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之月 162．趁早跳船

    「在小神童的面前天才少年就是一個笑話。」保舉大法師那天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笑話。

    因為，保舉大法師無論是提名小繼先為嗣位天師的侯選人，還是想成為小繼先的師父，都完全出於自己的私心。

    小繼先怎麼樣都還是一個九歲的小孩子，而他的父親張處仁資質又很差，這可是共識。保舉大法師在知道葆真先生不久仙去後就確定這次天師換屆是自己最好的一次機會，他將會於中取事，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有能力完成父親的遺願，登上天師之位。

    可是，保舉大法師的野心在小神童的神奇之下被完全粉碎。

    九歲的孩子已經這樣逆天了，這哪裡是自己的最好上位的機會，這簡直就是自己最好的撞牆機會還差不多。

    一夜的無眠，讓保舉大法師選擇徹底放棄。

    因為他知道，他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當什麼天師了，人生苦短、自己太老啊。

    天師之夢隨著父親的逝去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那天夜裡，保舉大法師站在龍虎山之顛，仰望著星河的燦爛，凝聽著河水的波涌，懷揣著兒時的夢想，思念著父親的音容，默默地說了一句，「爹爹，對不起了，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到此為止，請你原諒。」

    這句話說完了，保舉大法師一下變得輕鬆起來。

    其實人這一輩子，有時候放棄了一種追求，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又過了幾十年之後，保舉大法師心無牽掛，在修行之路達到了更高的境界，他才明白，光有野心，你永遠會被擋在大道之外，就象自己爹一樣。

    當然了，這都是後話。

    第二項考試結果：小繼先——滿分——通過！

    .

    第三項考試：進退。

    人君者，攝天地之政，秉四海之維，舉動不可以違聖法，進退不可以離道規。

    身為道宗未來的一位領導人，如果連進退都不能掌握，一定會逆時代的潮流，把自己掌舵的那艘大船開向火海，把自己率領的那支團隊扔到沸水裡煮成青蛙。

    遇到這種不知進退的領導人——船長，大家還是趁早跳海吧，否則非跟他一起失聯不可。

    只有知進退，才能肩負重任，才能帶領一隻隊伍走的更長、更遠和更久。

    監度大法師奉葆真先生之命對小繼先進行了考試。

    與傳度大法師不同的是監度大法師對於小繼先的實力還是相當了解的，了解程度僅次於葆真先生。

    監度大法師從一開始就知道能和自己親傳弟子張繼命爭奪嗣位天師之位的人並不是張繼令，而是這個幾乎無人關注的小繼先。

    監度大法師猜到了保舉大法師暗中推薦了小繼先，只是他當時還不能確定葆真先生的真實意圖，所以，他還是打算替張繼命爭取一下。

    這世界上只怕大多數老師還是希望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將來會有出息，雖然他們比誰都清楚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可能絕大多數都不會有什麼出息。

    不過，讓監度大法師頭痛的是，他發現面對小繼先竟然無力張起「地網」。

    「地網」的布置不是一個瞬發技能，需要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既便是在「隱身」狀態下他也無法保證自己不被小繼先發現。

    如果小繼先跑到正在布網監度大法師跟前問上一句：「你偷偷摸摸躲在我家院子後邊這是幹嘛呢？」

    「我打算給你出難題呢？」監度大法師要是這麼回答一定很搞笑。

    當「地網」布置不起來，相當於考試沒有了試卷，這簡直成了笑話，不是考生的笑話，而是考官的一個笑話。

    考生一定會問：「老師，時間過了倆小時了，為什麼還沒發試卷呀？」

    考官可能會找個這樣的藉口，「哪啥……為了讓你們取得更好的成績，我讓你們多複習倆個小時。」

    為了避免出現此類笑話，監度大法師思忖再三不惜用一部大漢神書——《太平清領書》做為交換條件尋求和傳度大法師的一次合作，最終卻被迫接受了讓門下親傳弟子張繼命退出嗣位天師選拔這個看起來相當不平等的條件。

    這個主考官當的可真夠委屈的。

    監度大法師這才決定用「龍虎雌雄劍」出口氣，可惜的是他差點被燒成那棵老樟樹。

    還好，傳度大法師及時地在暗中布置好「地網」，監度大法師憑藉「土遁」落荒而逃。

    晚一步都會有危險，這讓他想想都覺的很丟人。

    其實，監度大法師明白，葆真先生讓他去對小繼先考試的同時，未嘗不是對自己的一次考驗。

    如果主考老師連試題都沒有機會出，他還有資格去考學生嗎？

    絕對沒有！

    考試結果：小繼先——正在進行中……

    .

    還是那個院子，還是那株老樟樹下，還是那個荷花缸邊，還是那個小繼先。

    小繼先眼中閃出倆道精光，大喊了一句：「我終於明白了！」

    然後，只見他縱身落地，「嘭！」地一聲震響，地上再次被砸出個巨大的坑，一地的大爆——半空中揚起一丈余高的泥土碎石和灰塵，然後紛紛落下，均勻地撒成一個土圈。

    小繼先又不見了。

    「吼吼吼吼！」又傳來老樟樹獨特的笑聲，不過，這次它沒敢說出那句——「小神童，失敗是成功之母，你砸的坑越多，你的媽就越多……」

    它已經感知到小繼先快燃燒的小心臟內蘊藏的怒火。

    老樟樹知道現在再說這句，非得被小繼先這個小瘋子燒光了自己不可，如果那樣，可真是玩笑開過了頭引火燒身了。

    小繼先垂頭喪氣地從坑裡跳了出來，他看著院子裡大大小小的各種坑，快氣哭了。

    書中暗表，迄今為止，我們的小神童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會被氣哭的難題。

    一位可能會成為嗣位天師的小神童被困在「地網」中，不能去參加選嗣大會，這個玩笑開的一點也不幽默！

    小繼先氣鼓鼓地——腮幫子象是在吹氣球——圍著老樟樹轉起圈子，也不知轉了多少圈，反正老樟樹的脖子都被小繼先的圈子轉成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