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三事 第十二章遊行

    三月底的南京，春天的感覺越來越強了，但是溫度還是有些低，下午范傑開著車送姐夫去開會，之後他自己一個人開車去中央軍校看師兄酆悌，酆悌是黃埔一期生，和范傑一樣老家都在湖南長沙府湘陰縣東鄉，在黃埔的時候湘陰籍的同鄉很少，范傑他們四期人算是最多的了，有十八個，但是一二三四期加一塊也沒多少人，再算上不少是共c黨人，其實和范傑他們處在一塊的並沒有多少，所以在黃埔時酆悌算是照顧有加，後來范傑更是在其介紹下加入了國民黨。

    酆悌黃埔畢業以後，任黃埔軍校教導第一團排、連長，加入黃埔軍校孫文主義學會，為骨幹成員。參加了第一、二次東征和北伐戰爭。北伐開始後，任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政治部代理主任，北伐東路軍第一軍第一師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黃埔同學會中央幹事會秘書。

    1928年起任南京中央軍校政治部秘書，軍校政治部少將副主任，兼國民黨江蘇省黨部常委及組織部長。

    在上個月酆悌以軍隊代表身分出席國民黨三大，後任中央軍校政治訓練處處長，兼中央軍校特別研究班主任，及中央各軍事學校畢業生調查處處長，現下正在在南京中央軍校里辦公。

    范傑一個人開車在路上的時候，慢慢的發現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且大多是些學生，時間越往後，車就有些開不動了，范傑沒有辦法只能停下了車。下車以後，范傑看著走來走去的人，被突然一張傳單塞到了手裡，伸手拉住塞給自己傳單的那個人，問了半天才知道是因為3月28日，王正廷和芳澤謙吉在南京國民政府外交部簽署了解決"濟南慘案"的文件，南京的學生們在舉行示威遊行。

    《濟南慘案協定》協定簽訂後，消息很快就從外交部里傳了出來，很明顯不滿的人很多。

    國立中央大學，金陵女子大學，南京中學，震旦大學預科學校等大中學校學生雲集市中心，傳單在天空飛灑，沿街數萬市民爭搶閱讀，另有數十位同學在各個路口演講。

    「同學們！我們到政府去！要求政府對日宣戰！」一個同學站在高台上振臂高呼。

    「走呀！到市、政府去！」隊伍中有人舉臂響應。學生人群大多數向市中心方向涌去，隨後更多的人開始移動。

    「同學們！我們去日本領事館！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另一位同學跳上台階高呼道。

    「對！對到日本領事館去！」有人立刻高聲響應。

    立刻有約一千多學生湧向日本領事館方向，他們的口號更有煽動性，聲勢也就更大，人數更多；政府群中的大約三四百人也轉身加入他們。

    這樣大多數人開始往領事館去了，還有少數人向政府的方向去了。

    而在去政府的人群中有幾人顯得很著急，其中就有原先喊口號的人，他們沒想到事情居然發生這樣的變故，讓他們這些號召者有些手足無措，於是遊行隊伍中幾個人稍微說了幾句，就一起散開了，消失在示威人群中，過了一會兒，他們又在稍微後面的地方悄無聲息的碰頭。

    「這樣去不行，大部分同學去了日本領事館。」

    「究竟怎麼啦？不是通知了的嗎？怎麼又擅自行動了？」

    「我看是有人在搗鬼，」說話的顯然是昨夜那位組織者，他看看身後的隊伍，略微沉思後堅決的說：「我們干我們的，讓他們去干他們的。」

    「好！」

    情況的突然變化，讓他們都沒主意到離他們不遠有個人在用冷靜的眼光掃視他們。

    人群走了之後，范傑搖了搖頭，繼續開車前往中央軍校。

    到了中央中校的時候，范傑找人通知酆悌，自己在外面等。過了一會，一個年輕的少校出來了，在門衛的介紹下看見了范傑。走過來，仔細看了幾下范傑，伸出手來：「范先生，你好。我是酆主任的副官周群。」

    「你好。」范傑也伸出手來，兩人握了下手。

    「請跟我走。」周群在前面帶路，周群比范傑各自要稍高一些，臉色似乎還有些嬰兒肥。

    過了一會，范傑被帶到了了一件辦公室前，門牌上寫著政治訓練處處長室。看著挺無害的，但是這裡的處長還是中央軍校特別研究班主任，及中央各軍事學校畢業生調查處處長，是中央黨部在中央軍校的一個分部，也就是中統之一。

    范傑進門以後，四下掃了一眼，辦公室很大，不過裝飾得卻很簡單，有些牆上的塗料甚至都變色了。

    「報告，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第二師5旅少校參謀范傑！」周群在一旁看了眼范傑，有些詫異，這個年輕人也不差啊。

    一名三十歲左右模樣的中年人從看起來有點像是餐桌的辦公桌後面站了起來。

    「好了，自己兄弟客氣什麼，來坐，志強啊，去泡兩杯茶！」酆悌先給站在門邊的副官吩咐了一句，然後才笑著走到了范傑面前，「小子，快兩年沒見你了，當年出國也不和哥哥來告別一聲。」

    「當年也是事出突然，校長當年下野之後，何應欽立即將總司令部之直屬補充團全部撤消，士兵一律撥歸東路軍所轄各軍師。所有官佐，除少數下級幹部留用，其餘完全遣散。被遣散之軍官，全系黃埔各期同學，流離失所，生活無著，大敵當前，竟藏弓烹狗。同學中多有欲走極端，做拖槍桿子上山造反的。漢傑族兄辭去軍職，要出國留學，過來找我，我也只好陪他一起出國，他現在還在德國水深火熱的過著。」

    當年蔣總司令第一次下野，一期的關麟征去拜訪蔣，蔣揮動拳頭，憤怒說：「告訴你們同學，何應欽反叛了我，他媽的x，你們去當土匪，我當土匪頭子。」

    當年的政治風雲對他們這些年輕軍人來講實在是有些複雜。

    兩人聊了幾句過往。

    「師兄這才不到兩年，你怎麼就這麼開始顯老了。」范傑關心的問道。

    「呵呵，」酆悌心裡自嘲道，「忙的唄。」其實兩年前放走周en來的是事校長並不知情，但是他自己心裡總還是有些擔心，日夜翻覆，校長的手段他自是清楚不過了。

    「師兄，我已經拿到了調令，第二師5旅少校參謀，旅長是長沙老鄉你們一期同學黃杰。」

    「恩，黃達云為人還是不錯的，況且他帶領的又是你的老部隊了，環境人事你也熟，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了。」

    「對了，師兄，我一路上過來，看見不少人在示威遊行。」

    「恩，校長對簽訂的合約也有些不滿，私下和你說，王正廷在和日本人是在抽著大煙的時候談判的。」范傑很是詫異，這種事都有。

    「王正廷的住宅被人搗毀了兩次，南京市警察局也就做做樣子，沒人用心保護他。這次的示威遊行，黨內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上面不讓有多少動作，校長的火氣也要發一發的。」

    這個協定是蔣總司令國民政府向日本政府屈服的一個協定，當然遭到國人的憤怒譴責。但作為當時中國名義上首腦的蔣總司令，卻要中國人民忍受這種恥辱，他說：「圖報國讎，謀雪國恥，要使中國不受帝國主義的欺侮，真正達到獨立自由的目的，今日只有忍辱負重，臥薪嘗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效法往哲先賢的志節，深信失土必能收回，國恥必可洗雪！」但是日記焉能強國？此事件中以蔣總司令為首的國民政府的軟弱暴露無遺，事隔僅僅兩年後1931年9月18日的北大營的炮聲就拉開了日本全面侵華的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