幾次小七回來的時候,她都倦極而眠,連小七何時把她抱上床的都不知道。

    而次日她醒來的時候,小七又早已經進了宮,兩人雖然同處一室,竟連交談幾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小七的心裡又何嘗不時時牽掛著她,他只盼早點幫助父皇處理完政事,然後抽出時間來好好地陪陪她。

    可偏偏事於願違。

    姚皇后經營多年,根基深厚,而他是最近幾年才著手部署,有許多姚皇后埋下來的釘子如果不加細察,根本不會發現。

    他和聖德帝越查越是心驚。

    這姚皇后的野心果然極大。

    但是,她野心再大,也只是一個女人,她的心機深沉,但不代表她智謀過人。

    但據宮中查出來的明線暗線來看,錯綜複雜,這豈是像姚皇后這樣沒什麼計謀的人想出來的?

    她的身後一定強大的背景支持著她。

    可是據查出來的人選來看,實在是看不出哪個人才有如何大的勢力和背景。

    查來查去,有牽扯的只是一些小角色。

    真正的大魚,還隱藏在不知名的深處。

    或許他們的網張開得太早,那條魚……已經漏網而逃了。

    小七不由大是懊惱。

    若水想出這樣的妙計,沒想到居然還是被那人給逃了出去。如果她知道了這個消息,恐怕又要不開心了罷。


    他便在若水面前絕口不提此事。

    只是他不說,若水又豈能察覺不出?

    這日深夜,小七趕回府邸的時候,發現若水正支著下巴,坐在桌前,眼神清明之極,幽幽地瞅著他。

    「小七,你瞞得我好啊!」

    「你這丫頭,又發現了什麼?」

    小七也不待她回答,就抱起她往床邊走去,輕聲責怪道:「以後不許等我,要早點睡覺,知道嗎?你不睡,肚子裡的他也要睡。」

    他把她往床上放落,細心替她蓋好被子,見她仍是一眨不眨地瞅著自己,嘆了口氣,道:「你想知道什麼?」

    若水眨了眨眼,問道:「小安子呢?」

    見她一語中的,小七無奈道:「跑了。在事發的那天晚上,我和父皇已經暗中封鎖了宮門,可還是被他跑了,以他那樣的身手,他要離開,宮中侍衛縱是發覺也阻擋不了。」

    若水怔怔地出了一會神,忽然又道:「小七,你說要是再多幾個小安子那樣的高手,進出皇宮對他們來說有如探囊取物一般,那父皇的安危豈不是……」

    「傻丫頭!」

    聞言,小七忍不住悶笑一聲,在她的腦門上彈了個響栗,「你這麼聰明的人,也會問出這樣的糊塗問題來?你真以為父皇的寢宮是別人家的後花園,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像你、墨白、青影還有那小安子,進出皇宮不就像逛花園一樣嘛,而天下之下,能人甚多,你就敢如此篤定?」若水不服氣。

    小七輕笑道:「皇宮的侍衛們自是攔不住,但他們要是想傷害到父皇……卻絕無此可能。父皇在位數十年,卻一直平安無恙,你真以為他是紙紮的老虎麼?上次要不是因為那下毒之人的手法極其巧妙,讓人防不勝妨,父皇也不會中招。」

    「可是咱們取得解藥,我回到帝都的時候,父皇卻被那姚皇后軟禁了起來,幸好墨白擅長追蹤之術,找到了父皇的所在……」

    若水話未說完,已經被小七打斷,他伸手一指按住她的嘴唇,對她眨了眨眼。

    「如果沒有父皇的默許,那姚氏休想在宮裡興風作浪。水兒,父皇此舉,也是他早就布下的一著棋,只是為了能夠引出更多的蛇蟲鼠蟻。否則我們又怎會在短短的數日之內,將姚氏一黨清除殆盡?」

    若水悚然心驚,睜大了眸子看向小七,愕然道:「你是說……所有這一切都是父皇他故意示弱,故意縱容姚氏?所有的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小七幽幽嘆道:「父皇的城府之深,不是你我能夠揣測得到的。他老人家能夠坐在那張位子上這麼多年,豈是那麼容易!他不知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水兒,你不必替他擔心。」

    若水咬緊了嘴唇,皺眉不語。

    「怎麼?不開心了?是不是怪父皇一直瞞著你?你別怪父皇,這事連我也不曾得知,也是事後才慢慢察覺出來的。和父皇相比,我真是大大不如,以後我更要向父皇多多請教才是。」

    小七安慰地撫著她的長髮,見她還是愀然不樂,又道:「父皇說,這件事你做的很好,想出這樣精妙的點子讓那姚氏中計。那姚氏性格倔強,如果不是被你嚇破了膽,想讓她親口吐露真情,真比登天還難。父皇準備在宮中設宴,要好好地答謝你呢。」

    若水卻一翻身,閉上眼道:「我累了,想睡了。」

    「當真生氣了?」小七扳過她的臉來,見她雙眉蹙得緊緊的,眼睛卻閉著,不肯瞧自己。

    「水兒,我事先真的毫不知情,父皇連我也瞞得緊緊的,難道你不信我?」小七急急解釋道。

    若水睜開眼,定定地看著他,「我信你,你現在不會騙我,但是,以後呢?」

    「什麼以後?」小七不解道。

    若水瞅著他,雙眸幽幽閃著光:「如果以後,你坐在了父皇的位置上,你會不會也變得像父皇一樣?變得心機深沉,連身邊是親近的人也要隱瞞?連我……你也要瞞?」

    小七看著她的雙眼,一時怔住了。

    如果他要順口說一句,他不會變,自是容易之極。

    可自己真的不會變嗎?

    這幾天他跟在聖德帝身旁,親眼目睹父皇處理起敵人來大刀闊斧,雷厲風行,和素日那個溫和慈愛的他,判若兩人。

    他既崇拜又敬仰,只覺得這樣的父皇,才不愧是東黎之帝。

    自己一直韜光養晦,如今看來,真正韜光養晦的人,卻是父皇!

    父皇看著他崇拜敬佩的目光,微微一笑,對他說,他還年輕,慢慢來,父皇會好好的教導他,總有一樣,他會成長為像父皇一樣的有德明君。

    他和父皇雙手緊握,心意相通,他正雄心勃勃,準備大展鴻圖。

    突然被若水這一問,他竟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你也不確定,是不是?」

    小七猶豫了不過瞬間的功夫,若水已經敏銳地看出了他眼中的矛盾,幽幽嘆了口氣,合上了雙眼。

    這就是帝王之家!

    這就是皇族!

    她早就該想得到的!

    今天姚皇后的下場,說不定就是她柳若水的明天。

    自古帝王多無情,小七現在對自己一心一意,可難道當年的聖德帝,對年輕貌美的姚皇后就不曾有過一點點的真心嗎?

    但成為帝王之後,他的心性自然而然就會發生改變。

    這改變是在不知不覺之中發生的,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會知道。

    枉自己自以為聰明,殊不料自己就像是孫悟空,從來就沒有翻出過聖德帝這尊如來佛的手掌心。

    他把自己也當成了一枚可利用的棋子,而且……利用得很徹底。

    不過若水不怪他,也不怨他,因為他是一代帝皇,如果他不是如此心機深沉,又豈能坐穩這東黎的江山?

    她只怕有朝一日,小七也會變得像他父皇一樣,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不再信任。

    真到了那一天,才是她真正的悲哀。

    小七看著她微蹙的眉,緊閉的眼,竟然無語。

    她心中所想,他如何不知,可他卻無法輕易對她做出許諾。

    他在她的身邊躺了下去,伸臂去摟她,她並沒有抗拒,任由他攬自己入懷。

    她是真的倦了,正欲睡去,忽聽小七在自己耳邊道:「明天進宮去瞧瞧皇祖母吧,她老人家念叨你好幾次了。」

    「嗯。」若水輕輕答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小七也沉默不語。

    夜深人靜,兩人依然同床共枕,可一層淡淡的隔閡陰影已不知不覺得籠罩在兩人的心頭。

    次日,若水醒來的時候,小七又已經進宮去了。

    她早已經習慣,喚了小桃進來打水梳洗了,便換了一身錦繡宮裝,讓小桃幫自己梳了一個留雲望仙髻。

    在小桃幫她挑選首飾的時候,若水的目光落在那枚碧玉梅花簪上,簪體依然清透明亮,這是小七送給她的訂情之物,他曾說,這是他母親的遺物。

    若水將那簪子拿在手裡,輕輕撫摸,簪身冰潤,怪不得玉瑾姑姑看到這枚簪子的時候,會變了顏色,原來如此。

    她輕嘆一口氣,將梅花簪又放回妝盒裡。

    小桃納悶道:「小姐,這簪子你這樣喜歡,為什麼要收起來?」

    「傻丫頭,有些事情你不懂,喜歡……終有一天,也會變成不喜歡的。」若水微微苦笑,揉了揉小桃的腦袋。

    小桃眨著眼,果然不懂,小姐說的話越來越莫測高深,讓她聽不懂了。

    喜歡就是喜歡,怎麼可能會變成不喜歡?

    「幫我備車吧,我要進宮。」

    「進宮?」小桃眼睛一亮,可憐巴巴地看著若水,扯著若水的衣袖道:「小姐,帶我一起進宮吧?聽說皇宮裡可有趣了,裡面的風景就像仙境一樣,有仙鶴,有烏龜,有猴子,還有壁虎……」

    老天哪,這傻丫頭把皇宮當成動物園了嗎?

    若水進宮這麼多次,還從來沒在皇宮裡面看到小桃說的那些個動物。

    她忍不住翻翻白眼:「小桃,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皇宮裡有猴子和烏龜?我怎麼不知道你還喜歡烏龜啊!」

    「小白告訴我的啊!小姐,小白他知道的東西可真多,他還給我講了許多有趣的故事,都很好聽,我從來都沒有聽過啊,以前我不喜歡烏龜,覺得它又丑又笨,爬得又慢,可小白告訴我,別瞧不起烏龜,它能跑贏兔子……」

    小桃滿臉的興奮,咭咭呱呱地說個不停。

    若水卻聽得心中「咚」地一跳。

    聽了小桃的話,她腦海中一下子蹦出來四個字:龜兔賽跑!

    難道墨白給小桃講的故事,會是龜兔賽跑?

    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來自她那個時代的童話故事,要是墨白能夠知道,除非他也像自己一樣,是穿越來的。

    若水為自己腦子裡產生的荒謬想法暗自好笑。

    「小白,小白,瞧瞧你這一句話裡面提到了多少個小白!」若水忍不住打趣道:「小桃,我怎麼從來就沒聽你提到青影啊,一口一個全是小白,難道……你喜歡上小白了?」

    「啊,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什麼時候喜歡上小白了!」

    小桃漲紅了臉,不安地東張西望,唯恐被青影聽到,自己可就跳進護城河也洗不清了。

    她鼓了鼓腮幫子:「小姐,是不是嫌小姚蠢,怕我進宮給你丟人啊,我保證進宮之後,一句話也不亂說,我……我只帶耳朵和眼睛,不帶嘴巴,好不好?」

    「如果皇宮裡可沒有小白告訴你的那些動物,你還要跟我進宮嗎?」若水好笑地看著她。

    「沒有嗎?小白為什麼要騙我啊!」小桃眼中的光彩一下子黯了下來,小臉滿是失望之色。

    若水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桃心中對那皇宮還充滿渴望,盼著進宮,可自己呢?

    如果不是鄒太后相召,她真寧可一輩子也不踏進皇宮大門半步。

    「你後悔了?」

    剛剛登車離開太子府不久,車窗一掀,墨白跳了進來,劈頭就是一句。

    「後悔什麼?」

    若水被突如其來的墨白嚇了一跳,他這幾天都沒怎麼出現在她面前,不知怎麼又突然冒了出來。

    墨白凝視著她,見她眼底有淡淡的青色,顯然昨夜她睡得並不好。

    「後悔……嫁給他了?」他把頭轉向窗外,看著不遠處皇城那高大巍峨的宮牆。

    「墨白!」

    若水一聽就知道,昨夜自己和小七之間的話,全讓這墨白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她忍不住挑起雙眉,露出怒色:「你懂不懂得什麼叫禮貌?誰允許你偷聽我和他的談話了?你知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個人*』?你這樣算什麼第一高手?和鼠竊狗盜的小賊有什麼區別?」

    她氣惱之下,口不擇言,墨白登時變色。

    「你說我是小賊?」他也挑起了長眉,眼中火焰隱隱跳動。

    「偷聽別人夫妻間的談話,不是賊又是什麼!」若水不屑地撇撇嘴。

    「你以為我樂意聽?你們的話偏偏要鑽進我的耳朵里,我有什麼辦法!」

    墨白冷哼一聲。

    「這倒奇了,天下這麼大,你墨大俠在哪裡不行,非要站在我夫妻的房外?難道是我用繩子綁著你,逼你站在那兒偷聽的不成?」

    若水挖苦道。

    「你……牙尖嘴利的小女子,我不和你鬥嘴。」墨白登時語塞,瞪了若水一眼。

    若水也氣得把頭一扭,不想理他。

    過了好一會兒,墨白看了看她,終於道:「你要是過得不開心,為什麼不離開他?天下之大,並不只有東黎這個彈丸之地,你何苦要勉強自己,去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

    「誰說我不開心?我又為什麼要離開他?小白,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這叫『挑拔離間』,你是在離間我夫妻之間的感情!」

    若水懶懶地往後一靠,閉上了眼睛,懶得答理他。

    墨白難得沒有生氣,他一撩袍角,坐了下來,擺出一副想長談的模樣。

    「你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卻休想逃出我的眼睛。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

    他忽然石破天驚地說道。

    「你帶我走?去哪裡?」

    若水終於睜開眼,好笑又好氣地瞅著他。

    「難道你不想瞧瞧這個天下有多大?有多美?你才去過幾處地方,我帶著你,去這天下最美最好的地方,你要是喜歡冬天的雪,我可以帶去看冰天雪地,雪林冰峰,你要是喜歡四季常春,我帶你去一個終年鮮花不敗,鳥語花香的地方。你何苦……非要把自己圈在這東黎的皇宮一隅,它只會束縛你的翅膀,讓你在鬱鬱寡歡中度過一生!」

    墨白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他描述的畫面很美也很動人。

    要是說若水半點也不心動,那也是假的。

    墨白的確有一雙能夠看透她心事的眼睛,這是她想要過的生活,想要去的地方。

    但,那不代表她想要一起去的人,是墨白!

    「小白,有一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若水眨了下眼,看著一臉期待瞅著自己的墨白。

    「什麼話?」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在哪,你在哪,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嚮往!」若水幽幽地道:「我只是一個女人,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陪在他的身邊,一輩子,不離不棄!」

    「……」墨白目瞪口呆地瞅著她,半晌才吐出三個字:「蠢女人!」

    「是啊,我倒希望自己變得蠢一些,笨一些,心思單純的人會活得比較快樂一點。」

    若水嘴角翹起,笑容恬淡動人,「我現在有了他的孩子,據說女人生完孩子後,都會變得笨一些的。小白,謝謝你,你能對我說出這番話來,我知道你是真的為了我好。不過,我和他夫妻一體,我離不開他,他也離不開我,更何況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共同的骨肉,誰也不可能把我們分拆開來。」

    「孩子?你真的有了孩子?」墨白的視線落在若水身上。

    她的身形依舊苗條修長,半點也看不出來有了孩子的樣子。

    「不錯。」若水微微一笑,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雖然很平坦,她卻本能地感覺到一個小生命正孕育在自己的體內。

    她的心情有些雀躍,有激動,也有淡淡的不安。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有孕,她的情緒不免複雜,想得太多。

    墨白似乎倒抽一口冷氣,他死死地盯著她,那眼光複雜難言,若水幾乎看不懂他了。

    她本能地意識到危險,不由向後一縮,滿眼戒備地看著他,輕聲喝道:「墨白,你要做什麼?」

    「你怕我?怕我會傷害你,還是傷害你肚子裡的孩子?」

    墨白神情有些受傷,她居然會怕他?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孩子……你不能要。」他簡短地道。

    「你說什麼?」

    若水以為自己聽錯了,睜大了雙眼看著他。

    「我說,這個孩子你不能要!」

    墨白盯著她,一字一字地慢慢道。

    「為什麼?」若水不怒反笑,這墨白管天管地,居然連她要不要孩子也干涉起來了。

    他以為他是誰?

    「因為……我不想你後悔!」

    墨白抬眼看向車窗外,皇城已經近在咫尺,他一個閃身,飛身躍出車窗,不見了蹤影。

    只留下若水一頭霧水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發呆。

    這墨白……準是吃錯藥了!

    若水搖了搖頭,把墨白的話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的孩子,要不要留,她自己說了算!

    再次踏進鄒太后的寢宮時,若水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她還是一名垂髫少女,雲英待嫁,可現在的她,卻即將成為一個孩子的母親。

    不過數月的功夫,她的身份居然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

    所謂萬事皆緣,看來果然如此。

    「太子妃,太后娘娘請您入內。」

    一旁的宮女極有眼色地打起錦簾,玉瑾姑姑笑著迎了出來,親切地攙著若水的右臂,引她入殿。

    若水對她微微一笑,目中隱含感激。

    玉瑾是鄒太后身邊最親近的人,就連聖德帝來了,她也不會出迎,卻親自出宮攙迎自己,雖是受了鄒太后的授意,但她待自己的一番心意,她全都領會。

    「好孩子,快過來坐。」

    一見到若水進來,鄒太后不由喜容滿面,連臉上的皺紋好像都變得年輕了。

    她拍拍自己身邊的繡榻,示意玉瑾扶著若水坐下。

    「皇祖母,孫媳不敢僭越,我還是坐在這繡墩上好了。」

    那位置等於和鄒太后平起平坐,若水哪敢去坐,目光對著床前的繡墩一瞥,正準備落坐。

    「那不成!你現在可是有了身子的人,怎麼可以坐在那裡?要是累壞了哀家的曾孫子,哀家可不依!」

    鄒太后斷然道,見若水執意要坐,她心中一急,從軟榻上站起身來,拄著拐杖走到若水身邊,若水連忙伸手去扶。

    「皇祖母!」

    「你要坐這兒,皇祖母也陪你一起坐這兒。」鄒太后強硬地道。

    「好,好,孫媳一切聽從皇祖母的吩咐。」

    若水無奈一笑,只好由鄒太后拉著自己的手,走到軟榻之前坐下。

    玉瑾不多時送上兩盞湯盅,卻全都放在若水的面前。

    「這是哀家特意吩咐他們燉給你吃的,全是給你補身子的良藥,快趁熱喝吧。」鄒太后笑眯眯地看著若水。

    若水一聞那湯汁的味道,已經猜出了裡面是什麼東西,老雞湯,老山參,還有蟲草花……

    前兩樣倒也罷了,這蟲草花可是難得之極的良藥,補血益氣,對身體大的裨益。

    鄒太后待自己的拳拳之意,在這兩碗湯中盡顯無疑。

    若水也不推辭,端起湯盅,將兩碗湯喝得涓滴不剩。

    那山雞加山參都是大補之物,尤其是蟲草花,若水喝了之後,不多時已經容光煥發,精神奕奕。

    鄒太后看在眼裡,喜在心裡,拉著若水的手絮絮而談,所講全是一切孕婦需要注意的事情。

    若水認真地傾聽,一一記在心裡。

    鄒太后說了一會兒,忽然板起了臉,對著玉瑾道:「回頭派人去賞老七一頓板子,水兒已經是有身子的人,他竟然還讓水兒去做那樣危險的事!要是萬一水兒有個好歹,我看他上哪兒哭去!他哭倒不打緊,倒累得哀家沒了重孫,這才是大事!」

    顯然,鄒太后也已經聽聞了自己裝鬼胡弄姚皇后之事。

    若水哭笑不得,道:「皇祖母,這件事是我的主意,和……和他無關。」

    「你還護著他!他這孩子就是年紀輕,做事沒輕沒重,水兒,你放心,等皇祖母替你好好地管教他,絕不會讓他像他父皇那樣,做出一丁點對不起你的事來!尤其是你有身子的時間,哀家會派人一刻也不放鬆地盯著他。」

    鄒太后猛地一頓拐杖,神然蕭然,滿頭白髮隱隱泛出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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