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鳳姑娘是杞縣蝶樓的當家花魁。
別看她是在這等小地方,按說與江南那等風流所在沒辦法比,可架不住人家是蝶樓的人。
蝶樓在大周朝有八十座。
每一個樓子裡的姑娘,那都是色藝雙絕,而且清高無比,尋常人別說一親芳澤,就是想多看幾眼也不行。
不但如此,這些姑娘們還多有絕活,就像柳小曼的琵琶,宋詩詩的劍舞,王安娘的小蠻腰男人一見便銷魂,趙燕兒能在人的肚子上面翩翩起舞。
當然,那說的是京城或者江南的蝶樓,杞縣可有一個月鳳姑娘,能詩能文,能彈琴能唱曲能下棋,玉面桃腮,容貌端麗,就算是相當出挑,不能強求太多。
月鳳也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可她漸漸老了。
她十五歲時,達官貴人登門也敢婉拒,她十八歲時,碰見個英俊秀才也能不給面子。
到了她二十二歲的今天,她該找個良人,給自己一條後路。
月鳳心裡是明白的,她與京城那些名滿天下的前輩們不同,她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也不想有那麼大的能耐,真和那些人一樣,終日勾心鬥角,為了那些個前朝舊事,捨生忘死,或許哪一天就大禍臨頭,連個善終都保不住,便是錦衣玉食地享受了榮華,又有什麼好的!
能有一個有才有貌,配得上自己的男人,趕緊抓住,過些家長里短的平常日子才是正經。
然後她就抓住了洪文賓。
洪文賓家裡窮,有上進心,還有非凡的才能,最要緊的是,他家境敗落,落魄至此,在杞縣沒根底,等將來他能出人頭地去了外頭,就再沒人知道她月鳳曾經在樓子裡面呆過。
雖然年紀小了幾歲。可無論怎麼看,洪文賓也是上佳選擇,至於擔心什麼人老珠黃之後……要是擔心這個,除非找個村夫。否則一輩子也別想尋個男人嫁出去。
女人能有幾年的好韶華,永遠會有鮮嫩的小姑娘誘惑著身邊的漢子,他就是將來瞧中幾個小的也無妨,男人都是一個德性,能不能過得痛快。端看自己本事如何。
月鳳姑娘手段盡施。
她這樣風月場合的女人,糊弄一個才不到十八歲的年輕書生,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事情也果然如她所料,洪文賓漸漸上了鉤,這才幾日罷了,就山盟有約。
洪公子也一日比一日更顯得出來拔萃。
這一日卻忽然出了事。
她照例在自家的『閨房』里陪洪文賓喝酒,整個人溫柔中帶一點點的冰冷,這是和她曾經見過的一個姐姐學的,雖然只是學到了皮毛,可她那位姐姐能哄得京城無數達官貴人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爭風吃醋。她學來哄哄洪公子,綽綽有餘了。
洪公子果然興致極高,一首又一首的詩詞吟誦出來,有些固然只是一般,可架不住數量多,且也不是特別差。
她找人給編了曲子,彈唱出來,拿出去也能得滿堂喝彩,至於那些客人們喝彩的是詞曲,還是她這個人。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月鳳姑娘溫柔多情,洪公子情深意重,兩個人飲酒作樂,興致上來。月鳳姑娘難得情濃,就留這位俊俏公子住了一宿,卻不曾想,第二天醒來,洪文賓的眼睛居然看不到了,成了個瞎子。
一開始他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是醒得早,天特別黑。
這年頭,大家晚上視力好的沒幾個,洪文賓到了夜裡,也是連點兒光影也看不見。
可等月鳳姑娘起身梳妝,一身雪白長袍,在他面前轉來轉去,他的眼珠子都不動彈一下,兩個人都發現事情不對,洪文賓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登時嚇得渾身冒虛汗。
月鳳忙派人去請了大夫。
大夫來了一撥又一波,全都束手無策,洪文賓又氣又怕,整日發脾氣,動不動就砸東西,還不敢讓消息流傳,生怕外人知道。
大周朝科舉取士,別說瞎子,就是五官哪兒長得不勻稱,那也不能得中。
當年一怒之下起兵謀反的黃莽逆賊首領,薛天王不就是因著一張臉上長了個痦子,結果連個秀才都考不上,白白苦讀十餘年,這才絕了念想,吃起反賊這口飯。
洪文賓的情況越發的差,沒過兩日,不光是眼瞎,連身子也漸漸麻木,四肢都不大能動,整日癱在床上,又過了沒多久,居然屎尿**,完全不成樣子。
他家裡不富裕,治病拿藥的錢,都是月鳳給出。
樓里的姐妹們都說她月鳳有情有義,可這姑娘心裡苦啊,誰都知道她傾慕洪文賓,這會兒人家落難,要是她隨手就把人扔了,那她還要不要名聲!
別說什麼**無情戲子無義的話,像她這樣的花魁,必須有情有義。
再說,洪文賓氣急了都叫囂,說是在她這兒得的重病,說不得是她給下了毒,這種罪名,區區一青樓女子怎麼敢背!
她就盼著洪文賓能趕緊好起來,結果這一日,幾個大夫診脈過後,私底下偷偷摸摸跟她說,洪文賓疑似得了——花柳病!
雖然還不敢確定,可月鳳頓時如遭晴空霹靂!
這話要是傳揚出去,她都不要活了。
正愁得恨不得一頭撞死,洪文賓身邊照顧他的書童說了幾句話,說是他家公子前些時日不大好,可能中了邪,找來位特別有名氣的半仙。
半仙把邪祟給驅除了,卻言明可能沒去根,而且說了一大堆嚇唬人的話。
「那位半仙說,我家公子福報來得太快,恐容易招禍,給低調行事,近來不要出門才好,結果我家公子沒在意,只覺得自己哪裡都好,是這一輩子最快活,腦子最清明的時候,一心一意要揚名立萬,現在病成這個模樣。也不知是不是招了什麼髒東西!」
月鳳一聽,心裡雖然不大信,可洪文賓中邪,總比在她這兒染上什麼莫名其妙的病更穩妥些。
她在杞縣人脈極廣。想找人肯定找得到,王半仙讓她堵住跑不了,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就把紅塵給賣了。
說來巧合,正趕上紅塵面試這一日。洪文賓病得更嚴重,打擺子,吐白沫,整個人都不成樣子,月鳳也是一下子暈頭轉向,去茶館找不到紅塵,居然追到書院。
闌珊書院裡於是就鬧了這麼一出,讓考生考官們一起看笑話。
紅塵嘴角抽了抽。
月鳳一番傾訴,把前因後果都說了,淚痕點點。一身愁緒。
「還請紅塵小姐發發慈悲!」
乍一看,這位是滿臉焦躁,可仔細一打量,就能看得出隱藏在眼角眉梢間的不耐煩。
想必如花佳人,也不樂意伺候病號,今天鬧這麼一出,別不是想把麻煩轉嫁到紅塵頭上!
「阿塵,你可別沾手,一聽這情況就不妙。」
顯然,其他考生也不是傻子。
還有沒被美女給迷昏頭的幾個考生就嚷嚷道:「你那意思是洪文賓生了重病。月鳳大家有情有義,那給他尋幾個大夫是正經,我們還等著面試,找紅塵同學做什麼?」
「就是。大家若是銀錢不湊手,不如我說一聲,咱們給他捐一點兒便是,既然能齊聚一堂,同赴考場,也有同窗之誼。別的我們幫不上,送些銀錢也算盡了心。」
月鳳臉上一苦。
紅塵心裡忍不住冒出一點兒笑意。
看來洪文賓確實不討人喜歡,這些同學們連面子情都懶得給他,不過也怪不得這幫人冷血,實在是那位不愛和大家一起玩,陌生得很,見面還喜歡挑刺,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再加上多多少少有一點點記恨,現在有此表現,再正常不過。
紅塵這會兒也的確沒理會,用不著她理會,書院那邊的雜役,護衛連忙趕過來,客氣有禮,又十分堅決地將月鳳給請走。
正面試呢,這是相當嚴肅的事兒,怎能容別人搗亂?
月鳳一路哭哭啼啼,被她家丫鬟護著進了蝶樓,一回自己的臥房,這才收了哭聲,忙拿熱帕子抹臉,又敷了敷眼睛。
她年歲不算很小,到了該保養的時候,平時就十分注意自己的容貌。
「小姐,洪公子怕是靠不住了。」
小丫鬟替自家主子打散了頭髮,又給她往臉上蓋上一塊兒熱毛巾輕輕按壓。
月鳳哼了聲,心裡也有點兒難受。
「罷了,再找便是。」
只不過她恐怕要病一病才好,順便幫忙送封信,讓洪文賓的爹娘趕緊過來伺候他們兒子。
「可惜了,這短短時日,怕是耗進去百十兩銀子。」丫鬟皺眉,這看病抓藥要錢,吃吃喝喝要錢,給人送信還得花錢,縱然自家主子不缺那麼點兒銀子,可也太虧!
主僕兩個心疼不心疼,沒別人知道,這邊,看了一齣好戲,郭山長的眼睛到是閃閃發亮:「近百年來,怪力亂神的傳聞層出不窮,奈何我五十年從未見過,附加題有了,諸位同學每人給我寫一個真實鬼故事,越真實越好,能讓我從中看到鬼怪的,一定滿分!」
一眾考生:「……」
還好,聽說前年的附加題是去亂葬崗睡一宿,比一比誰的膽子大,和師兄師姐們相比,自家得的這題目,就不算什麼了。
問題是,闌珊書院有如此不靠譜的山長,整日這麼玩,怎麼還不倒閉?
紅塵回到家,剛一進門便聽見耳朵里一堆雜亂的聲音,滿書房的書靈們似乎都急著要去找小鏡子。
以前也沒見它們對別的同伴太上心 ,這次丟了一個,到顯出情誼。
紅塵估摸著,這回洪文賓該吸取教訓,能主動把東西給她送回來,乾脆就寫了封比較直白的信,讓小貓送去。
小貓去了沒一會兒,回來耷拉著臉,那張面上就寫了兩個字——鬱悶。
「洪文賓那混球死活不認賬,還諷刺咱家小姐,說咱們是窮瘋了,死乞白賴地冤枉他,還說什麼要是茶館隨便丟掉點兒鍋碗瓢盆都懷疑客人,那肯定沒人敢來咱們這兒喝茶!」
紅塵聳聳肩:「罷了,找不回來就找不回來。」
她確實沒證據。再爭執,恐怕會很麻煩。
小貓嘴唇動了動:「我是悄悄送的信,可洪文賓一發火,蝶樓那邊的客人都聽見了。很多議論,唔。」
紅塵頓時明白,怕是有人嚼舌根,說了些茶館欺客的閒話,好在洪文賓這人不靠譜。書院那邊的學生們,應該不至於有太大誤會。
既然那人作死,她想了想乾脆等以後再說,自己的東西有靈性,一準丟不了,此時她也忙,忙著和一眾考生一樣,憋在書房裡認真寫一個鬼故事出來,沒時間管旁的事兒。
大周朝的話本裡頭,其實志怪傳奇類的有很多。什麼狐女報恩嫁貧寒書生,什麼某某女兒婚喪黃泉夢遊地府,還有夜半讀書女鬼來紅袖添香。
但很明顯,要真隨意寫一寫,能不能過關不好說,肯定得不了高分。
據她所知,參加考核的那一群考生文筆都不壞,寫出來的文章也是聲情並茂花團錦簇,紅塵以前可也沒寫過這種文章,具體該怎麼寫。還真得琢磨琢磨。
玉珏空間裡那群大能們聽了卻是開懷大笑,給她推薦一堆書籍,全是鬼故事。
紅塵翻開看了幾篇,也不禁渾身發毛。甚至隱隱約約,老覺得身邊有什麼怪異的東西存在。
「家裡可別真有鬼!」
老參:「……」
鬼雖然沒有,可一屋子稀奇古怪的物種在,也沒見她害怕什麼,半夜起床上廁所都要抱著小茉莉陪,害得小茉莉天天嚷嚷鼻子不舒服。總聞見臭味,這會兒到怕了鬼?
不過這故事還挺好看的,也很有用,紅塵讀得欲罷不能,覺得這些故事裡的鬼怪到更像人些,只是比人更純粹,無論是善還是惡,總是直來直去,掩卷沉思,不覺悵惘。
也有的鬼怪怕人,被人欺騙,被人利用,它們也都有紅塵俗世的煩惱。
恐懼之餘,到感嘆多些。
小莫偶爾瞄了幾眼,也喜歡上了,乾脆也閒來無事就窩在書房和紅塵一起讀。
這日看到一篇,說是無間地獄中,有一城池,名為『枉死』,裡面的鬼怪都以同類為食,兇殘狠辣,毫無溫情,哪怕是好人化的好鬼,進入裡面不久也要變成怪物,小莫讀了沉默許久,忽然道:「有點兒像咱們大周的南域流放之地,流放過去的人百分之九十活不過三年,能活下來的不是變成畜生,化作厲鬼,就是拼死逃了出去。」
紅塵看他臉色木然,眸中卻有一絲晶瑩,隨手拿了塊兒點心塞了他的嘴。
甜甜的滋味入口即化,滋潤了舌尖,小莫就笑起來:「小姐可想好了要寫什麼?」
「唔,再想想,再想想。」
紅塵趴在桌子上凝思苦想,還沒動筆,外頭小貓就躲躲藏藏地進來,哭喪著臉道:「小姐,有個老頭,還有個老太太跪在咱家茶館門口,我們趕都趕不走,他們這樣子,咱怎麼做生意?」
還沒出門,就聽見羅娘滿腔怒火地呵斥:「你們幹什麼啊!要是客客氣氣地送上帖子登門求見也就算了,現在這麼做是個什麼意思?我家小姐該你家的,還是欠你家的,你非讓她沾上壞名聲,告訴你們,沒門兒!你們自己不吭聲,我們小姐才不知道外面是有貓還是有狗!」
薛柏橋正好過來,圍觀全場,也怒道:「兒子病了去找大夫,到人家茶館做什麼?真以為自己在這兒跪著逼迫,就能逼得人家小姐耽誤書院考試的時間跟你們去胡鬧?」
這一雙老人面面相覷,踉蹌地站起來,一時手足無措,忍不住放聲痛哭。
尤其是老太太,哭得嘶聲裂肺,捶胸頓足。
「早知道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該讓他獨個兒離開京城!」
老太太本也是個體面人,一頭銀髮梳理得整整齊齊,衣服雖然舊了,也漿洗得極乾淨,還用野花之類熏過,帶著一絲清香味。
洪父呆愣半晌,老目含淚,長嘆一聲:「都怪我不好,生了一場大病,把家業都給敗了進去。早知道該讓我去死,也省得孩子連讀書也捨不得在京城讀。」
洪文賓是二老的老來子,或許嬌慣,卻是真心疼愛。
紅塵和小莫出來看了眼。她一開始沒多大感觸,洪文賓那小子自己作死,關別人何事,可兩位老人家這麼一哭,她到有點兒心軟。
羅娘她們見多了人間疾苦。還怪這二人胡攪蠻纏,給自家主人添麻煩,紅塵卻最羨慕人世間的慈愛父母,她就從來沒得到過親人毫無保留的感情!
對於一片真心的爹娘,她還是願意給予一份尊重的,再說了,仙山鏡子也該收回。
那鏡子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人家專門送給她,她要是弄丟了,實在顯得不太禮貌。
紅塵想了想。走過去沖洪父道:「我就跟你們去瞧瞧,不過不敢保證有用。」
洪父連連道謝。
「還是別謝了,許以後你會後悔,覺得我不該過去。」
老太太搖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老人家都信神神鬼鬼的事兒。
紅塵讓小莫駕著自家的馬車,送他們三個去梧桐巷,到門口一看,闌珊書院郭山長的車子也停在外面,進了門,果然郭老也在。
他老人家看見紅塵。顯然也吃了一驚。
「你怎麼沒在家做我那道附加題,跑這邊做什麼?」
洪文賓沒能參加面試,他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山長,登門拜訪下。瞧瞧情況自然應當,可看見紅塵,他這心裡又有些不高興。
說白了就是又傲嬌了下,總覺得自家的考生們都該把自己的話當金科玉律,萬分重視。
紅塵客客氣氣地見過禮。
洪父滿臉急色,他兒子都成了現在的模樣。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山長先生的。
老太太近乎用拖的,愣是把紅塵給拖進臥房去。
房間裡門窗緊閉。
洪文賓躺在床上,面如金紙,這才短短時日,一張臉就瘦得脫了相。
在睡夢裡他也不安穩,眉心跳動——「不,不要吃我!」
「我的兒!」
老太太心都碎了。
紅塵走過去看了看,忽然抬起手,啪啪,甩了他兩巴掌!
老太太愕然,猛地摟住兒子回頭:「你,你……」
「醒了。」她一笑,指了下洪文賓,老太太扭頭看了眼,果然見兒子眼皮抖動了下,眼睛睜開一條縫,只是目光呆滯,瞳孔渾濁,確實像瞎子。
即便如此,老太太也大喜,他們來了一天多,也喊了,也叫了,也找大夫看過灌了藥,根本什麼用都沒有,兒子完全沒有知覺,早知道打就能醒,別說兩巴掌,十巴掌她也狠得下心。
「兒啊,你怎麼樣?哪兒難受?」
洪文賓眼淚嘩啦就落下來,哭道:「娘,有怪物要吃了我,好疼啊,娘!」
紅塵揉了揉耳朵,連忙打斷這母子倆感人肺腑的交流:「洪文賓我問你,你是不是拿走了我們茶館的鏡子?」
洪文賓頓時收聲。
洪母滿臉迷糊,摟著兒子詫異道:「什麼鏡子?」
紅塵不理她,只盯著她兒子,臉上也露出幾分不耐煩:「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還執迷不悟,就抱著你功成名就的美夢去地下享用!」
話音落下,她作勢站起,洪母頓時急得滿頭大汗:「小姐,小姐有話好說,到底什麼鏡子?我們去找,我們給您找還不成麼?」
紅塵搖搖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符紙,啪一聲,貼在床上,咬了咬舌尖喝道:「喝令顯形!」
頓時所有人耳邊都傳來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郭老瞪大眼,仔細盯著洪文賓,忽然看到他身邊出現了一堆黑色的小蟲子,別看只是小蟲子,密密麻麻一大片,卻比遇見別的東西更恐怖。
「啊,啊」
洪文賓明明是瞎了,卻仿佛看到這最恐怖的景象,嘶啞著嗓子尖叫,翻了個白眼就昏死過去。
郭老也膩歪地捂住臉扭頭蹭一下竄出門,只有洪家二老愣是站著沒動,只是身子抖得和篩子似的。
紅塵也有些噁心,皺了皺眉,又是兩巴掌過去,扇醒了洪文賓:「你看到了沒?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有沒有從茶館拿走鏡子?」
「和鏡子無關,那可是能助我平步青雲的寶鏡,潛龍騰飛風水局成功了,已經成功了!」
洪文賓閉著眼,神智明顯開始迷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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