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帶著元嬌嬌跟上了那對主僕。筆神閣 bishenge.com
元嬌嬌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見紀顏寧這般,她倒是沒有多問。
那對主僕看起來倒一直往前走,完全沒發覺自己的身後有人跟蹤。
沒走多久,那少年來到了一個首飾鋪子裡。
紀顏寧和元嬌嬌走了上前,假裝在認真的挑著首飾。
「你說,母親會喜歡這個鐲子嗎?」少年在看著一個成色不錯的翡翠鐲子。
他的小廝道:「只要是少爺送的,夫人都會喜歡的。」
少年卻淡淡地苦笑一聲,那雙漂亮的眸子滿是陰霾。
他的小廝見他這般,忍不住勸道:「少爺,你別這樣,夫人定然捨不得讓你受苦的,等過一段日子老爺的氣消了之後,自然就就不會如此了。」
「我可終究是父親的污點。」少年道,「對他們來說,或許我的存在,才是讓他們煩惱的根源。」
「少爺……」那小廝說道,「終歸會有出路的。」
少年沒有再接他的話,認真的選了一個鐲子,讓店家包起來。
紀顏寧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禁皺起了眉頭。
看這少年言談舉止皆是出身不低的模樣,可是為何會如此消極,難道只因為家人的失望就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嗎?
螻蟻尚且偷生,他堂堂一個男兒,卻因為別人的看法否定自己存在的價值,未免太可笑了些。
「那不是趙家二公子嗎?」距離不遠處的兩個姑娘低聲說道,「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出來買首飾,據說他剛被退親不久,難不成是有了新歡,想送給旁人?」
「少說些吧,總歸不關我們的事情。」另一個女子輕聲說道,示意她的同伴不要在這裡亂說話。
紀顏寧聽了這兩句,總算是聯想到了些事情。
剛被退親不久的趙家二公子,說的應該是趙御史的嫡次子,趙思齊。
紀顏寧之所以清楚,趙思齊如今的處境,大概是因為她造成的。
趙思齊之前在國子監的太學念書,算不得是個有才華的人,不過出身書香世家,父親又是御史,也能薰陶他中了過了府試。
他的兄長前些年中了探花,仕途順暢,家中的人對趙思齊的期望如同他的兄長一般,但是國子監出了泄題舞弊這樣的醜聞,到底是讓趙家對他寒了心。
雖然泄題案的罪魁禍首是祭酒蔡如恆,國子監的學子免於刑罰,但同時也被禁了科考,也就是說他們以後不能再考科舉入仕。
他的祖父聽聞此事氣得吐了血,臥病在床。趙御史更是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
他的母親是趙御史的繼室,聽聞這些年他們夫妻並不恩愛,趙御史心中始終對髮妻念念不忘,出了這樣的事情想必會把怒火撒在他趙思齊的母親身上。
趙思齊從小沒受過太大的挫折,如今府中因為他的舞弊之案鬧個不寧,只怕他遭受了不少的白眼和冷遇,對自己的未來迷茫不已,才會想到這樣的傻辦法。
到底是因為自己的錯,為了拉蔡如恆下馬,而牽連了太學裡無辜的學子,紀顏寧的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除了趙思齊,其他七個太學的學子的處境估計好不到哪裡去。
趙思齊拿到了鐲子,便轉身出了鋪子,朝著趙府而去。
紀顏寧快步上前攔住了趙思齊。
「趙公子請留步。」
趙思齊有些迷茫地看著紀顏寧,不解地問道:「姑娘怎麼知道在下姓趙?」
趙思齊雖然不認識紀顏寧,不過看到了元嬌嬌的臉,他下意識地開口:「慕容……」
「我姓元。」元嬌嬌直接打斷了趙思齊的話。
「呃,是元小姐。」趙思齊有些尷尬道,「不知兩位小姐找在下何事?」
「可否借一步說話?」紀顏寧問道。
趙思齊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附近恰好有一個茶樓,他們便到那裡選了個包間。
小二上了茶喝些許點心,這才退了下去。
紀顏寧倒是也不想拐彎抹角,而是問道:「趙公子想買砒霜為何用?」
趙思齊有些驚訝看著紀顏寧:「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看見了。」紀顏寧說道,「而且不久之前你的小廝在採薇堂打算買砒霜的時候,我也碰到了。」
「原來是你。」趙思齊身邊的小廝被她這麼一提醒,終於想起來那日的事情,對身邊的主子說道,「少爺,就是這位紀姑娘,那日說服用砒霜之後會死得更痛苦,所以奴才沒有買。」
紀顏寧說道:「我倒是沒有說假話,這砒霜乃是劇毒,服用此毒之後會七竅流血而死,死狀極其慘烈,膽小的人看一眼能做個十幾年的噩夢。」
趙思齊:「……」
元嬌嬌看著趙思齊:「你不會是想服毒自盡吧?」
「此事和兩位姑娘無關,你們和在下素來沒有什麼交情,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趙思齊說道,意思就是不需要別的人多管閒事。
元嬌嬌更加驚訝:「什麼事情得非死不可呢?若是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家人該有多傷心吶。他們把你拉扯這麼大,辛苦培養你這麼久,那麼多年的感情,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他們肯定接受不了。」
被元嬌嬌這麼一說,趙思齊的面色更加的悲傷,他說道:「在他們眼裡,我是家族的恥辱,若是不在了,他們或許更好受些。」
紀顏寧挑眉:「難不成因為一樁泄題案,他們會忍心看著你去死!」
趙思齊抬眸看著紀顏寧,被她這麼說出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這關乎著趙家的聲譽,祖父和父親對他都失望不已,母親也因此受連累。
「若是你的父親收了一筆賄賂,被你察覺了,你會逼著他去死嗎?」紀顏寧問道。
趙思齊道:「自然不會!」
紀顏寧:「他若是這麼做,你肯定也會失望不已,但還不至於到死的地步,如今你的科舉泄題舞弊,也受到了懲罰,罪不至死,你又為何巴巴趕著送上自己的命!」
「有的人想活卻活不下去,而你卻矯情的想親手葬送自己的人生,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
紀顏寧對於他的行為實在是有些氣憤,語氣有些沖了起來。
趙思齊垂眸,沒有辯解。
其實他也很糾結,可是待在府中的日子實在太過於煎熬,每日都會遭受別人的冷眼,看著父親職責母親,還有被自己氣病的祖父,他實在太想逃離了。
「你若是死了,你母親該怎麼辦?」紀顏寧問道。
趙思齊道:「我兄長是個正人君子,即便不是母親所出,也定然會低母親恭順的。」
元嬌嬌冷笑一聲:「自己的母親都不去孝順,還指望著別人能替你盡心盡力嗎?即便你兄長對你母親恭順,可是你父親卻未必,她現在已經沒有了孩子依靠,說不定就被你父親休棄了。」
趙思齊搖頭:「不可能。」
元嬌嬌在一旁道:「怎麼不可能?你想想看,你若是死了,你母親傷心不已,整日哭哭啼啼,抱怨是你的父親逼死了你,從此怨恨你的父親,而你的父親不堪其擾,對她甚是厭惡。若是他心慈些便休棄了你的母親,若是他心狠些,便給賜給白綾或者一杯毒酒,直接將你母親埋了,再娶個續弦,全家和和美美的,該多好!」
趙思齊直接站了起來:「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的事情多的去了。」元嬌嬌一副見多了的模樣,說道,「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就是要棄你母親於不顧嗎?她是死是活也與你無關了,若是死了正好下去你們母子團聚……」
「夠了!」趙思齊突然厲聲打斷了元嬌嬌的話。
元嬌嬌識趣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委屈地看著紀顏寧。
在他身後的小廝見平日裡溫和的少爺突然發了火,有些不知所措:「少爺,你沒事吧?」
紀顏寧坐在桌子旁,看著趙思齊這般模樣,知道他開始重新看待自盡這件事了。
是他有些自私了,只想著要自己解脫,卻不知道旁人會多麼的痛苦。
紀顏寧說道:「你既然連死都不怕,為何還怕繼續活下去?為了自己,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為了明天的朝陽,你也不該起這樣的心思。」
還是見識得太少了,以至於經歷了這點挫折便心灰意冷。
不過趙御史確實是出了名的嚴厲,朝堂之中一半以上的官員都被他彈劾過,對於自己的子女更是如此,也難怪趙思齊會是這樣的一個性子。
趙思沉吟半響,終於站起了身,拱手彎腰對紀顏寧和元嬌嬌行了一禮:「多謝兩位姑娘。」
紀顏寧說道:「你若是不知道自己以後該何去何從,不如去軍中歷練一番,長長見識。」
「我?」趙思齊有些驚訝,「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去軍中也是累贅。」
紀顏寧道:「其實軍中也有文職,讀書人去軍中的不多,你若是想去倒是也不是沒有法子,可以去定北侯府部下的軍隊,聽聞再過一兩個月定北侯就要回北疆了,你可以去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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