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之月 279．傳朕旨意

    「眾卿平身，出行之時，一切從簡。」

    都行過禮了，才叫人家一切從簡，這皇帝真會客氣。

    隨行大臣謝恩起身，仍然按部就班排列倆邊。

    既便一切從簡，君臣之禮也不能有絲毫改變，唯一改變的是蔡京的板凳又沒了，他上前請示，「陛下是歇會呢，還是現在開始巡視呢？」

    「時間寶貴，朕就不坐了，抓緊時間開始吧。」

    「老臣領旨。」蔡京對著排在班末的蔡鋆丟了個眼色。

    蔡鋆趕緊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駕前，再次施禮，「微臣蔡鋆候旨。」

    「平身。」趙佶擺擺手。

    蔡鋆起身，趙佶也站了起來，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屹立的九座熔爐上，說道：「朕要看看鑄鼎的熔爐。」

    「陛下這邊請。」蔡鋆的身子躬的跟蝦米一樣，在前頭帶路。

    趙佶身邊有蔡京、楊戩等眾位大臣和內侍陪同，跟在後邊。

    很快，一行眾人來到了九座高大的熔爐之前。

    一路行來，趙佶談笑風生。

    趙佶仔細詢問都造院生產情況和熔爐的狀況以及鑄鼎的各項準備工作，事無巨細，關懷備致，蔡鋆一一做答，還算應對稱旨，因為趙佶一直面帶微笑。

    從甲號爐走到申號爐，趙佶停下了腳步，他凝視熔爐半晌無語，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蔡鋆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心下不安，側頭向自己親爹求助。

    蔡京上前小心問道：「陛下，九鼎築范均已燒造成功，要不要抬出來查驗查驗？」

    趙佶輕搖下頭，他來的目的可不是看什麼爐子的，更不是來看什麼築范的。說實話，朕對那些玩意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只對一個人有興趣，那個人就是林靈素。

    昨天緊急詔見張如晦，就是要向林靈素傳遞信息，告訴他今天朕要採取行動了。只不過，趙佶並無勝算，他無法確定林靈素會如期出現，因為那傢伙從來都不按規矩出牌。

    蔡京又問，「陛下對鑄鼎工作還算滿意？」

    趙佶輕輕點點頭。

    「陛下對九鼎工程還有什麼重要指示？」

    趙佶轉移了話題，問道：「太師，今兒初幾了？」

    「再有三天中秋了。」

    「中秋之夜，月圓之時，太師認為是不是個好日子？」

    「中秋佳節，合家團圓，舉國同慶，當然是一個好日子。」

    「好！」趙佶似乎下定決心，說道：「傳朕旨意……」

    趙佶話音未落，一道白光閃過，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幾乎嚇了所有的人一跳，警惕性高的還以為來的是個刺客呢。

    只見來人身穿一件道衣，面色如玉，正是趙佶日思夜想、又生氣又無奈的「金門羽客」林靈素。

    林靈素行了個「仙禮」——打一稽首，接了一句，「屬臣『神霄宮主』迎駕來遲，請教皇陛下見諒。」

    林靈素的話正好打斷了趙佶的旨意。

    趙佶瞪著林靈素過了許久，才重重說道：「沒想到，你還活著？」

    這句話要是問別人，早被嚇「屎」了，可是林靈素竟然笑了，「屬臣為教皇陛下的神霄大業日夜奔波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托天子洪福齊天，只怕教皇陛下再也見不到屬臣了。」

    「為朕九死一生？朕怎麼聽著一點也不信呢，難道你去太空升自己的裝備也算是替朕辦事去了？」

    「這個……完全屬於順路。」

    「放著鑄鼎大事不顧，盡忙著你自己的私事，你這屬於典型的假公濟私，損公肥私！」

    倆頂大帽子扣下來，林靈素趕緊解釋，「教皇陛下，這可冤枉屬臣了。」

    「朕從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可屬臣的的確確是一個好人。」

    「哼！何以證明你是一個好人？」

    「所有的好人都知道屬臣是個好人。」

    「大言不慚！」

    「屬臣只是實話實說。」

    「你突然露面為的何事？」趙佶問。

    「屬臣不遠千里趕了回來，沒想到正巧遇到教皇陛下御駕親臨都造院，教皇陛下說巧不巧呢？」

    「有點太巧了！」趙佶沒好氣地說道，「朕不來，你還不知道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轉筋呢。」

    林靈素「嘿嘿！」一笑，問道：「教皇陛下御駕親臨鑄鼎現場，不知有何旨意？」

    「現在一切準備就緒，朕要傳旨確定鑄鼎日期。」

    「屬臣趕回來正為此事，教皇陛下怎麼跟屬臣想到一塊去了。」林靈素麵有得色。

    趙佶看了就來氣，把目光轉向蔡京。

    蔡京心領神會答道，「啟奏陛下，鑄鼎乃是國之盛事，可一定要選個好日子才行，老臣以為，中秋佳節就是一個現成的好日子。」

    林靈素的突然出現，讓蔡京是又驚又愁。

    驚的是沒想到趙佶真有倆把刷子，打草把蛇給驚出來了；愁的是自己又要和林靈素這傢伙面對面的打交道。

    「老菜」是得發愁，因為自己實在是拿他沒辦法，而他對付自己的辦法卻有很多——不是綁架自己的兒子，就是威脅自己的孫子。

    讓蔡京稍覺安慰的是，不是太師沒辦法，連皇帝也沒辦法。

    林靈素表達了不同意見，「屬臣以為九九重陽節才是一個好日子。」

    趙佶沒有理會林靈素，故意又問楊戩，「愛卿說呢？」

    「微臣以為，太師說的對。中秋是個好日子，八月十五月正圓，重陽月亮還沒圓呢，好個茄子！」楊戩在趙佶的面前一點也不糊塗，從來不會跟領導唱反調。

    「既然太師和都都都認為中秋節是個好日子，傳朕旨意……」

    林靈素果斷地再次打斷了趙佶說的話，「屬臣以為，中秋雖然是個好日子，卻不宜開爐鑄鼎。」

    「噢，你有什麼理由？」趙佶總算徵詢了一下林靈素的意見。

    「原因很簡單，屬臣以為，中秋不如深秋，圓月不如新月。」

    「這是什麼理由？毫無說服力，一點也不靠譜。」趙佶一臉不屑，「傳朕旨意……」

    趙佶只覺的心一顫，一顆石頭回到了他的手心，一股熟悉的感覺登時流淌過他的四肢百骸，他長舒了一口氣，數月來的抑鬱一掃而去，他欣然說道，「傳朕旨意，重陽佳節，開爐鑄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