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世英與黨世雄面面相覷,其中黨世雄遲疑地說道:「衙內,我等戎衛京師一方清寧,便是緝捕亂民,也總須個名目。這......」
不想黨世雄這話一說,高衙內拿摺扇指著他的鼻子,劈頭痛罵道:「怎麼?本衙門的話你也不信?你們這兩個殺才奉承我爹求個好出身,今兒本衙內慪這些賤廝的鳥氣,你們這般推諉又是何道理!?」
那邊一眾江湖藝人,平日見了盤剝訛詐的衙門小吏,尚要賠盡笑臉、說盡好話,現在眼看對面上百手持冷鋒長槍,凶神惡煞的官軍哪裡還敢叫罵?一番人潮聳動下,藝人中年紀稍大的楊望京站出身來,向黨世英、黨世雄二人忍氣吞聲道:「兩位將軍!我等都是在此賣藝的良人!只因這位高衙內糾纏瓦棚間相互照應的妹子,我等只求衙內高抬貴手,絕無意生事傷人吶!」
黨世雄聽楊望京說罷,他便向高衙內求情道:「高衙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是貴人,何必又與這些苦哈哈一般見識?依末將之見,此事不如就這麼算了......」
高衙內勃然大怒,他竟跳起身來給黨世雄重重地一記耳括子,高衙內破口大罵,吐沫星子直濺黨世雄一臉:「混帳東西,本衙內做事還用你來教!?這兩個小娘子是本衙內新納的小妾,這群賤廝好大的狗膽,
對本衙內女眷意圖不軌,還要對本衙內不利!你們兩個不過是我爹養的狗,此時不來護主,又養你們有甚鳥用!?」
「你胡說!」張臻妙聽高衙內信口雌黃,她剛要叱罵時,卻已被高衙內手下兩個幫閒捂住嘴,被架到一旁。那邊唐芃秀掙脫開兩個來拿她的無賴,驚慌喊道:「兩位將軍,我和那位姑娘被這惡少無緣無故糾纏,與他無半點關係!」
黨世雄被高衙內抽了一耳光,不光是臉上火辣辣的,為人的自尊似也被高衙內丟在地上狠狠踐踏。他氣得渾身顫抖,雖然一刀便能將眼前這猖狂放肆紈絝子弟劈成兩段,可想到自己數十載辛苦練就的一身本事,就是為了賣與帝王家討番功名,他這一刀下去,不但前程沒了,只怕連性命也不保。
「衙內說的是,既然這些刁民對衙內無禮,自該一併拿下,官法從事。」一旁的黨世英面無表情,冷冰冰地說道。黨世雄額角青筋迸起,他向自己那兄弟瞪視過去時,就見黨世英沖他緩緩搖了搖頭。
我們兄弟倆,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易。便是昧著良心做人,不也勝過無權無勢,遭上官排擠構害?......黨世雄長長吐了一口濁氣,他也不瞧高衙內,如他兄弟黨世英那般冷冰冰地對手下軍健說道:「你們都聽見衙內發話了,還不動手抓人!?」
高衙內張狂地大笑起來,一把將張臻妙拉了過來,他噘起嘴直往她臉上香去。張臻妙尖叫掙扎,卻被高衙內死死摟住。高衙內又指著那干瓦棚藝人罵道:「你們這伙破落戶,狗一般的賤廝,也敢來討本衙內的野火吃!?小的們都給我聽好了,這些賤廝若還敢作色,格殺勿論!」
潘樓二層中,眼見近百名軍健手持長槍,一步步向那些驚慌失措的瓦棚藝人逼將過去。早看得拼命三郎石秀早已激惱性起,他重重一拍桌案,桌上牒兒盞兒顛得飛起,連那桌案竟也被石秀一掌生生拍裂!
那石秀又對蕭唐怒道:「大哥,被高衙內那狗賊纏住的那個小娘子喚作『俏傀儡』張臻妙,平生只是瓦棚間賣藝為生,也常行得善事、扶危濟困,在那京瓦藝人中人緣極好,總不能這般叫那狗賊污了身子!」
蕭唐見了心中也是怒火騰騰,他沉聲說道:「三郎,此事你果真要管?」
「大哥,我也知道高衙內那廝狗仗人勢,若要與他起了衝突,只怕是後患無窮......」石秀沉吟片刻,旋即抬起頭來望著蕭唐,鏗鏘有力地說道:「可是就沖這些賣把式的藝人平日見我時喚我聲三爺,他們的事,我便想管!」
「好!」蕭唐長身而起,厲聲道:「擒賊先擒王,先制住高衙內那廝,再與那眾官軍計較!」
林沖還待相勸,可卻欲言又止,他尋思道:高衙內那廝在東京倚勢豪強,橫行無忌。京師人皆懼怕他權勢,誰敢與他爭口?可此時若還要阻礙賢弟仗義出手,那我林沖又成了何等樣人?我且與他同去,叫他不至拳腳失了分寸,高俅那邊也好有迴旋的餘地。
正當蕭唐、石秀、林衝要下樓時,忽然有道人影擋在三人面前,竟是浪子燕青,他從容一笑,對蕭唐等人說道:「蕭大哥、石秀哥哥,你們常與人生死相博,倘若與人爭執動起手來,難免壞人性命。畢竟京師重地,總不好耽上人命干係。我看此事,不如由我與焦挺哥哥去周旋。如若我等濟不得事,兩位哥哥再出手不遲。」
焦挺聽罷也忙站起身來,握著拳頭說道:「恁地好,話我不會說,打架我卻拿手的很!」
蕭唐正尋思燕青的提議時,又聽樓下有人暴喝道:「你等既是官軍,哪有這般為虎作倀,強擄民女的道理!?」當蕭唐望下去時,見是那個方才身著淡青長衫,與他擦身而過的那個英武漢子。那漢子義憤填膺,對將冰冷的鋒刃對準自己的近百官軍怒目而視。他的手也緊緊攥住尚未出鞘的寶劍劍柄。
難不成今天就沒有我的出場機會了?蕭唐腦中不由得生出這般念頭來。而下面那高衙內則咬牙切齒地想到:這世道是怎麼了?以往本衙內在東京汴梁尋小娘子快活,誰敢放個鳥屁?怎地今日這不開眼的東西恁地多,全都敢來壞本衙內的好事!
念及至此高衙內指著那漢子大罵道:「你這廝逞這匹夫之勇濟得甚麼大事?在這東京汴梁城,便是有本事的好漢都給爺當狗使喚!也不撒潑尿照照你那德行,我的閒事也是你這潑才管得?」
那漢子聽了,臉上鄙夷之色溢於言表,他冷哼道:「我還當是朝中哪個官宦府中不爭氣的紈絝,原來是那『圓社』高二的孽畜!」
「好啊,你這賊子敢辱罵朝廷命官!莫不是賊子亂黨?今日倒也不愁你這賊廝飛上天去!.....」高衙內兀自罵著,忽然見那漢子雙目精芒乍現,他拔劍出鞘,整個人也隨著寶劍出鞘英銳之氣暴漲!
高衙內嚇得一個機靈,隨即怒罵道:「還愣著幹嘛?與我擒下這不開眼的東西,這等打脊餓不死凍不殺的賊廝,也敢來多管本衙內的閒事!打死了也是天經地義!」
黨世英、黨世雄二人硬著頭皮,一聲令下,近百官軍便沖了上去,手中長槍直往那漢子腿部刺去。
那漢子大吼一聲,英姿勃發,他揮舞起長劍與官軍斗在一處。他仗著自己劍法精妙,來如雷霆收震怒,去若江海凝清光,一時間竟然將撲倒面前的十幾個官軍生生逼退!
可是那漢子也知在京師殺傷人命,更何況是戎衛京師的官軍,定會被官府當做亡命兇徒緝拿審問。他手底不得不留了幾分餘地,可那些官軍卻毫不留情,手中長槍層層疊疊向他戳來!就連黨世英、黨世雄二人也已擎刀在手,向那漢子圍將上去。
天道不公,直教天下能人志士心灰意冷,只能做那振衣千仞岡,濯足萬里流的隱士。我只想隱居一處了此殘生......叵耐奸佞賊子逼人太甚,說不得,我還與這等鼠輩留甚情面!?
那漢子在咄咄相逼下憤慨震怒,他身手探向身後背負的兵刃,利刀出鞘剛露鋒刃,那漢子正要以劚玉如泥的寶刀大開殺戒時。忽有一人飄然而至,伸手頂住那漢子身後寶刀刀柄,將那寶刀按還入鞘。燕青朝那漢子灑脫一笑道:「這位好漢,我來助你。」
而那邊黨世英剛衝上來,卻冷不防被旁邊酒樓閃出個大漢將他一腳絆倒。剛衝出來的焦挺咧嘴一笑,衝著黨世英說道:「相好的,咱們來耍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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