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不失怒聲喝罵,雖然前方已是層層疊疊的義軍諸隊,他仍試圖縱馬疾馳撞出一條血路,耳畔間那些被他視為南蠻子的軍旅健兒也是嘶聲喊殺,繼續朝著中間的方向包夾壓制過來。辭不失也顧不得周圍不斷墜馬的女真騎士,他掄起長刀大肆砍殺,周圍三兩個女真孛堇率部緊緊相隨,依然組成鋒矢箭頭陣型,望向突進時經行之處,也仍捲起一道道血浪。
眸子當中殺機大盛,呲著犬齒獠牙的辭不失將手中大砍刀高高的揚起,在空中劃出一道悽厲的弧線以萬鈞雷霆之勢猛劈落下,一員本來奮力死守的義軍頭目身軀驟然顫抖,鮮紅的血液登時從他鎧甲的縫隙里濺射而出,半截身子自胸口部位當即滑落了下去。其餘女真甲騎隨著辭不失奮勇突進,但凡是仍敢阻擋在他們面前的敵軍,先後已有近百人被他們用鐵骨朵、狼牙棒敲碎頭顱,長矛、鋼叉直洞穿了身軀,而辭不失依然在奮力的揮舞著手中長刀,又捲起一片的血雨殘肢!
當初女真兵力微薄時,辭不失也只不過是個常好打頭陣的騎兵軍卒,然而投至完顏婁室這個由阿骨打老皇帝親自擢封的女真兵馬第一位猛安帳下,辭不失敬仰尊崇,每逢戰陣無不是與完顏婁室一併衝殺在最前頭,從一介武卒做到如今完顏婁室身邊的統軍騎將,於統軍司中領受要職,也是一步一個腳印見證了金國的崛起昌盛。而與完顏婁室廝殺慣了,辭不失奉行的戰法就是簡單粗暴,甚臨陣應變的指揮,自有婁室忽魯去操心,俺依然只管衝殺便是了,當年久做他的馬前卒,如今俺便仍來做能為婁室忽魯打頭陣的得力心腹。
當年遼狗軟弱不堪,可好歹也有些有膽氣敢與死戰的,但護答岡一戰下來,就憑俺女真兒郎的本事,照樣在那十幾萬大軍當中殺得幾個來回;南朝豬狗,更是孬弱可欺,僅有碰上的幾場硬仗,也不仍要被俺們殺得丟盔卸甲,饒是你蕭唐統領的這一眾南蠻子算是強敵,無外乎仍是看誰能殺善打,磨耗到最後,這場大勝,也還是教俺大金雄軍拿下!
辭不失心中念著,使出最後一份力氣來瘋狂的掄舞手中大砍刀,追隨著他撞殺出的缺口,其餘突破穿透了幾層隊列的金軍騎士繼續奔涌先前。就算周圍仍有無數軍械齊搠過來,也不管又丟下了多少同僚的屍首,似乎也都無法阻擋他們驅馬闖陣的沖勢,而直要在義軍大陣當中殺出一條血路。
本來以為任能憑著一腔剽悍凶蠻的習氣便足以率手下如狼似虎的女真騎士洞穿義軍大陣的辭不失,本來已經開始思付到倘若真能撞陣得出,殺到蕭唐那廝的左近處,這南蠻子大軍唯恐主帥有失,要援救時必然大陣須做調整,但凡這廝們結成密集的陣勢鬆動,婁室忽魯率領其他孛堇也必然會把握戰機,擴大敵軍陣型潰亂的勢頭......然而他只又往前衝殺出約莫十餘步遠的距離,赫然間覷見前面人頭攢動、也看似有些鬆動的義軍隊列後方齊刷刷的舉起幾排利刃渾如刀山,映著日光寒光閃爍,更是殺氣凌人。一排排身軀端的魁梧渾如花崗岩堆砌的城牆,每人身上也都著覆厚重堅固的板式重鎧的健兒,舉起手中柄數尺,刀身也足有數尺,而兩面開刃的大刀已然列成密集陣勢!
而在義軍陌刀營的後側,卻是姚平仲騎乘著匹高頭大馬睥睨環顧,指揮調度著隱匿於大陣當中的諸隊陌刀手迅速的排成了隊列。喪門神鮑旭於攻取大名府一役戰死之後,蕭唐遂將這支特殊兵種的指揮權暫交託於姚平仲這個本來西軍中少壯派的翹楚人物手上,以他的統兵能力與臨陣反應,率領陌刀營迅速列陣以候,自是不在話下。而姚平仲一對招子穿過前方影影綽綽的人群,隱約覷見正在陣中撞殺的韃子軍將,他亦是磨牙鑿齒,雙目中也似要噴出火來。
金虜韃子!你這廝們猖狂的時日忒久了,倒敢小覷西軍中無將才,殊不知若非西北邊庭諸路軍司善戰的將帥之才非是遭貶屈沉,憾然亡故,便是受朝廷掣肘束手束腳,所幸如今得主公重用,教我又得以忍辱負重的掙回建功立業的機緣,真要比打仗的本事,又怎會輸於你這廝們!?
又是隨著姚平仲一聲令下,耀起一片片的寒鋒刀芒,漫出沖天殺氣的刀叢就在辭不失所統領的那些雖然堪堪撞殺進步陣中一段距離,但遭受層層阻隔,沖勢也不由得漸緩的女真騎眾殺至近身處時,也乾淨利落的一齊斬落了下來。與此同時,從金軍衝殺進義軍步陣而形成楔形的空間兩側,又有大批的義軍步卒手綽麻扎刀、鉤鐮槍等軍械直往看似是衝殺入疊陣當中,實則暫時也是陷於敵軍中的金軍騎兵圍攻了過去......
而之所以沒有將陌刀營這重步克制騎兵的利器派到大陣前列,按蕭唐與劉法先前謀劃部署,金軍野戰,善於以銳騎反覆衝殺,極是能熬耐戰,或是能夠直接鑿穿敵軍陣型,反覆殺幾個來回,或是待沖勢受阻時,也能憑藉其剽悍兇狠的戰力迅速收整,只待重新收攏陣型,繼續向敵方發動衝擊......可無論是哪種情況,也必須先與敵軍拉開一定的距離後,才能再次利用成群戰馬疾速奔馳時所產生的衝擊力對敵方造成巨大的打擊。
然而眼下辭不失率眾拼死撞陣,衝殺進步軍疊陣當中約莫三分之一的距離,也似是撞入進敵軍的口袋陣中,這時才驚覺發現前方甚難衝殺得過,又如何能夠從容得率領麾下軍馬殺出重圍,並收攏陣型再戰。而隨著朱武再度揮舞招展起手中令旗,大陣後方蟄伏的兩支騎軍也驟然出動,從左右兩翼包抄而上,迂迴繞過步軍大陣,直撲向金軍衝殺撞入陣列而形成的缺口,眼見也要堵死金軍再掉頭衝殺出去的退路......
按蕭唐所布置的步軍疊陣,既是列在前方抵禦金軍騎兵的一道鋼鐵防線,同樣也是要誘使敵軍困陷於其中的一個陷阱。
各個膂力過人、格外壯碩的陌刀手齊刷刷的揮舞劈斬下手中淬火成鋼,作工端的精良的長刀利刃,連人帶馬喀嚓喀嚓的狠剁,又濺起成片的血雨殘肢,當真像割麥子一般肆意著地收割著人命。金軍騎兵的沖勢暫時受阻停滯,周圍另有成隊的義軍勇健趁勢手綽扎麻刀、鉤鐮槍,冒著那些慌張的女真騎士劈頭蓋臉砸將下來的鈍重兵器,冒死圍攻向前,奮力劈斬金軍騎兵胯下坐騎四蹄,悲嘶長鳴連綿響起,大隊的戰馬撲倒,在一片人喧馬嘶中本來金軍密集的騎陣也愈發潰亂,仍被呈三面合圍猛攻的步軍削落下下隊列陣型的片片血肉!
而直當辭不失所率領的這幾支金軍銳騎暫時再無法沖馳起來時,兩個胖大和尚已然緊綽手中禪杖從策馬肅立的姚平仲身邊發足狂奔出去,直要撲向前方那仍在焦聲怒吼,儘量仍試圖穩定住潰亂局面的金軍騎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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