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方然的性格,一開始,他並不想參與這爾虞我詐的試探。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清除蓋亞的其他「同類」,這遲早要做,但,根據他對人類自然科學發展的判斷,所謂永生,生命科學層面的手段還太貧乏,粗略估計也要二、三十年後,才會有一條切實可行的技術路線。
在技術到位後,人類世界會迎來怎樣的劇變,尚未可知,沒必要現在就動手。
再者,競爭者的數量也不會一成不變,蓋亞的幾十億人,原則上,總會斷續的產生出「同類」,單憑他一個人,目前,根本就消滅不了幾個。
且不說,志在永生者,頭腦和能力必定不容小覷,反殺也完全可能。
追尋無限長的生命,持這種執念的人,會在哪一天圖窮匕見、自相殘殺呢,方然並沒有很精確的預判,他只知道,這種「同類」之間的火併,應該會排在終將到來的第三次蓋亞大戰之後。
而且這場火併,也將是人類文明的最後一場戰爭,是終結一切對立衝突,終結一切戰火硝煙的最後一戰。
終戰之戰,原因,不言自明:
永生角逐的勝者只能有一個,對手永遠消失,戰爭,也將永遠消亡。
至於具體的歷史進程,在此之前,與羅伯特布朗泛泛的討論過這件事,加上自己掌握的軍事、武器知識體系,方然的眼光,穿透了時間的厚重迷霧,他大概能判斷出,導彈防禦技術的成熟,或許就在未來的十年、二十年,在那之後,被人工智慧擠壓到瀕臨崩潰的世界經濟,就將成為新一戰的導火索。
危機,催生流血的政-治,第三次蓋亞大戰的導火線,與前兩次相近,但結束的過程,卻會有根本性的區別。
直白的講,和前兩次蓋亞大戰不一樣,人工智慧高度滲透的人類世界,將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成為戰爭的勝利者。
相反,傳統的世界組織基本單元——國家,將在戰爭中土崩瓦解,高度智能化、集權化的暴力體系將被若干系統管理員把持,進而,割據蓋亞,以直接消滅戰爭參與各方的形式,結束戰爭。www16xz 一流小站首發
這樣的終戰,並非敵對雙方決出了勝負,而是,參與大戰的列強,被破體而出的智能體系掌控者撕裂,繼而成為一個個的歷史名詞。
在那之後,地覆天翻的人類世界,將很快迎來又一次席捲蓋亞的戰爭:
第四次蓋亞大戰。
當今時代,對下一場蓋亞大戰,畏懼於現代科技賦予的毀滅性力量,人類尚能報以警惕。
譬如,聯邦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就曾發出振聾發聵的告誡:
「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戰會怎麼打,但我知道第四次會怎麼打:用石頭和木棒打。」
愛因斯坦的憂慮,源於核武器空前強大的威力,擔心人類文明會在一次遍地蘑菇雲的戰爭中被毀滅,浩劫之後,再有怎樣的利益衝突,蓋亞大戰也只能以原始人類的武器,石頭,或者木棒來進行。
這樣的告誡,早在阿爾伯特小學時,方然就讀過。
但,站在西曆1471年的歷史節點,遙望未來,十八歲的年輕人卻必須得指出,即便如愛因斯坦那樣偉大的人,對歷史進程的把握,也難免出岔。
畢竟,在愛因斯坦的年代,電腦,自動化與人工智慧的威力,還遠沒有完全的展現出來,電子計算機仍然是一種強大的計算工具,而非即將顛覆世界的利維坦。
隨著軍事科技的突飛猛進,下一次蓋亞大戰,世界並不會被從天而降的核火摧毀,卻會以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形式,徹底告別舊時代。
高度智能化、控制集權化的戰爭機器,暴力體系,被管理員篡權,彼此敵對的列強陸續消亡,戰爭的動機也因此而煙消雲散,接下來,割據世界的一個個「同類」,將很快陷入別無選擇、唯有一搏的囚徒困境。
繼而,在某個偶然條件的觸發下,動用全部暴力體系,拼死掙扎。
到那一天,戰場上彼此廝殺的,將是人工智慧掌控、效忠於管理員的機器,而不是揮舞石頭和木棒的人。
這,才是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蓋亞大戰的真面目;
而它所消滅的,將是戰爭本身。
屏幕前,方然眉頭緊鎖,陷入沉思,他清醒的確信,自己終將親眼見證,終戰之戰爆發的那一天。
所以自相殘殺,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隱匿身份,韜光養晦,竭盡全力準備命中注定的第四次蓋亞大戰,而不是企圖除掉眼前的一兩個競爭者,這是理性的抉擇。
所以,對「匿名者」的郵箱,方然很謹慎的絕少接近。
信箱裡的留言,說起來,當真會有什麼獨一無二的價值嗎,顯然沒有,而頻繁的訪問郵箱接口,即便動用各種技術手段,方然清楚的知道,但凡踏上追尋永生、永不下車的這條路,競爭者的it手段必定都非同小可,他並不想提前動手,更不想提前將自己置身於「同類」的瞄準鏡十字線下。
但,出於莫名的考慮,他還是陸續登錄過幾次郵箱,翻閱裡面的記錄。
競爭者,執念於無限長生命的人,這些,自己肯定會格外關注,但是在第三次蓋亞大戰到來、繼而結束之前,並沒有和這些傢伙打交道的必要。
吸引方然的,還是那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匿名者」的身份。
調查,顧慮自身的安全,當然一直進行的很謹慎,也因此而不是太有效率。
雖然如此,以自身多年來磨鍊的網絡技術,和堪稱嫻熟的侵入技巧,越是調查,方然就越覺得困惑。
在一個個設防、或不設防的網絡節點裡搜索,智能化監控引擎的報告連篇累牘,但他始終沒有發現「匿名者」的確切線索,是因為此人的技術出神入化、根本就無法戰勝麼,然而結合此人在若干資料里內嵌聯絡號碼的行為,分明又是一種很冒險的莽行。
一高一低的反差,太突兀,讓方然百思而不得其解。
就這樣,一天天的利用業餘時間,追尋「匿名者」的蹤跡,方然心中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雖然,感性上他並不想接受這樣的判斷:
追尋不到「匿名者」的蹤跡,原因,很可能是此人已經……
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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