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鎮仙魔 第九百五十九章 改變

    在燭離的記憶之中，這是六足蟲王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和心平氣和的與自己交談。以前每一次六足蟲王出現在她面前，她都會感覺到恐懼和絕望。因為這個看起來像是個人的男人，比人實在是差的太遠了。可能人類身上所有的醜惡，都在他身上出現。而偏偏這種惡，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

    所以燭離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親手殺了她的父親。

    六足蟲王站起來，看著地下他畫的那些方格子：「覺得可怕嗎？」

    他指著那些方格子：「每一個方格子都是一個陌穹，最初都是一個蛋，蛋裡面都孕育出一個強大無匹的人。這個人就是這個方格子，也就是這個陌穹的守護者。所以陌穹不是唯一的陌穹，蛋不是唯一的蛋。以我現在的實力為什麼最近幾百萬年才敢在這個陌穹里四處遊蕩？是因為曾經這個陌穹，也就是這個方格子裡有一個人讓我懼怕。」

    燭離問：「就是那個讓你想起來就會懼怕的人？」

    &是。」

    六足蟲王搖頭：「你還是沒有理解我的話，我懼怕的那個人，是能低頭俯視這些方格子的人，而不是方格子裡面最強大的那個人。」

    他解釋：「每一個方格子裡最強大的那個人都負責維持這個方格子的穩定和秩序，他可以讓方格子正常運轉。而那個俯視著這些方格子的人......」

    六足蟲王抬起腳，輕輕一抹，地上刻畫出來的那些方格子就沒了。堅硬的石頭地面被他抹出來一條溝，所有的格子蕩然無存：「那個人，是可以這樣的。」

    燭離的臉色變得很差，因為她知道自己預想之中的世界真的太小了，而人類真的太強大。

    &們所在的這個方格子，那個維持秩序的人呢？」

    她問。

    六足蟲王回答：「死了。」

    燭離又問：「誰能殺的了他？是那個俯視方格子的人嗎？」

    六足蟲王再次搖頭：「不，是她自己殺了自己。那個可以俯視這些方格子的人，根本就不會在意每一個方格子裡的變化，因為他擁有太多這樣的方格子了。或許，他只是在無聊的時候才會看看這些方格子，以至於到現在為止，這個方格子都沒有出現新的維持秩序的人。」

    &為什麼自殺？」

    燭離的問題，不是關於那個六足蟲王口中的至強者，而是關於這個陌穹的秩序維持者。

    &為......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人類總是有著複雜的感情。因為她可能覺得自己活著很痛苦，而又沒有人可以殺得了她，所以她只好選擇自己殺了自己。但是，她的強大讓她在某種意義上能夠永生。我這次出去，就是要殺死徐績和雷媚兒，因為他們分別得到了一些這個人的力量。」

    六足蟲王重新坐下來，臉色有些疲憊：「但是我沒有成功，因為我的體質桎梏了我的修為高度，我可能再也不會更為強大。所以，哪怕那兩個人得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秩序者的力量，我也殺不了他們。但你能，因為你是人類和蟲族的結合體，你有著更為廣闊的前景。」

    &希望，將來有一天你會成為這個陌穹的秩序者。」

    六足蟲王道：「當你成為秩序者，或許就有機會看到那個人了。」

    燭離感受到了六足蟲王的挫敗感和深深的失望，那個秩序者已經死了幾百萬年，但她遺留下來的哪怕不完整的一部分力量，都足以讓某個修行者強大起來，以至於六足蟲王都無法殺。

    六足蟲王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說道：「但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個秩序者最精純的一部分力量消失了。如果那兩個人不管是誰得到了這股精純的力量，都能殺了我。這最精純的力量消失，讓他們兩個只能勉強和我抗衡。我無法確定的是，這股精純的力量去了哪兒。如果這股力量被一個人得到，可能我們都會死。」

    燭離忽然想到了什麼：「我知道那股力量被誰得到了。」

    &

    六足蟲王猛的抬起頭：「是誰！」

    燭離道：「人女，徐績的女兒。」

    六足蟲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如果是她得到了這股精純的力量，那我也就不必太過擔心了。那個人女雖然潛力不錯，但她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戰鬥類型的修行者。她可能會成為那些抵抗軍的醫生，創造者，但偏偏不是守護者。所以只要找到這個人女，殺了他，那麼這個陌穹之中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咱們了。」

    燭離道：「這正是我剛才生氣的原因，因為他們消失了。那些俘虜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人女，甚至連一個抵抗軍的人都沒發現。」

    六足蟲王微微皺眉：「這應該是徐績的安排，我低估他了。我總以為徐績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沒有想到他從一開始也在利用這一切。他得到了一部分那個秩序者的力量，所以他可能會離開這個陌穹，去別的地方。他殺了雷媚兒，另一個繼承了秩序者力量的人，所以徐績已經有能力和我一較高下，但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以，他打算離開的可能性更大。」

    六足蟲王沉思了一會兒：「然而這畢竟是徐績的家，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把這裡據為己有，所以他就算是要離開了，也會有所安排。」

    他看向燭離：「這段時間你就不要操心這些事了，我看你的身體好像有了變化，應該是實力要突破的表現。這件事我親自來查，記住......你的未來不只是這個陌穹，先成為這個陌穹的秩序者，讓蟲族成為所有的方格子之中唯一的一個不是人類做主的方格子。」

    &有這樣，才能進一步的發展，你將來會超越出這個方格子之外，去挑戰那個可以俯視這些方格子的人。」

    六足蟲王擺了擺手：「走吧，去找一個安安靜靜的地方修行。」

    燭離看了一眼六足蟲王，總覺得今天的六足蟲王有些不太一樣。他的囑託，更像是在交代身後事。

    等到燭離離開之後，六足蟲王再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神色更為疲憊。

    &績......」

    他喃喃自語：「不管你安排了什麼，都不可能阻止我。未來不止會有一個陌穹是蟲族的陌穹，所有的陌穹都會成為蟲族的陌穹。你們的人類的一切，都將由我們來終結。我已經造出了一件你們都會懼怕的殺器，一把屠刀，將來我手握這把屠刀，就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恐懼，就如同......當年他帶給我的恐懼。」

    大殿門外，燭離冷笑。

    她變成了透明的，而且沒有一點氣息。

    這種透明是恐怖的，很多修行者到了一定的實力都能隱藏自己的行跡，讓氣息內斂。然而身體的透明，則是很難做到的。燭離此時就好像空氣，就連六足蟲王都沒有察覺到她其實沒有走遠。

    聽到那具她是我手裡握著的屠刀，燭離的眼神里殺意更濃......屠刀，沒錯，我是屠刀，但不只是人類的屠刀，也是你的。

    ......

    ......

    未來之城

    端木骨他們商議了一下，雖然這個時候派人出去有可能引起蟲族的注意，但不能讓外面那些還在受苦的人繼續受苦。抵抗軍決定選拔一部分精銳，進入魔域去尋找更多的人進入未來之城。端木骨，寧破斧，分別帶著一隊人離開，剩下的人繼續建造未來之城。

    陳羲走出房間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天之後了。

    他是個冷靜的人，也是個記憶力變態的人，但這次，他完全沒有記住過了多少天。陳羲是一個你把他丟進完全黑暗的沒有白天黑夜交替的地方，扔進去幾年之後，他依然能清楚正確的告訴你過了多少個時辰，多少個日夜的人。這次，陳羲完全沉入了修行之中，將自己的身體進一步的改造。

    陳羲出門之後，回身在那個房間的門楣上用手指刻了四個字。

    大道至簡

    陳羲走出房間，判若兩人。

    胖子帝如風一直就在他房間不遠處蹲著，而幻世就蹲在他旁邊。所以安爭在出門之前，就聽到了他們兩個刻意壓低了聲音的交談。

    胖子：「問你個問題，你為什麼蹲著的時候總在顛屁股？」

    幻世：「個人愛好。」

    胖子：「......你這麼囂張，是沒挨過揍吧。」

    幻世：「我這麼囂張，是因為沒人敢揍我你信嗎？」

    胖子：「我知道你蹲在這幹嗎，你是不是擔心我會禍害陳羲？沒錯，我的眼睛就是徐績的眼睛，我的耳朵就是徐績的耳朵，我看到的聽到的他都能知道。然而我和陳羲成為朋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蹲在什麼地方顛屁股呢。你以為我會害他？」

    幻世：「如果你心裡沒鬼，你解釋什麼？」

    胖子：「你放屁了？好醜啊。」

    幻世：「不可能！我根本就沒有放屁，你不要誣賴人啊。」

    胖子：「如果你心裡沒鬼，你解釋什麼？」

    幻世：「......你這麼囂張，沒少挨揍吧？」

    胖子：「你還真說對了，我確實沒少挨揍。我跟你說，挨揍也是一種不可或缺的人生閱歷，你沒有挨過揍？這簡直就是一片空白啊。在我看來，你的人生有一部分是灰暗的，毫無樂趣。」

    幻世：「我頭一次看到你這麼無恥的人，想揍我？」

    胖子：「說的好像你沒有在想揍我似的。」

    幻世：「你很弱你知道嗎？」

    胖子：「但我有一顆強大的心。」

    就在這時候陳羲出來了，兩個人同時站起來，同時朝著陳羲走。然後誰也不服誰，拿肩膀互相撞。

    陳羲走過去摟著兩個人的肩膀往前走：「幻世啊，你不要針對胖子了。徐績帶走了自己的全部野望和壞心腸，留下的只是他對這個世界的不舍。我相信胖子，就如從前一樣。」

    胖子嘿嘿笑：「我就知道你相信我。」

    幻世：「人心隔肚皮，更何況他的肚皮要比別人厚一倍！」

    胖子：「你這樣說，讓我很難喜歡你啊。」

    幻世：「你連取向居然都有問題！」

    陳羲鬆開手，停下腳步。那倆人還在一邊吵一邊往前走，拿肩膀互相撞，完全忽略了陳羲的存在。

    陳羲搖搖頭，很久沒有笑的這麼燦爛了。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到了彼此之間的信任，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