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及時率部殺至的史進撞見潰散的塔塔兒部騎眾當中那一撥女真甲騎,以他的性子,自然是立刻催馬疾馳上前,衝垮了敵騎單薄的陣列而直朝著完顏斛沙虎的方向疾衝過來。
鋒刃雪亮的鋼刀立刻被自己掄起的長刀盪飛開來,旋即面對面目上滿是決絕兇狠猙獰之色的完顏斛沙虎搠向自己心窩的騎槍,史進竟是視若無睹,他厲聲大喝,鋒刃冰寒的長刀也化作一道耀眼的寒芒照著完顏斛沙虎的腦門劈砍而下。空氣被撕裂開來的呼嘯聲端的駭人,滿含著無比慘烈的殺伐銳氣的一刀也如快諭疾電。如今的史進也是藝高人膽大,他估算著自己仍有餘力避過敵酋搠來的這一槍,而搶在他之前也能將完顏斛沙虎力劈成兩截!
而完顏斛沙虎畢竟年齒尚輕,不似他完顏氏的父祖輩那般完完全全是豁出性命征討殺伐打下大片的江山。宗室貴胄子弟的身份,就算平時也時常飛鷹走馬,但臨陣經驗絕算不上豐富。明明是要先發制人,儘快取下敵軍大將性命,如今反倒登時為史進看似要以命博命的威勢所攝,他連忙收招,倉促的格擋開史進猛劈下來的長刀。
史進冷哼一聲,嘴角也露出抹輕蔑的笑意。你這廝看來手段不外如是,要與俺過招,卻還差得遠了!
瞬息間,史進手中在空中幻化出影影綽綽寒芒的寒鋒長刀猛的又以十分詭異的角度橫掃過去,鋒利的刀鋒直從完顏斛沙虎的肩頭划過。連接鎧甲的皮絛登時斷了,血花伴隨著迸射出的碎甲葉片激濺,完顏斛沙虎悶哼一聲,身軀當即也不禁伏在顛簸的馬背上。兩馬錯身奔馳而過,史進斬傷了他的左肩之後,隨即立刻又縱騎回身,仍是得勢不饒人而朝著完顏斛沙虎的方向疾沖了過去。
「快上!休教那南蠻子傷了世子性命!」
周圍輾轉廝殺的戰團當中,自然也有女真猛安立刻嘶聲高吼,然而一支鋒利的箭簇在半空中發出刺耳的尖嘯甚,瞬息間從數十步開外的距離激射而至,霎時間也穿透了那女真猛安的脖頸,直教他高呼之聲戛然而止,當即也直從馬背上倒栽了下去...除了捉對廝殺的史進與完顏斛沙虎之外,周圍可不止有金軍的護從軍馬,還有盤龍軍奮力廝殺的將士,以及周圍越來越多覷見這邊明顯有別於大漠牧民的金軍衣甲制式,而從各個方向又截殺過來的大批齊朝軍馬......
更何況,本來便只有兩三千之數的金軍兵馬,但凡無法撞殺出一條道路,那麼所面對層層疊疊源源不斷殺出的敵軍雄師精銳,軍力人數也是忒過微薄。
只十餘回合過後,如今武勇業藝按原本的軌跡相較也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史進死死纏住完顏斛沙虎,終究捕捉到了他倉惶廝拼時的致命破綻,手中的寒鋒長刀再度呼嘯劈落,鋒利的刀刃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寒芒時,史進又瞪目暴喝道:「囚攮的狗韃子!到了泉下也且記得,殺你這廝的,乃是九紋龍史進!」
某家終究是要死在此處了麼...俺大金國...終究......
完顏斛沙虎怔然抬起頭來,眼睜睜看著那一口鮮紅的血珠順著鋥亮冰冷的刀鋒暴然斬落時四灑飛揚,而即將剁入自己脖頸的斬長刀,心中方自悵然念道時。史進手起刀落,只見一條血顙光連肉,頓落金鍪在馬邊,死不瞑目的首級頹然墜落,體腔內噴濺出淒艷奪目的血泉,又從仍然把持著劈刀下壓姿勢的史進身旁奔出十幾步的距離,這才從驚嘶奔馳的戰馬上倒栽了下去。
如今就連完顏斛沙虎這個於大漠地界殫精竭慮拉攏投金部族的金國世子也被史進一刀斬了首級。而塔塔兒部諸部的首領幾乎也盡數於混戰中先後被誅殺,其餘除了那些渾如陷入絕境當中的狼群仍要做殊死一搏,而儘量試圖為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家人爭取著逃生機會的塔塔兒部敢死悍猛之士。大多頭人也已是各顧各只圖尋路奔逃,如今草原上的一切仍是關乎於生存,絕大多數塔塔兒部族人在得勢之際可以悍不畏死的廝殺作戰,但是當他們絕望的發現負隅頑抗也再無半點作用時,他們也立刻會不以為恥的逃跑,儘量避免無謂的犧牲,在如今恁般時節也仍是草原上的生存哲學。
只是在蕭唐所部署下這等立刻施以密集猛烈攻勢的合圍之下,塔塔兒諸部七萬餘戶、十幾萬的騎兵、數十萬的人丁數量就好似是一大塊肥瘦間隔,厚實多汁的五花肉。雖然規模浩大,也難以盡數剿滅得盡,但如今這塊五花肉卻是被鍘刀裁、被亂刃攪,那些僥倖能逃脫得出的塔塔兒部騎兵便似是被瘋狂濫剁猛砍的五花肉上迸濺出去的肉渣,就算僥倖撿回一條性命,但是再也沒有背後強大的部落族裔倚仗,那麼那些散兵游勇在草原上浪蕩漂泊,還要面對那些同樣奉行著弱肉強食法則的蒙兀室韋其他部族,非但已很難再成氣候,所見面臨最為險惡殘酷的生存環境,也是可想而知。
既是絕大多數有戰力的塔塔兒部族民士氣徹底崩潰,而再無死戰之心,那麼要吃掉這本來騎兵人數達十餘萬之後的草原強大部族,也已變得愈發容易。
眺望過去,遠處震天撼地,殺氣翻湧至周邊諾大片草原的戰事慘烈殺伐之氣似乎已漸漸消減下來。本來策馬於山丘上已不住來回遊馳的蕭唐緊綽住鏨金大槍的手掌也漸漸放緩了下來,而馱伏著自己的主人,不禁來回揚蹄跨步的照夜玉獅子馬略顯躁動的步伐也漸漸停緩下來,它回過頭去,那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環視片刻後,也似有靈性的安穩下來,開始俯低了頭安然自得的咀嚼其山丘上叢生的野草。
至於蕭唐先後聽得來往穿梭的軍校傳報:彭玘將軍隨呼延節度驅使連環馬直撞塔塔兒部敵軍大陣時,本來驅騎指揮重騎軍一側部曲,破陣廝殺已快是沖個來回時被個抵死頑抗的塔塔兒敵騎拉住扯拽墜馬;張清所部軍將丁得孫,率領飛捷軍將士混戰廝殺時被流矢射中;金吾衛上將史進所掌盤龍軍轄下指揮使兼莫州團練使陳達協同主將截殺塔塔兒部騎陣當中金軍兵馬,於雙方騎軍交錯衝殺時被斜側方掠來的長刀斬過腰間劃傷......
所幸丁得孫真是按他的綽號稱謂做了中箭虎,但加上負傷的彭玘、陳達二將雖一時性命險急,好歹周圍有大批的將士護應,及時搶救得還歸去。雖是傷勢或輕或重,難以再持續應戰,可應該是無性命之虞。
兵無常勢,原來沙場上但凡搏命廝殺的雙方將士,誰能生還、誰卻將戰死沙場也的確有太多不確定性因素的存在。但好歹蕭唐現在大概也能夠確定,如此規模的戰事,最起碼所幸的是未折損了任何一個當初一併共聚大義的心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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