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之月 94．臭棋蔡鋆

    第二天天沒亮的時候，太師蔡京又從家裡趕著去上朝。

    蔡京親自盯著蔡府的都總管蔡倌把蔡府的大門、後門都鎖上，才放心離去。

    .

    蔡京的第八個兒子叫蔡鋆，從小就長得胖乎乎的虎頭虎腦，他和老九蔡得章正好相反，在國子監白混了倆年，學習成績就不多說了。

    太師蔡京很少主動在外人面前提起這個兒子，既便偶爾提起來，也是一臉的沉吟，實在是因為這個兒子乏善可陳，連他老子對他都沒信心。

    蔡鋆學習成績不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師蔡京還兼著提舉蘇杭應奉局的差事，他便讓蔡鋆在局裡任個七品員外郎官。

    蔡京慧眼識人，知道他的兒子們都是些什麼材料，因此能夠因人而宜，不拘一格的選拔和任用人才。

    老八蔡鋆從小就喜歡屁顛屁顛的跟著他的大哥蔡攸屁股後邊，到大了也不改，蔡家的人都知道他是他大哥的一個「跟屁蟲」。

    蔡鋆跟到什麼程度呢，據說蔡攸成親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點酒，賴在新房不出去，嚷嚷著非要跟哥哥嫂子一塊睡不可，誰來勸都沒用，搞得全家上下笑成一片。

    最後還是他老子蔡京繃著一張臉，瞪著眼睛說了一句，「你不走，我把你送人你信不信？」

    這才把蔡鋆嚇出的洞房。

    蔡鋆從小到大一直最怕的就是他老子，你想呀，一個學習成績不好的孩子，小時候得挨多少訓？常挨訓的孩子能不怕老子嗎！

    不過，常挨訓的孩子其實都有一套對付老子的辦法，蔡鋆就是如此。

    在長期的父子教育實踐過程中，蔡鋆學會了裝傻、充愣、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發展到最後，蔡鋆就變成一位表面看起來沒心眼實際上心眼特別多的人。

    今天沒事，蔡鋆睡了個自然醒之後跑到蔡攸房內嚷嚷著非要大哥找幾個人打麻將不可，老八知道，在蔡家大哥的威信是最高的，凝聚力也是最強的，打麻將湊人也是最容易的。

    「打麻將，八圈摸下來，天快黑了，再說了，家裡連著丟了倆個兄弟，我們在家裡打麻將，整個麻木不仁、無情無義，這要讓爹爹知道了，影響多不好。」蔡攸一肚子心事，哪有閒心打麻將，連忙找個藉口推脫。

    蔡鋆又吵吵幾句，見大哥再三不肯，眼珠一轉，又改成下象棋了，下象棋是倆個人的事，這你總不能再推脫了吧。

    蔡鋆死愛下象棋，可他的臭棋，東京有名。

    蔡攸有一次曾經讓他雙車、雙馬、雙炮最後和他下成平局。

    棋臭不可怕，可怕的是棋臭的傢伙還死愛悔棋，所以，跟蔡鋆下過棋的人沒有不後悔的。

    問題是，蔡鋆一下起棋來就會興奮，就會話比較多，就會自我感覺超良好。

    沒辦法，誰讓人家就好這一口呢。

    蔡攸知道蔡鋆有那麼股子粘乎勁，只好答應，不過提出個條件，三局兩勝，分出勝負就不玩了。

    蔡攸是想趕快打發走這個難纏的弟弟。

    蔡鋆毫不遲疑的點頭答應，「三局就三局，我慢慢地下，每步都考慮到『讀秒』，非下到天黑不可，嘿嘿！」

    棋盤很快就擺好了，按照兄弟以往的規矩，是蔡攸讓蔡鋆車、馬、炮三子，執紅先行，蔡鋆執黑後行。

    蔡鋆說是想磨點時間，可真一下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第一局，雙方落子如飛，蔡鋆很快投子認輸。

    其實，下棋只是個藉口，蔡鋆是有事來找蔡攸商量的。

    「大哥，我不想在京里待了。」蔡鋆在第二局開始時候終於弊不住了，說出了一句心裡話。

    蔡攸走了步棋，隨口問了一句：「你想去哪？」

    蔡攸知道自己八弟是個有著非常豐富想像力的人，一刻鐘的時間內，能產生八個人生追求，外加一個偉大理想。

    正是：

    有志之人立常志，無志之人常立志！

    後一句就是說蔡鋆呢。

    「這件事情正要來請教大哥。」蔡鋆鄭重其事的說道。

    蔡攸這才發現老八這次好象是認真的，問道：「為什麼要離開京師？」

    「趁著年輕，我想出去闖闖。」蔡鋆小心弈弈的說著。

    「你想『下海』？」

    「聽說海水有點咸，我又不會游泳，再說了如果『下海』只怕咱老子不會同意。」

    「有想法！」蔡攸口上贊了一句，他馬上就猜中了對方的心事，他知道八弟是想躲開他老子。

    老八是爹爹的直屬下級，眼皮底下，整天挨老子的訓斥，又不敢還口，老八能開心嗎？

    老八的苦，蔡攸這個當大哥的非常清楚，只不過老八的前程爹爹一定會早有安排，自己不便亂提意見。

    家裡的事，還得老子做主，大哥嗎……還沒到做主的時候。

    「大哥是同意了？」蔡鋆面露喜色。

    蔡攸放下棋子，盯著老八蔡鋆圓乎乎的胖臉，問道：「你是不是想去蘇杭？」

    「就是就是，大哥了解我，一猜就猜到了。現在『花石綱』一開，蘇杭遍地是金，就等著人去拾呢，這種機會大宋建國一百多年才遇到過這一回。」蔡鋆眼裡冒出幽幽的綠光來。

    蔡攸想了一下勸了一句，「你現在七品官，到蘇杭不過是一縣令，一個縣令有什麼好當的。不如在京師再熬幾年，到了五品，出京就是一個知府。」

    蔡鋆相當於被大哥蔡攸的一盆涼水澆個透心涼，沒有大哥幫忙說話，他別想從他老子的手心裡逃脫，家裡就大哥的話在他老子那裡最好使。

    在大哥面前蔡鋆是個不會裝假的人，他的失望立即掛在臉上了，他拿起一枚棋子，也不往棋盤上放，舉著棋一動不動，就呆在那裡。

    蔡攸半天見蔡鋆沒動靜，覺得奇怪，催了一聲：「走棋呀。」

    見蔡鋆仍然沒有動靜，用手去碰了蔡鋆的那隻拿棋的手一下。

    蔡攸只覺眼前一花，蔡鋆的身體像瓷片一樣瞬間破碎，化成一片片虛影，虛影落地之時蔡鋆也消失了。

    蔡鋆手上的棋子「當！」的一聲掉落在棋盤上，

    蔡攸「媽呀！」一聲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下，差點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