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摸了摸小腹,突然發覺這肚子居然沒有瘦多少。//歡迎來到閱讀//
餓到一定程度,不是應該前心貼後背嗎?
沉寂之中,她微微抿緊了嘴,手從小腹上移開,放到手腕上。
她想起自己服用過那種抑制女性特徵的藥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失去作用了。自那之後她胸口微微鼓起了一點小小的墳包,也來了月事。
樗里疾給她把脈之後,說她身子不好,本身有孕就很困難,若再服藥避孕會很傷身,長期服用的話或許以後再也不能生了。
宋初一沒有想過絕育,所以便將藥給停了,她暗中一直在安排,倘若真湊巧懷上了,就病居將孩子生下來。只是她的月事很不准,這一年一裡頭統共就來了四五回,也一直沒有懷上孩子。
誰曾想……
此刻她試不出來究竟有幾個月,也診斷不出別的,但脈象和肚子的情況已經能夠確定是有了。
宋初一心嘆,我兒,你忒會湊熱鬧了!
詫異過後,宋初一便暗自計較起來。她本是打算在這裡避著,然後伺機再返回大殿裡去尋找出口。但眼下看來,就算她能以意志強撐,孩子怕是撐不住,必須得儘快出去才行。
在墓室之中,會有許多陪葬品,孝公年輕時亦是一名猛將,陪葬之物裡面少不了劍戟之類的東西,甚至可能會有弓弩,宋初一就是想到這一點才會跑進來。
她起身,一手捂著腹部,一手用指甲輕輕劃著牆壁往前走。
約莫走出十丈,指甲處一空,宋初一心頭一緊,接著又是止不住的欣喜。她伸出腳探了探,果然是一處墓門。
在這附近的墓室,應該不會放棺槨,多半是放的隨葬器物。
面對未知。人心裡難免會畏懼,宋初一是信鬼神之人,更也不會例外。她咬咬牙,用寬袍裹住手慢慢摸索。
吱呀!
門扉鬆動,一片寂靜中,門軸摩擦的聲音分外突兀刺耳,宋初一的心瞬間突突跳了起來。
她逼迫自己放緩呼吸,站在門口片刻。才順著推開的門縫進去。
墓室裡面依舊是漆黑,哪怕螢火蟲那麼點的光線都沒有,她每一個動作弄出的聲音都是此間唯一的聲響。
宋初一發覺這些聲音都帶著輕微的回聲,這顯示空間很大。很可能是一間偏殿。她不敢到處亂跑,怕回頭連門都找不到,於是像方才那樣,用指甲探著牆壁前行。
這裡距離後殿尚有很長一段距離,應該只是放置了尋常的隨葬器物,沒有什麼機關。
走了幾步,面前忽然有東西阻擋的去路。
宋初一依舊用衣袍包好手去摸,冰涼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片片分明的甲片。四肢分明,整體比宋初一高上大半個頭。
這分明是一個人!
宋初一沒有太過驚懼,她知道秦國變法之後,明令禁止活人殉葬制度,但權貴們怕到了死後世界無人伺候,便想了個法子——用雕刻、鑄造人形俑來替代。
宋初一順著人俑的手臂摸過去,發現它是舉著一個長戟。但這長戟也是與身體一樣的材質,可以轉動,卻根本取不下來。
她擰了半晌,只好放棄,繞過人俑繼續前行。剛剛走出兩步,身後噗的一聲。
她心頭一驚,迅速的趴下。
半晌,卻沒有什麼機關。宋初一抬頭。發覺殿中幽幽亮起,她不禁回頭望了一眼,原來杵在門口的兩個武士俑手裡拿的根本不是長戟,而是擎著一盞燈。那燈被她觸動了機關,竟然自動燃起了幽藍的火焰,顏色與門口那兩盞長明燈一模一樣。
這點火光根本照不亮整間殿。宋初一靜候了片刻,見並無很麼變故,宋初一爬起來回到另外一尊武士俑前,轉動它手裡的燈柄,片刻,燈上果然也亮了起來。
這種燈在宮中也有,只是把火種保存在燈柄之中,擰動旋轉向上的時候觸到燈芯,從而燃起燈芯,不過一般這種燈都不高,因為火種保存於燈芯的上方,擰動也應是在燈芯上方。這燈稀奇的是,居然擰動下面的燈柄能將上面的燈點亮!
兩盞燈照亮方圓三四丈之內的東西。
殿中有八根柱子,柱子之間均有竹簾垂下,影影綽綽的能瞧見裡面有「人影」垂首恭立。
宋初一擇了靠近主位的一個帘子挑開,看向殿中。
一些石雕的內侍佇立兩側。他們身形猶如活人,面貌栩栩如生,均雙手抱於腹間,托著燈盞。
宋初一有些失望,這樣一間偏殿,顯然不是陳列隨葬兵器的地方。她仔細轉了半晌,並未找見一刃。
她見案上有竹簡,便撿著一卷細一些的,用力撕扯下自己袍角的一塊衣料,在一個內侍所持的燈中占取鮫脂,將其點燃。
光線一亮,她眼尖的發現壁雕之後黑洞洞的一片,於是舉著火把靠近。
裡面是一間偏室,有石案和幾個書架,宋初一認出是後側殿,咸陽宮中也有,贏駟除了會去角樓,也經常會在此處小憩或者批閱奏簡。這麼想著,她心裡的恐懼感減少了許多。
她記得這間屋子的東邊是一排鏤花門,打開之後是個水榭,延伸到湖中。西邊也有門。是通往後宮的一個迴廊。她順著記憶舉著火把靠近東牆,欣喜的發現果然有鏤花門。
門沒有拴,輕輕一拉便開了。外面果然是一方水榭,可是沒有什麼湖泊!欄杆周圍均用簾幔掩住,宋初一失望之餘,伸手將一邊帘子撥開一條縫隙。
一縷縷幽藍的光線透過來,投在地上。
宋初一愣了愣,疾步走過去,透過鏤空的地方,宋初一向外看去,居然能居高臨下的望見大殿!
宋初一突然明白,這裡與真正的咸陽宮有些區別,這繞了一圈竟是將偏殿與正殿是連接起來了,而這裡正是正殿的主座。
她摸到門閂。試探的拽了一下,居然真的能打開……
宋初一欣喜若狂,但是旋即有冷靜下來,他們人多人,就算現在跑出去還是一樣羊入虎口。
既然杜衡沒有後半段的地圖,也沒有從這裡潛入來抓她,說明不知道這條路。
她得利用這個退路,將他們騙進甬道。除去一兩個,才能有逃脫的希望。
有了希望,宋初一渾身充滿力氣,伸手摸了摸肚子。立即回到偏殿把兩尊兵俑燈熄滅,返回甬道。
這一條甬道約莫有四十來丈長,被被先前的一個偏殿占去了很多,其他幾間屋子距離非常近,裡面放置的大約都是孝公的生前用物,她來來回回在墓道中走了好幾遍,將所有的墓室都仔細查看過,除了一些青銅器、陶器、木器之外的生活用具,沒有任何金銀財寶。也沒有宋初一想要的弓弩劍戟。
不過倒是發現了很多衣物,其中甚至有一件狼皮!
宋初一遲疑一下,還是將狼皮裘衣穿上,護著腹部。狼皮被取出,宋初一看見箱子底下有一個用皮革擰成的馬鞭,便也拿了起來。
宋初一正欲返回,卻在火光下隱約瞧見不遠處有東西。她向前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到了已經甬道的盡頭。面前是一扇石門,上面雕刻著巨大的獸頭,它張開大嘴,露出鋒利獠牙。令宋初一驚喜的是,它口中竟然含著一柄青銅劍。
人們相信祖先陵墓的布置會影響到後代,於是宋初一用政治的角度揣摩了一下秦孝公的心理,她相信孝公也是個有雄霸野心的君主,只是明白國不強無以戰。所以才將畢生心血都花費到了強國上。未來爭霸,兵乃是重中之重!倘若他想死後還護佑大秦兵力強盛,那兵刃冥器應當全部都在距離棺槨最近的地方。
那麼,這道威霸的石雕門後,就有兵器室和棺槨。是整個墓室最不容侵犯的地方!
宋初一沒有打算再往前進,覺得有這個青銅劍就足夠了。只是這把劍放在這裡。應該不只是裝飾吧?
她環視周圍之後,才試探著小心翼翼的取劍。
然而這把厚重的青銅劍剛被抽動,四周突然傳來咔咔的聲音,宋初一一驚,連忙將劍放回原處。
聲音戛然而止。
宋初一低嘆一聲,還是不要貪心吧!這扇門守護著大秦的根,定然不會像前面那樣平順。有皮裘,還有這麼多青銅器、陶器可以用,已經是孝公護佑了!
宋初一緊緊握著馬鞭,轉身返回。
「宋懷瑾!」
快要到偏殿時,甬道入口處傳來杜衡的聲音。
宋初一頓住腳步。
杜衡揚聲道,「我已命人將通風口都堵上,留下了入口,倘若你現在肯出來畫出弓弩圖並說出兵符位置,我便放你出去!」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只等你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我便將出口封死。
宋初一微微蹙眉。
她不會懷疑杜衡是在開玩笑,如果她不出去,他說不定真會將出口堵死,但杜衡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搏一搏。杜衡令人給她把過幾次脈,肯定知道她有孕,怕是就等著這會兒說來打擊她吧!
「你……」宋初一預料他接下來就會說出孕事威脅,她來個先發制人。
拿定主意,她刻意讓自己聲音顯得很虛弱,「你讓人進來背我出去,我腹痛的厲害,倘若你保住我的孩子,我什麼都告訴你,我在右邊地五個墓室門前。」
杜衡沒了聲音。
宋初一知道他是在猶豫,便不再管他,回到第五個墓室門口,將門開了進了條縫隙,轉身進了對面一間放有青銅器和陶器的室內,撿了幾個碎片揣進兜里,又尋了個幾個大小適中的青銅器擺在門後,從中挑了一個小三足銅鼎,正欲返回甬道,忽而聽見有腳步聲靠近。
王八犢子,做決定倒是挺快!
她暗罵一聲,連忙靠近門邊,把手裡的火把踩熄。
腳步聲越來越近,宋初一透過門縫能看見光亮晃動。她屏息,能清楚的分辨出有兩個腳步聲。
那兩人看見有一間墓室的門敞開縫隙,果然停下腳步,用燈照地面上的腳印。
墓室與世隔絕,本來灰塵就不是很多,這裡的每一間墓室都被宋初一來來回回走過好幾趟,早已不能辨出痕跡。
「宋懷瑾!」一個女聲喚道。
無人應聲。
那兩人踟躕了片刻,便前後走了進去。
宋初一看清影子分明是一男一女,杜衡不可能親自進來,那麼就是護衛和其中一個侍女了。
對面那間墓室很大,宋初一瞧見燈光越來越遠,便解開原來做火把的衣料,摸索著墊在門軸上。
那些鮫脂很奇特,裹在布上能夠著火,卻一點沒有把布燒壞。
她輕輕打開門,抱著一個青銅器飛快竄到對面墓室門外。
那兩人在墓室之內找了半晌,只發現一些腳印,便轉了回來。
宋初一看見投在地上的燈光越來越近,將青銅器緩緩舉起,逼緩呼吸。
首先出來的是那侍女,宋初一想也未想,掄起青銅器便砸上她的腦袋。
那女子悶哼一聲,一手扶住門框。
宋初一緊接著便將三足鼎狠狠拋了過去,若是這一下砸到,侍女必死無疑,可惜,侍衛掌風一閃,將三足鼎拍了出去。
但他手裡拿的只是普通牛油燈,這一動之下,燈火倏然滅了。
宋初一閃身進了原來那間墓室,抱起一個自己方才放好的青銅器。
腳步聲停在門前,門被輕輕推開。
宋初一沒有聽見腳步聲,之大他很可能是用劍推的門,宋初一一扯嘴角,將手裡的青銅器砸了過去,而後迅速蹲身又抱起一個。
聽見腳步聲後,立即又砸過去。
那侍衛悶哼一聲,宋初一耳朵敏銳的捕捉到聲音,抽出馬鞭便甩了過去。
黑暗中尖銳的破風之聲,那侍衛不知是何物,條件反射的便躲。
她連甩了幾下,那侍衛已不知躲到哪一處。
宋初一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閃身出門,順手把門帶上。
在這樣的黑暗裡就形同瞎子,如果不了解屋子內構造,多少要掙扎一會才能出來,更何況那人不久以前才被宋初一用石頭砸了一回,這會兒又被砸了一下。
咻!
她剛邁出門,箭鏃便貼著臉頰擦過,一股熱流順著火辣辣的地方涌了出來。
那個侍婢沒有死,手裡竟還有弓箭!
ps:擦,又渣了。這更四千字,我計劃十二點之前還有一更,但怕自己又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乃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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