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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羲走出七陽穀的時候,天氣晴朗的讓人想要放聲歡呼。天空之中藍的那麼純粹,甚至沒有一絲一縷的雲。也許這樣一個天氣最適合出行,最適合去找個地方把自己該解決的事解決。陳羲沒有回頭去看七陽穀送他出來的那些人,因為陳羲不想回頭,也不想不舍。
陳羲告訴自己,會回來的,不是回頭看,而是迎面而來。
這是陳羲到了七陽穀之後的第五天,也不知道為什麼五這個數字總是顯得有些特殊。人的每一隻手上有五個手指,每一隻腳上有五個腳趾。人的臉上有五官修行者的世界也有一個很特殊的五五境四十五品。開基,破虛,靈山,洞藏,滿界。
陳羲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是人們展示自身力量的最直接的地方。很多大修行者在根本不需要動手的境界,還是會用手來施展自己的實力,也許這只是一種習慣。到了洞藏境之後的修行者,其實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釋放自己的力量。哪怕只是皺眉,哪怕只是一個眼神。
陳羲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從法界出來之後抱朴大和尚說的那些話,關於人類的鬥志。陳羲現在甚至很想看看那個由普通人自聯合起來抗擊淵獸的組織,但是抱朴大和尚卻告訴他,那個組織的領已經戰死了可能對於那些普通人來說這是一場災難,但也是一種精神的繼承。
那個開創了這個組織的人早早的戰死,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做的事,甚至可以和厲蘭封相提並論。
如果可以的話,陳羲真的很想去見見這個組織的那些人。雖然陳羲很清楚,那些普通人也會繼承組織者的固執。不接受修行者的幫助,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去抗爭。他們或許都堅信著,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
陳羲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把這些想法全都收起來。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唐古,陳羲讓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專心致志。
要想找到唐古其實不是一件容易事,他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也可能就在七陽穀外面一直沒有離開。陳羲從自己的納袋裡翻了翻,找到了一個東西。陳羲有兩個納袋,這個納袋是陳羲的第一個,是在七陽穀內宗的時候,作為內宗弟子而領到的。
在這個納袋裡,裝著的都是一些並不十分貴重但十分有意義的東西。比如陳羲得到的第一本功法《青木劍訣》,比如陳羲專門為藤兒準備的東西,那些吃喝用的東西,各種調料和茶具。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在七陽穀修行時候的回憶。
陳羲從納袋裡取出來的這個東西,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手持煙花。這個東西其實真的很普通,也沒有太大的價值。這個煙花的作用,是內宗弟子出去歷練遇到了危險的時候,用來求援的。當初陳羲在滿天宗的時候出外歷練,和丁眉遇到了付經綸派去的人。這不過是幾年前的事而已,現在想想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陳羲翻出來這個東西,然後將其拉響。一道火焰筆直的飛上了半空,然後在百米高空的位置炸開。那煙花極為絢麗,是屬於滿天宗的特殊的圖案。內宗弟子出外歷練,為了防止他們被殺,也必須有人約束他們,所以是必須由戒律堂的人跟著的。
戒律堂的人一旦看到這種求援的煙花炸開,必須立刻趕過去支援。每一個可以進入內宗的弟子其實都很有天賦,損失一個都很可惜。所以戒律堂的人對於滿天宗內宗的弟子來說,既是執法者,也是保護者。
唐古,曾經就是內宗戒律堂的人。
陳羲將滿天宗內宗弟子用於求援的煙花送上了半空,然後就找在這盤膝坐下來等著。如果這個辦法不管用的話,可能會影響陳羲整個的判斷。
這裡距離七陽穀的距離對於他們這個級別的修行者來說其實並不是很遠,但已經足夠安全。陳羲如果和唐古有一戰的話,破壞力必然驚人。陳羲算計過距離,不會太遠,太遠的話唐古如果在七陽穀附近,就看不到這煙花。不會太近,太近的話會傷害到七陽穀里的人。
「希望是你自己來。」
陳羲忽然喃喃自語了一句,如果有人在他身邊的話,也不會理解這句話真正的含義。這是陳羲對唐古最重要的期待了,在陳羲看來唐古是否一個人前來,影響巨大
陳羲將煙花送上半空的時候,太陽還在東方。等到太陽已經偏向西邊的時候,還是沒有人來。陳羲心裡忍不住有些失望,因為這失望,之前準備好的方法可能要拋棄了。接下來,陳羲要做的就只能是一種選擇。
他起身,準備返回七陽穀那邊,尋找別的辦法找到唐古。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然後他抬起頭往天空上看了看,就在那煙花炸起的地方,有個人靜靜的站在那,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陳羲看到了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所以臉色變了變。唐古來的無聲無息,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這足以說明唐古實力上的可怕。
陳羲一直將自己的神識放出去感知四周,因為對於天地元氣的變化的感知距離要更遠,比視線要遠也要精確。所以陳羲始終閉著眼在全神貫注的感知,他以為唐古沒來,可是當他看到唐古就那麼漂浮在半空上的時候,心裡非但沒有什麼擔憂,反而有了些驚喜。
如果換做別人,強大的敵人悄無聲息的到了距離自己並不遠的地方,那麼一定會擔憂。如果剛才唐古直接出手的話,陳羲未必不能放音過來,因為陳羲對於天元的感知很敏銳,但是陳羲必然從一開始就掉進被動之中,也許再也不能將主動奪回來。
可是陳羲真的沒有一丁點的擔憂也沒有一丁點的後怕,有的只是驚喜和欣慰。
唐古始終在那,卻並沒有看著陳羲。
「熟悉嗎?」
陳羲抬起頭問。
唐古將視線從飄渺的遠空收回來,看向陳羲。他之前一直在看著遠方,但什麼都沒有去看。他看到了煙花的那一刻就立刻趕了過來,因為他隱隱之間覺得自己必須過來。可是到了這之後他忽然愣住了,因為他想不起來自己這種必須立刻趕過來的想法怎麼會出現在腦子裡。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使勁的去想那煙花和自己到底有什麼關係。所以即便他看到了陳羲卻沒有立刻出手,因為他自信,他知道陳羲絕不可能從自己眼前跑掉。於是他全神貫注的去回憶,那份熟悉,那份明明在一瞬間冒了出來卻立刻就被無盡深淵之核的力量剿殺的熟悉。
當他聽到陳羲問出熟悉嗎這三個字的時候,眼神一亮:「你知道?」
陳羲點了點頭:「我知道。」
「說!」
唐古緩緩從天空之中落下來,那件大紅色的錦袍顯得那麼眨眼。他的臉色是一種病態的白,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看起來無比的詭異。他冰冷的說了一個字,似乎對陳羲充滿了恨意。
陳羲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在說之前我想問你,你可曾問過自己,你究竟是誰?」
唐古昂起下頜道:「我是無盡幽王,我帶著我的淵獸衝出了無盡深淵,我會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王者!」
「是啊你堅信你是淵獸之王,唯一的王。可是為什麼你和那些淵獸不一樣?為什麼你和人類一模一樣?你說未來你會成為世界的主宰,那麼聖王呢?那個改變了你的淵獸王者,難道它不必你強大?」
「閉嘴!」
唐古冷冷的說道:「那是我和它之間的事,而我現在只想殺了你。」
「不!」
陳羲大聲道:「你不是只想殺了我,你還想著別的事。你明明早就到了為什麼不出手?因為你在剛才炸開的煙花上找到了自己。雖然那只是一閃即逝的你自己,可那才是你真正的自己。現在的你,只是淵獸創造出來的一個工具而已。你為什麼會成為無盡幽王?不過是淵獸想離開無盡深淵的一個手段罷了。因為淵獸自身根本就無法破開神木大陣,所以只能尋找一個人類來成為無盡幽王,等到你的價值被它們利用的乾淨了,你就會像是一個垃圾一樣被它們丟掉。」
「胡說!」
唐古冷傲的說道:「沒有我,淵獸就不可能統治這個世界。至於那個聖王,早晚有一天我會回去殺了它。沒有人可以凌駕於我之上,我才是最強大的淵王。我之所以沒有立刻殺你,只是想看看我一直恨著的你,想要殺了的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陳羲立刻問道:「那麼你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我嗎?」
唐古回答:「因為你把我丟進了無盡深淵!」
「噢?」
陳羲微笑:「既然你堅信自己是淵獸,是未來淵獸的唯一王者,那麼你為什麼恨我?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啊,既然是我讓你進入了無盡深淵,那麼你現在得到的一切都和我關係密切。我對你只有幫助,你為什麼要殺我?」
唐古的表情猛的僵硬了一下,眼神開始閃爍起來:「對啊我為什麼要殺你?我為什麼要恨你?我為什麼要說是你把我丟進了無盡深淵?我本來就屬於無盡深淵才對啊?」
陳羲道:「你自己其實還記得,可是卻被什麼東西的力量遮擋住了。你是一個人,你不是淵獸。」
「不要再說這些!」
唐古一擺手:「我不想去知道那些,我只知道我必須殺了你,只有殺了你我才會快樂!」
他身形一閃消失,然後出現在陳羲身前,他伸出手掐住陳羲的脖子:「不管因為什麼,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了。我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只要殺了你就會快樂!」
他的衣服很寬大,袖子也很寬大,伸出手掐住陳羲的時候,袖子向後褪了一些,露出來一截胳膊。
陳羲低下頭,看到了胳膊上刺著一行字:我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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