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不念相思不念愁 第五十五章 水中月（2）

    傅雲笙本想著，自己為穆帝所通傳，將是這宮中為數不多的秘密，畢竟，那人來通傳自己時身邊也是沒有人的，穆帝與自己話語時，自是將自己身邊侍奉的人摒退了的。也因得如此，此事即便不是秘密，這方回了的宮中的祁承決，自然也是不該知道的。

    但又念的方才江流與祁承決的耳語，這才恍然大悟，祁承決是如何知道的。即便江流與自己平日裡相交甚好，卻是忽略了，無論如何，他終究是祁承決的仆。

    「皇上不過尋了雲笙，問問殿下最近日常起居可好，用膳可足？正是兩季相替時節，怕殿下敢了如此罷了。」穆帝自是不曾這般說道。但於傅雲笙而言，卻只道皇家之中，本就親情寡淡，自己這般說道，也想著能令三殿下親近穆帝些。

    「只是這些？」這麼多年，祁承決自是懂得，於父皇眼中，小輩之中所存在的人，便只有兩人。一人是先後之子祁承曄，一人便是德妃之子祁承敘。先後與父皇夫妻情深，祁承曄得寵自是無可厚非。只是，那祁承敘比之自己，卻不過有個強大的外戚罷了。

    「殿下莫不是不信雲笙，那又為何要問雲笙？」傅雲笙的話說的嬌蠻氣兒十足，竟也令祁承決心中稍有動搖，或許父皇當真是心念自己的？

    傅雲笙自是瞧得祁承決面容之上的遲疑與不確定，不免的於心中偷笑。祁承決這人心中自是有著溫情所在，只是平日裡被那權利之心所遮蔽罷了，再者，皇宮之中情本就是件稀罕物，不得無失，得之即榮。

    「不過……」傅雲笙故意將尾音拉長，直至瞧見了祁承決面容上，一側唇角勾起的自嘲，與緊接著的幾不可見的嘆氣動作，這才接著說道：「皇上自是還與雲笙說起了，雲笙這名兒是何種由來。」

    祁承決原以為方才之話，不過是雲笙打趣兒自己。自己不是早就懂得父皇對自己的忽視嗎，可為何……心中仍是失落？直至聽得了傅雲笙後話，心中的失落這才緩和些。但心中念的自己想於父皇時，不過只記得他手中權利，卻並非關心過他。這才便詢問雲笙起，她方才見得父皇，覺得父皇身子如何？

    「皇上年事已高，身子便是沒有大礙，卻也是比不得年輕時那般的。」得了祁承決問話，傅雲笙自然也是不好說的。皇帝身子狀況本就是秘辛，便是如今自己身在太醫院，若不是太醫令，恐怕也是不得而知的。雖然方才穆帝於自己面前已是輕咳，但……自然也是說不得。便只得旁敲側擊的稍做提醒。

    祁承決卻未曾搭話，只略微點了頭。只因得在他的記憶之中，自己每每見得父皇，父皇都是不同的樣子，唯一相同的大概都是英姿煥發的吧。或許，對於他而言，穆帝的變化，是最明顯，同樣卻也是最不明顯的。

    傅雲笙見得祁承決這樣，雖知目的已經達到，卻免不得還想再做努力之事，也免得祁承決不過一事感動，轉眼，便忘了去。

    「殿下所追求之物，雲笙自是懂得。只是，雲笙覺得，那些不過鏡中花，水中月罷了。」更何況，你所追求的一切，早已是你囊中之物。傅雲笙自是不得將後話說了，只能默念於心中。

    「你怎知那便是鏡中花，水中月，摘不得，撈不得？本殿早已不是三歲稚子，自知事在人為。莫不是你想勸得本殿放棄，好為二哥助力？」滿是懷疑的口氣，讓傅雲笙愣了愣神。自是本是勸他自此不必再與他人相爭，但卻竟被理解成了這番意思？自己雖心念敘哥哥，有私心於敘哥哥，但卻也不曾奢求敘哥哥可以榮登大寶，只求他能如大皇子一般做個消散王爺便罷。畢竟……為帝者，哪個不是有些三宮六院？即便能鍾情於一人，卻也不得不因著前朝壓力，寵幸她人？愛啊，本就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事情。

    「雲笙從不相信事在人為！只道是天行有常，自非我等常人若能左右。殿下為何不聽雲笙一聲勸，且先放下那耗心耗力事，先與皇上一敘天倫呢？」自己是何事開始不信事在人為的？是自太后與自己講過，她與「韋生」之事起，還是，在方才穆帝與自己說的那翻話後，傅雲笙已是不再記得。只在心中清楚的明白，所有的事情，便是爭的再努力，倘若不是屬於你的，自然……永遠都不會是你的。

    「你不必再說了。本殿知你之善心，但也未曾想得，你為了祁承敘竟然會與我如此說道？還是說，方才那些話，本就是你為了勸本殿而編排出的謊話？」祁承決的手不自覺的緊握著茶碗，身子也微微有些顫抖，極力的壓制著心中的怒火。

    祁承決這一番話下來，自然也是將傅雲笙激怒。可憐自己一番苦心，卻被人當做了謊話？「殿下若當真這麼想，奴婢也是沒辦法的。奴婢並非是忘恩負義之人，殿下對奴婢的好，奴婢記在心裡，自然也想著報答殿下。但既然殿下如此的不信奴婢，奴婢也能不再想著如何助殿下一臂之力了。」傅雲笙話說的極繞，聽得祁承決雖有頭疼，但卻也聽得了大概意思。正想擺手叫她離去，卻見得那人已是背著自己向殿外走去。被陽光傾撒的身子，與寬大的殿門相比，更顯嬌小，又或者是，瘦弱，與那聲輕微，稍不注意便會聽漏去了的話，也是讓祁承決皺了眉頭。

    傅雲笙還未走至門口，便見得方才來喚自己的太監總管又是來的，只是這次來，卻是捧著聖旨的。

    祁承決對於聖旨的內容，只不過大略的聽得是在稱讚自己，便也於心中仔細琢磨著傅雲笙方才那句「更何況我與敘哥哥早已形同陌路。」的話，直至後來那太監以尖細聲音，念了句：「於下月初三，永結同好。」時，祁承決這才回了神來。

    下月，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