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紹揚和水老鴰惦記著江邊的木排,沒在陳家久留,很快就回來了。
正好,閻王鼻子哨口起垛的木排,被一個挺年輕的小伙子挑開了。
眾木幫發出一陣歡呼,挑開了好啊,挑開了他們好過去。
木垛挑開,收拾零散的木頭還需要一些時候,眾人只能在江邊耐心等待。
曲紹揚和水老鴰,帶著去年那些老夥計,去下游江灣,祭拜了長眠於此的宋老九、趙大奎。
第二天中午,堵塞的江面全部疏通開,各家的木排也想辦法過哨口。
水老鴰在曲紹揚的建議下,將十來副老排拆成小片兒放下去,然後到下游江灣再重新穿編起來。
這樣雖然費點兒工夫,總比在哨口起了垛,排毀人亡損失少。
其他排幫一看這辦法奏效,於是也分分效仿,下游江灣可就熱鬧了起。
眾人在此地忙活了兩三天,總算把木排都重新規整好了,繼續出發。
江排繼續前行,這天來到了馬面石哨口。
此地江面變窄,在大江主航道中心線的一側,有一塊兩鋪炕大小很平整的大石頭。
木排剛接近這大石頭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口哨。
立刻就有十來個手持刀叉的人從石頭後面冒出來,爬上了大石,並用搭鉤勾住了木排。
七八個人登上了木排,其中一個四十多歲領頭的,穿著破衣爛衫,手裡握著一把刀,高聲喊道。
「凳高了,腿短了。
今兒個你們也看見了,俺們兄弟過的也不易,就指望你們放排人養活。說吧,給多少?」
曲紹揚和水老鴰對視一眼,差點兒沒笑出來。
他們這是遇上劫道的了?就這幾頭爛蒜?拿著生鏽的刀、魚叉,就跑出來劫道?這年月當土匪也沒門檻了是麼?
「爺們兒,俺們今天路過這裡,不知道各位在此吃排飯,提前也沒準備。
既然兄弟們有難處,不能不幫,那什麼,你要多少?」曲紹揚忍著笑,揚聲問道。
「五百兩,少一文都不行。」
領頭的人一聽這話,還以為他們把排上的人嚇唬住了呢,立即獅子大開口要價。
「行吧,五百兩就五百兩,等著,我給你們拿去。」
曲紹揚也沒說別的,扭身進了花棚,直接把他買的那兩棵快槍拿起來。
「師父,接著。」曲紹揚轉身出了花棚,招呼一聲,將其中一棵槍遞給了水老鴰。
水老鴰伸手接過槍,「咔咔」兩聲,師徒二人同時拉開槍栓,抬起槍口,直接對著那些人。
「說,要多少?」
對面這些人,其實不是鬍子,他們就是附近村裡的人。
往常年,鴨綠江流域是小白狼綹子的地盤,旁人不敢動心思。
今年小白龍綹子一直沒出現,附近的這些人就打起了過路木排的主意。
各家木排在出發前,都會預備出一份答對路上土匪的銀子。
所以很多規模小的排幫,不樂意招惹是非,遇上吃排飯的,直接給銀子就過去了。
一來二去的,這些人發現錢挺好掙,胃口就越來越大,張嘴敢要五百兩銀子。
不想,他們點兒背,遇上了曲紹揚和水老鴰這師徒倆。
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對面這幾個人立即就傻眼了,腿都嚇的直哆嗦。
他們拿的是啥?幾把破刀、魚叉,人家那可是響子啊。
神仙難躲一溜煙,一個弄不好,今天小命兒就得丟在這兒。
「好漢,饒命,是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各位,對不住,對不住。」
領頭的人一看這樣,忙雙手抱拳,不停的往後退。
可他忘了,這是在木排上,木排在大江上。
他退了幾步,一個沒注意踩空了,人直接掉進了江水中。
江邊生長的人,沒幾個不會水的,那人掉進江水裡,撲騰著游到了江岸邊。
其他幾個人一看,拿著自己手裡的傢伙,轉身就跑。
頃刻間,十多個人鳥作獸散,全都跑沒影兒了。
「媽了個巴子,就這樣的慫貨,也能出來打劫吃排飯了?」水老鴰不由得搖搖頭,罵了句。
隨即,師徒二人背上槍,水老鴰指揮著人,將搭鉤撤了,控制大棹,離開此地。
木排繼續前行,過了抽水洞、秧歌汀這兩處大哨口,後面就是些小哨口了,根本不成問題。
今年江水大,木排走的快,加上半路基本沒怎麼耽誤,所以路上很順當。
五月二十八這天,木排到了安東,停靠在錢修成大櫃的碼頭。
「各位兄弟,咱們這一季流排,到此就算結束了。
托各位的福,咱們一路上順順利利就過來了,啥事兒也沒有。
現在,我就把賬目算清楚,把各位的排餉發下去,然後大傢伙兒就自行其便吧。」
木排停靠妥當,二櫃李永福做了最後的總結,然後算了賬,把排餉發給大傢伙兒。
今年放排順當,時間用的少,花費也輕,所以大傢伙兒剩的錢多。
眾人拿著排餉,樂顛顛的上了岸,各自找去處。
「紹揚,咱倆還去通和客棧吧,住一天兩天的,買點兒東西,然後咱倆就往回走。」
水老鴰惦記家中妻兒,哪有閒心在安東久留?反正就住一兩天,還是老地方得了。
曲紹揚自然沒啥意見,就點頭同意了。
新來的排伙子,不敢到處亂跑的,也都跟著水老鴰去住通和客棧。
大柱子人老實,捨不得錢,於是也跟著水老鴰走。
崔富貴、大林幾個,去年在安東一直玩到秋天,早就踅摸好了落腳的地方。
這回,他們就不跟著去客棧住了,而是直奔相好的家裡。
王長亮去年養傷,一直住客棧,今年他也不想在客棧住了。
於是跟眾人分開後,他就各處溜達。
王長亮正漫無目的的瞎轉悠呢,就見到有個女的,挎著筐,從他身旁經過。
王長亮看了眼那女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丁丁香香很是秀氣,身段兒也不錯,於是就上前搭訕。
「大妹子,上地啊?」
女人瞅了一眼王長亮,笑笑。
「嗯呢,去地里摘點兒豆角,晚上燉豆角貼餅子吃。大哥,你是打哪來的?」
「哦,長白山里來的。」見對方接茬兒,王長亮心裡活泛起來。
其實女人早就看明白了,卻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是做木頭的?」
「嗯呢,木排剛攏上岸,還沒找著落腳的地兒呢。」王長亮故意這麼說。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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