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生驅車來到位於閘北的劉天禹宅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劉天禹已經安排了廚師,大家正吃著飯,因為人數太多,餐桌根本不夠用,再則,山東一帶的農民多是性格粗狂,吃飯的時候也多是習慣了蹲在那裡,故而,等杜海生、劉天禹等人進入宅院,眼前所見,無論大人小孩兒,都蹲在那裡吃的津津有味,可能由於長時間沒有吃飽飯的原因,一個個都是狼吞虎咽,根本沒有品味,直接就咽下了肚。\www.yibigЕ.com\\
「木叔叔。」
正端著一碗燴菜,另一隻手拿著一個饅頭啃的不亦樂乎的小七看到杜海生,一臉歡喜的趕緊站起身跑了過來。
「小七,你爹呢?」
杜海生俯下身來撫摸著小丫頭的腦袋,幾個月不見,小七的個頭長高了不少,而且也越發的漂亮,這一點上,杜海生很肯定,小妮子仿她媽王翠花。
「在那呢!」
小丫頭拿著筷子朝身後一指,扯著銀鈴般的嗓子喊了起來:「爹,木叔叔來了,木叔叔來了。」
埋著頭只顧著吃飯的王寶全聞聽,抬起頭一看,可不是,杜海生正微笑著朝他這邊走來,趕緊憨厚一笑,迎了上來:「木兄弟,多謝你了。」
雖然王寶全以前在省城做過生意,但那也只是小生意,見不得大場面,跟見不得大人物,即便是今天中午吃飯的那家酒店,都讓所有村民們大開眼界了,比之濟南的建築和酒店不知道要高級了多少,即便是那地板都是大理石鋪築而成,走在上邊光滑無比,大家都是小心翼翼,害怕一不小心就會摔跤一樣。
尤其是昨天,他詢問劉天禹家住址的時候,所有人的回答都差不多,都知道這麼一號人物,跟上海城大佬杜海生關係很近,要想知道,就去問他吧。
這讓王寶全很是沮喪,自己連劉天禹都找不到,更何談那個轟動整個民國的上海王杜海生呢。
他斷然也不會料到,在他家留宿的那位兄弟,正是別人口中的杜海生。
見到劉天禹和他心中的木十一,王寶全還是有些緊張,甚至不知道怎麼說,想了半天,只別出來了一句謝謝。
劉天禹和杜海生關係很近,而看眼前自己這位小兄弟木十一跟劉天禹的關係也相當的不一般,那肯定也是大人物了,他想都不敢去想,自己這一輩子還能攀上這麼一個靠山,還不知道自己是修得哪輩子的福分呢。
劉天禹本想說什麼,見杜海生的眼神,也馬上明白了過來。
杜海生的身份太過特殊了,用化名也無可厚非。
「怎麼樣,飯菜還算可以吧。」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都圍了過來,一個個帶著憨厚的笑容,卻都不知道該說啥,聽杜海生問話,都是趕緊點頭:「香,香的很啊,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香的飯菜了,這還得多謝劉爺的照顧。」
劉天禹只是笑,並沒有說話,倒是杜海生打趣道:「那就好,要是吃的不好,跟我說,我找這傢伙算賬。」
杜海生笑著一指身旁的劉天禹,笑呵呵的說著,王寶全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笑笑:「好吃,都是白面饃饃,可比那些玉米面子好多了,我都吃撐了。「
「哈哈!」,杜海生爽朗一笑,道:「儘管吃,管飽,不夠了我讓人再去買。」
「不用不用,真的飽了。」
王寶全趕緊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瞅了一眼杜海生懷中的小七,面色一沉,道:「小七兒,趕緊下來,別累著叔叔了。」
杜海生一擺手,道:「沒事,王寶全,你跟我來一趟,其他人儘管吃,放心,你們的大恩人劉先生有的是錢,隨便吃。」
說著,抱著小丫頭在劉天禹和王寶全的陪同下來到了後邊的房間之中,僕人上了些茶水,給每人滿了一杯。
王寶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有沒有大碗,剛才只顧著吃了,太渴,這玩意兒,有些不解渴。」
他的率真和樸直引得杜海生和王寶全大笑一番,道:「換大碗來。」
不長時間,僕人拿著大碗走了過來,王寶全倒上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個乾淨,一抹嘴,道:「這才痛快。」
見杜海生和劉天禹怪異的表情,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那啥,對不住了,我們鄉下人,沒啥見識。」
「沒事,我們也都是鄉下來的。」
說著,又道:「我上次從菏澤回來的時候,路過你們村莊,當時見你們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坐火車來上海,怎的這大半年都過去了,才到啊。」
杜海生之前還惦記著這件事情呢,讓劉根生調查一下,結果是,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劉家村的人來到濟南,更不要說王寶全了。
聞聽杜海生問話,王寶全忍不住一聲嘆息,現在想起來,也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你前腳離開劉家村,我們還沒來得及走,當天下午,就來了一群當兵的……」
經他這麼一說,杜海生才知道,原來,一切起因都是因為山東政府主席,督辦張宗昌的一個命令。
隨著民國各地軍閥越發的混亂,原本屬於奉系的張宗昌,在率領十萬大軍支援孫傳芳中被北伐軍所打敗,潰不成軍,張作霖大怒之下每年所提供的軍餉陡然減少一半,自此,他和東北的關係一直不好,斷了軍餉財路的張宗昌無法,只得從山東的商人,老百姓以及工廠壓榨錢財,饒是如此也是頗為緊張。
不過,去年他和張學良開始關係緩和,這才緩解了他的軍餉問題。
有了錢的張宗昌首先想到的便是加速壯大自己隊伍的實力,尤其是眼下日本人蠢蠢欲動,大有隨時再兵臨濟南城下的危險,還有國民政府的中央軍,甚至在短短几年內突起的上海鐵血十八軍,吳佩孚,唐生智的第一、第二軍,軍閥盤踞,都在加緊擴充自己的隊伍。
他已經感到了巨大了壓力。
雖然他發布了招兵令,可由於張宗昌為人做事極其狠辣,他手下的士兵剋扣軍餉眼中,即便是飯都無法保證供應,故而,雖然招兵令發出,但報名者卻是寥寥可數,最後沒辦法,張宗昌便派人四處抓壯丁,而劉家村也在其中。
沒辦法,王寶全和村裡的男性村民們都被抓了壯丁,當了兵,女人和孩子們只能留在家裡,原本計劃好的來上海發展也不得不暫時擱淺。
王寶全和村民們在軍營里過的簡直是非人的生活,果然如同外人傳說的那般,他們每日只能吃兩頓飯,而且飯菜極其簡單,湯里少得可憐的大米,饅頭更是一頓飯只供應一個,至於菜,除了鹹菜便是青菜,連油水都少得可憐,更不要說肉了。
在軍營里呆了仨月,他們又被派去了修路,一個月後,實在忍受不了這種非人生活的修路工人們趁著當天晚上士兵們喝醉的機會,發生了暴|動,王寶全帶著鄉民們一路返回劉家村,他生怕張宗昌的士兵怪罪下來,再來劉家村興師問罪,到時候只怕再也不會有一個活口。
當夜,便率領著全村男女老少一路朝南,經山東,到江蘇,又繞道安慰,通過湖州來到了上海,這一路下來,因為拖家帶口,還有老人和孩子,走的極慢,又是將近兩個月過去,這一路來,基本上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最後沒辦法了,甚至連樹皮草根都挖出來吃。
要不是到了湖州,當地的軍隊提供飯菜的話,只怕他們還沒有到上海,就被餓死凍死了。
杜海生聽完,面色陰沉的攥著拳頭,冷冷的道:「這張宗昌,簡直禽獸不如,我當時路過濟南的時候,就領教過他女兒的驕橫,看來這一家子人真是禍國殃民的主,堂堂的山東,華夏大省,此時被弄的一派凋零,看老子日後怎麼收拾他。」
話講完,才看到王寶全正一副張目結舌的看著自己,很顯然,是被他這一番話嚇著了。
畢竟,那張宗昌乃是山東的督辦,省政府主席,擁兵二十萬之巨,眼前這位小老弟,即便是再厲害,也無法跟張宗昌斗啊。
杜海生隨即一笑,岔開了話題,道:「不說這個,這次全村都來到上海了麼?」
王寶全搖搖頭,一臉的悲憤:「大人小孩兒一大堆,再加上是冬天,小孩兒和老人死在路上的不少,我家那小三……」
說著,不由得低頭哽咽了起來。
杜海生也沒有多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王保全家的小三杜海生見過,小傢伙年紀不大,卻長的壯實,很是調皮,是個練武的好架子,他本來想讓杜海生或者孫祿堂收為土地,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事。他若不是為了全局考慮,勢必要帶著自己的軍隊,直接殺到濟南,殺張宗昌一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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