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手下濫殺無辜,馮昆石毫不在意,似乎早習以為常,只淡淡說了句:」勿要多事,即刻上路。「又扭頭看了看柳清說到:」柳女俠有傷在身,來人,速去準備滑椅。「本來他們一行人都是從南州城騎馬出來,只是後來要在群山之中悄悄跟著須彌宗的和尚,就不便騎馬,改為步行。
兩名手下答應一聲,正要去尋滑椅,人群後一個蒼老聲音傳來:」孩兒他娘,孩兒他娘!「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單薄瘦弱的身軀步履蹣跚,撥開人群奔到葉二嫂屍身旁邊失聲痛哭,正是葉二叔。
岳信高聲叫道:」爹!「心中焦急,張口往左邊白衣弟子手臂上咬去。白衣弟子吃痛,手掌一松放開了岳信左臂。岳信正要再往右邊人手臂上如法炮製,右首之人將手中火把往地上一扔,翻過手來一把抓住岳信脖頸,將他舉到半空。
柳清大叫一聲:」賊子休敢!「往腰間一摸,取出一柄三寸見長的銀色匕首,勁貫於指向舉著岳信之人全力扔去。
白衣弟子視線被岳信身體所擋,柳清這柄匕首暗器又是全力發出,眼看已是避之不及。只聽得旁邊馮昆石一聲低哼,身形無風而動後發先至,右手食中二指當空一豎,堪堪在離白衣弟子半尺之處將匕首夾在指中。
柳清本來見這馮昆石品行低下,料想武功必不會如何了得,當是尊仙堂無人願來這南州荒野才讓他當上分堂堂主。所以本打算在去七橋村的路上借著自己熟悉地形,再伺機和兒子偷偷逃脫,而馮昆石如此武功也就追之不及了。但是方才他所露這一手輕功和指法,離自己當年全盛之時也相差無幾,原先所想逃脫之法已難以奏效。想到此處柳清心中不禁涼了半截,一時竟無話好說。
周圍其他尊仙堂弟子卻大聲喝起彩來,種種諂媚之言此起彼伏。馮昆石心中得意,將匕首一收道:」柳女俠這一招以玄明指力激發暗器可俊得很啊,可惜你內傷未愈,真氣不足,功虧一簣啊,哈哈「一臉得意,轉頭對舉著岳信的白衣弟子道:」把孩子放下,好生看管,不可傷他。「白衣弟子依言將岳信放下,只牢牢抓住他的雙手。岳信心中恨極,眼中如欲噴出火來。
馮昆石視若無睹,揮手招呼眾弟子上路,忽然聽得一聲蒼老叫喊:」且慢!「正是葉二叔。
只見他從老妻屍身邊慢慢站起,昏黃雙眼中血絲密布,似發瘋一般衝著馮昆石吼道:」天下百姓,在你們朝廷眼中就是如此輕賤嗎?要殺便殺,可有王法!我等雖是邊陲小民,但也是當今皇帝的子民,也是祖祖輩輩居於這華夏神州的後人!你們口口聲聲『仁義道德』,做出的卻是這等喪盡天良之事!老妻已去,我也不願獨活,你們就把我一起殺了吧!「說著脖子奮力一揚,向馮昆石衝來。
柳清岳信二人大叫「不可!「,柳清更是不顧內傷一提真氣,想將他飛身攔住。只是二人相距數丈,而葉二叔離馮昆石卻只有十步之遙。
馮昆石臉色一黑,鼻中重重一哼道:」不識抬舉!「右手一揮,方才柳清那柄銀色匕首脫手而出,如同一道銀光一般直入葉二叔心口,就此斃命。
岳信腦中嗡的一下如地動山搖,嘴巴大張但一聲也叫不出來。心中只一個勁叫著」爹,爹,爹。。。「眼前一黑,昏將過去。
柳清奔到一半,眼見自己那柄匕首插入葉二叔胸口,心中一酸,頹然坐倒。
馮昆石冷笑一聲,朝四周村民說到:」漁村眾人聽了,我等本只是前來捉拿逆賊柳清,這二人竟橫加阻攔,已被我等當場處置。念在爾等一直本分度日,本堂主就不再追究,速速散開各自回家!「
小漁村本人口不多,平常家家戶戶之間都極為熟捻,眼見葉二叔夫婦無辜斃命,均都悲憤莫名。只是尊仙堂人多勢大,村民皆是手無寸鐵之人,聽到馮昆石如此說道只得慢慢挪步,漸漸散開。
轉眼間空地上已空空蕩蕩,只剩下尊仙堂眾人和柳清岳信二人。此時已有手下找來滑椅,說是滑椅,其時就是在普通椅子兩旁各綁了兩根一丈長短的粗樹枝。小漁村向來閉塞,只能將就著用了。
兩名白衣弟子過來把柳清扶坐上椅,一前一後將椅子抬起。岳信仍未甦醒,於是又有一人將其背在身後。馮昆石一使眼色,眾人滅掉手中火把,借著月光從小漁村悄聲離去。
一路上眾人除非萬不得已,決不發出一點聲音。兩個擅長輕功的弟子在前引路,馮昆石則同抬著柳清的滑椅走在最後。
在馮昆石嚴令之下,眾人幾乎晝夜兼程,兩日兩夜之後便已遠遠望見七橋村所在山峰,餘下路程只需不到半日就可抵達,此時馮昆石一路上懸在半空的心才慢慢放下。
而柳清卻是一顆心越來越往下沉,眼見離山村越來越近,而自己由於當日最後撲向葉二叔那一下內傷更為嚴重,此刻已幾乎提不起任何真氣。岳信早已醒來,不過他親眼目睹從小養育他的爹娘同時斃命,小小心靈受到巨大衝擊,一路上一直渾渾噩噩,一言不發。柳清眼見兒子憔悴無神,心中痛惜、悔恨、憤怒、無奈種種滋味紛至沓來,束手無策之下只求能以自身性命換得兒子平安無事亦雖死無憾了。
馮昆石心中卻是暗暗琢磨:」且等兩件寶物到手之後,再來慢慢處置你母子二人。嘿嘿,當年的柳女俠仍是這般風姿卓然美貌動人,那就只能怪你生得太美,休怪我馮某人不客氣了,哈哈。。「
眾人見山村在望,均知早一刻達到便能早一刻歇息,無不加快腳步。兩個時辰過去,眾人已來到七橋村口。只見前幾日還到處有人的小山村此時卻是靜悄悄的,家家戶戶房門緊閉,只偶爾有幾聲雞鳴狗吠之聲。
馮昆石心中一凜,低聲喝道」止步!「。伸手一打手勢,當先領路兩人施展輕功,分從左右悄悄摸進村中。餘下眾人結成圓陣,將柳清岳信二人圍在當中。
半柱香時光,探信二人先後回來。其中一人到:」稟堂主,村里各家各戶雖緊鎖房門,但我從窗外看去,屋裡都有人在。只是臉上神色驚懼,不敢言語。「另一人也道:」弟子所見也是如此。只是隱隱聽得村後有說話之聲,弟子從遠處望去,都是光頭和尚!「
其餘眾人聞言都是一驚,沒想到須彌宗這些和尚竟然還在這裡。馮昆石眉頭一皺,知道這些和尚極難對付,不然當日也不會只敢悄悄跟在他們身後了。當即口中沉吟不語。
柳清聽見卻是心頭一亮,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卻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能設法驚動那些和尚,自己母子二人性命那就能保住了。輕輕咳嗽一聲,故作驚訝的對馮昆石說道:「村後?那正是我寄居之所。難道那些和尚已經捷足先登拿到寶物了嗎?馮堂主,這。。。「
馮昆石鼻中重重一哼,咬牙說到:」哼,天下哪有如此容易之事。『移山筆』本就是我朝廷之物,『天道令』亦乃是太玄門之寶,都跟他須彌宗毫無關聯。這些禿驢若敢擅動貪心,不僅朝廷,整個武林都不會與他們善罷甘休!「說著雙手緊握,大聲叫道:」眾人聽令!『移山筆』乃是我朝廷至高無上寶物,今日須彌宗若恃強搶奪,我等決不可退縮,誓要奪回寶物!「眾人心中均知須彌宗功法神奇,這群和尚中那位領頭的法淨大師更是佛門高手,只怕馮堂主本人也不是敵手,如此以若碰硬絲毫不像馮堂主往日行事,不過眾人心中雖然如此想法,口中卻均高聲答應。
正在此時,只聽遠遠一聲佛號傳來:」阿彌陀佛!馮堂主既已到此,何不過來一敘?「聲音宏大醇和,隱隱帶著佛家梵音,令人心中不由生出嚮往之意。
眾人均是心中訝異,沒想到須彌宗高僧功力如此精純,這般遠處就已聽見辨出馮堂主聲音。於是都不敢言語,只齊齊望向馮昆石。
柳清卻是心中驚喜交加,當日與這些須彌宗和尚只是言辭交談並未動手,沒想到裡面竟有這樣一位功力深厚的高手,看來今日母子二人可保無虞了。
馮昆石臉色難看,心中明白已難同得兩寶,只是『移山筆』確是朝廷之物,當可以言語相爭。而適才對眾人所言也只是自壯聲勢而已,免得回去之後被總堂責罰,心中卻是根本沒有與須彌宗和尚動手之意。
」好說,馮某自當前來相見「馮昆石鼓足中氣,一字一句遠遠傳去。聲音雖也響亮,但比起適才須彌宗高僧卻是遠遠不如了。
說罷當先而行,眾人跟隨在後。
不多時,眾人已到村後一處小院之外。只見院門大開,一群身著灰色僧袍的和尚立於院子左首,其中最前一人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乾瘦和尚,面目清矍,左手捧著個黑色圓缽,右手握著一串檀色念珠,正臉露微笑向眾人看來。
而院子右首卻是一人一馬,馬匹全身火紅,四蹄之上似有點點白雲,神駿無比。馬前地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劍眉朗目,一部絡腮鬍須透出陣陣豪氣,此刻卻不住喘著粗氣。
人群之中忽聽一聲叫喊「啊!「,柳清從滑椅上一彈而起,臉上淚水滾滾滑落,心中百感交集,顫聲叫道:」師兄!「
院中席地之人一驚,額頭一抬,卻不是岳鍾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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