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石秀的精明,以及同蕭唐之間的情分,當然也不會疑心自家哥哥會無端撤了自己的兵權而無端打壓,他展顏一笑,隨即乾脆的說道:「哥哥但有何吩咐能用得上我,也儘管安排便是,只是不與眾弟兄征戰做殺韃子的勾當,我卻又能當得甚麼大用?」
「我欲重設按宋制衛尉寺內轄的儀鸞司,更名為儀鸞鎮撫司,屬御前親軍,但以舊制武德皇城司,但是不必兼領掌宮門出入、保衛宮廷職事,不受殿前三司管束,直接聽命於我......」
蕭唐長聲說著,而在場眾人裡面一些官場閱歷豐富之人面色微變,似乎已是若有所察。
儀鸞司,本來按宋朝官制各署司職能絕對不算甚麼要緊的機構,說來也只不過是掌管皇帝親祠郊廟、出巡、宴享及宮廷供帳時負責金銀器皿帟幕什物庫、香燭庫、氈油床椅鐵器雜物庫,設幾員勾當小官,本來是由諸司使副及內侍充任,說白了就是京城內伺候皇帝出巡起居的相關侍奉部門。
可是蕭唐改儀鸞司行宋皇城使司舊制,不受統攝京師御前諸班禁衛的殿前三衙轄制,只那一句「直接聽命於皇帝」的背後,就已是賦予了石秀極大的權力。
而蕭唐繼而又道:「至於這儀鸞司重編,置勾當司署公事總管一員,不依宋制,而按正三品論,自然是要由三郎來擔任。至於楊雄則為儀鸞司提舉做你的副手,另外還有時遷、李宗正為內侍都知官,至於其餘其他幹辦、押班、推官、點檢文字使臣、表奏、正名、私名、專知等諸司官吏,則由三郎你自行擇選幹練精明之人充任,甚宮廷內侍的職事也不必再管領,內侍各部侍奉帝王家的署司本來便忒過繁雜......
然而我要三郎主管的差事,除了亦須統領專設探覷聲息、諜探細作屬官之外,則是設典詔獄,再調蔡福去做你副手。掌司法官署各部之外巡察、緝捕、審判之權。只是勘定核實罪證的,不是諸路提點刑獄司,也不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畢竟國家初立,治下各處...也難免仍有人包藏禍心。我要三郎主管的,就是監查各處但有不法歹心的臣子豪強,當然搜尋罪證,三郎自行裁決便是,可是若要入典詔獄刑訊,則先須要專呈於小乙,訴明罪囚罪行。若要定罪,記錄下獄囚徒罪情文書的奏摺也須由我親自批覆方可......」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但凡參赴今番會議的群臣大概也都已聽出,蕭唐這是打算要教石秀掌管直屬皇帝不止是處理軍政搜集情報,更重要的是另有緝捕審訊職能的特務機構!
而儀鸞司似這個從五代時節改同和院使之名所設立的官署機構,實際上於明初亦然有之,只不過職掌權限有別無宋時官署,而經過明太祖朱元璋改置之後,便成為了那個教後世更為耳熟能詳,甚至在明朝時節教人聞名色變的官署機構:錦衣衛。
但凡一個朝代的開國時期,立朝建業的雄主只靠以德服人也決然不夠,畢竟改朝換代必然會伴隨極為慘烈的廝殺和鬥爭。而有些鬥爭也絕不會擺在明面上,有些威脅在暗中發展壯大,直到對於一個新興的國家構成致命的威脅時,再驚覺發現也已是晚了。
對於一同與自己共聚大義的眾心腹兄弟而言,他們的忠心絕大多數人不必去猜疑,蕭唐當然也不會是為了置類似於錦衣衛的加強皇權的機構去誅殺開國功臣,甚至羅織構陷罪狀,置無罪者於死地,但是所將統治的疆域越為廣闊,也必然需要越來越多的派系支撐起中樞乃至地方各處的權力官署。然而遼朝覆滅、宋廷衰微,金人也是由盛轉衰...期間又將會有人在恁般時節圖謀不軌?蕭唐自知就算自己再殫精竭慮的招聚來眾多心腹彼此能夠坦誠相見,但是無論如何,外部有宋、金兩朝已為死仇,內部也依然會有或是野心勃勃也欲成就霸業,或是一己私慾於地方上作歹動搖自己的統治地位,而這個現象隨著國家繼續進取擴張,問題也只會變得越來越不可小覷。
只於國家建立初期,設置動用類似錦衣衛權限範疇的官署機構的這把雙刃劍,按蕭唐想來,石秀就是最為合適的人選。甚至可以說蕭唐在打算建立一個類似的機構監察權力中樞乃至地方上的特殊機構時,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石秀。
論行事行事雷厲風行,心狠手辣,又狠毒又精細的石秀也絕對能夠勾當司署公事總管這般要職,辦事能力固然沒的說,而給他足夠大的權力但凡一出手,也必然能夠震懾得稍有不法、不臣、不軌之心的官員豪強如見閻王。
而蕭唐深知他這個拼命三郎也不止是對自己絕對的忠心,且常好打抱不平,對待自家兄弟又是義氣深重,而當初共聚大義的那一大幫子兄弟,當中除了有些人或許會因為權力富貴心性發生轉變,但其中絕大多數人依然會是蕭唐最為信任的一個團體。依石秀的性情,除非是他真查出誰休論有意無心,而為害到自家哥哥的行徑,對待自家兄弟,想必石秀雖然是個狠人,但不會似明朝時節有幾任錦衣衛指揮使那般,會胡作非為、權勢熏天,甚至無中生有的迫害朝廷文武臣子。
但是石秀之後,乃至直待自己身邊的這些老兄弟都漸漸老去歸隱時,到底還有無合適的人選能夠放心的任命他接管這個維護皇權統治的官署暴力機構,那就很難說了。
實則就算是明朝時節直教官民聞之色變的錦衣衛,固然也有紀綱、石文義、劉彩、錢寧、江斌,乃至盧忠、逯杲與門達等或是恃寵擅權、橫行無忌的奸佞,或是投效權閹賊黨的鷹犬,以及毛驤、蔣瓛等看起來更像是朱元璋剷除權臣黨羽時做替死鬼的人物。錦衣衛指揮使的名聲往往教人又怕又恨,也就往往教後人不由的會忽略掉更多實則沒甚出格行徑,甚至還風評還不錯的歷代首腦人物。
諸如以蒙古人的身份被朱棣任命接手錦衣衛,在任期間也是平平淡淡的賽哈智;因為人正直,不同流合污而兩次被罷官,以公證治獄而聞名的牟斌;身陷酋營力保明英宗,抵死不屈積極聯繫朝廷抵抗瓦剌入侵,隨後又扳倒恃帝寵、勢傾朝野的錦衣衛指揮使門達而取而代之的袁彬;辦事公允、剛直果敢,將錦衣衛搜集情報、彈壓控制職能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化,迅速肅清權閹王振餘孽,徹查與瓦剌私通的內應,控制住土木堡之變後京師內擴散恐慌分子而教瓦剌無可乘之機的朱驥;以及對士大夫折節有禮,不曾陷害一人的陸炳......是以蕭唐十分清楚,這一把殺人如斷朽木的寶刀,關鍵還是要交託在誰的手裡,同樣的一把刀,有的人執之反而是國家之害,有人拿了也全無用處,但是只要給對了人,那麼他就會利用這等殺器為你斬盡一切潛在的威脅......
然而就算如此,蕭唐也只打算在自己在位期間設立保留這個儀鸞鎮撫司,便如同明太祖親手建立錦衣衛的朱元璋後來也曾下令將詔獄所押囚犯盡數轉交刑部審理;同時下令內外獄全部歸三法司審理,將錦衣衛廢除。蕭唐心說自己建立的又不是大明朝,應該也不會有朱元璋兒子篡奪自己孫子皇位之,為肅清擁護舊帝的臣子而重設儀鸞鎮撫司(錦衣衛)的事件發生......畢竟自己不知百年身後事,這個特殊的官署特務機構,只會在本朝保留,而本朝之後,也不會有甚權奸賊黨能夠利用儀鸞鎮撫司勢傾朝野去禍國殃民。
但至少是現在,石秀絕對能信得過,而且蕭唐知他也必然能夠勝任來做這個特殊權利機構的首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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