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朝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考量
「這麼出去一準猜的出戲碼，你的名聲又要再添一筆。」沐瑾明笑眯眯地抿了口茶。
「非議我的閒話還少嗎？」汐朝早不在意這些，名聲不好她也是翼王，地位尊崇無人撼動。
「你這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沐瑾明笑道：「哪有不顧忌自己名聲，愛惜自己羽毛的。」
「虛名而已。」汐朝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說林家非得鬧這一出又何必。」沐瑾明堅信林文治來此是故意而為。
「改變到是不少，心性實在另人不恥。」沐瑾明還想林文治能說出多值得同情的話，真是大失所望。
「心術不正不堪造就。」這是林文治留給汐朝兩次面見的感覺，雖略有不同實質相差無幾。
「小心思太多，惹人生厭是一定的。」沐瑾明一樣不喜歡林文治。
「林文治會不會想不開找你報仇？」沐瑾明狀似調侃道：「有這個可能哦，心智不成熟最容易走歪路。」
「怎麼你等著看好戲？」汐朝似笑非笑的斜掃沐瑾明一眼。
「怎麼會。」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沐瑾明笑笑道：「隨口說說畢竟都說小人難防。」
「回去。」汐朝被這麼一鬧什麼心情一概消失無蹤。
「現在？」沐瑾明看了看天色道，「還早，你若不願呆在這裡我們可以逛逛別處，都出來了哪能現在就回去。」
「工部你不是放了半日假。」沐瑾明以為汐朝要回工部。
「父皇這幾日如何？」汐朝忙著工部的事甚少回宮，有段日子不見父皇了。
「我沒注意。」沐瑾明實話實說，汐朝忙自己也沒閒著，是以忽略了父皇日常起居。
「回去看看。」汐朝不知怎麼，想多陪陪父皇。
「好吧。」沐瑾明同意。兩人一起離開。
「怎麼一起回來？」正在看奏摺的沐昊宇放下手中的摺子，笑著看向兩個孩子，不是說出去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想父皇了。」汐朝走上前坐到沐昊宇身邊，伸手去攬父皇的腰。頭靠在父皇胸前。
「是嗎。」沐昊宇久沒見著小女兒撒嬌，高興地攬著小女兒，「父皇也想你。」
「還有我呢。」沐瑾明稀罕的不得了，汐朝怎麼突然撒起嬌來。
「好好，父皇的好孩子。」沐昊宇雖不知汐朝怎麼了，但能瞧出小女兒心情並無不好。
汐朝看到父皇鬢角處的華發心裡酸酸澀澀地，一想到父皇沒有幾年的光景更是一痛，突然做出小女兒情態。實在是太捨不得，自幼失了母親，再失去父皇……
汐朝不敢將心思表露出來，怕父皇心有鬱結影響身體，忍下上涌的苦澀酸楚，調整情緒鬆開手坐好，去拿御案上的奏摺翻看，擋住眼底的愁緒。
「都去哪玩了？」沐昊宇隨意一問，給小女兒遞了筆，有汐朝批奏摺自己也能歇歇。自從身體有恙已是大不如前，沒藥盯著怕是更加勞累。
「去了鳳陽樓。」沐瑾明代汐朝回話，「見了兩個鬧事者。」將林氏兄弟大鬧鳳陽樓一事細細說來。
「林家……」沐昊宇有意不願讓汐朝碰觸有親緣關係的人。汐朝在他身邊常伴，雖然好卻名不正言不順，林家打著親家的旗號找上門來認親，怎能不氣憤，自己這個真正的父親都沒亮明身份，憑什麼十多年不聞不問的林家人一張口和汐朝拉上關係，他非常的不樂意汐朝被別人搶走。…
「都過去了。」汐朝邊低頭看摺子邊回：「不提也罷。」
「林家要是再得寸進尺……」沐昊宇眸光閃爍，不能怪他手黑。
「不會，林家無能人。兩個黃口小兒不值一提。」沐瑾明考慮到林家的現狀，不可能不顧顏面來個魚死網破。
「嗯」沐昊宇有派人盯著林家。泥人尚且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林家人是些無恥之徒。必要防範於未然。
林家兄弟在鳳陽樓鬧事面見翼王一事，看熱鬧的人大為失望，什麼事也未發生，雖然林氏兄弟看起來面色並不好，未有眾人在腦中思及的情況振奮。
林氏兄弟回家後絲毫未提今日之事，沒過幾日變賣了房產一家人雇了輛馬車回了老家。
流言在林家人自上京離開後再掀不起波瀾，一切又恢復到往昔的平靜，話題的正主離開沒了閒話可聊也就漸漸消弭，無人再提及。
這幾日汐朝有意無意的呆在宮中多陪陪父皇，每日去工部轉一圈處理完公事會回宮，哪怕是為父皇分擔政務，會耐住性子靜下心來完成。
父皇總有看不完的奏摺，每日勞累眼下的青色漸增，汐朝心疼之餘只能從別處為父皇解憂。
「怎麼了？」沐昊宇詫異於小女兒的安靜，不同以往的安靜，帶著股女兒家的柔和，小女兒從不曾一連數日陪在自己身邊，雖然欣喜卻憑添諸多好奇。
「父皇不喜歡我陪著。」汐朝試了試茶水的溫度倒了一杯奉上。
「怎麼會，高興還來不急。」沐昊宇笑站摸了摸小女兒的發頂。
「那就是了。」汐朝最近心裡總有莫名的不安浮現，說不清是怎麼回事，越發的想多呆在父皇身邊。
「你最近怪怪的。」沐昊宇沒有直接問原因，他喜歡一點一點從小女兒嘴裡套，像種猜謎遊戲一樣有趣。
「哪裡怪？」汐朝繼續看摺子，眼底憂色浮現，心裡不踏實又不能說與父皇聽，怕父皇憂心對身體有礙。
「工部不忙嗎？」見天往宮中跑，沐瑾明有次找不到汐朝，還向自己抱怨，說汐朝越來越粘自己了，卻把他這個兄長忽略了，沐昊宇聽了笑了半晌。好小子，到吃起他這個老子的醋來。
「不忙，我有處理工部事務。」汐朝不會不負責任。在其位謀其政，不能因為身份怠懶。現在懶了養成習慣再改就難了。
「有急事找不到你這個工部尚書，工部豈不一團亂？」沐昊宇喝著汐朝親手倒的茶，唇角的笑意漸深。
「有安一凡在，下面的官員分工明確不會有事。」汐朝為了自己輕便改了工部內不少冗長的規矩，事項分派下去各干各的，以前的越權影響別人的情況不復存在，效率自然而然上去了。
「安一凡是有能力，閱歷不足經驗欠缺。磨練個幾年能擔當大任。」沐昊宇對汐朝挑人的眼光甚為讚賞。
「多做事熟能生巧，閱歷是靠長年累月積攢下來，不幹活哪來的閱歷。」是以汐朝這個當上官的很樂意給下屬大開方便之門，多做事少閒著。
「就你歪理多。」沐昊宇擱下茶盞，點著小女兒鼻尖笑罵。
「這叫互利互惠。」汐朝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飲了一口，「我給他歷練的機會，等到日後功德圓滿之際就是他仕途通達之時，光耀門楣指日可待。
「呵呵。」對小女兒的話沐昊宇無奈的笑道：「要像你這麼說，父皇予以朝臣頗多好處，朝臣回報給朕的看不到多少。你怎能說是互利互惠，安一凡有才日後必定前途無量，那他又能回報給你什麼？這個詞可不是用在這的。」…
「像安一凡這類官員。做的本就是該自己做的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往上爬就需做出政績，其他上官可以藉由下官的努力更上一層，你呢？你要上到哪一層，嗯？」
「父皇在繞圈。」汐朝自也清楚此番道理。
「說不過父皇了吧。」沐昊宇頭一次嘗到贏了小女的滋味，滿心滿眼都是甜意。
「朝兒。」沐昊宇正色道，「你該有你自己的屬下了。」做王爺的哪能沒有自己的臣屬，孤立無援並不能真正擋住惡意的攻擊。
「攬權？」汐朝轉過身。與父皇視線相對，微蹙了下眉狐疑道。
「不是攬權。是收攏人手，心腹。」沐昊宇認認真真的說。「你不能光用暗衛，人心難測總會有個萬一，投注太多的信任並不妥當。」
「暗衛知道的太多，難保不會有自己的私心。」沐昊宇怕汐朝太信任暗衛，萬一栽了跟頭後悔可就來不級了，那將是致命的。
「攬權也好收攏屬下也罷，慢慢看著一點點做，穩紮穩打父皇相信你的眼光。」沐昊宇僅是提個醒好讓汐朝有個了解，盡而將重心放到這上面。
「找幾個幫手為你做事，你不能光杆一個。」沐昊宇有自己的考量，希望小女兒能過得更好更恣意。
「暗衛能做的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隱於暗處難以走到明處。」沐昊宇繼續說，「手中的心腹下屬卻不然，你現在還小，對此了解不多，慢慢來父皇會教你。」
「父皇不是給皇兄備下人手？」自己用得著儲備人才嗎，汐朝不解。
「那是他的人，聽他的號令。」沐昊宇笑著為小女兒答疑解惑，「朝堂上應有你自己的人手，在大事上可以爭取利益，明兒的人要用有些麻煩，到不是完全不能，你如今的身份是個障礙。」
「像沐昭一樣，有自己的擁護者。」汐朝完全沒有這個概念，「我的人萬一與皇兄的人對立該如何？」那不就成了第二個大皇子與二皇子分立兩派的局面，這樣做真的好嗎？
「你和明兒非沐昭和沐榮，你與明兒互為臂膀而非敵對。」沐昊宇堅信兩個孩子的能力，「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能把錯的當成對的？」
汐朝搖了搖頭，她沒有指鹿為馬的癖好。
「這不就對了，有矛盾有分歧可以商量，大家攤開了說，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沐昊宇為的是兩個孩子的勢力等同，沒有誰壓誰一頭的說法。自家人要互幫互助，沒有切實的勢力很容易被人鑽空子。
「互通有無大可為之。」汐朝靈光一閃想到了主意。
「什麼？」沐昊宇好奇汐朝又冒出什麼想法來。
「我與皇兄走的近一些。」汐朝是自先前的謠言中尋到的靈感。
「哦，你想說你們要讓外面的人認為有什麼？」沐昊宇一聽汐朝前言便知後語。
「對，就像我與父皇這樣，讓別人誤會去，只要不戳破。」汐朝唇角勾起略帶深意的笑容。
「你這鬼靈精。」沐昊宇好笑的看向小女兒，「舉一反三，不錯不錯。」
「父皇教導有方。」汐朝撲到父皇懷裡撒嬌，能讓父皇開開心心不去想煩心事，是不是就能活的更為長久？
「你呀，怎麼耍起嬌來。」沐昊宇非常喜歡小女兒向自己撒嬌耍賴，小女兒時常一本正經的樣，總叫人忘了她現在的年紀，十四歲花一樣的年紀，別人家的女兒是怎樣養的，自己的朝兒自幼懂事少了不少女兒家的趣味。…
「你不會是用撒嬌來蓋過父皇開口要問的話吧？」沐昊宇似笑非笑的盯著小女兒，想看她羞窘的面容。
汐朝一怔，她確實有這個意思，暗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自己這點心思沒能逃過父皇的火眼金睛。
「我看父皇每日批閱奏摺多有勞累，工部事務不多特來為父皇分憂解難。」是實話絕無虛假，不過並非是最主要的。
沐昊宇高興小女兒的貼心，暗自猜測小女兒不同尋常背後真正的用意，幫自己是一方面，應該還有別的促使小女兒必需這麼做。
「罷了，父皇不問了。」汐朝有她自己的考量，沐昊宇不願逼汐朝說出不願吐露的事。
「我只是累了。」汐朝怕父皇多心於是道：「想找個避風的港灣好好歇歇。」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太費神，持續動腦算計也會覺得累，她可不像沐瑾明，習慣官場規則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從中尋找那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刺激。
沐昊宇不好說習慣就好，汐朝有能力比之小兒子不逞多讓，汐朝比小兒子有靈性，卻不喜官場上的陰謀算計，個性使然改不了。
「父皇巴不得你一直呆在身邊。」沐昊宇撫摸著小女兒柔潤的面頰。
「看摺子吧，早看完早休息。」汐朝從父皇懷中起來，取了奏摺翻看，心裡酸酸澀澀五味雜陳。
「好。」沐昊宇取了本摺子，有汐朝在自己也能鬆快些。
沐瑾明抽空逮了汐朝一回，拉到兩人住的小院問起汐朝的異常舉動。
「怎麼了這是？」沐瑾明立時察覺到汐朝有心事。
「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不舒服七上八下的。」汐朝能說的就只有沐瑾明了，「最近一直這樣，古古怪怪的感覺不好描述。」
「你的預感？」沐瑾明相信汐朝的話，哪怕毫無根據。
「說不清。」汐朝皺著眉，「總覺得要有事情發生一樣。」不然不會覺得心慌意亂尋不到癥結。
「你是怕父皇那邊？」沐瑾明還算了解汐朝為何不顧工部時常留在宮中。
「大概是我多心了。」汐朝真不願意事情發生在不該發生的人身上。
「多注意些總歸無錯。」沐瑾明擰眉憂心起來。
「我多注意，你別為了此事誤了戶部的事。」汐朝叮嚀了一句，沐瑾明知道輕重便可。
「嗯」沐瑾明輕應一聲，心裡擱著事略有走神。
汐朝忽然問：「沐昭那邊可有動靜？」好些日子沒見沐昭了，安靜的過分是否又在尋摸別的招數。
「不知道，沒注意。」沐瑾明為戶部的事忙不過來，一進疏忽忘了大皇子這一茬。(未完待續)
ps：抱歉停電了，剛趕出來，謝謝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