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謝玲玉,是個孤兒,是師父把我撿回來收養了我。我一直待師父如師如父,也小心翼翼,生怕哪裡惹的師父不喜,把我趕出去。時間久了,我慢慢發現師父很寵我,即使我不小心翼翼的活著,師父也不會責難我,不會不喜我,就算我做錯了事兒師父也會護著我。
慢慢的,我開始驕縱起來,仗著師父喜歡我我開始撒嬌,開始耍賴,開始欺負人,反正有師父護著,我也不怕別人找我的麻煩。不過我是個聰明人,知道落下個驕縱跋扈的名聲不好,我開始偽裝自己,表面上偽裝的楚楚可憐,讓那些男人見了我都想保護我,背地裡卻對那些我看著不順眼的女人下手算計陷害她們。
這樣的事兒我做了很多,每次我一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別人就都會向著我,都覺得是對方的不對,對方即使有氣,可礙於大家都向著我,也只能吃個啞巴虧。我用這個方法打跑了很多覬覦師父的女人,師父人近中年,還是孤身一人,還是只疼我一個人,寵我一個人,我不喜歡師父的眼裡再有別的女人。
也許是師父本身對那些女人也沒有別的意思,所以被我氣跑打跑之後,師父也絲毫不在意。依舊如當初一般對我。只是在遇到那個女人後,一切都變了。
那個可惡的女人叫上官瑤,是上官家的三小姐。明明只是個出身低下的庶女,卻得了嫡女才能得的傳承,受盡家主的寵愛,就是嫡子嫡女見了她也有容讓她三分,她不像我一樣還要偽裝,她是明晃晃的囂張跋扈,卻沒人敢說她什麼。
我從第一眼見到她起就十分嫉妒她了,上官家家世顯赫,就算是師父也是靠著上官家的施捨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到現在還要聽上官家的吩咐做事。她是上官家最受寵的小姐,她有著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她有著我無法企及的天賦和智慧。我看到,師父第一眼見到她時,眼中就有光芒閃動,教導她時,見到她的天賦,眼中閃動著難以名狀的喜悅。
那是我第一次在師父眼裡看到別人的存在,我看的出師父很欣賞她,也很喜歡她。她在師父面前很努力,收起了我平時看到的囂張跋扈,說不出的乖巧可人,我知道,她喜歡師父,跟那些覬覦師父的女人一樣,喜歡師父。我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我能感覺的出來,這個上官瑤和以前的女人不一樣,她能吸引到師父。
我在師父的面前對她很親熱,儘管我發現她眼裡對我的不屑和鄙夷,我還是對她很親熱,我把對她的厭惡全都壓下來,在無人的時候找她的麻煩,奚落她,挑釁她,我知道師父有多寵我,如果她跟我起了衝突師父肯定會向著我,厭惡她。
在我的努力之下,我們終於起了衝突,其實她也沒對我做什麼,我故意在師父來的時候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果然如我所預料的一般,師父緊張的詢問我怎麼樣了,正眼都沒有看她一眼,更沒有詢問這件事誰都誰錯,對於師父來說,對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吃虧。
師父帶著我離開時我看到了上官瑤目光里的不可置信和絕望,我知道,上官瑤的心寒了,她沒有想到,在師父的眼裡,她跟我相比,根本什麼都不是。
我的本意是在師父的心裡留個疙瘩,讓師父以後不再喜歡她也就是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師父對她沒有像對從前的那些女人一般,直接厭惡了,讓她們離開,而是勸我,不要去招惹她。師父說上官瑤是上官家最有出息的人,以後說不定會繼承上官家,讓我多讓著她一些,還說他很欣賞她,以後說不定還會收她入自己的門牆,作關門弟子,她的天賦生平僅見,他不捨得放過。
我聽了這樣的話,心涼了一大截子,沒想到她在師父的心裡竟然這麼重要,明知道我們二人不和,師父還要收她做關門弟子,還讓我讓著她,這讓我心中既害怕又嫉恨。我更加下定決心要算計她,讓師父厭棄她。
第二日我見到她的時候就出言諷刺她,挑釁她,說的話很難聽,和平時的話都不同,我意在惹怒她,讓她傷了我,這樣師父就會徹底厭棄她。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人出手竟然會那麼狠,她竟然直接就出手廢了我的丹田,我在她的面前,連一招都擋不住。知道自己成了殘廢,我悔不當初,只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賣。
師父在知道我被打碎了丹田時氣極了,若是按著師父從前的性子肯定會不管不顧的廢了她,替我報仇,可是師父即使氣極了也只是找上官家主,讓上官家主給個說法。上官家的兩個嫡小姐出來為上官瑤作證,師父不信,和上官家割袍斷義。離開時,囂張跋扈的上官瑤第一次露出楚楚可憐和茫然無措的神色,她眼含淚光看著師父,跟師父說她只是失手傷了我,她不是故意的,請師父留下來。
那一刻,我竟然在師父的眼裡看出了留戀和不忍,雖然師父最終還是帶著我離開了,沒有再見上官瑤。可我知道,師父的心裡已經信了上官瑤,他之所以會護著我大約是這麼些年護習慣了,無論我是對是錯。
我在接下來的二十年裡,過的是生不如死,我曾經無數次的後悔不該去招惹上官瑤,可是後悔也晚了。我是真的沒想到有人敢不顧師父的面子,對我下狠手,還是那個喜歡師父入骨的上官瑤。我也是在很久以後才知道上官瑤在家裡是多麼無法無天,出手有多麼狠辣無情,是我不知道她的性子,才吃了這麼大的虧。
這二十年裡,師父每日都在床前伺候我,到我能下地之後師父也日日守在我的身邊,陪著我,護著我,怕我被人欺負了去。之後,上官瑤也來過幾次,哭著求師父見見她,師父都沒見,還狠心把她趕了出去。可是看著她的背影,師父的眸子裡都是黯然。
之後師父幾乎日日都會對著一支筆發呆,我知道,那支筆是上官瑤做了送給師父的,上官瑤當時笑著說像師父這樣儒雅的人,就該用判官筆這樣的武器,這才能襯出師父的儒雅之氣。
師父總是對著這支筆發呆,我知道師父這是想念她了。我看到師父日日這個樣子,心中的妒火越來越盛,也想過一些法子想把她從師父的心裡趕出去,只是我想的法子越多,我的心就越涼,我從來不知道她在師父的心裡竟然已經那般根深蒂固了。
一個心已經不在我身上的師父,就算每日陪在我身邊又有什麼意思,他的心早已經跟著那個女人飛走了,我把他留在我身邊又能怎麼樣,只能增加我自己的痛苦和妒火罷了。我想離開這裡,想遠離師父,忘了師父。可是我丹田已碎,就算是普通女子做的重活兒我都做不了了,是一個真正的弱女子了,我離了師父又怎麼生活,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除了師父又有誰會願意這麼照顧我。
我忍下了心裡的不適,就這麼湊合著跟師父過日子,我們二人之間有了心結,平時的日子就沉默了許多,家裡的氣氛也越來越陰鬱。我不能再練道法,又心情不好,就乾脆躲到書房裡,想著看書躲個清淨。
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一趟書房之行,竟然讓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
我看到了師父的日記本,師父的日記里記載了他所有的秘密,秘密里包括了我是他的私生女,他有一次中了人的圈套,被人下藥之後,他找了個歌女解藥之後的產物。那歌女意外有孕,師父卻不肯認我。歌女心中怨恨,生下我之後就把我拋棄,讓我從小過著三餐不繼,看人臉色的日子。直到遇到了師父。
師父在見到我的時候就想到了那個歌女,打聽之下發現我就是當初那個孩子,心中愧疚,才把我撿回去撫養。也正是因為他的愧疚之心,才對我百般縱容,無論是對是錯,都護著我,縱容我。
原來我趕跑他身邊的女人,不過是個笑話!
我默默合上師父的日記,把日記本放回原處,我哭的梨花帶雨,這一次,卻不是偽裝,是真的傷心。我是師父的私生女,我是她不想認的人,是他自認為的恥辱所在,一個見不得人的存在,無條件的護著我,也不過是愧疚。明明喜歡上官瑤,卻為了顧忌我的感受趕走上官瑤,也是因為愧疚。
我忽然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可是那又怎麼樣,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只能依靠著師父生活,就算明知道這一切我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儘管我恨他入骨。
待我再次看到他對著那支筆發呆時,我忽然笑了,這次我不再嫉妒,我覺得解恨,或許我橫在他們之間,讓她們有情卻不能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報復,身體上的痛永遠不及誅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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