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青十分勤奮刻苦,除了每日一個時辰的藥浴外都在用功的學習先生布置下來的課業。
此先生教授的不是四書五經八股文章,而是就一件事展開的處理方法,重心剖析加入一些假設性的看法,從中分析主次,實打實的特性教學,洛長青方知翼王當時為什麼說不考科舉也無妨,按正常該學的書冊少有能動用到一件事情當中,所要思考的比死記硬背的東西多。
洛長青有史以來感到最最充實的日子,拋開另人煩心的一切虧心於熱愛的課業上,整個人頓覺容光煥發,連枝蘭也說自己氣色比從前好多了。
已經過去七八日,溫羅二人仍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前去見翼王,原先擔心翼王追究的事到現在也未發生,懸著的心落了一半。
沒有了玩具可玩的羅鑫整個人一天比一天暴躁,也不知是憂心居多還是純閒的發慌試圖用各種途徑發泄過於興奮的情緒。
溫浩受不了羅鑫每時每刻的抽瘋之舉,連警告都懶得說,對於一頭蠢笨如牛的人來說,真就是對牛彈琴沒必要做。
又過了幾日,太多的猜測分析已經造成溫羅二人的不淡定,心下焦躁的同時萬分想要邁出艱難的一步,總好過龜縮不前成不了事。
兩人一合計豁出去了,胡亂猜測只能是自己飽受煎熬,還不如快刀斬亂麻來的乾淨。
於是溫羅二人帶著各自的丫環命小廝帶路前往偏殿,藉口是向洛長青慰問的同時表示深深的歉意,只有這樣欺辱洛長青的事才可一筆勾消,不是有句老話叫不打不相識,用在這裡勉強說的過去,總比上來直接找翼王穩妥的多。
羅鑫忍氣吞聲的定下此事,心底哪能甘願向要死不活的洛長青賠禮道歉,要非看在大局之上不拖溫浩的後腿,順順噹噹的見到翼王,然後採取下一步計劃。自己哪用受這個罪,洛長青若是真敢接茬順杆子往上爬詛咒其早死早超生,省得一大堆擋在面前礙眼。
小廝沒有直接將人帶入偏殿,自己有資格在府內出入。身後的兩人沒有這個權力,要先稟報之後由紅明或是紅蕊來拿主意,看要不要放兩人入偏殿。
偏殿距離正殿較近,也屬秘密區域,非特定允許的人不得私自擅入。身為兩人中其中一人的小廝,該講的規矩屬分內之事。
溫羅二人沒曾想入個偏殿找洛長青會這麼麻煩,心下不由憂心起來,萬一不讓進他二人不白跑一趟,接觸不到洛長青,了解疑到具體內情,往後的行動根本沒法做,家中又有那麼些不耐煩的人,簡直頭疼。
「主子,溫羅二人前來尋洛長青。美名其曰賠罪。」紅蕊前來稟明,同主子定下放還是不放。
「去問洛長青,他若願意見大可放行一次。」汐朝還口想看溫羅二人怎樣自圓其說。
「八成不太樂意,畢竟一個是欺負自己的人一個是樂於袖手旁觀的人,不找兩人麻煩已經是格外大度。」要擱自己身上不用有一回,凡有意向動手或是動口者,紅蕊直接一巴掌呼過去,打得其人滿口血沫找不到東南西北。
「你不是最喜湊熱鬧,這會還等著幹嗎?」汐朝打趣一向閒不住唯恐天下不亂的紅蕊。
「奴婢這就去。」紅蕊聽了這話興高采烈的前去偏殿通知一聲,心下估量要不要提醒洛長青。溫羅二人必須要見,若不見哪還有樂子看,可要是見了,溫羅二人說話太刻意會不會讓洛長青氣出個好歹。徐小太醫不是說要戒大喜大悲大怒嗎?這可難辦了,主子也沒說個準話,自己要如何處置?
洛長青一聽紅蕊來意,原有淺淡溫和笑意的臉上瞬間划過一抹陰鬱,心情極轉直下從晴空萬里變成陰雲密布,到不是怕羅鑫敢再度發飆。這裡可是偏殿不同於其他地方,行舉上要格外的注意。
枝蘭站在一側很想替公子說不見,都沒找姓羅的麻煩反到找上門來,無論來者善與不善,於公子的心情必定不舒暢,可自己的身份又不適合開這個口,就怕這裡面有翼王的意思,不然何至於紅蕊前來通知,打發給小廝回一聲便是。
洛長青也想到這一點,怕自己一念之差在翼王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連羅鑫都不敢見,日後談何報仇,心性上的不堅定很可能在日後處事上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
「見。」洛長青下定決心勇敢面對傷害過自己的人,然後將這些垃圾踩在腳下,不在驚慌不在怯懦,就拿溫羅二人先練個手。
溫羅二人沒想到可以進入偏殿,兩人抱著失敗的想法靜候在一側,打定主意不能為一次吃閉門羹而放棄,多來幾回說不定就能成。
進入偏殿時心裡萌生嫉妒心,這裡可比品芳閣好太多,寬敞大氣處處美景環繞,洛長青顯見因禍得福,什麼時候自己也能住在此處,溫羅二人的心聲同步,互相對視一眼,眼底滿滿的不甘,實在不行那也不能獨獨便宜了洛長青,憑什麼他能住在這裡,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想辦法找個油頭將洛長青趕出來,到時再向翼王告狀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溫羅二人進屋時,洛長青已經將書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自己學習一事不能讓兩人發現,破壞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幸運。
見到洛長青時溫羅二人敏銳的發現洛長青與之前大不同,說不上來的一種變化,氣色是好了沒錯,渾身上下透著鋒銳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裝懦弱無能了,這是要仗著翼王的勢找回場子?
紅蕊盡也在屋中這是溫羅二人始料不及的,此人可是翼王身邊的大紅人,說出來的話都可以代表翼王的屬意,絕不能因是下人身份而輕忽怠慢。
同紅蕊打了招呼小小表示一下自己的禮數,而後就是之前商量好的套路,由羅鑫鄭重其事的開口談和解,裝可憐說自己是一時衝動並不是有意的,又沒真傷害到一根頭髮不是,言語上的攻擊算得了什麼。
聽著羅鑫毫無誠意的道歉,洛長青心底冷笑。兩人怕不是單單為自己而來,觀其四下亂看的眼睛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枝蘭越聽越氣,姓羅的看似在表歉意,實則將自己摘了個乾淨。一切的錯誤歸咎於一時衝動,好一個一時衝動,即是一時為何還日日來尋公子麻煩,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真想上前撕了姓羅的那一張臭嘴。
溫浩未曾想羅鑫腦子叫驢踢了這麼不知變通。沒瞧見紅蕊在嗎,怎麼可以一點該有的誠意也無,一副合該洛長青倒霉的死樣,怕別人眼瞎看不見!真是的怎麼就這麼不省心,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去哪了?
被這麼個蠢貨拖累溫浩連句圓說的話也不想說,反正羅鑫自己闖的禍與自己無甚干係,至於紅蕊回去如何稟自己操不了那份心,怪只怪羅鑫沒有腦子,到現在還在諷刺洛長青無能。
洛長青也發現羅鑫挺蠢的,不待其長篇大論反諷回去。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最後以洛長青的反唇相譏大獲全勝,羅鑫被諷的怒氣上涌,要非記得此處非自己地盤,早上前給洛長青好看。
溫浩在最後扯著滿腹怨氣的羅鑫走了,臨到門口回過頭去瞧坐在那裡大變樣的洛長青,思緒飛轉按下浮躁離開,再讓無腦的羅鑫鬧下去以後別說進偏殿了,能不能在王府里呆下去還是個未知數,都怪自己事先沒有提醒,生怕羅鑫帶累了自己一起倒霉。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一場本以為精彩的戲,現實就是那麼折騰人,紅蕊聽了兩人唇槍舌劍含沙射影的對諷,之後結束了。太快不說也無趣,起身回去向主子回話,怪只怪羅鑫能力有限,挑不起大梁。
紅蕊報於主子的只一句話,羅鑫能力太弱,洛長青嘴皮子利索幾句話的功夫解決。不得不敗下陣去捂臉離開,又表了一下溫浩在整場戲中所表現的行為態度,末了發表自己對溫羅二人的整體評價,可涵蓋為四個字,跳樑小丑。
大皇子府,歐陽芸再也坐不住,與其在府內空懸著一顆心,總是擔心會在府內出現臨盆之症狀,一切籌謀都將化為一場泡影,絕對不能讓此事發生,左思右想決定先去求大皇子允許自己回丞相府住兩日。
嬤嬤如何勸說也沒用,不過歐陽芸縱是心急火燎,說出的話不是全無道理,計劃之中便是在丞相府,老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也料不准有沒有這個突發狀況,也就由著歐陽芸去。
歐陽芸做此換子的事本身對嬤嬤來說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個弄不好可是要人頭落地滿門抄斬的,每日看著歐陽芸緊張難以安定,自己不知不覺也被影響,心下焦躁無心去思考其他。
歐陽芸思量再三輕撫八個多月的肚子狠了狠心道:「殿下要是同意就回丞相府,就在那裡生,叫大夫準備催產藥,事情再拖不下去,等到足月只怕要瘋了。」
「這……」不到日子只憑催產湯能生的下來嗎?嬤嬤活到至今沒見過像歐陽芸這麼狠的,這不是在折騰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萬一中途出了茬子可怎麼好。
「必須生,孩子死了不要緊,照原先計劃好的來。」反正是個丫頭片子死活不在考慮範圍內,有了男嬰做保歐陽芸不懼提前生產。
嬤嬤非常想說,萬一喝了藥折騰一日生不下來可怎麼辦?是要回大皇子府還是仍留在丞相府,到那時忙亂成一團顧不上想太多。
不等嬤嬤開口,歐陽芸已經想到可能發生的情況,「若長時間生不下來也不能挪地方,這件事得跟大夫通個氣。」
「萬一大皇子得信趕來又帶了宮中的太醫。」嬤嬤想想無端遍體生寒,提醒歐陽芸,「萬一太醫發現小姐服用了催產藥,事情說不下去。」總不能將責任全推給大夫,指責大夫是庸醫亂開藥。
在大皇子的格外注視之下,當面審問大堆開催產湯的原由,怕的就是大夫經不住大皇子嚇不打自招,歐陽芸所布置的一切將玩完,別說不可能發生,事無絕對誰又猜的准。
歐陽芸一時真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臉色沉鬱下來,思忖應對的方式,真被當場抓個現形,以大皇子的脾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那麼藏在丞相府中的婦人不就被發現,自己還有什麼活路可言,心底陣陣寒意上涌。
「就說羊水已經破了,不使用催產湯孩子生不出來會被活活憋死在肚子裡。更可能造成大人孩子一屍兩命的危險。」歐陽芸靈機一動有了主意,說的正是擬好的大夫要圓說的話。
「這……」到也符合情理,可嬤嬤總覺得哪有不對勁的地方,一時又說不上來。
見嬤嬤遲疑歐陽芸堅定道:「怕什麼,太醫來了又如何,他一個男子還能入產房不成,看看我到底有沒有破羊水!」
產房不潔禁止男子入內是必守的規矩,不到萬不得以身為太醫的男子是不可碰觸到生產之人,診脈也要隔著個帘子或小扇屏風。
聽了這話嬤嬤暗中豁然清明,歐陽芸說的對產房男子不可入內。自己也是心急,把這茬給忘了。
「還是小姐聰明。」嬤嬤適時的阿諛奉承兩句,使歐陽芸心情舒暢一些。
聽得歐陽芸心身愉悅,又開始琢磨起別的事,生怕一不留神漏掉哪一處,「接生的產婆要打點好,還有那名婦人生產時動靜應該不小,絕對不可讓人察覺到。」離的近了怕發現,畢竟孩子落地會有哭聲傳出對自己是個致使傷,離的遠了。來回通消息甚至是抱孩子過來十分不便,當初自己怎麼就沒想到。
嬤嬤眼利瞧出歐陽芸的顧慮出聲安慰道:「小姐莫急,不是說要在丞相府住幾日,在沒生產前四下轉轉興許可以找見適合的地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小姐就可以提前生產。」遠近的事根本談不上問題。
「嗯。」歐陽芸這才放下心,起身前去見大皇子,開始準備按計劃進行前去丞相府。
沐昭聽下人來稟歐陽芸來尋自己,不知是為什麼事,挺著個大肚子親自前來。擱下手中的筆出得門去,他可不想讓歐陽芸進入書房重地。
聽到歐陽芸提出回娘家的要求,沐昭只是詫異了那麼一下下,因為歐陽芸找了個合適的叫人挑不出理的理由,說什麼想家了想自己的生母,頭一次生產有些害怕需要生母安慰或者開導一二,教會自己如何安全的把孩子生下來。
這麼個小小要求合情合理沐昭沒什麼可懷疑的,於是同意了歐陽芸在丞相府留宿的請求,批准的是三日,也不可太慣著歐陽芸,否則孩子生下來借著勢還不上房揭瓦。
歐陽芸內心無比興奮,事情第一步成功,謝過大皇子,扶著嬤嬤的手緩步離去,接下來就是自己施展的時候了。
回到院中吩咐丫環收拾東西,派了個人先去丞相府通傳一聲,免得柳姨娘驚訝,問些不該問的。
乘坐馬車到達丞相府,受到柳姨娘殷切的歡迎,自己的女兒有多出色,只要有孩子傍身,還愁正妃位置沒著落。
扶著寶貝女兒回到房中,柳姨娘命下人擺上便於食用的糕餅果盤,一切按照女兒的喜好來,噓寒問暖了一氣,見女兒略顯疲憊忙讓嬤嬤扶著回房休息。
隔天,歐陽芸同柳姨娘商量好,在第三天時發作,因著隔天就是回大皇子府的期限,在最後一日施為最合適,那名婦人由王媽來親自看著,直到將孩子生出來並抱到自己身邊,所經手之人必須是兩人身邊的心腹,不然心裡不踏實,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露餡,所要處理的人也就更多,死一個半個人還可圓說過去,人一多不確定有無意外情況,一切要控制在相對安全的範圍之內。
歐陽芸在丞相府自己的娘家好吃好喝好睡,心情愉悅的過了兩日舒心日子,少了些許往日來的緊張,整個人氣色上大好。
第三日的晚上,歐陽芸謊說肚子疼,這僅僅是前兆,因為聽從柳姨娘生孩子時的經驗總結出最真實的生產徵兆,本不會引人起疑。
選擇夜晚的原因,一則運送孩子時摸黑看不清方便行事,二則天色漸深消息傳回大皇子府時,大皇子不可能趁夜前來,畢竟女人生孩子沒什麼看頭,歐陽芸心裡雖有那麼一點點小小失落,被要做的事完全掩蓋,只要事成還怕大皇子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孩子就是自己的保障。
歐陽霖踏著月夜回到府中,發現府中下人尤顯忙亂,略有不解發生了何事這麼熱鬧,待問過阿遠後得知歐陽芸有臨盆之兆,府里一時忙亂是常事。
清楚事情後,歐陽霖沒有去後院探問,畢竟身份有別,自己是個男人不方便前去女人的後院,眼下又這番景象去了什麼也幫不上,不如靜候佳音。
所有的穩婆大夫準備就緒,歐陽芸折騰了有一個時辰被扶著進了產房,準備好的催產湯送至,在大夫診過脈後服下,然後又是新一輪的等待。
婦人那邊比歐陽芸還早一個時辰餵下催產藥,目的是讓婦人提早產下嬰孩好趁別人不注意時抱過去,屋子裡有王媽和兩個經驗老道的穩婆守著。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兩頭服藥之後都有了相繼的反應,歐陽芸頓覺腹痛難忍,才覺察生孩子就是在遭罪,一點不順利。
歐陽霖正要回自己的院子忽然停下腳步思考,歐陽芸在府中生產於情於理都要去問候一下,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妹妹,最重要的一點同大皇子是夫妻關係,自己不正想藉助大皇子的勢往上爬?
翼王那邊曾有過不合時宜的念頭,時間一久翼王的態度擺在面前,連父親的面子也不賣,實在不像歐陽家的人,自私自利到令人髮指的地步,雖然歐陽芸嫁出日久也沒為家裡謀好處,總比翼王強出那麼一小點。
想著想著腳下不禁轉移,朝著後院走去,歐陽霖還要利用歐陽芸牽線搭橋,此時該有的問候不可少,去一次露個臉聊表一下作為長兄的關懷之意,又命身邊的小廝去自己房裡取一些名貴的藥材送過去。
歐陽霖獨自一人提著燈籠走在無人的小路上,忽然一道人影閃過,如果沒看錯那是柳姨娘身邊最得用的下人王媽,怎麼不在柳姨娘身邊當差,行色匆匆的身影怎麼看怎麼透著股古怪。(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s 3.552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