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說著說著,她合上了眼睛。
江禾舒心口猛地一跳,她急忙要去拉鈴,喊護士,卻被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裴晏攔下。
「外婆只是睡著了,你看心電圖。」
江禾舒看到雖然弱但還有弧度的線條,才鬆了口氣。
她擦掉眼淚,關上病房的門,才問:「你怎麼來了?」
裴晏指尖微頓,他語氣如舊道:「聽說外婆轉到普通病房,過來看看。」
說著,裴晏給她倒了杯熱水,「喝點吧,你嗓子都啞了。」
江禾舒沒有拒絕。
這幾天江禾舒都沒休息好,眼睛因哭泣而紅腫,眼下烏青,臉色蒼白很不好。
「你去陪護房休息一下,我守著外婆。」
江禾舒搖頭,「不用了,你還是回去上班吧,這裡有我和劉阿姨就行了。」
裴晏眉頭微皺,「如果你不好好休息病倒了,怎麼照顧外婆?」
在裴晏的勸說下,江禾舒終於點頭去休息。
裴晏關上房門,走向主病房。
外婆還在睡覺,他沒打擾,搬個椅子坐在旁邊,閉目養神。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裴晏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響,他睜開眼睛。
外婆醒了。
她看著裴晏,開門見山的問:「你知道我讓你過來,準備說什麼嗎?」
從重病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後,外婆趁江禾舒不在的時候,讓劉阿姨給裴晏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自己有話想跟他聊一下。
裴晏想著剛到時聽到的話,他微微頷首,「能猜到一些。」
說話的時候,裴晏倒了杯水,等水溫合適,放到外婆面前,「您剛醒,潤潤嗓子再聊吧。」
外婆沒有拒絕,她看著眼前這個無論是外貌還是涵養都不凡的男人,心裡說不惋惜那是假的。
裴晏除了沉默寡言以外,其他方面都符合她心目中外孫女婿的標準。
他成熟可靠,能給江禾舒當依靠,還能給江禾舒優越的生活條件,只可惜
外婆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眼底清明了些。
她看向雪白的天花板,「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裴晏沒有打擾,靜靜地聽著外婆說江禾舒從出生開始發生的事,直到現在。
外婆的語速很慢,說幾句話,就要休息一會兒。
這個故事外婆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才講完。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霧雨朦朧,遠處的建築都看得不太真切。
陣陣的秋風吹得窗簾微動,帶來絲絲的涼意,夾雜些許的細雨。
病房內,在外婆講完故事後,寂靜無聲。
裴晏身形線條乾淨流暢,狹長的黑眸過分冷清沉靜,讓人無法窺探他的絲毫情緒和想法。
過了會兒,外婆哽咽著說:「我寧願舒舒跟我那不孝順的兒女一樣不管我的死活,也不願意讓她為我受這麼多苦。」
「她這二十多年,已經吃太多的苦了。」
「小晏,你跟舒舒離婚,好不好?」
裴晏薄唇微動,還未發出聲音,外婆又道:「我已經知道了,你和舒舒沒有感情,你們簽了婚前協議,之前不肯離婚是因為有違約金。」
聽到這話,裴晏忽地抬頭,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這件事江禾舒不會告訴外婆,那外婆是怎麼
似乎看出了裴晏的疑惑,外婆說:「婚禮那天,我會暈倒,不止是因為看到顧璟跟其他女人的視頻,也不僅僅賓客對舒舒的污衊。」
「有一個女人在我身後,告訴我,你跟舒舒結婚是被奶奶逼的,結婚前簽了協議,如果提前截止婚姻,需要付很多的違約金」
「你根本不喜歡舒舒,舒舒也只是怕被我發現真相,才跟你結婚,你們之間沒有感情。」
算起來,江禾舒為了她,已經把自己賣了。
裴晏道:「外婆,以前是協議結婚不假,但隨著接觸,我跟禾舒已經互生好感」
外婆卻搖頭,「不會。」
從小到大,江禾舒都很有邊界感,親人是親人,朋友是朋友,她跟裴晏簽了協議,那就是合作關係,絕不會是丈夫。
如果江禾舒真跟裴晏有了感情,她肯定會解除跟裴晏的合作關係。
既然江禾舒對裴晏沒有真感情,那這場婚姻對江禾舒來說,只是束縛和桎梏。
「小晏,你說我無恥也好,不要臉也行,外婆求求你了,別要違約金了,跟舒舒離婚,好不好?」外婆面露懇求。
說著,她艱難地想從病床上坐起來。
裴晏一眼就知道外婆想做什麼,抬手摁住她的肩膀,聲音極沉:「外婆,我一直把您當長輩。」
外婆當然知道裴晏對她很敬重,可
她自認這輩子行得正坐得直,唯獨到了晚年快死的時候,做出這種道德綁架、無恥的事情。
可她不得不這麼做。
她沒多少天可活,但她的舒舒不一樣。
她的舒舒才二十多歲,還年輕,未來有著無限可能,不能因為她這個糟老太太,毀了自己的人生。
臨死前,她得為舒舒做點什麼。
這場婚姻因她而有,也因她而作廢吧。
「小晏,外婆求你」
跟他奶奶年齡相仿,看著卻比奶奶要蒼老許多的老人這般放低身份,滿眼哀求地看著他。
裴晏神色如常,垂在身側的手卻攥得越來越緊,青筋明顯。
——
接下來的幾日,外婆配合著治療,身體逐漸好轉。
江禾舒鬆了一口氣,氣色也跟著好了起來。
這天,江禾舒回別墅拿換洗的衣服,裴晏喊住她。
「我們聊聊。」
江禾舒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走到裴晏面前。
「怎麼了?」
裴晏垂眼,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臉蛋,「裴莉婭承認了。」
無論是放視頻還是抱走裴穗安,或是故意把他和江禾舒協議結婚的事情告訴外婆,裴莉婭都承認了。
只是還有一些事情裴莉婭不肯承認,比如她是從哪裡得知自己和江禾舒協議結婚這件事的。
江禾舒捏著手指,「你準備怎麼做?」
「送她去陽市的貧困農村一年,每月給她一百生活費。」
裴晏已經算好了,當地的米一塊多一斤,一斤米裴莉婭能吃兩天左右,月生活費一百元,綽綽有餘。
他準備充分,打開手機給江禾舒看了幾張照片。
照片裡,有一望無際的山,有崎嶇不平的山路,有黃土遍地的泥路,有破敗簡陋的土房子
這些照片只傳遞出一個信息:窮苦。
跟繁華茂麗的a市判若兩個世界。
讓出生在裴家的豪門大小姐去這裡生活,每天還只有三塊多的生活費
江禾舒能想像到按照裴莉婭的脾氣,會有多崩潰。
可比起壽命受到影響的外婆,這點苦是那麼的不值得一提。
裴晏又道:「一年後,我會送她去非洲,如果不出意外,她會永遠留在那裡。」
到時候,他不會再給裴莉婭一分錢的生活費。
江禾舒知道裴晏沒有對裴莉婭心軟,她點頭。
被關了將近一周的裴莉婭躺在地上,她早已精疲力盡,頭髮蓬散,衣服髒兮兮的,身上還帶著某種臭味,整個人都狼狽不堪。
忽然,漆黑的房門被人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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