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沒有多久,周覃的兩本黑賬,就到了田爾耕手裡。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相比裘驚驊的賬本,周覃的賬本,就『真實』的多。
不止有長蘆轉運司的所有運營情況,還有他們的流水黑賬。
明面上的,田爾耕不在意。
坐在刑房裡,田爾耕仔仔細細的翻閱著。
這兩道賬本,涵蓋了倉儲,轉運,漕運,戶部,地方行鹽州縣,鹽商等等,是一個整體的龐大經營網絡。
這不是一年兩年能建立起來的,少數也有數十年。
但周覃在長蘆轉運使上,不過兩年,這說明——他們有傳承!
『真是可怕……』
田爾耕看著一筆筆流水,即便是他是見慣『大錢』的人,還是忍不住的眼饞。
林林總總,短短三年,加起來,足足有三千萬兩!
這還是長蘆一地的,大明有六個轉運司,即便不如長蘆,依次推算,他們每年的流水,可能達到萬萬!
這是多麼的驚人,可怕的事情!
雖然這些的流水是有重複,並不是全部經營所得,或者儲備資金,可單單是流水,就可以想見其中的油水。
「每年三千萬,只給朝廷十萬……」田爾耕不斷的搖頭。他在錦衣衛是見慣了朝野動盪,種種匪夷所思的事,可還是第一次知道這鹽政裡面的齷齪。
每年,有多少銀子進了這些人的口袋,難怪朝廷收不上來鹽稅。
田爾耕看著身前的幾道賬本,眼神變幻起來。
有了這些賬本,他可以做很多事情,哪怕什麼都不做,他只要握著這些賬本,每年都會有人識趣的上門送銀子,封他的嘴!
這不是什麼黑賬,這是造福後代的傳家寶!
「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每年三十萬的純利給你。」這時,不遠處刑架上的周覃淡淡說道。
他仰著頭,披散著血絲長發,面無表情的盯著田爾耕。
不知道為什麼,田爾耕忽然心頭一凜,猛的站起來,沉聲道:「將這些賬本,以及查抄來的髒銀,贓物,清點造冊,連夜送往京城!」
他身後一個千戶一怔,走近低聲道:「大人,全部嗎?」
按照傳統規矩,他們要留下七成,三成送交朝廷。
到了朝廷那邊,又會再盤剝,真正入國庫的,可能只有一成。
田爾耕想到的,是崇禎召見他的幾次,不知道為什麼,那張平靜溫和的臉,令他心頭陣陣發麻。
他轉頭看向說話的千戶,又看向其他幾人。
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跟隨他短則五六年,長則十多年。
他心頭猶豫一番,一咬牙,道:「全部!」
幾個千戶還是有些遲疑,但看著田爾耕的神色,還是道:「是!」
「我說的是全部!」
田爾耕目光冷冷的盯著幾人,道:「要是讓我發現你們做手腳,別怪我下手狠!」
見田爾耕這麼說話,一眾千戶臉色齊變,連忙抬手道:「下官不敢。」
田爾耕擺了擺手,慢慢坐回去,心裡沒了負擔,神情愉悅的轉向周覃,道:「你是認為,內閣的那位能救你?」
周覃見田爾耕忍住了誘惑,嗤笑了一聲,道:「你認為不會?你認為,他們會拿我當替罪羊?」
田爾耕敏銳的抓住了字眼,道:「你說『他們』?」
周覃仰著頭,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牽動傷痕,臉角狠狠一抽,緩和了一會兒,注視著田爾耕,道:「你雖然發達了幾年,可你不懂官場。鹽政走到今天,你以為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長蘆就在河間府,河間府離京城才多遠?天子腳下,數十年都這樣,你以往是為什麼?」
田爾耕會意的點頭,道:「看來,你在朝中不是一兩個人那麼簡單。」
周覃笑容越多,道:「這不是人不人的問題,是鹽政就不能輕易動!牽一髮動全身,朝廷的首輔,閣臣,戶部的尚書換了多少人,他們不知道鹽政的問題嗎?他們為什麼不處置?他們處置不了!強行動手,還沒有落地,就會換人,並不需要我們出力,有的是憂國憂民之人衝鋒陷陣。」
田爾耕越發明白了,卻也笑著道:「你說的有道理。你雖然是朝廷從三品大員,可你不懂當今這位。告訴你,不止是長蘆轉運司被查封,整個二十四個鹽場,無一例外。」
周覃笑容沒了,緩緩直起頭,盯著田爾耕一會兒,道:「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長蘆是我大明最大的鹽場,長蘆一動,其他五大轉運司必然不答應,地方上的鹽商,官吏,百姓都不答應,言官聞風而動,朝臣爭相推諉,為了消弭眾怒,你會第一個被祭旗!」
田爾耕悠閒的拿過茶杯,道:「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我把你這些交上去,死的第一個不是我,會是你。」
周覃擰起眉,不顧傷痛,眼中第一次有了懼色。
田爾耕說的沒錯,他的罪證交上去,他可能,不是可能,一定將是第一個被斬首示眾,甚至是極刑的人!
「你就沒有想過兩全嗎?」周覃看著田爾耕。
田爾耕喝了口茶,道:「我跟你不一樣。魏忠賢已經失寵,我除了抱緊陛下的大腿,沒有其他路可走。你交出最後一道賬本,我可以保你家裡的幾個人活命。」
周覃見田爾耕不鬆口,心頭越發不安,思索一陣,忍不住的道:「二十個鹽場,你真的動手了?」
「不止是錦衣衛,還有天津衛。天津巡撫孫傳庭帶了兩萬兵馬,以演練為名,正在進駐長蘆鹽場的各個衛所。」田爾耕神情有些愜意。
周覃知道田爾耕沒有哄騙,神情越發凝重了。
如果只是田爾耕查到的這些,最多定個貪瀆,玩忽職守,還是不至於死,甚至於有辦法不坐牢。
畢竟,像熊廷弼在遼東那麼大的事情還拖了四年,王化貞在遼東丟城棄地,在牢裡關了三年了也還沒事,他這個算什麼。
可是,如果朝廷整頓長蘆鹽場,事情就大了,他的事怎麼都無法掩藏,絕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
……
河間府離京城確實太近了,相當於京師與天津的中間。
在錦衣衛與天津衛開始動手不久,就有信鴿,騎馬報信的人接連飛奔入京城。
天色微亮,不知道多少人被驚醒,聽到消息,無不愕然,不敢置信。
鹽政,自古以來就是每個朝代最重要的稅源,沒有之一!
但歷朝歷代的鹽稅問題又最為嚴重,因為鹽政不久關乎朝廷,還關於天下百姓,稍一動彈,天下沸然,令朝廷不敢輕舉妄動。
黃立極府邸。
黃立極披著單衣,聽著從滄州來的人仔細說完,枯瘦的臉上一片青色。
過了許久,他看著來人,道:「你確信,是田爾耕帶走了周覃?」
報信的人累的夠嗆,還沒有平息,連連道:「首輔大人,小人確信,是周大人讓小人來報信的,十萬火急,請大人立即想辦法,否則會出大事情的!」
黃立極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面對首輔,這個報信人既畏懼也信任,道:「是是。」
看著這報信人急匆匆走了,黃立極轉頭看向東面的天色。
他臉上漸漸凝重起來。
這已經是第四波報信的人了。
「田爾耕帶走了周覃?」黃立極輕聲自語。
他話音未落,下人急匆匆來到跟前,道:「老爺,張閣老,周閣老來了。」
黃立極披好衣服,面色如常的道:「我知道了,你告訴他們,我換好衣服,就與他們一同入宮。」
「是。」下人急匆匆又往回跑。哪怕是黃府的下人,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氛。
與此同時。
魏忠賢私宅的密室。
魏忠賢與崔呈秀,都得到了消息。
崔呈秀看著魏忠賢,神色有些焦急,道:「乾爹,長蘆那邊,不能出事情啊。」
魏忠賢每年也收到六個轉運使的孝敬,神情有些怒恨,道:「田爾耕那狗東西,這麼大事情,居然通報我一聲都沒有,該死!」
崔呈秀哪裡管田爾耕,直接道:「乾爹,鹽課那邊關乎太大,一旦有證據顯露出來,不說你我。就是半個朝廷的人都得出事!」
鹽政是最重要的稅源,那自然也是官員們爭相搶奪的地方,想要去轉運司任職,沒有足夠的關係以及投名狀,是不可能的。
崔呈秀連首輔顧秉謙都能趕走,自然在鹽課也插上了一手。
魏忠賢其實並不那麼擔心,因為鹽課相關的銀子,都不是他直接經手,並怕那些人攀咬。
但崔呈秀等人,他得保,這是他的人!
魏忠賢越發的頭疼,有些後悔放縱這些人。
他收起了對田爾耕的怨恨,稍稍思索,道:「不用那麼緊張,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有人會比我們更緊張的。」
崔呈秀一怔,這才想起來,連聲道:「乾爹是說黃立極,我記得,周覃是他的門生。」
魏忠賢忽然冷笑一聲,道:「這件事,咱們不用急。等著瞧吧,不止是京城,整個大明都不會安靜了。」
魏忠賢到底坐鎮了幾年內閣,深知鹽政的關乎重大,不可輕舉妄動。
崔呈秀被這麼一點,陡然醒悟過來,心頭大松,竟有些喜色的道:「還是乾爹睿智,對對對,這件事一出,必然朝野震動,天下沸然,能不能進行下去還是兩回事!」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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