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淳和坊,前些日子聚集了不少難民,給這個冷清的里坊內增加了不少人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原本是一個空曠的里坊,設施沒有修建齊全,許多房舍都是建了一半,然後擱淺了,原來房子的主人,因為擔心戰亂就跑了,後來在逃亡中流離失所,或是客死他鄉,也就沒有回來。
長安城百廢待興,一百零八坊都沒有住滿,所以許多達官貴人根本瞧不上這裡城邊的里坊,過於邊緣化,所以此處的房宅地契等,竟然沒有被購空,以至於流民入長安之後,聚在這裡成為落腳地。
今日京兆尹派了功曹、主薄,帶來不少糧食,還有豬肉,按照陛下吩咐,在這裡給難民們開鍋,吃上一次殺豬菜。
足有數千的難民,圍聚在一起,看著豬肉下鍋,菜香撲鼻,臉上都帶著希冀和渴望。
聽說是陛下親自下詔,用新飼養的黑豬肉,款單難民,都有一些感動,口中歌頌著陛下的仁義美德。
羅昭雲今日再次微服出巡,因為聽到奏報,難民將在今天吃上殺豬菜,他也想著出來看一看,難民在淳和坊內的生活狀態,京兆尹對災民的救治和安撫,是否做到位了。
剛到淳和坊附近時,就聽到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前面的別擋路,快點滾開!」
「都給老子讓路!」
兩匹騎馬的人率先衝到,坐騎上的兩個人揮舞著鞭子,看穿著倒像是哪個侯府內的家將打扮,驅趕著坊門進出的人群讓路,比巡街的衛隊還霸道。
隨後,兩輛鑲嵌金縷邊的馬車經過,前後簇擁了六七位帶著兵器的家丁,聲威浩大,雄赳赳地走過。
門口進出的百姓和擺地攤的小商販,臉色一變,匆忙躲閃,生怕被殃及,有人躲閃不及被抽了鞭子,不敢聲張反抗,知道能在長安城內坐上這等豪華車輛者,大都是朝廷大官勛貴,老百姓得罪不起。
羅昭雲這次微服出訪,並沒有坐轎,只是騎馬到了附近,把馬匹讓侍衛統一看管,他們徒步走到淳和坊門這裡,此時也立在人群中,看到如此橫衝直撞的家丁惡怒,心中冷哼,目光透著一股寒氣,詢問身邊的百姓問道「誰可知這車內是什麼人,好大的威風啊!」
「唉,這是朝廷刑部司門員外郎裴大同的二公子,裴勁光,那司門掌諸門及關津賦籍,權力很大,這不是流民入長安之後,沒有了戶籍,能否帶在長安,刑部的司衙也能說上話,這個二公子就仗著父親是個員外郎,到這裡橫行,前幾日剛強買走了幾個賣身葬父的家奴,今天過來,恐怕又不打好主意兒,別說裡面的難民惹不起,就是咱們這些尋常老百姓,長安城國人,也得罪他不得啊!」
「刑部司門員外郎,一個六品官,他的公子就能如此囂張?」羅昭雲輕哼,就這樣不大不小的官,在京城內都如此放肆,其它大官又如何無法無天呢?
身旁那位回話的中年人,聞言後緊張道「慎言啊,小心被聽到,雖然那員外郎是六品官,但畢竟姓裴啊,裴家在前朝就是勛貴,在北周也是門閥大族,據說裴蘊、裴矩兩位大人都回長安了,用不了多久,說不定就能重回朝廷中樞,到時候裴閥依舊能興盛起來,現在裴家的嫡系旁支都很有底氣,開始牛橫了起來。」
羅昭雲也知道裴矩、裴蘊都已經回京了,不過他暫時沒有召見,因為著是前朝老臣,而且都是大門閥出身,屬於他們的時代依舊過去了,如今的新朝廷,他開始重用寒門士子以及年輕官吏,就是要擺脫前朝老臣的影響,固化朝廷。
所以,沒打算繼續再重要這些前朝老臣,再說,他們在隋末,爭奪天下之中,並沒有輔助自己,沒有從龍之功,說到底,並不算自己的心腹和嫡系,沒有站在過他這一邊,所以,不可能再重用了。
但這種閒置也不是辦法,許多官員可能還在暗中拜訪、走動,朝廷需要釋放信號,就是打算賜一些虛名,領一點俸祿,在家養老就行了,沒有追究以前各為其主的對抗之罪,已經算是開恩了。
羅昭雲離開人群,對著身邊一名侍衛低聲道「去,把刑部尚書叫來,讓他看一看,他屬下的人的家眷,在幹什麼。」
「喏!」一名侍衛離開,去找刑部尚書辛公義了。
「走,咱們進去再看看。」羅昭雲帶著幾名大內侍衛,與黃門侍郎,一起進入淳和坊內。
原本帶著興致而來,但此時羅昭雲的心情有些低沉,他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敏銳地捕捉到,新朝廷官員之中,滋生一種、囂張、無視法律的跡象,前朝的毒瘤盤根錯雜,絕非短時間能夠改變。
或者說,即便拔掉了門閥殘存勢力,那麼新起來的官吏,同樣會漸漸滋生與弄權,每個時代都有,整個封建社會土壤,無可避免。
幾人走入坊內,經過了殘破的街道,看到前方聚集不少人群,殺豬菜還沒有吃上,倒像是在圍觀什麼事。
從人群內還傳出喧鬧喊打的聲音,以及女子的哭叫聲,周圍聚集了不少旁觀者。
「放開我,放開我,不要帶我走,阿哥。」有少女的哭聲,聽起來很是淒涼。
羅昭雲眉頭皺起,快步走了過去,發現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正與幾個身穿小廝服飾的家丁交手,但明顯不敵,而哭叫著的女子,卻被兩名家奴抓著少女頭髮,制住她的身子,不讓她掙扎,要帶走上車。
他看到這一幕,眉峰一皺,詢問旁邊的難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位年紀稍大的男子,衣衫襤褸道「強搶民女唄,那個是田老漢家的閨女,張老漢染了風寒病,無錢治病,這個貴族公子上次過來,早就看中了他家的閨女,上次裝作好心給錢抓藥,這幾天一過,就過來搶人來了,可憐田老漢病重,進氣兒少,出氣兒多,閨女要被強搶,田家大郎也被人毆打,哎,連京城都沒有王法,讓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民怎麼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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