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衣帶水,從中國海疆又飛渡至東京上空的風暴處,雖說是隔了幾千公里,一眼望去,也如同江山一體。
海天隔萬里,倏忽兩世界,小青心急如焚,疾風遠馳,要仔細尋覓姐姐相聚與共。
海浪與積雲正在聯合,遠處日本島之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環形,將陸地上的城市圍繞,與外界隔絕,烏雲籠罩,雷電交加,城市似乎正在接受上天的審判。
水漲三尺,暴雨成災,人間已經成了汪洋,大半個東京都泡在了水中,死難者不計其數。
趕來增援的太平洋司令部正遇上這天災,於是發動部隊開始進行抗險救災。
白娘子也已放棄了空中的戰鬥,飛身投入到了救災中。
小青匆匆趕到,不知道天上的戰鬥進行的如何了,對著雲層叫喊著,焦急著尋找著姐姐。
小青穿雲過海,直飛過環繞在島國上的第一層雲層,頭頂約幾萬英尺上電閃雷鳴,似千年前法海施出的雷電大陣。
小青更是心憂姐姐安危,拔開雲霧,直上雲霄,頂著強風,就見頭上那風暴女與七彩雷雨雲仍在鼓風相鬥,人狼騎在鳥人背上在與風雷抗衡,法海挾著風雷佛光在與颶風廝殺。
小青急縱身而上,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小青眼角餘光掃過,看清身後之人,不由急忙隨風墜下,轉頭厲聲質問,「猴頭,你將我姐姐怎樣了?!」
這猴子此刻卻並沒有焦躁,他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退縮在後,眼中閃爍著一絲絲慌亂。
小青急躁,上前逼問,「猴子,你還要怎樣?海水倒灌,如今也是水漫富士山,你這般傷天害理,是會遭天譴的!」
猴王低著頭,說道,「是麼?我剛剛喝醉了酒,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本意是想找個公道,可偏偏他們要來與我打鬥,弄出這場災禍來,並非是我本意。」
小青聽不明白,與猴王保持距離,「猴子,你休要騙人,你作什麼,是善是惡,也不是我能管的,我只問你,我家姐姐現在何處?」
猴王坐在雲上,一陣苦惱,指著人間海嘯處,「白衣服的小姐姐正在下邊救人,那些當兵的,手持刀槍的,轉身一變就成了救星,反而是我成了災禍,我早收了風雷了,可偏偏那和尚要與我爭勝,激得我那玄珍鐵帶動海嘯狂風,這海波難平,我正在想辦法將這海波鎮住。」
小青聽著莫名其妙,對猴王說,「猴子,我出海前還聽得你要改變世界,重造天地,怎麼回來時,你就變了個說法?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猴王嘆了口氣,「你們都不了解我,這世上所有的生靈都沒有能真正懂得我,誰又會知道,我很寂寞,深深的覺得是寂寞。」
小青聽得猴王這聲從心底發出的嘆息,不由得也是一陣心悸,自冷漠的血液體系竟產生出一股淡淡的傷感,如冷血動物也能感受到的心靈悸動,直入靈魂深處。
寂寞是人類的一種情感生活方式,它代表著一種精神,或者是病,或者是情懷,如果是一萬年的寂寞,正如地球自轉,宇宙洪荒,每一個個體獨立的存在,沉寂孤獨。
小青停止了冥想,她瞬間脫離了虛妄,向猴子靠近了一些,「你,這個怪物,到底在想什麼?能不能正常點,不要再和法海相鬥了,回到現實中來,去救人呀!」
猴子一把推開小青,「你去吧,我坐在這裡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未來該當如何?」
小青見猴子似心生悔改,於是試著說道,「喂,你也有一顆天造地設的七竅玲瓏心,心若迷了路途,眼睛便沒有了方向,無論做什麼事情也就是一片混沌,正如現在你想造福人類,改造世界,可是所做所為,事與願違,你如果需要,我們可以幫你找到未來的方向。」
猴子咧嘴苦笑,悄然轉身,獨自坐在雲上,擺擺手,示意小青離開,「你也是妖怪,解不了我心中的困惑,和尚死了,佛祖也有兩千年不曾見到了,蒼天已死,誰又能解開我心裡的困惑?」
小青跟了上來,猴王孤單的背影在雲海浩瀚處更顯落寞,小青不忍,輕輕走到猴王身後,「不如,你先收了神通吧,咱們不與這世界計較,法海的噹噹噹噹,嗯哼,不如我到你心裡看一眼,也許能發現些什麼。」
小青勸說猴王收手,停止鬥爭,猴王卻是被小青最後一句話吸引住了,火眼金睛來瞧人,小青被這兩道熾熱的目光看得不禁害羞了。
「猴子,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小青退了兩步,猴王上前跟了兩步,追問著,「你去我心裏面?嗯,這怎麼能行,咱們也不熟,再說,我心裏面的東西你應該不會喜歡的。」
小青繼續往後倒退,小聲說,「我只是說說而已,再說你心裡有些什麼,我一個做妖的,也沒什麼興趣,只是記念著如何憐憫蒼生,要治病救人才好!」
猴王一把捉住小青的手,大聲說,「好,就是治病救人,小青,那外國人說話我不大信,你剛才說的話很好,咱們即刻去做。」
小青嚇著不敢回應,「你,你,咱們去做什麼?」
猴王大聲說,「你到我心裡去,告訴我未來該當如何呀。」
小青臉色當即慘白,連忙搖頭,「我沒事去你心裡做什麼?你又在開玩笑了。」
猴王捉著小青就不肯撒手,「我可不是玩笑,你若不肯到我心裡去,我便不放你去。」
兩人正在糾纏著,自底下衝出一道白光,正是趕過來的白娘子。
「妖猴,住手,放了我妹妹!」
白娘子此刻已是對猴王的草菅人命,禍延千里的行徑極為痛恨,自風雷起時,海嘯吞噬蒼穹,天塌地陷,猶如戰爭血海所造殺伐,生靈塗炭全因一念所致。
白娘子已經對這種因一人而亂天下之行為深惡痛絕,見到罪魁禍首便再也忍不住了,集結白丁之怨,來與梟雄一戰!
猴王正與小青談心,猛見白娘子白衣染血,玉面生寒,不由有些駭然,退了幾步,在雲上轉了個身,彎下腰問,「小白姑娘,你來尋我打鬥,我看你長得好看,又和我師父有些交情,才特意躲開了你。」
「現在我和小青姑娘談心,我又不坑你老公,害你家庭,你這樣殺氣騰騰又是為了哪般?」
白娘子白霜寶刃高舉,說道,「我原想與世無爭,相夫教子,過上幾百年安祥時日,你卻惹下無盡殺伐,壞了無數家庭破碎,我若再置身世外,便是有負天地造化,宇宙清白!」
猴王呵呵笑了笑,側頭對小青說,「我昨天喝多了,頭疼得很,其實我原想救人的,可沒曾想倒是害了人,哎,那你們可以到我心裡去,看看我是好是壞!」
雷暴仍在太平洋上狂擊,龍捲風倒吸海水形成無數條海柱卷上天空,天空上的十二級風雨交戰已經歷時了一天一夜,法海的鬍鬚也長成了雪霜,為這場劫難,他算是窮盡了半生的精力,與神珍鐵弄出的七彩光華,雷電神光相鬥並沒有分出來勝負來,法海漸感疲憊。
暴風女神也已經失去了光彩,肌膚鬆弛,雙足抽筋,渾身上下都被雷暴裹著,隨時可能脫力墜落。
人狼與鳥人早已不再與雷電相鬥了,他們選擇了在雷電周圍游弋,等待著雷電消失的時機。
他們這伙天賦異稟的變種人漸漸忘記了為什麼會來與天地間的氣候做一場比斗,這樣的戰鬥意義在哪裡?
但戰爭到了如今的地步,追求勝負已經不是最後的結果,如何保留顏面的退出戰鬥才是真正應該去考慮的。
白娘子聽著猴王談心,眉頭一皺,「我前日聽得相公說過,人間有一最公正最公平最公道的斷案高人,他最能明辨是非真理,最善斷定真偽善惡,你若真心要來辯個真假,不如找這個人來試試。」
猴王哦了一聲,「我只道人間法度廢弛,己致人倫崩塌,道德敗壞,天地不仁,視萬物蒼生為芻犬,卻不知你所說的高人是哪個?能解我心中之迷霧?」
這時就聽得底下一道藍色光影飛上天來,悶聲悶氣對著猴王吼道,「大師兄,莫要再打了,底下有個大官兒要來與你講理,不是和尚,是個黑臉的大官兒,滿口講的都是法理,頭頭是道,比師父說的哲學觀更清楚些,你要不下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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