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紹揚領著陳家兄弟和幾個夥計,住在水洞溝的一處排夫窩子。
這排夫窩子也是一對老夫妻經營,春夏接待放排的木把,入冬江面凍實後,就接待一些來往的行人等。
排夫窩子雖然條件簡陋,好歹有個熱炕頭,能吃口熱乎飯。
出門在外的,也不講究那些,有這麼個地方就挺好。
曲紹揚帶著人,在水洞溝這邊已經住了兩天,從附近村子收了些豬鬃、黃豆、藥材等東西。
「不對啊,算日子,我師父他們早就該到這兒,咋都這個時候了,還沒來呢。」
傍晚時分,曲紹揚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在屋裡來回走。
陳家兄弟剛想勸呢,就聽見外頭一陣陣狼嚎聲。
這幾天他們住在排夫窩子,晚上就聽到過狼嚎,似乎周圍有不少狼。
曲紹揚問過附近的村民,他們說以前沒這麼多狼。
好像是因為江對面的高麗今年遭災了,不少人家糧食短缺,沒辦法只能進山去,打獵、挖野菜、撿野果,反正見著什麼就劃拉什麼。
可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入冬以後,江對面就接連死人。
大冬天,地面凍的邦邦硬,屍體沒法埋到地里去,就只能先停放在野地里。
有的人家還行,能弄口薄皮棺材,有的人家窮的啥都沒有,乾脆就草蓆一卷拖出去拉倒。
秋天的時候這些人進山大肆捕獵,導致山林里野雞野兔等數量急劇下降,狼群食物短缺。
所以入冬後,不少狼為了找吃的,就走出山林進村子。
正好,那些亂葬崗的屍體,就成了狼群的食物。
然後,越來越多的狼聚集起來,屍體不夠吃了,它們就盯上了鴨綠江上的行人。
外頭的狼嚎聲越來大,感覺狼群的數量不小,曲紹揚心裡發毛,總覺得心裡沒底兒。
「大哥,你們坐著,我出去看看。」曲紹揚說完,推門就往外走。
陳允哲兄弟倆一看,急忙也跟著出來。
「紹揚啊,你出來也沒用,咱不知道劉大叔現在擱哪兒。
這都黑天了,周圍還有狼,咱也不好貿貿然的去迎,還是先回屋吧。
你不是說了,讓他們多帶人手,把家裡剩下的槍都帶著麼?應該沒事兒。」
從溫暖的屋裡一出來,外頭冷風直灌,陳允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忙勸曲紹揚回屋。
曲紹揚正要說話呢,忽然就聽到遠處有砰砰的動靜。
那聲音太熟悉了,是槍響,而且是快槍的動靜。
「大哥,是槍聲,好像有快槍,也有老火槍。不對,不對,鬧不好是我師父他們遇見啥了。」
曲紹揚一個激靈,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出現熟悉的槍聲,八成就是劉東山他們半路遇見事兒了。
陳家兄弟也聽見了狼嚎和槍聲,對於曲紹揚的分析,他們認為很有道理。
於是,三人不再廢話,立刻回屋裡去,招呼所有人拿著槍,點燃火把。
然後一行人打著火把,沿江面往上走。
江面空曠,槍聲越發清晰,根據聲音推斷,事發地點離著他們應該不是很遠了。
曲紹揚二話沒說,端著槍,朝天上就放了三槍。「走,咱們趕緊去看看。」
另一頭,劉東山等人,已經被狼群給包圍了。
狼群數量眾多,從四面八方合圍過來。
劉東山見勢不妙,立刻讓人將爬犁調轉過來,圍成個圈。
馬匹頭對頭湊一起,眾人借著爬犁和貨物的遮擋,開槍射殺狼群。家裡原本有八棵快槍,兩棵老火槍。
上秋那段時間江對面高麗不是鬧事兒麼?曲紹揚又想辦法從別處淘登了幾棵火槍。
前些時候陳允哲、陳允瀚從外地回來,隨身帶著左輪,馬車上還放了六棵快槍和不老少子彈。
曲紹揚他們這趟出來,帶了六棵快槍,四把左輪手槍。
劉東山臨出門的時候,給家裡留了兩棵快槍,剩下的都帶出來了。
快槍射程遠、射擊速度快、殺傷力大。
老式火槍裝填慢,射程近,但是鉛彈多,射出去呈扇面形,打擊面兒大。
二者互相配合,對狼群進行無差別射擊,一時間,狼群也死傷慘重。
可是天越來越黑,人的視力不如狼,難免吃虧。
而且天也越來越冷,他們守在原地不動,一會兒身上就凍僵了。
尤其是手,開槍的時候不能戴手悶子,那手凍的發白,跟貓咬了似的生疼。
狼群倒下一批又一批,還在不斷的聚集,劉東山見此情形,不由得也暗暗叫苦。
他們帶的子彈有數,再這麼下去,怕是子彈就要打光了。
罷了,大不了豁出去,跟這些狼拼命吧。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遠處砰砰砰三聲槍響,劉東山精神一震,高興起來。
「大傢伙兒都打起精神,堅持一會兒,應該是紹揚他們趕過來接應了。」
眾夥計也都聽見了槍聲,再一聽老東家這話,心裡頓時有底了。
於是振奮精神,繼續勾動扳機,射殺眼前的狼群。
大約過了一刻鐘,曲紹揚帶著人,終於趕到。
砰砰砰槍聲連續響起,好多狼中槍倒地。
遠處的狼王見情形不對,立刻發出信號,命令剩下的狼撤離。
狼的執行力超強,狼王一聲令下,剩餘的狼頃刻之間便跑沒影兒了。
「師父,你們咋樣兒?有沒有受傷的?」曲紹揚急忙趕到近前,扶起來劉東山,關切詢問。
「沒事兒,沒事兒,沒人受傷,就是天冷,凍的有點兒僵,活動活動就好了。」
劉東山擺擺手,試著活動一下兩條腿。
蹲的時間久了,加上天又冷,這兩條腿快要不聽使喚了。
其他人也紛紛響應,都說沒事兒,曲紹揚這才放心,於是趕緊領人收拾周圍狼的屍體。
劉東山他們這一會兒的工夫,打死打傷了不下三十頭狼,周圍的冰面上,全都被狼血染紅了。
曲紹揚和陳家兄弟帶著人挨個兒檢查,死的直接拖爬犁上,受傷沒死的就補一槍,然後也拖到爬犁上。
把江面全都打掃乾淨後,眾人這才趕著爬犁,往排夫窩子行去。
「你咋知道是我們被圍了?」路上,劉東山問。
「我猜著你們今天應該能到水洞,就一直等。
後來聽著狼嚎,又聽見槍聲了,我怕是有人遇見狼群,就領著人過來看看。
不管是不是咱的人,遇上這種事兒,也得搭一把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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