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府內,這幾天熱鬧非凡,整個府內都在張羅言憑陵喪事,和尚道士分立兩邊,誦經做法各逞其能。
前院熱鬧了,後院冷靜了。傍晚時分,牛選芳不安地坐在桌子邊,心事重重地看著窗口出神,她的爹爹牛二、安紅和安大嬸讓她神不守舍,他們在哪裡?他們怎麼樣了?為何會來到言家,就不准出去了?為何言公子和藍瑩就突然死去?為何自己的命運好像從此就自己掌控不了?一切讓她迷惘不已。
睡在牛選芳身邊,安大娘心情複雜,她充滿了對牛二的憤怒和仇恨,卻從心底喜歡牛二的這個女兒。這些天,一直是選芳在悉心照顧她,雖然她其實不需要照顧。但是令她更快意的就是言憑陵的死,但是她並不知道言總兵到底是什麼來路,和自己家有什麼糾葛,為何暗查並且設局來抓捕自己一家。
安大娘翻了一個身,兩眼亮閃閃地睜開了,選芳一下扭過頭瞥見了,趕忙轉過身去,問:「龍梅,你醒了?」選芳現在對龍梅有了一種極大的同情。
「你是誰?龍梅又是誰?」安大娘還是要裝下去,她知道現在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是牛選芳,龍梅就是你。你不記得你的過去了?」牛選芳現在也長大了,有了一定的武功,即使龍梅真的發狂,她也不怕。
「哦,我是龍梅。你是牛選芳。」安大娘喃喃自語,可是還是還是傻乎乎盯著牛選芳問,「你和我是什麼關係?你是不是我的女兒?哈哈,哈哈。」
「我不是你的女兒,你我住在一起,我順便照顧你。」選芳眼睛很美,關切地注視著安大娘,為她的逐漸清醒而高興。
遠處有人走近了。
安大娘聽在耳中,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就東倒西歪地走到門口,打開門,就走到了院裡。
一個男子走近了,藍色衣服。那人並不在意安大娘,徑直走到藍家姐妹的房前,敲了敲門,說:「藍晶,開門,我是邵恆酌呀。」看樣子,並不迴避安大娘。
安大娘知道這人就是邵公子,就走過去。前院陣陣哀樂傳來,她帶點瘋傻,又帶點神秘的意味說,「聽,那是死人的聲音,出事了。言公子死了,藍家姐妹一個死了,一個抓了,嘿嘿,咦——嘿嘿。」說完,又傻傻地笑開了。
邵公子回頭一看,瞥見安大娘,驚了一下,用只有安大娘才能察覺的聲音說:「龍梅,龍梅?是你嗎?」
「我是龍梅,你怎麼知道我呀,你,你……是誰呀?」安大娘還是一臉傻氣地問,心裡好想知道他為何認識龍梅。
見房內無人無人作答,邵公子又聽到安大娘的瘋話,知道她已痴呆、失憶,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神秘起來了,就要轉身回到前院去,到言公子的靈堂前。
「藍衣仙子攜雲飛,天意人事君須會。」言憑蔁突然從濃黑的樹影中走了出來,冷冷地說,「邵公子,你是來看你的心上人的吧?我和你說句實話吧,她姐姐殺了我哥哥,然後她們就畏罪潛逃了。」她身邊還跟著碧酡。
邵恆酌愣了一下,說:「言小姐,你說笑了,我和她只是情趣相投,並非你所想像的心上人。真是她姐姐殺了言公子?」
「你這樣說,如果讓藍小姐聽到,會很傷心的。那麼你鬼鬼祟祟溜到這裡來有何貴幹?莫不是暗中勾結她們,欲對我家不軌?」
「言小姐,何出此言?在三河城,誰不知道言邵兩家關係密切;而且我們兩家一直就是相互支持,我家管理行政,你家管理軍事。我和你哥又是髮小,有什麼理由圖謀你家?」邵公子說,「再說你家有什麼值得我家覬覦和圖謀的?」
「我先問你,『藍衣仙子攜雲飛,天意人事君須會』是什麼意思?」言小姐逼問道,「藍衣仙子不是藍晶嗎?她一襲藍衣。天意人事,何為天意?何為人事?」
「你說的沒錯,這是我寫給藍晶的一句詩,我是對她有好感。那還是上次和你哥哥到你家比武,看到了藍姑娘,以後又來過一次,我就到她房間小坐了一會,聽她彈琴唱曲,覺得不俗,就偷偷地留了一句詩,但是她沒有回覆我。」邵公子說,「難道這就說明我殺害了言公子?」
「別避重就輕。你還沒有解釋天意和人事的真實意思呢。」言小姐道,雖然黑暗中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覺得她的眼神像把利劍。
「這個很好解釋呀,就是藍小姐就像攜雲而飛的天仙,我和她相遇既是老天的安排,也是我們凡人的美事,希望她能明白珍惜。」邵公子不慌不滿地說。
「那你知道,藍家姐妹是我家的藝伎嗎?你勾引別家的藝伎,是不是冒犯了我家,是不是沖犯了律法?」言小姐語氣咄咄逼人。
邵公子「哈哈」一笑,說:「我並沒有說要娶她為妻為妾,只是當一紅顏知己而已,難道也犯法?哪條律法規定藝伎不能有朋友?言小姐,你我不也是朋友嗎?我對你也有好感呀,難道我要是寫一兩句表達友情的話,我們就有問題嗎?就見不得人嗎?」
「你是從容公子,說理道情,一套一套的,我說不過你,不過你多說廢話了。不過怎樣,你偷偷地跑到這裡來暗會殺人兇手的藍家姐妹,你就脫不了干係。還跟我到我爹爹那裡走一趟吧。」
「我是來吊念我的好朋友言憑陵的,隨便來看看藍姑娘。我哪裡知道藍姑娘和你家的這個事情呀。」邵公子似乎不願意去,轉身就要回到前廳去,「你家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管不著。」
「邵公子,別想走。」碧酡一閃身,就擋住了邵公子的迴路。
「你們有證據證明我對你家不利嗎?我在這閒逛了,還能犯法了?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我要到哪去,誰都攔不了。」邵公子伸手就要拉開碧酡。
碧酡一扭身,早已寒劍在手,直直地揮向邵恆酌。邵公子只用手指輕輕一彈,一股氣流打在劍身,碧酡的手稍稍抖動了一下,邵公子就優雅地突破了碧酡的防線。
可是一個人又突然擋在了邵公子的面前,吃吃地笑道:「咦——,我是龍梅,你叫我龍梅?」安大娘心想,就是要挑起邵言兩家的猜忌,才能加劇兩家的爭鬥,才能讓他們現出原形,受到懲罰,得到報應。於是她又沖大家一傻笑,壓低聲音神秘地說:「你們知道嗎?這裡抓了好多人,隔壁的姑娘也死了一個,抓了一個。」
邵公子一下大窘,運氣在右手,假裝一個趔趄,身子倒向安大娘,手指用力向安大娘腰間章門穴戳去。
「你要幹什麼?」言小姐一下看出了邵公子的用意,一伸手拉住了邵恆酌的衣袍。
安大娘看到邵公子倒來,馬上裝著害怕的樣子,一撒腿跑開了,大喊道:「安大娘,別殺我,我什麼都沒幹。」明里是像是回憶起可怕的往事,感到驚懼;實則是暗示邵公子要殺她。
「你在這條路上走的不多,不習慣我家的小徑,這麼好的武功還差點摔到了。有意思。」嚴小姐調侃地說,又正色道,「你怎麼知道她叫龍梅?還想殺人滅口?」
「我哪知道她叫什麼龍梅蛇梅,是她聽錯了吧?一個瘋子的話你也信?」邵公子狡辯道,只是他都覺得自己的話缺乏說服力,於是他反守為攻,「你們抓了好多人?還殺了藍家姐妹中的一個?還有安大娘是誰?」
「你無權過問我家的事情,現在是你在我家偷偷摸摸,行為不軌。」言小姐不願把話題轉向言家,一直步步緊逼,「你怎麼認識龍梅的,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是不是你和藍瑩合謀暗害了我哥?你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
「不要把話說的那麼難聽。你有什麼證據說明我在你家有不軌?倒是你家不是抓人就是殺人,我看陰謀重重。有事情,為何不報官府,而私設公堂,擅動殺伐大權?這形同謀反。至於我認不認識龍梅和藍家姐妹,那是私人之間的問題,也可以是縣政管理事務,你等無權過問。」邵公子一下就把事情上升到朝廷國家的高度。
「那我們也是軍事行動,你也無權過問。懶得跟你多說了,你今天一定要把問題交待清楚,否則你不可能離開言府。」言憑蔁心如打鼓,有點急了,說話都占不到理了,「碧酡,我們將他拿下。」
「本公子不想和你們胡攪蠻纏,我去了。」可是他的去路已被言小姐用劍擋住了,他已經被她認定是殺害言憑陵的主謀。他一扭腰,避過言小姐的劍鋒,硬是要闖出一條路來。
「休走!」言小姐「唰唰」幾劍,力道甚猛,把邵恆酌逼了回來。
邵公子沒有想到言小姐居然武功不弱,劍招當中夾著強烈的劍氣,於是也蓄氣在身,一招「虞姬揮袖」,暗中拂去言小姐的劍鋒。
碧酡也使出一招「金蛇遊絲」,一條韌勁十足的銀色軟鞭居然纏上邵公子的身來。邵公子依然不慌不忙,使了「清風掃葉」,身體向外迸發的氣流將軟鞭飄蕩起來,真像是一條銀色的絲綢在空中優美地飄揚。
「噹噹」兩聲,言小姐手中的長劍已一分為二,舞得風雨不透,似乎一點也不懼邵公子的掌風和內氣。邵公子這才感到言小姐的武功其實不比言憑陵差多少,言憑陵的路子太剛;可是言小姐是剛中帶柔,柔中有剛,所以看似不狠,然而更是難纏。但是邵公子也不能使出渾身本領,畢竟對手是兩個女人。
一時間三人斗在一處,難分難解。
安大娘躲在暗處,仔細地觀察著他們的打鬥,心裡一陣得意。
「憑蔁、碧酡退下,休得對邵公子無禮。」遠遠一聲呵斥未停,言總兵和言管家已經飄移般地來到了跟前,「你們怎麼自不量力和邵公子動手?邵公子只是手下留情,未下殺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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