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那人姓劉,是個光棍兒,今年四十出頭,自己一個人過日子。
之前村里人去他家查過,他說沒見到有高麗人。
這些日子,大傢伙兒都沒見到他出來,尤其是前幾天,好像他家的煙筒都沒冒煙。
大傢伙兒覺得奇怪,就去他家看了看。
結果進去才發現,老劉和一個穿高麗衣服的女人,死在了屋裡,已經都硬了,身上黑紫,特別嚇人。
大傢伙兒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特地打發我來,問一問曲老爺和陳郎中,這可怎麼辦?」
來的是個年輕人,一張臉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煞白,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把事情說明白了。
曲紹揚一聽,臉也白了,「你先跟我說,你去沒去那老劉家裡頭。」
草,這要是他也接觸了老劉的屍體,又跑來報信,可就真要壞菜了。
「沒,沒有,我沒去他家。」那小伙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曲紹揚多少鬆了口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辦。
「這樣,你回去之後,跟你們村主事的人說,這種病,哪怕人死了,也會傳染。
而且不怕嚴寒,即便埋進土裡,也不行。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火燒。」
曲紹揚聽著對方的描述,感覺這病很像黑死病,也就是鼠疫。
鼠疫是由鼠疫桿菌引起的病症,這種病菌能夠在零下三十度存活,埋在地下幾乎能存活一年之久,處理辦法就是用火燒。
曲紹揚並不清楚,真正的歷史上,當地是否出現過鼠疫。
但是清末民初的這段時間,確實是鼠疫的一個爆發期。
比如甲午年間廣州一帶的鼠疫,還有宣統元年東北的鼠疫大爆發,都死了很多人。
或許,這一次是出現的地區小,就幾個村落,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所以沒有被記錄過。
也或許,原本那些高麗應該從這邊偷走足夠的糧食過冬,所以他們躲過了一劫,並沒有發生這一場災禍。
眼下糾結這些,都毫無意義。
曲紹揚只知道一件事,如果真的是鼠疫,對於現在的醫療水平來說,那幾乎就是無解。
別說現在,就算再過二十年,一九一零年東北的那場鼠疫,死了無數人。
最終採取的辦法,也只是隔離,燒掉屍體,斷絕傳染源和傳染途徑。
治療鼠疫比較有效的是鏈黴素等抗生素類藥物,可眼下,別說是鏈黴素了,就連青黴素還沒有被發現,更別提生產了。
青黴素?好像青黴素也有作用,只是不如鏈黴素效果那麼好。
可是,他手裡沒有啊。
托前世信息化時代的福,曲紹揚倒是聽說過土法製取青黴素。
可眼下是冬天,食物不易產生青黴。
況且,那法子要通過無數次實驗才能成功,眼下哪有機會讓曲紹揚去慢慢摸索製取啊?
「紹揚,你念叨的啥?青梅?咱這兒可沒有青梅這東西。再說了,要青梅有啥用啊?」
陳郎中正好就在曲紹揚身邊,聽見姑爺嘴裡嘟嘟囔囔的說啥,陳郎中不由得好奇問道。
聽見丈人的話,曲紹揚猛地回過神來。
剛才他一心琢磨有什麼東西能治療鼠疫,太投入了,竟把青黴素說了出來。
「爹,那不是青梅,是青黴素,就是一種在食物上生長,青灰色的毛。
那種毛裡面可以提取物質,或許對這一茬的窩子病有用。」
曲紹揚不知道該什麼跟陳郎中形容青黴菌,只能這麼說。????一般人,會把食物霉變叫做長毛了,而且很多情況下,瓜果、麵食類上面長的毛,就是青黴菌。
曲紹揚跟丈人解釋這些,倒是沒別的想法,他就是隨口一說。
卻不想陳郎中聽見了,竟是微微皺起眉頭來。
「我怎麼聽著,你說的這東西,跟我做陳芥菜鹵時,長出來的毛挺像呢?」
製作陳芥菜鹵,也是要讓芥菜表面長滿了青色的毛。
「爹,你會做陳芥菜鹵?」曲紹揚驚呼。
不會吧?這麼巧?不是說陳芥菜鹵已經失傳了麼?
據說,當年鬼子侵占華夏時,就滿世界尋找陳芥菜滷的秘方,因此還禍害了不少人呢。
這要是有陳芥菜滷的話,說不定還真能管用呢。
「會啊,去年秋天的時候,我還做了兩大缸呢。」陳郎中聞言就笑了起來。
「當時你正忙著收地呢好像,所以不知道。」
「哎呦我天,爹啊,你有這好東西,咋從來沒提過呢。」曲紹揚大喜過望,驚呼道。
「那是藥,得遇上病人才能用。
再說了,那玩意兒要埋在地里十年才能用呢,還不到時候,我說它幹嘛?」
陳郎中一臉的莫名其妙,他家姑爺這是咋了?
曲紹揚一聽,垮了臉,十年,有十年的時間,夠他實驗千八百次了。
可眼下哪有這個時間啊?「得,說了等於沒說。」
陳郎中看了看旁邊站著的人,欲言又止。
曲紹揚這時才發現,來報信的小伙子還站在那兒呢。
「哎?你還不回去,擱這站著幹啥?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麼?
回去跟你們村主事的人說,最好就是把那個光棍兒和高麗女人的屍體燒了,以免留下禍患。
再一個,所有去過那光棍兒家的人,從頭到腳消毒一遍,然後隔開,讓他們單獨住著,別跟其他人接觸。
如果七天之後他們沒發病,那就沒啥事兒了。」
「要是消毒用的藥包沒有了,就從這邊再拿點兒。
你抓緊時間回去吧,別耽誤時間長了,再出別的岔子。」曲紹揚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
「曲老爺,我來的時候,我們村趙大叔說了,務必請陳郎中和曲老爺帶著人過去一趟。」
那小伙子吭吭哧哧的冒出來這麼句話。
「啥玩意兒?讓我們去?」曲紹揚瞪起眼睛來。
他瘋了吧,明知道那頭已經有人死了,還冒冒失失過去?
開什麼玩笑,那很可能是鼠疫,得了基本上就是死,他又不是嫌命長了,還顛顛兒跑去?
「紹揚,你在家吧,我跟著他過去看看。」
就在曲紹揚張口要拒絕的時候,陳郎中卻突然開口說道。
「爹,這可不是鬧著玩兒啊,事關人命。
眼下咱們還鬧不清楚那是什麼病呢,冒冒失失過去,一旦被傳染了,可是會死人的。」
曲紹揚一聽,這還了得,趕緊攔著。
「紹揚,你聽爹說,爹是郎中,濟世救人是根本,就算再兇險的病症,也不能畏懼不前。」
陳郎中看了眼曲紹揚,一臉嚴肅的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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