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岳已經從揚州出發了,兩日後就會渡過長江到達鎮江,王圭、李祁年、曹少臻、褚青等人均出城到了江邊水寨就近等候。
長江兩岸錦旗密布,煊赫震天,長江之上早就清空,不准任何戰船、商船及民傳通過。
「新朝即立,在這個時候,又有眼前如此壯觀的情景,諸公都為飽學之士,難道就沒有什麼傳世之作讓大家欣賞欣賞?想必以後定是一段佳話。對了,老夫還從沒有聽過燕王殿下的大作,想必是氣勢磅礴,驚天地泣鬼神。」
說話的是李祁年之後繼任禮部尚書的周正燾,他加入江南擁護燕王的政治集團不久,書讀得有些過了,平日只愛好專研詩詞歌賦,對天下大事關注不夠,並不是很清楚林建岳並不擅長這個。
此話一出,頓時人人側目,周正燾有些莫名其妙,殊不知他這頓馬屁已經拍在了馬腳上。
作為林建岳派來的褚青,場還是要圓的,當即就說道:「燕王殿下一直身處在抗胡的最前面,亂世之中當以武力驅逐韃虜為先,詩詞歌賦這些東西並無大用,殿下怎麼會有時間關注這些?不過周尚書是詩詞大家,不如露兩手給大家鑑賞一下。」
周正燾腦袋有些迂腐,沒有聽出其它意思,當場就要興致勃勃的開始寫詩作詞,卻不料王圭止住了他說道:「中原多年戰亂,本是民生疲敝,但自燕王殿下奮起後,百姓一日好過一日,現在的中原已不是以前的中原了。你們啊,還畏畏縮縮的不敢說,有什麼不敢說的?殿下乃是明主,他不擅長寫詩詞怎麼了,照樣把中原治理得如此之好。反觀咱們,以江南如此優越的條件,治下的百姓過的什麼日子你們知道嗎?我估摸你們知道,但當作不知道,許多人一天就知道舞文弄墨,搞些靡靡之音。諸位,殿下即將過江了,還是多想想怎麼治理好江南的策略吧!否則殿下問起來,啥都不知道,也提不出有用的東西,丟的是整個江南士族的臉!」
王圭的話很重,周正燾也明白了什麼,臉色通紅。
眾人默然無語,褚青是幹什麼的?林建岳派褚青過江就是來安撫大家的,新舊更替人心動盪,在場都是十分重要關鍵的人物,必須盡力避免大家心裡產生怨懟之心,褚青笑著說道:「王老大人息怒,殿下一直十分欣賞江南的人文薈萃,說江南人才濟濟,胡人入侵後對北方漢家破壞嚴重,江南就是咱們漢人文化現在的核心,是要提倡發揚光大的,咱們漢人能有今天的地位,詩詞歌賦對民眾的教化作用非同小可,自唐以來憂國憂民的詩詞可不少,意義重大。殿下說過,光是嚴刑峻法是治理不好天下的,文化潛默移化的教喻也要相輔相成才行。」
王圭聽言點了點頭,周正燾等人臉色好看了許多,褚青出身江南,知道江南這些文人自高自大慣了,一向瞧不起北方,更瞧不起北方的文人,為避免大家有輕視之意,褚青決定給大家來個猛的。
「殿下的確不怎麼做詩詞,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這些年我在淮南西路與無極軍曲尚群將軍接觸較多,他給我說過一件事,前幾年殿下親自率軍進攻河東的事大家都知道吧!在洶湧咆哮的黃河上行軍時,殿下做作過一首詞,不過殿下說那不是他作的,也不讓傳,我就念給諸公聽一聽,鑑賞一下。」
林建岳做的詞是個新鮮事,別說江南的人,就是中原知道的人都沒有幾個。
林建岳能記住的詞不多,大多是名傳千古的幾首,夢中世界元代張養浩的《山坡羊.潼關懷古》特別符合林建岳的心思,所以記住了。更不是在黃河上做的,而是在閨房之中總被李芸曦笑話給憋出來的。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褚青激昂的聲音在大廳之中迴蕩,軍寨里鴉雀無聲,諸人都是有幾把刷子的,有的還是大家,此詞是越品越有味道,不說別的,光是氣勢格局上,在座的沒有一個能寫出這樣的詞。
周正燾是江南書法大家,一字千金,在整個文壇是赫赫有名的,當即忍耐不住,揮毫而就,寫完後自己在那裡看半天,搖頭晃腦猶如喝醉了一般嘖嘖有聲。
王圭嘆道:「非大氣魄大志向的大英雄寫不出來這樣的詞,殿下胸懷天下,老夫佩服的五體投地,自愧不如!」
在當前抗胡的大環境下,特別是林建岳當年率軍渡河以弱擊強的當口,合情合景,這首詞被賦予了比原作更多的意義。
「殿下不僅是這樣說的,更是這樣做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說得好啊!諸位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富庶的江南衣不蔽體賣兒賣女的不少,咱們應該怎麼做來支持殿下安撫天下,希望大家心裡都有數。」
王圭最後點了題。
林建岳並不知道在江的對面無數人在傳頌他剽竊來的詩詞,他更關注的是曾懷亭的事,中原他有信心不會出這樣的人,可是看眼下這個情況,他控制的地盤將在短時間內急劇擴大,怎麼做才能不發生內亂,林建岳心中沒底,李梓陽的事也從另一面給他提了一個醒。
看來鎮撫司蝶衣司不能按他原來的想法逐步裁撤,反而還要繼續加強才行,林建岳心中猶豫,他實在是不想在內部搞這些事。
這次接見各路大員,明顯感覺到了大家心中的畏懼,就是孫正義都是戰戰慄栗的,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劉先生,你也會像他們一樣怕我嗎?我有那麼可怕嗎?以前咱們談過,都是一起同生共死過來的,他們不應該怕我的,他們應該了解我相信我的。」
劉秉雲感覺到林建岳低沉的情緒,急忙笑著說道:「殿下毋須憂慮,孫將軍他們不是怕,而是尊敬和愛戴,以前同舟共濟,以後依然會如此。」
「鎮撫司這些年做了不少事,功勞很大,避免了很多危險,可是我知道也因此讓大家心裡害怕,現在局勢也基本穩定了,我準備慢慢裁撤,劉先生你看呢?」
劉秉雲大驚道:「殿下,萬萬不可!人是不能去試探的,必須有把刀懸在頭上,這也是為他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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