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之月 158．選嗣大會

    張處仁散發出來的氣勢猶如雲海、仿佛山嶽……簡直深不可測、高不可攀。

    大殿中人除了葆真先生之外，已經沒有人可以與之相比了，既便是傳度、監度、保舉三大法師只怕也要略輸一籌、甘拜下風。

    龍虎山憑空又出現一位修成大道的高功大法師！

    他們不禁慨然而嘆，靠自己苦苦修行幾十年，真不如有個好師父教上一夜來的更快。

    那句「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可以續上一句「跟師學一夜，夠用倆輩子」。

    張處仁是本屆天師收的一位親傳弟子，等大家明白了他的特殊身份之後，他們的目光也從開始驚訝轉為現在的驚奇，由昨天的輕視改成今天的重視了。

    一夜之間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所有的變化，只緣於張處仁從一位普通的修道者，突然變身為「正一道」掌教天師葆真先生的弟子，是的，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當下的社會就是憑實力靠關係的，現在無論是實力還是關係張處仁都已經俱備。

    正是：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瞧瞧，一個人成材就是這麼簡單，拜個好師父就可以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

    當然了，這種成材不具有普遍性，僅限於張某仁。

    確定張處仁特殊身份之後，大家免不了又開始了各種猜測。

    葆真先生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收一位親傳弟子的，猶其是在這種相對特殊又比較敏感的時候，天師一定有目的。

    天師，你這是想幹啥？

    是什麼目的，其實在大殿中的至少有三個人已經一眼洞穿。他們當然就是傳度、監度和保舉大法師。

    葆真先生在為嗣位天師正式上位提前布局，讓他們意外的是沒想到張處仁會成為這局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本來他們三位才是最重要棋子……至少也是最重要的棋子之一才對。

    現在全變了，張處仁將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比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都重要。

    否則，葆真先生怎麼可能冒著會發瘋的危險花了整整一晚上時間不睡覺教授一個看起來各方面都不怎麼樣的弟子呢？

    事實證明，葆真先生不但是位德高望眾的宗教領袖，還是一位可以教書育人的大教育家。

    這讓三位大法師心情又複雜，又沉重。

    儀式在繁瑣、莊嚴、有序中進行直到結束，眾位高道的思緒也暫時告一段落。

    今天可是一個大日子，選嗣大會上要確定嗣位天師的人選，外邊的會場早就布置好了，就等著這些在大殿內最重要的「正一道」中的大人物去主持呢。

    拜完聖尊，眾位高道們簇擁著葆真先生步行走出了大殿，一行人眾來至上清宮的正一道場。

    寬敞、平坦的道場上早已經聚集了倆千餘名道士，他們衣冠整齊、隊列齊整，個個顯得精神抖擻、人人表現出氣度不凡。

    今天選嗣大會的召開，在龍虎山就是一個盛大節日。

    龍虎山上各道觀中所有能來的，幾乎全部都來了，他們都想親眼見證下屆嗣位天師的產生過程。

    這一定是一個難忘的過程。

    還有周邊州縣的一些知名觀院也聞訊派了代表趕上龍虎山前來觀禮，他們坐在主席台倆側的觀禮台上。

    這種熱鬧也許他們一輩子才能趕上一回，是個人沒有不喜歡看熱鬧的，既便是方外之人也不例外。

    雲台之上，葆真先生高座，傳度大法師、監度大法師、保舉大法師等各觀院住持依次座於倆邊，只有一個人沒有座位，就是張處仁。

    在主席台就座的都是在道中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張處仁現在並沒有相應的地位，他目前的身份僅限於葆真先生新收的還沒有正式公布的一名弟子，而昨天他還只是一位只有四品的道士。

    一位四品道士在雲台上是沒有任何位置的。

    沒有身份就沒有地位，所以，張處仁只能站著，這種安排看似不近人情，卻又沒人能說出個什麼。

    不過，這反而讓張處仁有鶴立雞群的感覺，讓他更加的突兀、彰顯，台下之人當然注意到這一相當特殊的安排，有眼尖的很快就認出來那位緊挨在葆真先生身邊站著的人就是張處仁。

    這讓道場中的道士免不了開始了議論紛紛。

    「這不是張縣長嗎？」

    「縣長怎麼跑到主席台上去了？」

    「縣長不在主席台上，難不成跟你一樣站在台下？」

    「可他是前任縣長，早退休了。」

    「他才多大歲數就退休了，是不是哪啥了？」

    「你爹爹才哪啥了，人家張縣長是公認的好縣長，人家退休是潔身自好、激流勇退好不好。」

    「我說啥了，看把你急的哪啥樣！」

    「你說啥都不行！」

    ……

    「空空空空！」九聲鐘聲震響，「正一道」教中弟子紛紛起座，隨著「酸壇住持」一聲「向天師行禮！」

    教中無論地位高低、男女老少全部開始施禮，口中還高聲頌道：「正一教徒，恭祝天師，福如東海，壽與天齊！」

    聲音好不洪亮、場面好不壯觀。

    一時間，禮畢，隊形開始有些鬆懈了。

    人們又繼續剛才的話題竊竊私語起來，頓時嘈雜聲四起。

    「縣長也不弄個座位，他這算是幹部呢，還是算佳賓呢？」

    「你管人家算什麼呢，不服你也上去站站。」

    「我不是還沒到日子嗎。」

    「張縣長挨的天師可真夠近的。」

    「張縣長和天師是親戚，當然會挨的很近。」

    「我和天師也沾著親戚呢，我怎麼沒在台上挨著天師呢？」

    「你……你不是沒當過縣長嗎？」

    「誰說我沒有當過縣長？」

    「你多咱當過縣長，我們怎麼不知道？」

    「前些天我到縣裡給一凶宅辟邪，那家主人一口一句『仙長、仙長』地稱呼我呢。」

    「仙長……哪是縣長嗎？你的臉皮可真厚。」

    「仙長……縣長……不都帶個長嗎，嘿嘿！

    「噓！天師要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