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朝 第四十六章 被人冤枉的滋味

    本身就是權貴子弟，高人一等的身份，被人徹底的無視掉，這種感受真的比直接打臉來得更加讓人難堪。

    饒是慕容軒在好的修養，也忍不住動了氣，臉色並不怎麼好看，而洛長東就更加顯現出此刻深深的不悅。

    「哼！」洛長東被家裡人寵慣了，被人下了面子哪有忍而不發的道理，好在他腦子沒有被一時的怒氣燒壞，知道眼前瞧不起人的是三皇子，有皇子的名頭自然不好做的太過分。

    背對著三人徑自上樓的沐瑾明不是沒有聽到洛長東顯而意見的那一聲不滿的冷哼，對他而言這並不是多大的事情，雖然有些人太過趾高氣揚有失禮數的態度讓人不怎麼舒服，而現在還不是能夠在意這些小事的時候，他不缺乏應有的耐心，他相信總會有那麼一日，會像這些人討要一個滿意的說法。

    慕容軒怕洛長東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縱然心裡再怎麼對三皇子本人表現出來的態度有所不悅，仍沒有忘記自己應有的身份，以眼神示意洛長東莫要意氣用事，大廳廣眾之下不是較真的時候。

    洛長東不是一個一意孤行聽不得勸的人，他有腦子，在慕容軒遞來眼神之前已經收斂好臉上的表情，跟著走出鳳陽樓。

    慕容軒走在最後，到門口時不由得回過頭去朝樓梯處看了一眼，見三皇子已經上了樓，並不曾在意他們這一行人，暗暗鬆了口氣，大概是飲了酒的緣故，沒了往日的沉穩失了本心，才會對三皇子的態度分外在意，好在這僅僅是一場小插曲，算不上真的結仇。

    收回視線慕容軒走出鳳陽樓，今日一見三皇子給他的感覺突然變得完全不一樣，那種陰鬱而生冷地感覺更加外放，讓人難以正面以對。

    是什麼緣由使得三皇子的氣勢變得更加鋒利不得而知，慕容軒也不想去刨根問底，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他對三皇子的印象僅憑這一次又降到了一個不能再降的低點。

    在祈傑看來上位者終究是上位者，縱然眾人再怎麼打心底瞧不起，從本質上來說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三皇子今日得此一見果然非同一般，讓人不禁打了個冷戰，只想下次再不要見到才能使內心平復下來。

    洛長東本來挺高興的，被三皇子刺激地心裡頗不痛快，陰沉著臉回到府里。

    三皇子一事上給朝中帶來不小的質疑聲，但在皇上的一意孤行下不得不展現出做為臣子的恭順。而對此事不曾說過一句話的歐陽燁是最為疑惑不解的一位，事情的發展讓他始料未及，待他反應過來時事情已成定局，這不能不讓他多思多慮。

    就在歐陽燁想要理順源頭時，秋闈在即，大考之後的閱卷工作繁瑣冗長，看著眼前那一堆堆如小山般的試卷，歐陽燁也只能把正事放在首位，其他事情拋在一邊。

    閱卷不僅僅是自己被分下來的那一部分，歐陽燁身為此次閱卷官之首，還得處理一些其他人分不出高低的試卷，再加上一些看似簡單的這樣那樣的一些小問題，五日的閱卷時間排得很是緊湊，根本分不出閒暇去想別的。閱卷之後的放榜譽名都是極為重要的，要是不小心疏漏記錄錯了名字，那可是不小的罪責，給那些兢兢業業的學子們同樣帶來不小的後果。

    歐陽燁是忙碌的，每日早出晚歸，有時候太忙連府都不回去了，直接就宿在閱卷的地方，好在不單是他自己一個人，還有其他幾位同僚在。

    這就造成了府裡面無人坐鎮的空隙，儘管府中人口較少仍然發生了一件不該發生的事情。

    左珍那日依著禮數按往常的慣例去了柳姨娘處，到不是真的去問安，一個姨娘不值得她堂堂少夫人親自去問候，而是想要從明面上提升自己的名聲，讓府里的下人知道她左珍是個和善的人，就連身份不如自己的柳姨娘都能和平相處。

    柳姨娘自然清楚左珍的小把戲，沒有說會不好聽的，順了左珍的意，兩人一起上演一出出相談甚歡和樂融融的戲碼。

    然而今日柳姨娘再唱不下去了，起因是廚房裡新做的一些山楂糕餅，各種新鮮的花樣光是看著就有食慾。

    柳姨娘笑著就讓左珍都嘗嘗，要是不錯就送一些過去，這不嘗不要緊，一嘗就出了大事。

    左珍每樣都吃了一塊，糕餅本就做得小巧精緻，一下子停不住嘴吃了能有五六塊的樣子，看著喜人也好吃，酸甜適中，卻不料沒多久自己突然感覺到下腹一陣絞痛難當，因疼痛而臉色煞白面容扭曲，冷汗浸出，之後就覺得有股熱流順著腿流了下來滴落在地。

    一旁的丫環嬤嬤嚇傻了，看著地上那一片艷紅的色澤驚呼，「少夫人小產了。」

    而坐在對面的柳姨娘同樣大驚失色，左珍當著自己的面小產，而且還是在用過糕餅之後沒多久，這不就直接指明是自己做了手腳，可是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她實在是冤枉得很。

    就算柳姨娘再如何失色慌亂，也無法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論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左珍小產的事情都得怪罪到自己的頭上，無他，只因柳姨娘實在是運氣太背了。

    左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當然柳姨娘就更回不知道了，今日也巧了，莊子上送來一些新鮮的山楂，因為數量實在不多，問過柳姨娘如何分配之後便做了一些糕點，而原因就出在這些糕點之中，山楂可是止瀉化瘀的藥材，於懷孕中的人是應該忌食的，尤其是剛有孕時最忌這些個看似普通平常之物。

    如果沒有山楂的事，左珍又多份心思，也就不會弄成現在這樣的結果。柳姨娘就算全身上下長滿了嘴也說不清，這顆苦果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吞下去。

    一團忙亂正左珍被送回了墨香齋，請來了大夫問診，其間左珍先是愣神沒反應過來，之後便是哭鬧不休，她好不容易等啊等盼呀盼來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叫她如何承受得起這份打擊，心裏面對柳姨娘的怨恨不斷加深，真恨不能現在就撕扒了柳姨娘，為她未出世的孩子陪葬。

    好在一旁奶娘眼看著左珍就要入魔了，立馬上前給了左珍一巴掌，將左珍打醒，並勸慰道孩子還會有的，畢竟左珍還很年輕。

    一堆的好話說下來，左珍終於平靜下來，這時大夫也到了。

    柳姨娘根本就沒敢往屋裡面湊，聽著屋中左珍又哭又叫的聲音心裏面直打顫，她要是真進了裡面指不定會引起什麼不好的事來，還是在外面等著比較明智，自己現在同樣是一肚子的委屈無人述。

    歐陽霖接到府里小廝報信，立刻趕回了府中，並非沒有公務要處理，而是剛好自己處理完，有了空餘時間，向上司告了假往回趕。再說真要不回去看看，以他清楚左珍的性子，府裡面還不鬧翻天了，父親公務繁忙顧不上家裡面的事，只剩下自己能分擔一些。

    歐陽霖回府後直接去了自己的住處墨香齋，在門外見到了神色不定的柳姨娘，冷冷掃了柳姨娘一眼就從其身邊越過直接進了屋。

    歐陽霖坐到床邊伸手攬住已哭成淚人的左珍，輕拍著左珍的後背無聲的安撫著。

    左珍一見歐陽霖這時回來心中一酸眼淚止不住又流了下來，有夫君做為依靠她還有什麼可怕的，眼底閃過惡狠狠的光亮。

    「如何了？」歐陽霖見大夫已經問過診了正在開藥方。

    大夫小心的觀察歐陽霖的面色道：「少夫人是食用了山楂後導致的小產，孕婦在孕期之內是最忌服用此類果物。」其實還有一點他沒有說，不是不說而是不敢說，依自己診脈的情況來看，少夫人所食用的糕點中所含的山楂並不多，至於原何能立竿見影的導致其小產，他已有了自己的推斷，少夫人所懷這一胎剛剛一個月不到，時日尚短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以脈向來看此胎有滑胎跡象，簡單的來說就是胎兒不穩，不論是否吃不吃山楂一類的東西都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小產。這話他可不敢現在說出來，糾其原因在於事情的態度問題，說出來只能使得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他怕說明原因之後少夫人受不了打擊，另一方面就會將本來是弱勢的一方變成別有用心，壞了少夫人的聲名。

    少夫人如果知道懷孕後保不住，藉此做場戲達到想要的結果，那麼事情敗露之後要如何在相府立足，這就是大夫所擔心的，不論怎麼說，事情的最後都會有指向少夫人，大夫為了自己的小命和對少夫人的憐憫，左思右想之下決定不將此事說出來。

    大夫的明哲保身，左珍的咄咄逼人，柳姨娘的有口難言造成了整件事情的愈演愈烈，歐陽霖對柳姨娘的態度最終使得事件的結果不出意外的偏向了身為受害者的左珍身上。

    歐陽霖先讓在屋外等候的柳姨娘回自已住處去，即便他再如何偏袒自己的妻子，也不好只聽一方言詞做出有失公允的事情來，他還要細緻問一下當時在場的丫環嬤嬤等人，才能進一步下定論。

    而柳姨娘在聽到歐陽霖表現出的態度，心裡除了冷笑就是憤怒，極度的憤怒，讓她差一點做出失態的事情來，好在身邊有王媽死死的拉著，才不甘不願的回到水悅居。

    「賤人，賤人，賤人！」雙目怒睜的柳姨娘一回到水悅居就大發雷霆，縱使再如何生氣都沒有去摔屋裡的任何一件器物，無他，只因屋中的器物都是她自己精心挑選的貴重之物，一氣之下摔了，過後可是要後悔得肉痛。

    「小賤人。」柳姨娘已經無法找到合適的用詞來形容左珍，賤人二字已經是她咒罵的極限。

    柳姨娘怒火中燒撕碎了一條條上好的錦帕尤為不解恨，嘴上咒罵聲不斷，面容更是猙獰可怕。

    好在身邊的王媽是個冷靜警醒的人，仔細回想了一下整件事情的始末，立即吩咐了得力的丫環去打聽一下之前少夫人的一些日常情況，不論大小事無巨細都得來稟。

    王媽轉過過頭來勸柳姨娘莫要氣壞了身子，「夫人先別動怒，好好想想可是有什麼地方疏漏，讓人鑽了空子。」

    「什麼疏漏，我看是那賤人想陷害我，真是用心良苦！」柳姨娘恨得是咬牙切齒。

    「依奴婢看，僅憑几塊加了山楂的糕點不足以即刻小產。」王媽是老人了，什麼大事小情沒有見過，少夫人小產這件事怎麼看也透著股蹊蹺。

    「對啊！」柳姨娘恍然大悟道：「送來的山楂我是親自看過的，統共也沒多少，能有滿滿三盤子不錯了，廚子那頭做糕點時可是要先取了果肉的，那果肉取出來更是沒有多少，再製成各類糕點，裡面能有多少山楂，又不是整盤子吞，效果也太過明顯了些，肯定是賤人早知胎兒有小產的跡象才會發生我始料不及的事。」

    王媽細想之下也是這個意思，再如何也不可能那麼快，所以她才遣了丫環去打聽，少夫人到底之前有沒有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等老爺回來，我一定要揭穿賤人的陰謀。」柳姨娘恨恨地說道：「真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若叫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還有那名大夫。」王媽忽然想到這一點，「得問清楚少夫人的身體怎麼樣，是不是這一胎本就保不住。」她是過來人考慮事情要比柳姨娘細緻。

    「嗯。」柳姨娘可不想自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頭放下水悅居不提，那邊墨香齋中歐陽霖好容易將哭泣不止的左珍安撫下來，喝了藥讓她好好休養，並許諾事情不會不了了知，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左珍得了夫君的許諾這才喝了藥安心的睡下。

    歐陽霖打發去問事的小廝回來了，聽小廝說了事情發生之後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整件事看上去是柳姨娘不懷好意才讓左珍吃了有山楂的糕點導致左珍小產，可一想之下又不是那麼回事，連左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身孕，那麼柳姨娘又如何能知道這件事，如此一來整悠件事只能算是一場巧合，另則左珍小產來的太過突然，僅僅真的是吃了幾塊含有山楂做的糕點？

    歐陽霖雖然對女子懷孕一事了解不多，但他知道一點常識，心裏面拿不定主意，便讓人叫來了府中的老嬤嬤。

    老嬤嬤是府里的老人了，從前是服侍歐陽霖生母的，如今六十多歲了，年老體弱在府中安度餘年。

    歐陽霖小心的扶著老嬤嬤坐下來，開口問道：「嬤嬤可知山楂能使懷有身孕的女子小產？」

    「那得看用了多少。」老嬤嬤看出歐陽霖有重要的事要問。

    「糕點，要是用山楂做成糕餅一類的食物，有沒有可能？」歐陽霖問。

    「幾個月？」老嬤嬤問的是懷上的時間。

    「不到一個月。」歐陽霖說。

    老嬤嬤搖了搖頭道：「懷有身孕期間是忌食山楂一類的涼性果物，但像你說的僅有不到一個月就使之小產是不可能的，糕餅中所含山楂並不會過多，那樣口感會不好，除非……」

    「除非什麼？」歐陽霖的心被提了起來。

    「除非所懷的這一胎並不穩，極易滑胎。哪怕是不用山楂之物，也保不了幾日。」老嬤嬤依自己的經驗如實說明。

    歐陽霖心中大石一落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想知道的即已知曉，吩咐了人好生將老嬤嬤送回去。

    事情即已明了，一切皆是巧合，可歐陽霖還是犯了愁，他不能以巧合二字去給左珍一個交代，即便那是事件的真相，恐怕左珍無論如何是不會相信的，之前宣兒了事不了了知已經給左珍心裡烙下了陰影，如今這件事還是如此，左珍定不會善罷甘休，這讓他如何取捨。

    歐陽燁一回府，一日的疲累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不少。面色有些灰暗，沒曾想一回府就得知府中出事後，本已煩亂地心更加不好了。

    歐陽霖先找到了書房，說明了整件事的經過，還有自己的一些顧慮。

    歐陽燁聽後頭疼不已，想到走了一個歐陽汐朝，如今又娶回一個左珍，府里就沒有一日安寧，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心裡越發地對左家暗恨不已，如此女兒真不知道怎麼教養出來的。

    「柳氏禁足一月，掌家之權先交由阿棋打理。」歐陽燁給出事情的解決辦法。

    「柳姨娘那裡？」歐陽霖深知柳氏也不是個能罷休的，父親這樣做無疑是將罪名安到了柳氏的身上，柳氏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你有好辦法？」歐陽燁冷著臉看向眼前仍不長進的兒子。

    歐陽霖被問得沒有話說，父親的辦法可以說是兩全其美，他又能說什麼呢，也只有這樣才能平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