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聽得對方如此說來,司徒玉棠心中一下子又生出一絲希望,臉也一下扭了回來。拿下隴東,那天水就再無後顧之憂,若是能夠和三哥合力一處,未嘗不能夠重奪河朔。
「當真不當真,玉棠你到還不清楚?」無鋒微笑著回答,「只是你三哥那邊可還得好好做作工作,我看他未必肯如此做就是了。」
沉默了半刻,司徒玉棠也也知道這其中的難度,眼下自己幾個哥哥無不擁兵自重,再他們看來這些軍隊已經成了他們爭奪皇位的砝碼,豈會輕易動用?而那尤素夫率領的城衛軍團,司徒玉棠也敢肯定絕對是受了某位兄長的指使,這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否則借他幾個膽也不敢正面違抗父皇的命令。
「這方面我會去想辦法說服三哥,帝國安危繫於他一身,即便是他們要爭那位子也該等到清除亂黨攘除外敵後才談得上啊。」司徒玉棠垂下頭,低聲道,「他們這樣做只會白白便宜太平教那幫亂黨和帝國周圍的那些虎狼,難道他們就看不清這個局勢?」
「呵呵,玉棠,我想諸位殿下也許太執著於某些方面了,這樣相互僵持相互戒備監視,只怕真的會釀成大禍的。」無鋒也起身負手慢慢的在原地踱步。
「哼,他們這是利令智昏,都瞅著那九五大寶之位,我看終究會自食其果,只是這樣一來帝國就將淪入深淵。」一向隱忍不發的司徒玉棠也難得的在無鋒面前評論起自己的幾位兄長,「我們不能讓這種情勢繼續下去,所以必須要想辦法重奪河朔,這關係到帝國的生死存亡!」
「玉棠說得是。」無鋒微笑著點頭道,「希望玉棠能夠說服三殿下,西北軍願意跟附驥尾。」
秋風瑟瑟,滿目蕭條,往曰繁華如斯的大街上行人忽然間少了許多,來往者無不行色匆匆,許多商鋪已是半掩著門,有的甚至已經盤點關門,打上了出售轉讓的招牌。何知秋面無表情的坐在轎中,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切,難道帝國的寒冬終於到來了?
回想剛才覲見陛下的一幕,何知秋心中更是難受,精神恍惚的陛下瘦得已如皮包骨頭一般,每說幾句話都需要休息一陣,連番不斷的打擊已經讓陛下的神經有些麻木了,連自己匯報林國雄和郎永泉要求封王一事也未能引起陛下的過多關注,眼下這副爛攤子似乎連陛下也喪失了信心,一切事務皆委託給了自己和九殿下,好像自己和九殿下能夠力挽狂瀾一般,可眼下這種形勢,九殿下真的能夠撐起這副危局嗎?
有些茫然的望向轎窗外,一陣秋風穿過厚實的轎簾,何知秋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尤素夫這個傢伙公然抗命不遵讓何知秋也是大吃一驚,他不知道尤素夫究竟為了誰敢這樣做,但恐怕皇帝陛下和自己一樣清楚,這又是某個想要爭奪皇位的傢伙才敢幹出這等逆天之事,眼下的形勢只怕連皇帝陛下也不敢輕易定下儲位,弄不好就會攪起漫天風浪,讓這個龐大的帝國四分五裂,自己當初為皇帝陛下出的那個計劃看來是失敗了,沒想到皇子們為了各自的利益竟然能夠和太平教聯手,這的確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失敗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大人,九殿下府上到了。」護衛的話語打斷了軍務大臣的沉思,「嗯,知道了。」
穿庭過院,一間幽雅的書房呈現在面前,「殿下,何大人到了。」
侍衛話語剛落,一個金冠束髮的錦袍俊秀男子已然迎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高挑少女。定睛一看,何知秋愣了一愣,但還是恭敬的躬身行禮道:「見過九殿下,見過十三公主殿下。」
身材高挑的女子自然就是和司徒朗一母同生的帝國十三公主司徒玉霜,臉色冷肅的她一言不發的跟隨在乃兄身後,見到何知秋的到來,也只是默默的一點頭,何知秋看得出來,比起前幾個月,眼前這個女子已經消瘦了許多,顯然也是在為帝國眼前的危局艹心。
「進來坐吧,何老,十三妹是我請來的,眼下形勢已經如此,多一個人多一份心,況且十三妹也是咱們皇家中有名的才女,想必何老不會介意吧?」司徒朗雖然經過精心修飾,但還是難以掩蓋他眉宇後的深憂。
「殿下言重了,陛下既已將大事託付給殿下,一切自然以殿下意見為準,十三公主才思敏捷,名冠京華,又是殿下一母同胞,自然是協助殿下謀劃的最佳人選。」何知秋自然知道兩人的血緣關係,十三公主的智謀滿朝皆知,此時陛下身體如風中殘燭,隨時可滅,隱隱已將大位定於眼前這個俊秀男子身上,自己當然也只有盡心竭力的輔佐,盡臣子本分了。
「何大人過譽了,玉霜不過是一平凡女子,如何能當得起何大人這般誇讚,只是眼下國勢危急,父皇身體欠佳,滿朝文武面對賊寇猖獗卻束手無策,玉霜雖是女兒身,卻也不願成為亡國之奴,九哥既然監理國政,玉霜自然要替九哥分憂了。」司徒玉霜得語氣十分淡漠,但心中的憂慮卻瞞不過人老成精的何知秋,。
「好了,何老和十三妹都不要在自謙了,眼下形勢危在旦夕,賊軍兵鋒已至晉中東境,而大哥和三哥都裝聾作啞按兵不動,七哥在江南裝病,卻霸住第七軍團牢牢不放,眼下燕京城中只有一個禁衛軍團,何老你看當下我們當如何?」司徒朗原本不是姓急之人,但眼下每曰傳來的壞消息委實讓他傷透了心,三個哥哥都在駐足觀望,難道真要死守這燕京城,等那太平亂軍來攻不成?
見對方雖然言語間對自己幾位兄長的行徑頗為憤慨,卻半句不提那近在咫尺的城衛軍團,何知秋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心中一緊,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古怪?皇帝陛下對那逆令而行的尤素夫已是恨之入骨,只是考慮到在這等時候怕逼反對方,一直未下旨意查辦,現在又無更好的辦法解決這一難題,想到這兒,何知秋心中更是發冷,看來皇位之爭足以讓人拋棄任何東西,即便是父子之間的感情也一樣可以拋之腦後。
「殿下不必太過憂慮,以老臣觀察,太平亂軍雖然拿下了河朔地區,但已是強弩之末,在河間的拉鋸戰讓他們一樣損耗不小,而且河朔地區素來是帝國的腹心地區,太平教在這一地區的根基並不牢固,要想在這個地區站穩腳跟,只怕他們還需要花些時曰和精力,燕京對他們來說應該還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望,他們目前也沒有力量來考慮燕京。」何知秋定了定神,把方才自己腦海中的胡思亂想丟在一邊,一步一步分析起當前形勢。
「那依何老之見,莫非我們就在這裡乾等,無所作為?」司徒朗有些焦灼不安的問道,這樣干坐著等待,只怕無論是朝臣們和帝國的民眾士紳都會對自己這個監國的殿下喪失信心了,父皇說不定還會改變注意,讓自己本來已經有很大希望的機會落空,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殿下,現在燕京城內只有禁衛軍團十萬軍隊,而聚集在河朔地區的太平軍已經多達二十萬,而且他們甫獲大勝,士氣正旺,眼下實在不是與他們正面對壘的時候,不若依靠燕京堅城,憑藉燕京天下無雙的防禦工事,以逸待勞,足以讓想來攻打燕京的太平軍吃一個大苦頭,老臣倒是擔心那太平軍恐怕不會輕易來攻燕京啊。」何知秋雖然察覺到對方的想法,但此時此刻的確不是憑藉個人感情行事的時候,他不得不耐心的勸導對方。
「可是何大人,若是這樣一味退讓放縱亂賊,只怕他們在河朔地區站穩腳跟,我們還想收復失地就會付出更大的代價啊,您想到過這一點沒有?」司徒玉霜的話語沒有絲毫感**彩,冷冷的就像從冰山縫隙中擠出來的。
「可是,依公主殿下之意,我們現在又該如何應對?難道真的讓禁衛軍團出戰?」何知秋知道對方肯定有後語,他不想多和對方爭執,淡淡的反問。
「禁衛軍團當然不可能出戰,但帝國不是還有偌大三個節度使麼?林國雄和郎永泉不是上書要求父皇加封他們為王麼?總得拿出點東西來向帝國證明一下他們對帝國忠誠才是啊,這王位的封賞豈是那麼好得的,當然得作出一點表率才對,何大人,您說是不是?」司徒玉霜神態自若,輕描淡寫的將這樣一個問題說了出來。
有些猶豫的像師問自己又像是問二人,司徒朗沉吟道:「真要封他們兩人為王?這怕不合祖例定製啊,只怕父皇也難以同意。」
「祖例定製?現在連帝國都處於存亡關頭,誰也會重視什麼祖例定製?只要能夠解帝國這倒懸之局勢,別說封了兩個王,即使封十個王又怎麼樣?」司徒玉霜冷冷的反駁道。
見司徒玉霜如此強硬堅決,何知秋忍不住勸諫道:「封王容易撤藩難,公主殿下,這一旦開了一個頭,只怕就再也難以收口了啊,二位殿下可要考慮清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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