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始終覺得,在這場即將上演的大戲裡頭。
范元益的戲份比較多或許是因為他是雲州州牧的關係,但是這神教的戲份,未免有些太少了?
神教的下屬勢力,都能橫跨三大國了。
而范元益只是三大國裡邊,一個州的州牧,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屬實是有點大。
他跟小算道長也聊了這事。
小算道長同樣如此認為,並且他表示,他曾經從大算道長口中聽到過。
大算道長說,這天下的未來,勢必會是神教的。
所以神教就這麼被范元益一個人壓著,任由他擺布?
縱使後邊還有張蒼那老東西的影子,但是這麼多個神教都被吸引來了目光,真沒一個對付得了張蒼的?
柳白是不大相信的。
於是接下來一連幾天,他都在這等待著。
一眾修第二命的走陰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但日落山那邊卻始終沒有什麼動靜。
柳白的生死棋盤上也是死氣沉沉,沒有一絲動彈。
他也回去了雲州城好幾次,沒打聽到日落山有什麼消息,反倒是聽說,有好些神教來了人。
也不知真假。
柳白到這日落山附近的第五天。
是夜,月明星稀。
小算道長在吃著陰珠,柳白在默默吃著烤肉,兩人都在修行,兩人都在漲著氣血。
可就在這時,日落山上空像是響起了一道驚雷。
「噼啪——」
巨大的聲響在這夜幕之中滾滾迴蕩,瞬時就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柳白自是也抬頭看去,只見這天上的驚雷過後,出現了一道人影,還是個熟人。
他身上穿著青藍色的長短褂,臉上則是戴著銅錢面具。
只一出現在這夜空之中,他便怪笑一聲。
「都想著日落山,真以為范元益那老東西會給你們?一個個都想著吃不花錢的餡餅,誰給你吃?真以為吃屎呢!」
驢得勝的聲音剛剛落下,日落山裡頭就有一道璀璨命火升起,而後在他身上轟然炸開。
「喪葬廟之流,鼓弄人心,該殺!」
但這術法過後,驢得勝的身形竟是紋絲不動。
「虛影不是真身。」
小算道長出聲,柳白同樣也看出了這點。
驢得勝在半空中捂著嘴笑,「急了,你看他們州牧府的急了。」
「也罷也罷,那就告訴伱們實情吧。」
「不然待會范老狗回來了,還真就沒有我說話的機會了。」驢得勝大笑三聲。
地面之上,有三道身形倏忽升起,停至半空,將驢得勝團團圍住,同時更是有著一個布袋覆壓而去,想將其收攏,不讓其出聲。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更加明顯了柳白也好奇這驢得勝到底想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捅出來,勢必是有點道理,絕不是單純的為了樂子了。
多半是他背後的神教,給了點什麼信息。
驢得勝怪叫著,身形虛影一分為六,緊接著又分三十六,身形散開,但是聲音卻匯聚一處,在這日落山上空炸響。
「這個日落山是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是范元益弄出來,想把我們這些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哄進去,然後一網打盡不不不。」
「他想控制我們,他在裡邊布置了很久,他想藉機控制我們。」
「從而徹底掌控整個雲州!」
他在大聲喊著,但是那些個州牧府的元神走陰人,則是已經在這日落山上空瘋狂出手了。
想著如何將這驢得勝的身形打散,可怎麼都無濟於事。
於是又在這上空鬧出巨大聲響,想著藉機掩蓋過驢得勝的聲音,但是驢得勝的身形太過分散。
所以造成的結果就是,不僅沒有掩蓋住驢得勝的聲音。
反倒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在裡邊。
驢得勝這一手招式,多半也是有著限制,只是說了這麼幾句話,身形就已經在不斷的消散了。
但他依舊在大笑著。
「不信?等虎姑奶奶回來,你們就知道是不是了。」
驢得勝來了,驢得勝走了。
自從上次被那柳霸天屠殺了水火教的教眾之後,虎姑奶奶一直在追殺那柳霸天,至此都沒怎麼露過面。
日落山上空,只剩下那三個州牧府修第二命的走陰人,還在那用命火打著響,像是不想讓眾人聽見。
這誰沒聽見?
「你們州牧府的,不妨交代交代?」
山巒之中,響起一道小兒的聲音。
柳白也聽出來了,這聲音,是那孩兒幫的曲小兒。
日落山之上,一個男子斥聲道:「喪葬廟說的話你也信?還要我們州牧府給交代?!」
曲小兒陰惻惻地笑著,詭異的笑聲在這山谷之間迴蕩。
「區區州府小民,怕是不知道我們孩兒幫背後也是鬼神教吧?」
「鬼神之下,要不得交代?」
孩兒幫跟水火教一樣,都是橫跨三大國的大勢力。
而現在,這曲小兒竟然說,孩兒幫背後也是鬼神教。
柳白記著,這天上諸神之中,鬼神是實力最強的那位,甚至比那道祖佛陀,還要強。
其中強的一個體現就是,其信眾也是最多。
比方說這孩兒幫跟水火教,都是其鬼神教延伸出來的信眾勢力。
他倆正吵鬧不休,糾纏不下。
正北方向一道身形筆直南下,同時伴隨著一聲炸響,「范元益狗膽,真以為自己能掌控這諸神教派!」
言罷,虎姑奶奶臨著極遠,便已是劈過來了一道劍光。
其劍光浩蕩,隔著許遠都似乎是要將這日落山一分為二了。
「這虎姑奶奶倒是個有本事的,山精出身點了火也就罷了,現在看來竟然還輔修了兵家的手段。」
小算道長剛點評完,這日落山的正山頂,赫然有著一道青光升起。
隱隱之中,整個雲州光景都好像在這日落山頂浮現。
虎姑奶奶斬出的那浩蕩劍光,則是盡皆被這青光擋住,未能傷及這日落山分毫。
與此同時,日落山以西,一道身影大踏步而來。
「虎姑,莫非真以為本州不敢斬你不成?!」
范元益大音煌煌,緊接著每一步跨出,其身後神龕,也是一步步出現。
等著他來到這日落山附近之時,其身後神龕已是徹底出現。
但這次,虎姑奶奶沒再忍了。
「驢得勝說的你們都聽見了吧,都是真的,這狗娘樣的范元益還想控制姑奶奶我?找死!」
說完,她再度雙手握持著巨劍,斬了上去。
「呵!」
范元益冷笑一聲,身形帶著這巨大神龕,覆壓而去。
地面,柳白看著這一幕也是不斷搓手,耳邊小草也是不停地說著。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公子,你說他們會一塊出手嗎?」小算道長推測著問道。
柳白瞥了他一眼,「行了,別算了,你們這一脈,真就不怕死?」
小算道長聽著這話,手上的動作一停,原本已經掐算到一半的他都散了。
「我們天機觀這一脈就沒有長命的。」
「其實貧道上邊,曾經都有過七個師兄師姐,現在也只剩下貧道一個了。」
小算道長說著牽強的笑了笑,「不說這個,公子不必擔心這些。」
「嗯。」
柳白沒有多問,個子不高的他,命火燒開了眼前的樹叢,「會的,現在州牧府在上邊壓著,他們都過的不舒坦。」
柳白話音剛落,山谷之中又是響起了聲音。
「來來來,早看你這個州牧不順眼了。」
曲小兒上了。
他蹦蹦跳跳的踩在這夜空之中,像是拾階而上,光著的腦門也在這月色下反光,身後元神在他體內進進出出,穿梭不定,像是在施展著什麼法門。
隨之這夜空之中又是一道紙傘飛出,圍繞著這日落山轉動。
今晚月兒明顯,像白玉盤掛在天幕。
因而照射的這油紙傘都泛著一層茵茵白光,但這只是初始,隨即眨眼間,這油紙傘上就多了一道血色。
像是從血池子裡邊撈出來的一般。
不僅如此,隨著月色灑下,這油紙傘上的血色也是愈發濃郁,像是嬌艷欲滴的花朵。
「范大人近年來,對我們紙傘會意見好像也很大。」
旋即,這猩紅的紙傘下邊,倏忽多了個人影,其身後黑髮披散飄搖,高大的身材穿著血衣。
腰間則是挎著一把長刀,通體漆黑,連帶著刀鞘都是墨一般黑,黑洞洞的擇人而噬,一看就像是殺人利器。
這人柳白也識得,倒也不是說識得,只是聽人說起過。
紙傘會在雲州的堂主,江湖人稱王提刀。
真名則不知曉了,總之是殺人的一把好手,據說早年剛修第二命時,曾在別州靠暗殺手段,重創過一個鑄神龕的走陰人。
也正是因為此,才被調任這雲州當了堂主。
而現在,他一個殺手,竟然明目張胆的出現,同樣也對這范元益表露了殺意。
「看來真的是嘞,他們都想殺這個范元益。」
在柳白耳邊的小草也是嘀咕著說道。
「但其實真要沒了這范元益,對他們這些走陰人來說,是好了不少的,但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日子恐怕就更難了,至少有他在,那些個走陰人還不敢這麼猖狂。」
小算道長也是看出了這一點。
而那王提刀舉著油紙傘露面之後,也是倏忽熄了手中傘,旋即整個人也就憑空消失了。
殺人的殺手,沒理由正大光明的殺。
要殺也得蟄伏暗中,然後一擊出手,悍然奪命!
另一邊的山頭之上,一個扛著大刀的人影,嘴上罵了句,「操你娘的范元益。」
然後就沖了上去,很有水火教當中,火教弟子的風範。
至此,三名修第二命的走陰人盡皆出手,硬抗了范元益這鑄神龕走陰人的這一招。
轟鳴聲陣陣,掀翻林木無數的同時,范元益也被打的接連後退幾步。
但隨之虎姑奶奶,曲小兒以及那火壇主,則是盡皆倒飛出去,砸入山嶺。
王提刀則沒露面,還在尋找著機會。
「哈哈,范大人,看來你這神龕,也不過如此嗎!」火壇主嘴上吐著血,癲狂的笑著。
「虎姑奶奶,干,乾死他!」
夜色天幕之上,范元益的臉色同樣有些難看,倒並不是說火壇主的這些話。
而是因為,他的確有些低估了虎姑奶奶的實力。
先前那次她估計還是有所隱藏了,如若不然,是斷然沒有現在這實力的。
隱隱之中,范元益估計這虎姑奶奶都能跟一些稍弱點的神龕相提並論了。
『他娘的不愧是號稱修出了第三命的狗賊!』
「寇立三,還有媒姑,你倆以為真能置身事外,這事要是解決不了,以范元益這性子,能放過你們?」
曲小兒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顯然也是在蠱惑人心了。
「媒姑,是這個理。」
寇立三顯然也是早就想動手了,但是周八臘已死,媒姑又沒個動手的跡象,他自己一個人就拿捏不住了。
媒妁會所在的山頭之上,媒姑確實是臉色陰沉。
事情發展到這程度,屬實也是有些超出了她的意料,她也把握不住,不清楚這事情到底會鬧到什麼程度。
雖說這事情本就是因她而起吧。
她起先也只是想著,按著柳白的提醒,提前準備進去這日落山裡邊撈一筆,可現在卻說這日落山都是假的。
反而是這范元益整出來,準備將他們這些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一網打盡的東西。
這能忍?
媒姑下意識回頭望了望,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柳白的身影,雖說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但只要看得到柳白,她的心也能稍稍安穩些。
但可惜,一眼望去,這山林上的林木就跟料峭鬼一般,孤零零的,雖能看見人影,但隔著遠,誰知道誰是誰?
「殺吧。」
寇立三言語,「你不殺他們,他們遲早殺你,就跟這日落山一樣。」
這話一出,媒姑終於霍然起身,雖無言語,但是身上的殺意依然說明了一切!
天幕之上,范元益見著這一幕,冷笑道:「來來來,既然控制不住,殺了一樣了賬!」
說完這日落山上,先前出手過的州牧府那三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再度升起。
他們三個,攔住了媒姑以及寇立三!
可也就在這時,最右邊的那個走陰人身後,倏忽現出一把長刀,一把純黑色的長刀!
只一刀,就刺過了這人胸口。
刀上流著黑血,上下而出,捲住了這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只一下,便是將他的肉體跟元神殺了粉碎。
下一瞬,更是連他的身體都被這黑刀後邊的王提刀收走,他身形往後一仰,消失不見。
夜幕之中只餘下他的暢笑。
「這總動手卻不見血是怎麼回事?來來來,我先殺個元神開開葷。」
下一瞬,范元益的身形就已經出現在了其上空,一巴掌朝著虛無的空中橫掃而去。
明明什麼都沒有的夜空之中,倏忽便是現出了那王提刀的身形。
其口噴鮮血,手中黑刀護在身前,但卻從中間應聲斷開,甚至連肉體都被這一巴掌打的遍布裂痕。
若不是有元神在竭力維持著,這一巴掌下去,恐怕都要將其肉體打的粉碎了。
「虎姑救我!」
王提刀大喝一聲,身形急忙朝著東邊遁逃而去。
百無禁忌的范元益頓時跟上,可隨即還沒等著虎姑奶奶出手阻攔,南邊的山嶺裡邊,終是升起了第二道神龕。
范元益一個神龕打了這麼久,終究是出現了第二道神龕。
看戲看的熱血沸騰的柳白見著這情形,又搓了搓手。
小算道長見狀終於是忍不住問話了,「公子,你是準備出手?」
「那不然?這樣的好機會,這樣的大場面,可不能錯過了。」
柳白興奮的說著,小草也是應和道:「一會可是會有好東西的,怎麼能不出手?」
「嗯?」
柳白錯愕的扭頭看向了它,小草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捂住了嘴巴。
「沒有好東西。」
「呵呵。」
柳白猜測可能是柳娘子又跟它說了什麼,但是沒有跟自己說。
小算道長則是在想著自家公子究竟會怎麼出手,畢竟以如今這情形來看。
他就算是傾力出手,恐怕也就只有養陽神的實力吧。
雖說陰神殺陽神已經很強了,可是這在場的,連修第二命的元神走陰人,都差點被解決了兩個。
現在更是有著鑄神龕的走陰人出手了,這讓公子怎麼出手?
思量間,南面的那尊神龕終於屹立在了山嶺之上,旋即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徹山巒。
「范大人,莫非鑄了神龕,真就可以天下無敵了不成?」
柳白順著聲音,扭頭看去。
只見這神龕不同於范元益的通體深青之中,泛著金色,這座神龕,通體都是褐色。
就跟尋常人家裡那上了漆的祠堂神龕,一般無二,神龕上邊也沒什麼神光,但卻多了一分真實。
不像是走陰人鑄就出來的神龕,而就像是一座真正的神龕。
其間甚至還有點點蠅頭香散發著香火煙氣,左右兩側的廊柱上邊,也各自釘了一塊木板,上邊用金粉寫著神龕對聯。
上聯:聖殿巍峨接蒼穹,仙靈庇佑萬民安
下聯:香火鼎盛通神霄,祈願聲聲繞九天
橫批:神恩浩蕩
跟范元益的那副對聯相比,這副對聯明顯是長了許多,但是神龕上邊的廊柱卻沒長多少,因而只能是這字跡小了些。
一時間,柳白也有些好奇,這神龕到底是怎麼鑄就的?
難不成是走陰一突破,這神龕就自行出現了?
還是說,真的得是自己一點點,跟建房子一般,將自己的神龕鑄就出來?
「天下無敵肯定不是,但是殺你是綽綽有餘!」
范元益甚至都沒問這突然出現的走陰人,到底是哪方勢力的,總之是出現了,那就殺!
旋即這范元益便是化作一道深青色流光,跟這貿然出現的神龕,撞到了一塊。
緊接著二者又去了更南方,兩座神龕碰撞,就算是溢散一些氣機,恐怕都會殺死不少走陰人了。
反正都是殃及池魚,與其殺這走陰人,倒不如殺些這峴山當中的邪祟為好。
隨著范元益被帶走,這日落山附近也就終於安靜了下來。
不余著還有州牧府的那兩名修第二命的走陰人,沒了范元益這個高個子在上邊扛著,虎姑奶奶等人的目光自然都是落在了他倆身上。
他倆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反應過來之後,他倆當即便是朝著東邊遁逃而去。
沿著那王提刀離開的方向。
虎姑奶奶等人自是想追,可隨即一道道陰森鬼氣,便是從這日落山的西邊以及北邊蔓延了過來。
只一下,原本位於這日落山西邊山頭的媒妁會,就傳來了一道道女子的慘叫聲。
媒姑當即反應過來,身形一閃而逝,緊接著那山頭之上便是有著一道道紅線纏絲,籠罩山頭。
「孽畜,找死!」
媒姑護住幫眾的同時,十條牽絲紅線便是朝著虛空刺了過去。
而後一道穿著雪白長袍的身形憑空出現,他面容俊美,背後六條雪白胡尾晃動間,便是打散了媒姑的牽絲紅線。
他微笑著說道:「女走陰的滋味,可真不錯啊。」
山精!
還是一隻狐狸精,一隻堪比元神走陰人的穢!
柳白當即想起了他上次遠遊這峴山的時候,就在這峴山深處撞見的那頭邪祟。
還是在老水坑裡的水鬼,它當時便說了,它所在的地方以北,在那青鳥山上有一頭狐狸精。
以南的廢墟裡邊,則是有個人頭鬼。
都是跟它實力不相上下的存在,所以,這就是青鳥山上的那個狐狸精?
柳白眯眼看著這偷襲的狐狸精。
「峴山終究是我們的地盤吧,什麼時候,也輪得到你們這群走陰人在這夜間撒野了?」
狐狸精說著,背後的狐尾招搖,旋即這西邊便是陰氣肆虐,眾多邪祟的身形,影影綽綽。
連帶著天幕之上都形成了一片陰雲!
「一個個打秋風的都來了,你們還不過來!」媒姑沉聲喊道。
「哦?」
「真是亂世一起什麼都不安分啊。」虎姑奶奶說著,又是扛著巨劍幾步來到了媒姑所在的山頭。
隨即寇立三幾個,也是盡皆來到了這西邊的山頭之上。
各自站立的同時,身後也是浮現出了自己的元神。
這沒有邪祟當前,大家內鬥也就罷了,但這邪祟都打上門來了總得先把邪祟解決了再說。
這情形,也讓柳白不禁想起了當初還在黃粱鎮的時候。
邪祟圍住了鎮子,但現在邪祟圍住的,卻是這眾多走陰人。
這些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都衝上去了,其餘走陰人,也沒逃,並不會說,有高個子頂著,自己就跑。
而是一個個的,也不用誰提醒,盡皆朝西而去。
直面邪祟!
看著有些彆扭,但仔細一想,又好像的確是這樣,就像一個家一樣。
平日裡家裡邊吵吵也就罷了,但要是有外人打上門來了那家裡頭再大的矛盾,都得放下。
只是讓柳白沒想到的是,虎姑奶奶作為邪祟出身的走陰人,竟然也會在這個時候頂上去。
「公子,那咱們」
小算道長在詢問著柳白的想法,但又沒敢細問。
「咱也算是這雲州的走陰人,當然得出一份力。」柳白說著已是將小草重新放到了自己後背上邊。
「好嘞。」
小算道長微笑著,而後這看戲的兩人也就離開了這圍子,轉而去了西邊。
現在是去殺邪祟了,加之西行的人又多,所以走起來自然也是百無禁忌。
柳白點著火,施展著《咫尺》俗術,不過盞茶時間,就已經到了這西邊的山嶺上頭。
這裡早已亂做了一團,就像是先前柳白在黃粱鎮阻擋邪祟一般。
所有的走陰人都成排站立,像是組成了一堵人牆。
一個個都不斷施展著各自的術,若是實在不會的,也能用嘴吐出幾枚火箭,縱使殺不死邪祟,嚇唬嚇唬他們,也都算是好的。
命火熾熱的氣息,都已經驅散了這初冬的冷意。
柳白兩人到了這之後,也就尋了個空檔站了進去。
旁邊一個聚五氣的長臉男子見狀,自是往旁邊讓了讓,嘴上還在笑道:「你這小娃,這般年紀就來這峴山走陰了,也不怕死啊。」
「不怕不怕。」
柳白笑著點了火。
這長臉男子見著柳白身上陰神的氣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柳白抬手間,便是拉開了火弓,一道命火之箭射去,打殺了一頭撲向這人的詭物。
「邪祟當前,還是先殺邪祟吧。」
「正是正是。」
長臉男子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急忙反應過來這世道,真是什麼天驕都出來了。
一個這年紀的小娃,竟然都已經養陰神了。
我這半輩子,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柳白自是不知道這人的想法,他看著山下這密密麻麻的邪祟,這正是磨鍊命火之術的好機會。
平日裡想找著這麼多的對手,都還找不著,今日尋了這好地方柳白雙手抬起,十條牽絲紅線便是從他雙手之中朝著山下飄去。
所過之處,但凡觸碰到了的邪祟,盡皆斃命。
畢竟柳白已是養了陰神,而此時衝上來的這些邪祟,頂多也就是像剛剛那樣的,是個詭物。
連鬼影都還沒見著一個。
柳白掃了一大片的邪祟,左右的走陰人都壓力頓減,那個長臉男子甚至都還得著空隙,笑道:「原來是媒妁會的定緣媒,失敬失敬。」
說著還朝柳白行了一禮。
柳白笑笑不說話,只是沒一會兒,手上的術就已經從《牽絲紅線》,變為了《臘八之術》。
沒有動用奇寶,只是動用了術。
一個命火之碗出現在面前,柳白屈指彈去,一顆顆命火所化的臘八粥打落在這山林之中。
每一個炸開的同時,都讓好些山精邪祟化作了陰珠。
「前前輩是臘八教的?」那長臉男子見著柳白施展這術,一臉錯愕。
什麼時候,這兩家的核心之術,都能通用了嗎?
還能被同一個人學會。
「是吧。」
柳白說著,便將手上的「臘八粥」盡皆丟了出去,炸死眾多邪祟的同時,他也拍了拍雙手,招呼著身後的小算道長說道:
「邪祟太少,不盡興,我們下山殺去。」
「好。」
小算道長到這之後,都是看著柳白施展,他都還沒出過手,自是沒什麼問題。
更別說這些個【穢】都被虎姑奶奶他們攔下了,餘下的這些,頂多也就是有幾個鬼鑄身的邪祟。
這些對於柳白兩人來說,沒什麼太大危險,只要不是被圍攻了便是。
旋即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兩人便是直接衝下了山,衝進了這邪祟叢中。
亂殺一片。
小算道長則是還趁機撿上些許陰珠,讓那山頭上的走陰人眼紅。
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時候,自是膽大者吃飽了,不怕死的就能衝進去撿。
柳白一路且殺且走,臨著也見到了好些慘相,畢竟不是每個山頭上都有這麼多的走陰人。
稍有些人少的地方,就被這些邪祟鑿穿了陣地,然後衝進去大殺特殺。
讓那整個山崗子都變成了一副人間煉獄。
「公子,那有個鬼鑄身的邪祟,貧道先去了。」
小算道長見著也是身形飄走,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前邊的夜幕之中。
柳白則是盯上了前邊樹下的一頭鬼影,他反手從身後取出了一個射覆盤,問道:
「你猜猜我這下邊藏的是什麼?」
「」
這一晚上,柳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邪祟,總之這術是磨了個通透。
甚至殺到後邊,都能左手施展《牽絲紅線》,右手施展《臘八之術》了。
若是還不行。
那不好意思,我還有個中等之術身如野火。
然後一把黑火燒他個乾乾淨淨。
於是這一晚下來,邪祟死了無數,但同樣走陰人也死了很多,尤其是那些「江湖散修」。
沒有統一的調度,各自為戰。
往往一個山頭被攻破,就導致附近好幾個山頭都面臨著邪祟圍殺。
時至凌晨。
連柳白都殺的有些麻木了的時候,終於見到這夜幕雲層之上,現出一道神龕。
今夜連鑄神龕的走陰人,好像都不值錢了。
「今日當時我人族主場,爾等山精邪祟,還是退去便是。」
聲音並不高昂,也不威嚴,反倒就像是個尋常老翁在絮絮叨叨的說話。
可隨即,卻是有著一尊香爐從那雲端之上的神龕落下。
頓時,遠邊的山嶺之中,那吃了媒妁會走陰人的狐狸精忽然背後狐尾倒豎,身上那被燒的斑駁的毛髮倒豎。
它化作狐身,匆忙朝著北邊遁逃而去。
可依舊被這香爐砸中,慘叫一聲跌落進了山谷,再沒聲響。
其餘還有幾頭【穢】見狀,則是作鳥獸散,紛紛消失在了西邊的叢林深處,余著的那些鬼影詭物之類的小邪祟,見著上頭都已經跑了,自是也跟著逃離。
邪祟來得快,退的也快,運道好有實力的自是飽餐一頓。
余著的,要麼僥倖回去了,要麼就是化作陰珠跌落在了這山嶺裡邊,然後被這些走陰人爭搶。
柳白則是沒做這事,他仰著頭,看向那沒有露面的神龕。
「既然邀了我們這些個神教中人過來,不會只有這麼點開胃菜吧?」
而後又是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蜃龍澤內,已擺好宴席,靜待諸位光臨。」
也就在這時,天邊的雲層終於破曉,一道清晨的霞光灑落,照耀在了這無盡峴山之上。
隨之,在這日落山以北的山頭之上,隱隱之中,一道血色的神山緩緩浮現。
許是因為其血色太過耀眼,一時間,竟是吸引了這無數走陰人的目光。
甚至連雲層之上的那兩個鑄神龕的走陰人,都垂下了目光。
柳白背後,小草瘋狂的捶著他的肩膀,叫喊道: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公子你可一定要搶到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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