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第二進花廳里坐滿人。
劉家幾個丫頭把耳朵貼在通往後宅的兩側門縫邊,探聽里後院動靜,時不時噓兩聲,擠眉弄眼,神神叨叨。
從邱家來的倆小丫鬟神不守舍,一會兒踮起腳看後門,一會兒看攤在桌上的筆墨紙硯。從齊家偷跑過來的幾個丫頭,圍著熟悉的徐黛竊竊私語,滿臉興高采烈。
「靈姐,你說會是誰?」
「不知道,別問我。」
「阿梁,你跟他最好,他有沒有跟你說過。」
「我什麼都不知道。」
按照千百年的傳統,家主有了第二個女人,就要確定名分。誰作正室,誰是側室,必須第一時間定下來,以免家宅不寧。
在勛貴家這是一件大事,在親王府更不止誰做大誰做小那麼簡單。接下來要誕生的不只是一個正妻,還是大秦開國一千一百多年來的第一位王妃,還是未來的大秦皇后!
對一個女人而言,這簡直是天大的事。
桑玉容興奮得一夜沒睡好,天沒亮就拉著紫靈過來見證這一切。
菡芸人挺好,玉兒也不錯,何況這種事只能放在心裡,不能掛在嘴上,紫靈不搭理她,車梁裝糊塗,桑玉容竟拉著司空飛問:「司空大人,你說會是誰?」
「郡主,這個……這個,下官過來是有要事稟報。」
一個個諱莫如深,怕得罪菡芸,又怕得罪玉兒,可王妃只有一個,總有一個人當不上。桑玉容噘嘴小嘴嘟囔了幾句,正琢磨著是不是翻牆進去看看,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宮裡來人,皇后娘娘最信任的芹姨,激動不已,喜形於色。既是來打探消息。也是來接王妃進宮拜見皇帝皇后及四位皇妃的。
「慧芹參見二位郡主。」
「芹姨免禮,芹姨快坐。」在她面前,桑玉容不敢拿架子。
殿下娶妻生子,開枝散葉。這是天大的好事,娘娘高興得一夜沒睡好,芹姨微微一笑,湊到她耳邊問:「郡主,殿下。殿下夜裡跟誰同房的?」
「不知道,下人全出來了,裡面就他們三個。」
「哦,那就等等。」
溫柔鄉,英雄冢,食髓知味,秦風真不想起。
那麼多人在外面等著,他有那麼多大事要處理,剛為人婦的邱菡芸可不敢貪念這片刻溫柔,早早的起床洗漱。趴在床邊用哀求般地語氣說:「殿下,日上三竿,不能再睡懶覺了。還有玉兒姐,她真在花廳里坐了一夜。」
「她是修士,她在修煉,再說那麼多房間,又不是不給她床睡。」
「這不是沒地方睡的事。」
「不說她了,說你,疼不疼?」
「不疼,不問這些好不好。難為情死了。」邱菡芸芳心一顫,臉上蕩漾著嬌羞的笑容。
師父很給面子,昨夜說了,非禮勿視。不該看的他不會看。話又說回來,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什麼沒見過,想看什麼看不到,對男男女女這點事不會感興趣。
人逢喜事精神爽,當新郎的感覺真不錯。秦風伸了個懶腰。摟著她又親了一口,這才很不情願地爬起身。
剛剛過去的一夜,動靜不小,該聽見的全聽見了,不該聽見的也聽見了。
林叔有林嫂,有兩個侍妾,他們經常幹這種事,小時候好奇,不止偷看過一兩次。若換作平時,若換作其他人,齊玉真不會放在心上。但這不是平時,廂房裡的更不是其他人,而是「丈夫」,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
如坐針氈,哪有心思修煉。
沒想到他夜裡竟趁菡芸睡熟之後來了,說了一番應該是發自肺腑的話。
菡芸沒修煉資質,他能陪菡芸的時間不多,至少對修士而言不多。他無法做到同時全心全意愛兩個女人,但可以把時間分配開來。他說他這麼想很自私,但卻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哥哥沒說錯,他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居然會這麼想。不管怎麼樣,至少問題解決了,或許,或許他將來會像對菡芸對我。
齊玉不再胡思亂想,更不會去爭當什麼王妃,見二人走進花廳,急忙起身,整了整衣服,一起往前院走去。
花廳里,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全集中在三人身上,神情一個比一個精彩。尤其桑玉容,欲言又止,一臉好奇,一臉迫不及待。
「殿下,請。」劉伯將他迎到八仙桌前,族譜和送交族老院的公文全準備好了,就等填上一個名字。
不能再拖,再拖下去那幫貴女又不知道要折騰出什麼事。秦風回頭看看芹姨,再看看兩個面紅耳赤的妻子,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桑玉容身上。
「辦你的事,看我做什麼?」
「郡主,有件事一直忘了問,我母后收你為義女,我父皇冊封你為玉容郡主,但你的族籍呢,是在皇族還是在我王族。」
紫靈同樣是大秦郡主,但她已認祖歸宗,名字被左相寫進左相府的族譜。桑玉容猛然意識到自己沒去皇族宗祠,直到現在仍沒入這邊的族籍。說好聽點是自由人,說不好聽點就是沒親人。
她可不想當一個無親無故、孤苦伶仃的人,脫口而出道:「我,我跟你一起過,當然是王族。」
「那我把你的名字寫進族譜了?」
「寫,族老院也要送一份。」
人家的族譜密密麻麻,全名字。王族族譜只有可憐兮兮幾個,劉伯和車梁名字下還註上「賜姓」二字,可見大秦王族人丁有多麼不興旺。
玉容郡主,皇后義女,與親王同輩,列入族譜。
縱向分好幾支,第一支血脈傳承的,第二支是賜姓的,她屬於第三支。王族沒宗祠,不用去拜祭祖宗。
名字能被寫在第一行,簡直是天大的榮耀。各家傳承那麼多年,上上下下幾十代,加起來幾千上萬,後人能記得幾個,只能記得最早的和最近的。說句不中聽的話,將來死了牌位會供在最高處。
「恭喜郡主,恭喜郡主!」
眾人羨慕之色,溢於言表,紛紛拱手祝賀,桑玉容笑靨如花,激動得無以加復。
齊興可以點鴛鴦譜,為何我不可以?
阿梁過幾天要去邊地,雖說有人保護,但也不能百分之百確保安全。成家才能立業,早點娶個老婆,留下條血脈,才不會有後顧之憂。
秦風放下筆,抑揚頓挫地說:「既然入我王族,我這個族長便要負起族長的責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今年不小了,終身大事不能再耽誤。」
「十八,你,你想做什麼?」
「族長,什麼十八,一點規矩沒有,要是嫁出去,不知要鬧出多少笑話。算了,我做主把你許配給阿梁。司空大人,在周圍安排個院子,當我王族的嫁妝,當他們小兩口的新房。」
車梁懵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紫靈樂了,嘴角邊勾起一絲會心的笑意。
桑玉容急了,跑上前問:「為什麼是阿梁,我的事不要你管!」
「為什麼不能是阿梁,作為族長我為什麼不能管?衙門有衙門的規矩,王族有王族的家法。嫁出去之後,要守夫家的規矩,好好相夫教子,替夫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阿梁,愣著做什麼,快去準備聘禮。」
「殿下,我……」
「我問你,喜不喜歡玉容,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痛快點。」
當這麼多人面,能說不喜歡嗎,並且確實有那麼點喜歡,可她是郡主,高攀不上,車梁愁眉苦臉的點點頭。
回京路上兩個人整天黏一塊,不喜歡真鬼了,秦風滿意的點點頭,又問:「玉容,你也痛快點,喜不喜阿梁?」
「喜不喜歡是一回事,嫁是另一回事。靈姐,我……我沒想過嫁人,我真沒想過嫁人。」
找個稱心如意的不容易,阿梁跟她很般配,紫靈朝秦風指了指,像是在說你是王族的人要聽族長的話,一臉愛莫能助。
「女人嘛,早晚是要嫁的,既然喜歡就嫁。紫靈郡主,司空大人,麻煩你們幫他們操辦下,替本王了卻一樁心事。」
「殿下英明,秦校尉與玉容郡主郎才女貌,簡直天作之合。」
「我感覺也很般配,阿梁,好好待我表妹,別欺負她。」
名字寫進族譜,當這麼多人寫的,按規矩小十八可以作這個主。上當了,後悔都來不及,好在是阿梁。
「嫁就嫁,有什麼了不起的!」
桑玉容一如既往地沒心沒肺,主動站到車梁身邊,理直氣壯地說:「主你可以作,嫁妝不能少,一套宅子不夠,我要錢,要馬車,要下人,反正你家有的我全要有。」
眾人頓時鬨笑起來,車梁欣喜若狂,臉漲得通紅。
「沒問題,這些要求可以滿足。秦伯,麻煩您老安排一下。」
「還有你呢,你們自己呢,誰當王妃,我們等了一早上。」
是啊,這一打岔差點把正事忘了,眾人目光再次聚集到邱菡芸和齊玉身上。
秦風再次回頭看了看,在空白處寫上「猛虎寨邱氏女菡芸」八個字,旋即放下筆頭也不回走了出去。(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58s 3.515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