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笑著點了點頭,側耳傾聽,附近並無閒雜人等。
「小姐,我就知道你這麼聰明,一定會有法子讓那南越公主嫁不成小七的,啊,不,不是小七,是楚……楚王殿下。」小桃嚇得捂住了嘴巴,但是馬上又鬆開了,「小姐,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們吧。」
若水不再隱瞞,笑吟吟地道:「我用的這個法子,叫做,反其道而行之。」
「反其道而行之?這是什麼意思?」小桃問。
若水笑了笑,提醒道:「你們說,這南越公主為什麼會舍樂大將軍不嫁而選小七啊?」
「因為她喜歡楚王殿下啊」小桃想都不想地答道。
「那她不過和楚王殿下初次相見,她喜歡他什麼呢?」
「這個……這個……」小桃抓了抓頭皮,一臉困惑。
「她喜歡楚王殿下的勇氣」小憐忽然說道,選婿大會那天,她觀察得遠比小桃仔細,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關鍵所在。
「不錯」若水讚許地看向小憐,點頭道:「你們說,當南越公主發現她喜歡的,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她還會喜歡嗎?」
「小姐」小桃不滿地翹起嘴,小姐又在打啞謎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了。
小憐臉上卻露出了穎悟的表情。
若水笑著解破謎底:「楚王殿下邀那南越公主去郊外賞花,若是途中突然遇到一夥賊人,不但要劫財,更要劫那南越公主的色,在這個危急的時刻,那楚王殿下不但沒有挺身而出救護公主,反而向那些賊人服軟,不但甘願獻出身上的財物,更捨棄了公主,獨自逃命而去,你們說,那南越公主會如何呢?」
「啊」小桃和小憐登時恍然大悟,齊聲說道:「原來如此」
「不過……」小桃想了想,又問道:「小姐,那南越公主和小七出遊,怎麼會這麼巧就遇到攔路搶劫的賊人呢?那南越公主她身邊不帶護衛嗎?小七身邊也應該有人保護啊?再說小七的功夫那麼好,他怎麼會打不過那些賊人,丟下公主自己逃命啊?」
「笨」小憐實在忍不住,甩給小桃一個大白眼。
若水也無語地看了看屋頂。
隔壁房間的青影也是嘴角一抽。
「小姐,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小憐,你幹嘛對我翻白眼,你知道原因?告訴我,快點」小桃急巴巴地扯著小憐的衣袖晃動著,被小憐不耐煩地甩開。
「小桃,你動腦子想想就明白了,這事明擺著是楚王殿下和姑娘安排好的計劃,那攔路搶劫的賊人定是楚王殿下派人假扮的,你想,就算是那南越公主身邊帶來的護衛再厲害,能打得過楚王殿下派去的人嗎?楚王殿下又怎麼會真的丟下公主自己逃走?他這麼做,就是讓南越公主對他失望,瞧他不起,然後主動提出退親啊」
小憐說完,被若水讚賞的目光一瞧,臉上一紅,低下頭去。
「原來是這樣啊」小桃這才明白過來,剛咧開嘴笑了出來,又馬上皺起眉,鼓起腮幫子問道:「小姐,你這法子好雖好,就是太損了,那小七安排的人光劫財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劫人家公主的色啊?」
「小憐,你說呢?」若水笑著看向小憐。
「我覺得姑娘這麼安排,只是想嚇嚇那南越公主,讓她又羞又氣,又說不出來。等嚇得她膽顫心驚的時候,楚王殿下派去的人再假裝打不過公主的護衛們,落荒而逃,這樣一來,不但不會露出半點破綻,而且那南越公主一定會因此恨死了楚王殿下。」小憐抬起頭來,feg目中光芒閃動,侃侃而言。
「小憐,你當真是聰明。」若水不由地誇讚道,她確實沒想到,小憐比她想像的還要聰明,這些事她並未親見,卻說得絲絲入扣,小桃和她一比,那腦袋真可以砍下來當木頭墩子了。
她只是推測那南越公主的心理,她是個極好面子的姑娘,打死也不會把她被賊人調戲劫色的事傳揚出去,她身邊的那些護衛定是會為她守口如瓶。
小桃的大眼睛眨啊眨,看著若水欣賞的目光一直落在小憐的臉上,忽然就覺得委屈了,自打有了小憐,小姐就真的不疼自己了,不但什麼事都瞞著自己,還老是誇獎小憐,和小憐一比,自己一下子就被比成了路邊的狗尾巴草。
她低下頭來,眼圈不由自主紅了,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死死咬住唇,不讓若水和小憐瞧見,一扭頭衝出了若水的房門,直扎進青影的屋內。
青影回頭愕然看著她,小桃扁著嘴巴,眼睛通紅,一下子撲進他懷裡,眼淚鼻涕齊流,又擦了青影一胸襟。
還是青影好啊,雖然他老是讓自己給他洗髒衣服,臭襪子,可他這是對自己好啊,不像小姐,總是偏心小憐……
青影再一次憤怒了,你這臭丫頭這是又鬧哪樣啊?爺可就這一件乾淨衣服了,你給爺弄髒了,爺穿啥啊?
入夜後,若水在青影的護送下,再次來到那個世外桃源般的小島,和小七相見。
小七的眼中全是笑意,雖然他板著臉,若水還是從他的眼角眉梢看出喜氣洋洋。
若水忍不住又想捉弄捉弄他。
「楚王殿下,聽說您今天很丟臉啊?」
果然看到小七額角的青筋跳了跳,眼中的笑意也沒了。
「還不是為了你」小七瞪著她,低吼了一句。
若水咯咯笑了起來,她覺得很遺憾,這場好戲沒能親眼見到,要不是為了拖住那拓跋小王爺,她說什麼也會偷著湊上去瞧瞧的,就想瞧瞧這個驕傲霸道的小七,裝起慫來是什麼樣子。
不過想來他一定演得極是出神入化,竟然讓那南越公主把他鄙夷到了極點。
「聽說,你今天玩得很開心啊?」小七的聲音里隱隱有著風暴的氣息,若水忍不住往後縮了下脖子。
小七想起自己今天在南越公主面前,出的那個丑,雖然是自己安排好的,也是自己故意裝出來的,可這還是他長這麼大,頭一次在一個姑娘面前認慫,實在是太丟臉了啊
再回頭聽到自己心愛的姑娘竟然和別的男人出去騎馬遊春,他這火就壓不住的往上冒。
「是啊,很開心。」若水就知道瞞不過他,也沒打算瞞,她確實很開心。
小七看著她笑顏如花,胸口都要憋炸了,今天對著那拓跋小王爺,她也是笑得這麼山花爛漫的嗎?
「去哪兒玩的啊?都做什麼了?」他努力壓了壓心頭竄上來的火,語氣淡淡地道。
「我們去郊外騎馬了。」若水笑眯眯地道,「對了,小七,你知道嗎?拓跋小王爺烤山雞的手藝真是棒透了,我還從來沒吃過那麼美味的烤山雞呢,你要是嘗過了,一定會把舌頭都吃下去,那滋味真是,嘖嘖嘖,他還吹塤給我聽,那曲子好聽得連周圍的青山和河水都聽醉了……唔唔唔……」
青影守在暗處,他是不想偷聽,可是這小島就這麼大,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就這麼往他的耳朵里鑽。他聽著聽著忽然就沒聲了,他馬上就明白了屋裡的兩人在做什麼,臉上一紅。
他低下頭,淡淡的月光照了下來,他的胸前泛起一片朦朧的反光,青影怔了怔。
這是下午的時候那該死的蠢丫頭,扒在自己胸前哭的時候抹在自己衣服的鼻涕
他胸口一陣翻騰,差點吐了
不過他就納悶了,那丫頭往自己懷裡撲的時候,自己明明可以閃開的,為什麼卻沒閃?她往自己懷裡抹鼻涕的時候,自己明明可以把她丟出去的,為什麼卻沒丟?
難道是因為第一次她抱住他的時候,他心中忽然升起的異樣感?
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被一個姑娘家緊緊地擁抱。
那第一個抱住他的人,當然是柳姑娘。
青影永遠忘不了那感覺。
那晚淡淡的星光下,柳姑娘中了那四個惡棍的藥,她笑得那樣嬌媚動人,卻驚出了他一身的冷汗,她撲進他懷裡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都要不能呼吸了,全身的寒毛直豎,身子像被人點了穴,動都不能動,我的媽呀,太可怕了青影從來沒想過,被一個姑娘抱住的感覺,會是這樣的可怕
那個擁抱,成為了每個夜晚折磨他的一個噩夢
可是有一天,這個魔咒像是突然被人破解了,這個解破魔咒的人,就是那個腦袋跟木頭一樣的笨丫頭小桃。
當她撲在他懷裡哭的時候,他心裡真是惱怒極了,可他心裡升起的異樣感讓他沒有馬上把她丟出去,她抱著他的感覺,真是太……太奇怪了,和柳姑娘完全不同
他從來沒想到一個姑娘的身體會那麼軟,僅僅是這樣的靠近,都讓他體溫上升,讓他的心跳莫名其妙地變快了。
當她離開他懷裡的時候,他實在沒忍住好奇,狠狠地往小桃那丫頭的胸部盯著看了好幾眼,看起來很挺,可為什麼給他的感覺卻是那麼軟呢?
那個擁抱之後,他腦子裡不只一次地在想,那丫頭到底在衣服里藏了個什麼?為什麼一想到那種綿軟的感覺,就讓他有一種壓抑不住的衝動?
所以當小桃第二次衝進他懷裡的時候,他幾乎是懷著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期待心情,任她把鼻涕眼淚弄髒了自己最後一件衣衫,然後去小心翼翼又滿懷好奇地感受著她貼緊自己身體的奇異感覺……
那感覺……真不錯
青影的思緒不知不覺又飄了開去,他腦子裡浮現起小桃那因覺得委屈而扁起來的小嘴,心裡忽然起了一種衝動,他很想學著自家王爺對柳姑娘那樣,去嘗一嘗這笨丫頭的嘴唇是個什麼味道
他自小接受的是極為嚴苛的影衛訓練,十四歲那年開始跟隨在楚王的身邊,楚王生性清冷,不近女色,他自是一切唯楚王殿下馬首是瞻,一舉一動皆以自家王爺為楷模,也修得了一副清心寡淡的性子,對女人從來不假辭色,更何況這十年來跟在王爺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更沒有接觸到女子的機會。
可是,在這樣一個星月朦朧的夜晚,這個清心寡欲了二十四年的青影,這個從來沒想過男女之事的青澀男人,像是一下子開了竅,對著湖中自己的倒影心緒起伏,想著奇特的心事。
竹屋中,若水剛剛幫小七驅完毒,正坐在燈下用白布擦拭金針。
小七見她眼角眉梢,儘是藏不住的喜氣,「什麼事這麼開心?」
其實他不用問也知道,定是妙霞告訴了她父皇和皇祖母即將為二人賜婚的消息。
「這個消息你知道了一定更開心。」若水笑得又是甜蜜又是燦然,看得他又想湊過去親她了。
「唔,小七,別鬧,你聽我說。」若水往後一閃,避開了他伸過來的嘴,笑道:「小七公子,楚王殿下,我要恭喜你,不出三日,你體內的毒就會全部驅毒乾淨了。從此以後,你將再也不會夜夜受到這蠱毒的折磨,這個消息,你聽了之後,開不開心?」
小七身子一顫,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若水,若水笑著沖他直點頭,小七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起了她,直視著她的眼睛:「你再說一遍?」
若水橫躺在他的懷裡,兩隻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吟吟地點頭,「小七,再過三天,你的毒,就會徹底好了」
小七開心地大叫一聲,這真是他二十年來想都不敢想的好消息,他只覺得一顆心像在雲里飛翔,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那股從天而降的喜悅讓他有一種想要奔跑的衝動。他抱著若水衝出了竹屋,沿著小島飛快地狂奔起來,只轉得若水的頭都暈了,髮髻也散了,她也是滿心歡喜,看著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小七,只覺得一直甜到了心裡去。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現在更開心的事呢?
兩個深深愛戀的人,終於要衝破重重阻礙,結成眷屬,從此以後,終身為伴,再不分離
青影把兩人的話聽得一絲不漏,他常年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忍不住綻開了淡淡的笑容。
出乎若水意料之外的是,第二天,那個拓跋小王爺居然又上門來了,理由還是找她出去騎馬。
若水以為他昨天回去後得知南越公主和小七退婚的事,會氣得直跳腳。
然而,並沒有。
拓跋小王爺笑得依然比陽光燦爛,一口雪白的牙襯著他微褐色的皮膚,漂亮得耀目。
若水沒有拒絕。
笑著摸了摸馬頭,她和千里雪打了個招呼,再取出自製的方糖放在掌心,千里雪果然極是愛吃,吃完了又舔了舔她的手心,癢的她咯咯直笑。
拓跋小王爺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憤憤不平地想,這該死的千里雪,平時對自己愛搭不理,現在見了人家漂亮姑娘,竟然背主求榮,這麼諂媚地舔人家姑娘的手心回去以後,一定狠狠地抽它一頓鞭子
不過一轉頭,他又露出燦爛笑容。
兩人一前一後,騎馬出了帝都城,到了城外,拓跋小王爺走的卻是另一條路,若水問道:「小王爺,你要去哪?」
拓跋小王爺回頭展顏笑道:「東山,看桃花。」
若水的心「咚」地一跳,臉上卻毫不動聲色。
她有些心虛,悄然回頭向身後瞧去,只見後面跟隨的全是拓跋小王爺帶來的隨從護衛,比昨天多了足有數倍之眾。
「你放心,如果遇到了攔路打劫的賊人,本王一定不會像那個楚王殿下一樣,把你一個人丟下,自己逃命去的。」拓跋小王爺忽然從馬背上轉過頭來,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而且本王今天帶來的,全是我南越國最勇猛的戰士,這世上還沒有哪一夥賊人能夠從他們手底下活得了命去。」
「小王爺的話,是什麼意思?」若水鑒貌辨色,一聽這話,便知他已經猜出了真相只好故作不知。
「你能想出這樣的好法子,本王的話你會不懂是什麼意思?」拓跋小王爺冷聲一笑,淡淡地諷刺了她一句,別過馬頭,繼續前行。
「小王爺既然猜到了,為什麼不把真相告訴公主殿下?」若水見他不疾不徐地策馬而行,便雙腳一夾,催動千里雪追了上去,把身後的隨從遠遠甩開。
你還好意思問?
聽了若水的話,拓跋小王爺心頭有氣,忽地揚鞭一擊,正好抽在千里雪的馬臀上,千里雪頓時撕開四蹄,潑喇喇地狂奔起來。
若水嚇得一顆心都要跳出腔子來了,她緊緊趴在馬背上,手指抓住韁繩,再不敢鬆開半點,只覺得耳畔風聲悽厲,身子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上,顛簸異常,心裡把那拓跋小王爺罵了個半死,偏偏他還不依不饒地追在她身後,不停地在千里雪的馬臀上揮鞭驅策,千里雪在這般刺激之下,不斷地加速,徹底跑發了性子。
這下子若水真是吃足了苦頭,她被顛得頭暈眼花,身體好幾次都維持不住平衡,險些摔下馬來,拼命咬牙忍住,心裡只盼千里雪跑得累了,會慢慢減速,哪知道這千里雪乃是南越國千選萬選而來的千里良駒,竟然越跑越快,速度有增無減。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若水全身都沒了力氣,握韁的手漸漸無力,她閉了閉眼,決定拼上一拼,再這樣跑下去,自己非給累吐了血不可,她斜眼一瞧,千里雪正跑在河岸的旁邊,眼前一亮,暗暗甩開馬鐙,瞅準時機,身體往下一滾,往河中摔落。
她盤算得很準,自己這一下摔到河中,不會有什麼大礙,哪知她身在半空,突然腰間一緊,已經被拓跋小王爺揮出來的馬鞭捲住,往回一帶,她一下子跌落在他的馬背上。
「想跑麼?有這麼容易?」拓跋小王爺臉沉得像下雨,冷哼一聲,一隻手緊緊攬在若水的腰間,另一手揮鞭在烏雲蓋雪的臀上重重一擊,烏雲蓋雪原本就在疾馳當中,吃了這一鞭,只跑得猶如騰雲駕霧一般。
若水差點哭都哭不出來了,她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難受了,胃部上下翻騰,幾欲作嘔,拓跋小王爺的手更是像鐵爪一樣緊緊抓在她的腰間,讓她又癢又疼。
該死的,你這隻外國鳥兒究竟要做什麼想折騰死本姑娘麼
若水心中大罵不己,她也想張嘴痛罵,可一張嘴,風就呼呼地灌了進來,只好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拓跋小王爺全力疾馳了一陣,終於悶在胸口的一口鬱結之氣漸漸消散了,烏雲蓋雪漸漸減慢了速度,終於慢慢地停了下來。
烏雲蓋雪停在一處山谷之中,漫山遍野地開遍了紅燦燦的桃花,放眼望去,雲蒸霞蔚,如火如荼。
拓跋小王爺一躍下馬,山谷的地上落滿了粉色的花瓣,他一屁股坐在一株桃花樹下,氣呼呼地瞪著若水。
若水咳了好幾聲,終於回過氣來,從馬背上爬了下來,她閉上眼睛躺在桃花瓣上,鼻中縈繞的全是香甜的花香,讓人心神暢快。
她運了一會兒功,覺得恢復了不少精神,睜開眼坐起身來,對著拓跋小王爺喝道:「你發什麼瘋?」
拓跋小王爺冷著臉道:「你們這麼做,就沒想到過後果?」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裡逼出來一樣。
「什麼後果?」若水蹙眉。
「你們想出這種法子來戲弄我妹妹,就不怕我回國之後把真相告知我父皇?你們就不怕我父皇一怒之下,興兵攻打你們東黎國?」拓跋小王爺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緊緊地盯住若水的臉。
他果然瞧出來了
若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聲音中濃濃的威脅之意正是她擔心的,她沒有迴避他的目光,和他對視了一會兒。
「你會嗎?」若水反問。
「哼」他重重哼了一聲。
若水放心了,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在他臉上轉了轉,微微一笑道:「小王爺,你有什麼條件?」
「嫁給我」他想都不想地答道。
「換一個」若水也想都不想地拒絕。
「嫁給我」他挑高了眉毛,提高了聲音。
「不可能」若水好笑又好氣地看他,直截了當地道:「小王爺,你痛快點,除了這個條件,別的我都答應你。」
拓跋小王爺眯了下眼,忽然笑了,就像冰山解凍,春風拂暖,看得人心裡暖洋洋的,若水還是喜歡看他笑起來的樣子,不喜歡他板著臉陰沉沉像塊寒冰。
「告訴我,這個主意,是誰想出來的?」拓跋小王爺身子往前一湊,臉上滿是好奇,「是你,還是那個膽小鬼?」
「小王爺這麼聰明,你說呢?」若水聽他管小七叫膽小鬼,白他一眼。
「一定是你,那個瘸子沒那麼聰明」拓跋小王爺翹了翹鼻子,不屑地道。
「你再說他壞話,我就不和你說話了。」若水沉下臉來。
拓跋小王爺忿忿地道:「那傢伙有什麼好,值得你對他這樣麼?他有我長得好?有我武功高?有我烤的山雞好吃?」
對他這種極度自戀的問題,若水知道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她抬起手,想整理一下披散下來的頭髮,剛才一段疾馳,她束髮的頭帶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滿頭青絲垂滿了肩背,長髮及腰,可她對打理長發一直就不在行,這時小憐小桃都不在身邊,她皺了下眉,有些不知所措。
拓跋小王爺看在眼裡,從腰間解下一柄彎刀,抬手一揮,削下了一截粗壯的桃樹枝,仔細地雕琢起來,片刻功夫,一把小巧而略顯粗糙的桃木梳出現在他手中。
「給你。」他遞給她。
若水詫異地接過來,看他一眼,嫣然一笑,「小王爺,你的手真巧。」
「我就再有一百般好處,在你眼裡還是及不上他,對不對?」拓跋小王爺瞪了瞪眼,有些不服氣地道。
若水一笑不答,用桃木梳慢慢地梳著長發,「小王爺,你能再幫我削個簪子嗎?」
「用什麼簪子啊,麻煩。」他不耐煩地道,一挺身站了起來,走到若水身後,「我幫你梳辮子。」
若水簡直不敢相信地瞅著他,他這樣的男人也會為女人梳頭?
拓跋小王爺沒理會她吃驚的眼神,從她手中接過桃木梳,熟練地為她編起了髮辮。
真是小瞧人他們南越國不管男女,都喜歡結成髮辮,自是人人都會梳理,她以為人人都像她這麼笨不會燒烤獵物,連梳個辮子也不會
笨真是笨
拓跋小王爺一邊鄙夷著若水,一邊熟練地編繞著手中的髮絲。
心裡忽然有了一絲異樣。這是他生平頭一次,為一個姑娘梳頭。
指上纏繞的青絲柔滑烏亮,宛如一匹上好的絲緞,他的鼻端縈繞著淡淡的清香,不知道這香氣是來自她的發間,還是山谷里的花香,竟一直透進他的心裡,就像指間纏繞的發,絲絲縷縷,纏綿不絕。
他忽地心念一動,若是能一輩子這樣為心愛的姑娘梳頭,也未嘗不是一種人生至樂。
但他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在了腦後。一輩子為女人梳頭?沒出息
這豈是他南越國的男人該做的事?
拓跋小王爺幫若水編好了兩條長長的髮辮,努力驅走心中產生的異樣感覺,走到她身前,盤膝坐下,托起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若水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側頭,避開了他灼人的視線。
「你這樣,真像我們南越國的姑娘。」他突然開口,話聲帶著抹說不出的遺憾。不知怎地,他一直有種感覺,她應該是屬於他的,應該屬於他們南越國
若水莞爾一笑,拉過髮辮瞧了瞧,暗自稱讚。
「我要回國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拔下一根青草,又丟開,悶悶不樂地說道。
「哦?」雖然早就料到,若水還是微微吃了一驚。
拓跋小王爺轉頭看她,「我走了,你就開心了,對嗎?沒有我這個討厭的人糾纏你,你很快就會嫁給那個傢伙了吧?」
「小王爺你何必枉自菲薄?我要是討厭你,會和你出來騎馬嗎?」若水坦然答道。
「那你對我,是喜歡的?」拓跋小王爺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若水想了想,點點頭。
她不討厭他,相反,是有點喜歡,但這種喜歡和對小七的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這個拓跋小王爺雖然傲慢自大,自以為是,但他爽朗率直的個性也顯而易見,他粗率中不乏溫柔,機敏中又帶著點天真,如果能和他結之為友,她還是很樂意的。
「那你為什麼不肯嫁我?」拓跋小王爺急道。
若水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這就是他的天真之處,或許他們生在草原上的人,心思都是這般的單純,直來直去,沒有彎彎繞繞。
「小王爺,我會喜歡很多很多東西,也會喜歡很多很多人,但是喜歡,不代表就一定要擁有,比如這滿山谷的桃花,美得讓人迷惑,我喜歡這裡的花,但我不會因為這種喜歡,就把這山谷里的桃花全都挖掘了,然後栽種在自己的家裡。」
若水含蓄地說道,她知道他一定會聽懂她的意思。
果然,拓跋小王爺聽了她的話,垂下頭,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南越語。
「你說什麼?」
「原來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這滿山谷的爛桃花」他氣惱地揮出腰刀,一刀一刀地砍在樹幹上,落下了滿樹花雨,紛紛揚揚,灑在二人身上。
若水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公主殿下,也跟你一起回去嗎?」她聰明地轉換了話題。
「嗯,」拓跋小王爺點點頭,忽然說道:「那個樂大將軍……不是女人的良配,那傢伙就是一個冷血的石頭,根本不懂什麼是女人,他就是一柄脫鞘的刀,只知道殺人我妹妹嫁給他,遲早要吃苦頭。至於你的那個心上人,楚王殿下,也一樣在他的眼裡,這天下只有你一個女人,其他的姑娘在他眼中,全是糞土我妹妹要是真嫁了他,也不會幸福」
拓跋小王爺說到這裡,昂起了胸,挺了挺,傲然道:「她遲早會知道,這天底下真正勇武的男人,她真正該嫁的男人,不是你們東黎國人,而是我南越國的好男兒」
「那你父皇為什麼要下這樣一道詔書,還千里迢迢地派你來送親?」若水不由詫異問道。
「舍妹性子玩劣,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目中無人,」他說到這裡,看到若水眼裡露出揶揄的笑意,知道她在笑自己也是如此,哼了一聲,道:「若是不讓她出來見見世面,吃點苦頭,她又怎會知道這天下之大,怎麼會知道我南越國男人的好?你和楚王殿下想出來的這個辦法,雖然惡劣之極,但卻正合父皇和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們南越國壓根兒就沒想和東黎結親?」若水倒抽一口涼氣。
「不錯我南越泱泱大國,舍妹又是我父皇的掌上之珠,豈會輕易下嫁你東黎國人,父皇此舉,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你東黎國的態度,至於結不結親,全要看舍妹的心意。」拓跋小王爺也不隱瞞,坦然相告。
若水想不到他把這等機密之事都毫不忌諱地向自己透露,心中一涼,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必害怕,你東黎國有那尊戰場殺神坐鎮邊疆,我南越豈能輕易相犯?」拓跋小王爺勾了勾唇角,笑得很是迷人,「如果你嫁給我,我可以保證,南越東黎兩國永結為姻親之邦,世不相犯,你意下如何?」
「小王爺何必舊話重提,你知道我是一定不會答應的。我東黎國雖小,但也不是任由你南越國想欺就欺,想犯就犯,別說我東黎有樂大將軍,就算是我一個區區小女子,也不會容許你南越人的鐵蹄犯我邊境一分一毫的土地」
若水一字一字地說道,抬起頭,毫不退縮地直視他的眼睛。
「得了,別提這掃興的事,我只問你,是否除了嫁給我,別的事你都答應我?」拓跋小王爺揮了揮手,像趕走了一隻討厭的蒼繩。
「只要拓跋小王爺願意維持現狀,保證兩國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不受戰亂之擾,我願意答應你。」若水乾脆地答道。
「好這個給你」小王爺一抬手,把一件物事放在若水的手中,「我的條件就是,三個月之內,你學會吹奏此曲,然後來南越國見我,當面吹給我聽,我就為你向父皇瞞下此事,絕不向他透露一個字,並保證在這三月之內,我南越國絕不會興兵犯你東黎邊境,你可答應嗎?」
那物事是一個精美的藏藍色錦袋,上面用金線繡著古怪的花紋,若水輕輕一捏,已經猜到,打開來,果然是那隻他佩在身邊的古塤,還有一頁薄紙,像是一張曲譜,寫的是宮角羽徵商等東黎字,若水不認識古譜,看得微微一愣,抬頭訝然看向他。
「吹曲子?」他的這個要求大出她意料之外,她半點也猜不到他是什麼用意。
「不錯,你答應嗎?」他緊緊盯住她的眼睛。
「好,我答應。」他的要求雖然有些稀奇古怪,卻並不算是過份,做起來也不是很難。
拓跋小王爺開顏一笑,從地上一躍而起,跳上了他的烏雲蓋雪,策馬揚鞭,疾馳而去,風中隱隱飄過來他的朗朗笑聲。
「千里雪……送你了,三月之後……騎它前來見我……」
南越國王子和公主啟程回國的那一天,儀式比當初進帝都還要隆重。
聖德帝親率文武百官,相送到十里長亭,幾乎滿帝都的百姓也都出城相送,那場面據說是盛況空前。
若水卻沒去相送。
該說的話,在那個開遍桃花的山谷中已經說清,他的情意,她無法接受,只能辜負。縱使再見,也只能相對兩無言。
更何況,她早就猜到,那天他來找自己,是特意來向自己告別的。
她坐在窗前,看著院子裡一樹桃花開得滿樹芳菲,手中撫摸著古塤,默默地出神。
直到小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小姐,這是哪兒來的一把破梳子啊,真難看,真粗糙,我去幫你扔了它。」
「別扔。」若水驀然回身,見小桃正站在梳妝檯前,手中拿著那把拓跋小王爺雕刻的桃木梳,一臉的嫌棄。
「給我。」若水伸出手來。
小桃不解地把梳子遞給她,嘀咕道:「不就是個破爛梳子,小姐你至於這麼寶貝嗎?咱們屋裡有得是比這個爛木頭更好的梳子,對了,小姐你還記得嗎?夫人留給你的首飾里,有一把外國進貢來的琉璃梳,晶瑩剔透,比這個漂亮一百倍我這就去找出來。」
若水微笑不語,把桃木梳放進懷中收好。小桃不會知道,這把桃木梳代表的意義。
那是拓跋小王爺送給她的一顆真心,雖然她不能回報,但她不會漠視別人付出的深情,她會把這份情義,好好地珍藏起來。
小桃找出那個式樣古舊的梳妝匣,小心翼翼地打了開來。
若水瞅著那梳妝匣上鑲嵌的泛黃珍珠,心中忽然一酸,像是回想起了舊事,她知道這定是原身留存下來的記憶,讓自己心有所感,不禁微微唏噓。
「啊」正準備翻找梳子的小桃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指著匣中的首飾,顫聲道:「小姐,你快來看,怎麼怎麼會這樣?」
若水忙起身走過去,往匣中一看,也是大吃一驚,緊緊地皺起了雙眉。
這梳妝匣和匣中的首飾是若水娘親留給她的遺物,也是她原身最珍貴的東西,被柳若蘭花言巧語地哄騙了去,後來在若水用計之下,終於物歸原主。
若水曾經打開來瞧過,裡面的首飾件件精美,有代代相傳的舊首飾,花式古樸,也有柳夫人特意為女兒準備的添妝之物,一枚髮簪,一隻耳環都透著母親對女兒的濃濃關愛。
她怕被觸動心酸往事,不敢多瞧,也不準備再戴,於是吩咐小桃仔細收好,妥善保存起來。
可今天小桃一打開匣子,匣中的首飾竟然變得七零落,幾乎沒有一件是完好無損的,她拈起一枚碧玉髮簪,剛剛拿在手中,那簪身竟然「啪」地一聲斷成了兩截,簪頭鑲嵌的碧玉滾了滾,摔落在地,碎成了數瓣。
若水心中猛地一痛,記憶如潮水般湧進腦海。這塊拇指般大小的碧玉是柳夫人的祖傳之物,傳女不傳男,傳長不傳幼,傳到若水的時候經歷了整整代,沒想到今天竟然毀在她的手中
小桃嚇了一跳,忙俯身去撿拾地上的碎玉,她知道這塊玉對小姐意味著什麼,心裡也是又酸又痛,說不出的難受。她取出帕子,把碎玉包好,看著若水失魂落魄的模樣,想說話,張了張嘴巴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瞪著匣中破爛不堪的首飾呆呆地出神,想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匣子首飾會變成了這般模樣。
若水凝定了一下心神,她知道金銀之器最是堅固,能夠歷久彌新,如今變成這樣,定有原因。
她正準備在匣中翻找,忽然旁邊伸過一隻手,攔住了她,「姑娘,小心。」正是不知何時走過來的小憐。
「怎麼?這匣中有古怪?」若水抬眼看她。
「嗯。」小憐神色凝重,雙眼一眨不眨地注意著匣中,看了一會兒,目光在梳妝檯上一掃,取過一枚桃木簪,在匣中撥了幾撥,露出匣底的一物,說道:「姑娘,你來看。」
若水凝眸瞧去,只見匣底趴著一隻小指甲蓋大小的青金色蟲子,正伏在一枚純金打制的玫瑰花冠上一動不動,只有兩隻小小的觸鬚在微微抖動,顯然是個活物。
「這是什麼?」若水盯著那蟲身上鮮艷的孔雀藍花紋,心裡突然覺得毛毛的。她知道,天下之昆蟲,顏色越是鮮艷,說明這蟲子越是奇異,就像是花紋絢爛無比的蜘蛛,定是懷有劇毒。
「這個叫藍金花蟲,生性最喜食用金銀之物,吃得越多,毒性越烈,尋常人被它咬上一口,就會全身水腫,不治而亡。這隻蟲兒背上的顏色這麼鮮亮,想來定是吃過了不少的金器銀器,這隻盒中首飾中含有的金銀,倒有一大半兒進了這蟲子的腹中。」小憐不假思索地說道。
小桃聽得那藍金花蟲有毒,嚇得臉色慘白,「啊」地一聲尖叫,縮在若水的身後,再不敢向那匣中的小蟲瞧上一眼。
「它可會飛?」若水聽了小憐的話,心中一動,原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她所知道的毒物,均是現代常見的。像這麼古怪專吃金銀的蟲子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會,但是它爬行極速,稍不留神,它就會跑得蹤影不見。」小憐搶上一步,「啪」地一聲關上了匣蓋,並取過一塊布條,將匣子纏得緊緊的,這才呼出口氣,「好了,這下子它就跑不掉了。這蟲子只吃金銀之物,卻是啃不動木頭和布料,所以想捉它,也並不為難。只是可惜了姑娘的這一匣子首飾,好端端地竟然變成為它的腹中之物。」
若水點了點頭,轉頭對小桃道:「小桃,你去找一個木頭盒子來,再取兩枝竹筷,我要把這隻藍金花蟲捉出來,剩下的這些首飾,可不能讓它再吃了。」
小桃的臉色一白,扯著若水的衣袖道:「小姐,咱們別捉它了吧,小憐不是說它有毒嗎?萬一……萬一……被它咬到就不好了。不如就讓它呆在這盒子裡吧,它吃光了盒子裡的首飾,沒得吃了,活生生的餓死它」她心有餘悸地看著首飾匣,生怕裡面的蟲子飛出來咬她似的。
「怕什麼,有小憐在,不會有事的,快去吧。」若水嘴角含笑,淡淡地瞟了小憐一眼。
小桃提心弔膽地走了出去。
小憐聽了若水的話,臉色微微發白,眼神閃躲,不敢看向若水。
「小憐,這隻藍金花蟲的來歷,你從何得知?」若水扶著桌子坐了下來,托著下巴注視著小憐,淡淡地笑。
「姑娘,我我是……」小憐支吾了一聲,然後咬住下唇,垂首不語。
「讓我猜上一猜,你定是從書上看來的,對不對?」若水微笑道。
「……」小憐的頭越垂越低,兩隻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是哪本書呢?能不能讓我瞧上一瞧?」若水好奇道。
「姑娘」
若水幽幽一聲嘆息,緩緩道:「小憐,你究竟要瞞我要什麼時候呢?」
「姑娘」小憐驀然抬眸,feg眼中又露出那股楚楚可憐的神氣,但是看在若水眼中,卻再也不會覺得眼前的少女嬌柔可憐了。
「你不說,我也不逼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你既然處心積慮地來到我身邊,總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秘密,我只是好奇,以你的毒術,加上我對你不曾設防,你若要害我,想必是輕而易舉之事吧,為何你遲遲不曾動手?反而幾次三番地提醒我?」
若水眨了下眼,她確實是好生不解。
對小憐的懷疑,原是從那碗乳酪羹開始,直到那天她焚燒香藥,第二天竟然比平時多睡了一個時辰,仍然覺得神睏倦乏,顯然是被人在香藥中又添加了一點別的物事,能接觸到這香藥的除了小桃,就只有小憐了。
再加上今天這小憐居然能不假思索地說出這罕見之極的藍金花蟲的特色和毒性,讓若水一下子就斷定,小憐就是那個一直隱身在暗處,自己處處提防小心的同道中人,下毒高手
她原本以為這人是敵非友,可千料萬想,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小憐,難道她之前的判定竟然錯了不成?
這小憐和那吳氏並非一夥?
「姑娘,我真的不能說,但是請你相信我,我自從跟隨了姑娘,就再沒對姑娘你起過半點加害之心。」小憐的嘴唇被她咬得發白,她並沒向若水下跪祈求,身子微微發抖,卻站得筆直,眼神中透出一抹堅定。
「我知道,但凡你對我有一點加害之心,我豈能容你呆到今日?」若水眼眸一厲,讓小憐的心突地一跳,低下頭去。
「你不說,也由得你,只是從今天開始,不許你再和我同睡一房,我可不想讓自己的身邊睡一個用毒高手,免得自己什麼時候被毒死都不知道」
若水說到這裡,唇邊忍不住透出笑意。只是小憐垂著頭,卻沒看到。
小憐的反應原在若水的意料之中,她不說反而正常,如果說了……那也定是謊話。
「姑娘……」小憐猛地抬頭,不敢相信地瞪著長長的feg眼,「你不怪我?不趕我走?」
「你想走嗎?」若水輕瞟她一眼。
小憐使勁搖了搖頭。
「那你就留下吧,只不過,你呆在我身邊,不許起害人之心,要是讓我發現你用毒害過一個人,後果是什麼,你自己知道」若水突然厲聲道。
「姑娘你放心,我在此發誓,如果我從今天起,下毒殺了一個人,就讓我腸穿肚爛,全身流血而死」小憐神色鄭重地起了一個誓。
若水對這種古人發的誓言半點也不相信,但是看到小憐神色鄭重之極,顯見她是認真的,便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小桃拿了一個紫檀木盒和一雙筷子回來,哆嗦著手遞給若水,若水忍不住白她一眼,說了句:「沒出息的丫頭」
然後把木盒和竹筷交給了小憐。
小桃扁著嘴巴,又想哭了。
偏心眼的小姐,她想起了青影,好想趴在他懷裡哭上一會,但又一想,哭完了自己還得給他洗衣服,她這兩天洗得手都腫了,還是算了吧。她抽抽鼻子,把眼淚又憋了回去。
小憐很快把那隻青金花蟲裝進了檀木盒子,用布包好,遞給了若水。
若水接過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問道:「如果不給它金銀吃,它會不會餓死?」
小憐搖搖頭,道:「不會,但是它的毒性會慢慢減弱,如果想要讓它保持毒性,每天都要餵食它金銀之物。」
「哦。」若水點點頭,琢磨了一會兒這蟲子的特性,尋思等有空了研究一下,說不定會有大用處。
「小姐,這有毒的蟲子是哪兒來的?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跑到夫人留給你的首飾匣里呢?」小桃終於聰明了一次,想起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無緣無故嗎?」若水勾起唇角,嘲諷地一笑。
「難道難道是二小姐……難道是是夫人她……不,不是夫人,是吳氏……」小桃越想越心驚,嘴巴張得大大的。
「不是她,就是她,又或是她二人一起商量好的毒計。」若水的目光落在那隻首飾匣上,看著盒子裡被藍金花蟲啃得殘破不堪的首飾,眼中滿是痛惜,隨後又露出痛恨之色。
這母女二人,當真是殘忍狠毒竟然會想出這樣的毒計來加害自己
她們加害自己,若水半點不怕,可是她們想出的這個毒計,卻生生地毀了若水的娘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怎不讓若水恨之入骨
正所謂,打蛇不死,定受其害。
自己還是太過心慈手軟,加上這段時間一直沒抽出時間來對付二人,反倒給了她二人喘息之機。
好罷自己就來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回報二人一個出其不意的大禮。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這藍金花蟲去咬這二人一口,就這麼輕易地讓她們死了,好像是太過便宜了二人。
若水想了想,拿起那隻檀木盒子遞給小憐,道:「你幫我餵著它,金子銀子,咱們有得是。」
「姑娘,你真的讓我餵這蟲子?你不怕我……」小憐欲言又止。
「怕什麼?你覺得我會怕麼?」若水揚了下眉毛,似笑非笑。
小桃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二人在打什麼啞謎兒,她看看這個,瞅瞅那個,覺得小姐和小憐說的話她半點也不懂,不過小姐說要用金子和銀子餵那有毒的小蟲子,她倒是聽明白了。
「小姐,咱們哪有這麼多的金子銀子餵它啊,我可不許你把這些好不容易賺來的銀票換成金銀去餵這該死的蟲子。」
「真是個財迷丫頭」若水笑著嗔罵她一聲,想了想,問道:「小桃,那天我從百花宴上帶回來的那個大包袱呢?」
小桃從衣櫃裡取出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她一直好奇小姐這包袱里裝的是什麼,可是若水不說,她就不敢私自打開來瞧。
現在小姐終於要揭開這個謎底了,她一下子興奮起來,把剛才的委屈全拋到了九霄雲外。
「小姐,你這包袱里是什麼啊?」小桃一臉好奇地問若水。
若水抿唇一笑,這個包袱裡面可全是她從百花宴上贏回來的賭注,竟然被自己忽略了這麼久,「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全都是好東西。」
好東西?
小桃的眼睛一亮,快手快腳地解開包袱,打了開來,然後一下子就被耀花了眼,就連小憐都看呆了眼。
天哪這是多少好東西啊?
且不說一疊疊厚厚的銀票,看著約莫就有十餘萬兩,還有數不清的珍寶首飾,珍玩異品,更有一些是她們見都沒見過,聽都沒聽過的好物事。
小桃隨手拾起一塊玉佩,放在眼前細細地打量,這塊玉佩大約有巴掌大小,玉質通透,溫潤無瑕,拿在手裡竟然不覺得涼沁,而是有一種溫溫的感覺,小桃也是自小在丞相府里長大的,見過的奇珍異寶也不在少數,這塊玉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她放下玉佩,再看過去,不由得張口結舌,這包袱里的哪一樣東西,無不和這玉佩一樣,價值連城。
「小小姐……你,你從哪,哪兒弄來的……這些啊?」小桃被嚇住了,舌頭直打結,話都說不利索了。
她一臉駭然地看著若水,呆呆地道:「小姐啊,你是把皇宮中的寶貝全偷出來了嗎?」
「撲哧……」若水被小桃的傻樣逗笑了,她大笑著拍了拍小桃的後腦勺,笑道:「你這個笨丫頭,小姐我有這麼大的膽子從皇宮中偷東西嗎?是嫌我這顆腦袋長得太結實了?這些東西全都是我贏回來的,光明正大贏的你說這些錢,夠拿來餵那蟲子的了嗎?」
「啊?」小桃張大了嘴巴,樣子更傻了。
若水走上前,在包袱中翻撿了一番,找出一枚小小的玉章來,攤在手心中,對小桃道:「小桃,你來猜一下,這枚小玉章能值多少錢?」
小桃對著那玉章打量了幾眼,扁了下嘴巴道:「就數這個不值錢,雖然玉質白糯,但又薄又小,值不得多少銀子,還是這塊玉佩值錢」她拿起那塊暖玉佩,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哈,蠢丫頭告訴你吧,這裡面最值錢的就是這枚小章,它價值整整……」若水故意頓住,賣了個關子。
小桃氣得拿眼睛剜若水,小姐又來這套。
若水微笑道:「它可以從帝都的任意一家錢莊取出銀子來,你們猜,能取多少?」
小桃眼睛發亮,試探道:「一萬兩?」
若水搖搖頭,道:「太少,再猜。」
「那……十萬兩?」小桃咬了咬牙,狠狠地加了十倍。
「切,眼皮子淺的小丫頭,往大里猜。」若水不屑地扁下嘴。
「一一百萬」小桃的嘴唇都哆嗦了。
「沒那麼多,是五十萬兩」若水肯定地點頭道,這筆巨款是從君天翔那贏來的,自己要是不給他全部提光,怎麼對得起他
小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小憐也是一臉的愕然。
「天哪,好小姐,你要這麼多的銀子,該怎麼花啊?」小桃翻著眼睛,一副被天下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的表情。
若水卻像是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她嘴角輕輕勾起,默默地念道:君天翔
事不宜遲,若水當天下午,就帶著小桃和青影,把帝都的錢莊逛了個遍,這枚玉章果然像君天翔所說,任意一家錢莊都可支取,可惜當時的銀票面值最大的不過是五百兩的面額,五十萬兩就是一千張,小桃背著那個厚厚的包袱,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不過她還是有些提心弔膽地,不時回頭張望,若水拍拍她,對著青影努了下嘴:「有青影在,你還怕有人會搶了去不成?」
「他?他有那麼厲害嗎?」小桃狐疑地看了青影一眼,那麼瘦,那麼高,像個竹竿兒,風一吹就能颳倒一樣。
「他厲害不厲害,你以後自然會知曉。」若水懶得和這丫頭多說,上了自家的馬車,「去回春堂。」
她已經好幾天沒去看望義父周青,心中掛念,加上她還需要採購一批藥材,用處麼,她的雙眼微微一眯……
義父周青身康體健,自打按照她提供的藥材浸浴之後,精神奕奕,看上去竟然像是年輕了數年,拉著她的手,不停詢問她近況。若水簡略地說了幾句,便提出想去藥房選購一批藥材,周青自是欣然應允。
從回春堂出來回府的路上,若水看著車中堆得小山樣的材料,頗為心滿意足。
回春堂不愧是帝都第一醫館,她這一趟幾乎把需要用的藥材和用料全都置辦齊全了。其中,有給那小憐準備豐胸用的一些藥材和草藥,而讓她感到意外之喜的是,在回春堂的藥房裡,她還發現了一種在現代曾經見過的材料,這種材料經過提純之後,可用來製作一種奇異的迷霧,能讓人產生一種錯覺。
可惜古時的人卻沒人識得,當它是廢材一般丟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若水目光一閃,把這塊像爛木頭疙瘩一樣的材料拾了起來,這材料目前正合她用。
這,就是她精心為那渣男渣女準備的大禮。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成事的契機。
若水回到房中,小憐和小桃把今天帶回來的東西一樣樣地搬了進來。
若水看了小桃一眼,道:「小桃,你先出去吧。」小桃嘴巴一扁,正覺得委屈,忽然看到若水打開一隻盒子,裡面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大蜈蚣,紅褐色的頭,黑色尖利的尾,嚇得她腿肚子都抽了,哪裡還等若水說第二句,撒丫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若水眼角一瞥,看著小桃直衝進了青影的房中,暗暗好笑。
這丫頭現在已經把青影當成保護神了,不管是受了委屈還是害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姑娘,我可以留下來嗎?」小憐臉上露出好奇之色,輕聲問道。
若水想了想,讓她留了下來。
雖然她來小憐的來歷絲毫不知,但是對她用毒的手法卻很是佩服,能夠把蕃木鱉和草烏頭的劑量配比用得如此恰到好處,連她都自愧不如。
而且有小憐在,肯定能幫她不少忙。
她沒有猜錯,小憐果然對若水今天取回來的這三樣毒物瞭若指掌。
這三種毒物分別是紅龍蜈蚣,飛燕草和獨角仙,這三樣雖然不是什麼稀奇之物,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都是既可入藥,也可製毒,所以許多醫館藥館都可以買到。
小憐剛開始還有些忸怩,說起話來吞吞吐吐,若水白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在我面前還需要遮遮掩掩麼?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也好讓我開開眼界。」
小憐被若水一激,索性放大了膽子,將盒子一一打了開來,指著每種毒物,將其特徵毒性和用法說得詳細無比,連若水聽了都覺得眼前一亮,頗有茅塞頓開之感。
「小憐,你究竟從哪兒學的這麼高明的毒術?」若水忍不住贊道,她潛心醫學,所學的毒術也只是用於以毒攻毒,不像小憐,竟然把毒術研究得如此細緻入微。
小憐卻閉嘴不答,若水一笑,也不再追問,把那些毒蟲毒草的通通交給她處理。
她看著小憐手法嫻熟地把蜈蚣的第一對足用小刀切割下來,然後用銀針挑破毒囊,將透明的毒液擠在一隻瓷碗中,不由暗暗點頭,小憐果然是個用毒的行家。
世人都知蜈蚣有毒,但鮮少有人知道,其實蜈蚣並非全身皆毒,它的毒液集中於頭部,確切來說,它的毒囊生於它的第一對足,只要切掉蜈蚣的頭部,這蜈蚣的身子不但可以入藥,更是一道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若水也沒閒著,她取過那隻木頭疙瘩一樣的材料,放進香爐,點火焚燒了起來。說也奇怪,這塊木頭燒起來無色無煙,沒有半點異樣,小憐看在眼裡,不由露出吃驚的表情。
這塊材料全部燃燒殆盡後,只餘下一些淺灰色的粉末,若水小心翼翼地全部收集起來,裝在一隻小瓷瓶中。有了這個粉末,再混以小憐準備好的毒液毒粉,就會製成一種迷幻性極強的藥劑。
若水見小憐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舉動,不提防手中的小刀一刀切下,險些切在自己的手指上,喝了一聲:「小心」她要是切破皮膚,那毒液滲進了血液,雖然不會致命,卻免不了要吃一番苦頭。
小憐一驚回神,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感激地看了若水一眼,不敢再分心,把手上的毒物快速處理完畢,三種毒物的毒液和粉末,分別裝在三個小碗之中,端到若水面前。
小憐處理得十分到位,蜈蚣和獨角仙提取出來的是毒液,飛燕草則磨成了細粉,她心中納悶,不知若水要這三種東西究竟有什麼用。
在她的認知中,這三種毒物風馬牛不相及,每種的毒性都不算強,混在一起更是沒有半點作用。
她看到若水在三個小碗中每樣取了少許,放在另外一隻空碗中,然後挑了一點灰色粉末灑了進去,說也奇怪,這四種東西混在一起,竟然迅速融合成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綠豆大小的丸粒,滴溜溜在碗裡亂轉。
「咦」
小憐大奇,這般情況她從未見過,忍不住走近去細瞧,「姑娘,這東西究竟有什麼用啊?」
若水挑起眉梢對她一笑,道:「想試試嗎?」
小憐連忙搖頭,她精研毒術,知道越是奇特的東西,效果越是古怪,哪敢輕易嘗試。
若水也不多言,把那透明的小丸倒在瓷瓶,然後又依法泡製了數十顆小丸,直到材料全部用盡,這才長長吁了口氣,取過瓶塞,牢牢封住瓶口。
小憐對這透明的小丸滿懷好奇,可是若水不說,她就只好把所有的好奇都憋在肚子裡,手腳麻利地整理用過的器具。
若水心中一動,這小憐來歷不明,自己何不用這剛製作出來的藥丸試探她一下?順便試驗一下藥效如何。
她趁小憐不注意,悄悄取出一顆小丸,彈進了香爐,同時屏住呼吸,暗暗觀察小憐的舉動。
那小丸被香爐中的熱度一烤,迅速溶解,沒有半點氣味發出。
只見小憐擦拭桌面的手漸漸慢了下來,眼神透出一絲迷惘,她怔怔地看了會兒桌面,忽然抬起頭向若水瞧來。
若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只見她一雙feg眼直直地瞪著自己,臉上神色又驚又喜,叫道:「爺爺,你怎麼來了?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若水的嘴角忍不住一抽,她知道這藥丸發生了作用,小憐已經產生了幻覺,只是沒想到她會叫自己爺爺。
她心中一動,上前走了一步,正想套問她話,小憐忽然往後退了一步,道:「別過來爺爺你別過來我不學你說什麼我也不學,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她猛地轉過身,往門口跑去,拉開房門,直衝出去,被門外的冷風一吹,腦子一下子變得清醒起來,她晃了晃腦袋,看著周圍,又看了眼自己手中拿的抹布,心中好生奇怪,自己明明在幫姑娘擦桌子,怎麼好端端地會跑到門外來了。
竟然對剛才發生的事沒有半點印象。
她想不明白原因,又回身進了若水的房間,繼續做著剛才沒做完的事,同時偷偷打量若水,見她神色如常,沒有半點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若水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對這藥丸的藥性極是滿意,同時對小憐產生了一點小小的愧疚,覺得自己這樣對她,實在有些不夠光明正大。
但轉念一想,她一身奇詭的毒術,自己若是不加以試探,怎能放心讓她繼續呆在自己身邊,那豈不是像在身邊安了一個定時炸彈一樣麼?
對這試驗結果麼,她倒放下心來,雖然小憐產生幻覺後,只說了兩句話,但聽得出來,她果然不是來加害自己的。聽她言中之意,像是被她爺爺逼她學什麼東西,她不肯,從家中偷著逃了出來。
當天晚上,她去見小七,幫小七驅完毒後,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小憐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小七一聽,臉色大變,站起身來,大聲喚道:「青影。」
若水忍不住翻翻白眼,她就知道他會這樣,她對聞聲趕來的青影道:「你先迴避一下,我和你家王爺有話要說。」
小七鐵青著臉,扭頭看她,「這等心懷叵測的女子,我豈能容她?你既然知道她擅使毒物,為何不趕她走,還繼續讓留她在你身邊?你就不怕她會害你?」
「她不會害我,她如果想要害我,何必等到今日?再說,你覺得我的毒術會不如她麼?我就這麼容易被她所害?你們只知道聞毒而色變,殊不知,這用毒一道大有講究,它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啊。」若水分辨道。
「我不管,她在你身邊一日,我就一日不能安心,青影,殺了她。」小七不為所動。
「小七」若水跺跺腳,「小憐不會害我雖然她來歷神秘,但是我相信她」
「那你是不相信我?」小七長眉一軒。
「我相信你,可你不是也騙過我嗎?就只許你欺騙我,不許別人有事瞞我不成?」若水眼珠一轉,就見到這句話一說出來,果然堵得小七啞口無言。
「我……」小七又氣又急地瞪著若水,和這丫頭鬥嘴,自己好像沒一次能贏。
「青影」他突然一喝,嚇了若水一跳。
「屬下在」青影躬身。
「好好地幫本王盯住那丫頭,只要她有一絲異動,格殺勿論。」他冷冷地下令。
「是」
若水松出一口氣,她就知道她的小七,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殺人的人。
青影退下之後,小七看了一眼坐在燈下的若水,她正望著燭火呆呆出神,燭光如霞,佳人似玉,他心中柔情忽起,剛才生起的怒意消失無蹤,走到她背後環抱住她,在她玉琢般的耳垂上輕輕一吻,柔聲道:「在想什麼?」
若水只覺得耳後一陣麻癢,身子一縮,身上瞬間起了一層小雞皮,她又羞又怒地瞪了小七一眼,他難道不知道她的禁區?幹嘛非要親她的耳朵
小七悶聲大笑,就許她戲弄自己,不許自己戲弄戲弄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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