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道人等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愣了片刻快步圍攏過來。
火光下黑色身影現出面貌,一人叫道:「是張大夫!」又有人道:「怎會是他?」一連數人發出驚訝之聲。
白衣道人長嘆一聲,上前幾步。手中長劍光華閃處,地上黑色身影頭顱一切而下。
轉過身來對岳無信打量幾眼,拱手道:「這位道友仗義相助,為這望山鎮除此魔頭,隱劍門沈曜與鎮上百姓感激不盡!敢問道友尊姓大名,師承何處?」
岳無信眼中怒火慢慢熄滅,默然片刻方道:「道長客氣了。晚輩岳無信,只是普通習武之人。方才在廟中借宿,見道長與此人爭鬥,一時激憤便沖了出來,道長繆贊可不敢當。」
周圍眾人一驚,絲毫不信這少年只是區區武道之人。
白衣道人沈曜淡淡一笑道:「不管是否繆贊,總歸是道友攔下此人。道友如蒙不棄,便請與沈某一同前往鎮上告之此魔頭已除,鎮上百姓必有謝意,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岳無信搖搖頭道:「道長且請自便。晚輩粗人一個,只是碰巧路過此地,還要急著趕路,就不陪道長前去了,告辭。」將寒鐵匕首拔出收好,向沈曜點頭示意轉身就走。
沈曜雖覺詫異,但仍一拱手道:「道友慢走,後會有期!」
旁邊幾名弟子卻竊竊私語。有人道:「這小子好大的德性!如此不懂禮數!」還有人道:「哼,他也真是碰巧了!沈師叔都把這魔頭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逃了,他才過來撿個便宜!」
沈曜臉色一肅,低聲喝道:「休要胡言!還不快將這魔頭屍身裹好,抬到前面鎮上去!」
幾人這才住口,七手八腳分頭行事。
前面岳無信忽地轉過身道:「請問道長,可知淵山以南有座三絕觀?」
沈曜一愣道:「三絕觀?當然知道。道友是要去此處嗎?」
「正是。不知道長可否指點路徑?晚輩感激不盡。」
此言一出,不僅周圍十幾名弟子,連沈曜也都臉色古怪,過了半響才道:「這位道友若要去三絕觀,可從此處往東南方向,走出四十餘里便有一個方圓百里的大湖,名叫落月湖。然後沿著湖邊一直往北走,過了一片墨竹林便能見到三絕觀了。」
岳無信拱手道:「多謝道長指點!晚輩告辭。」去廟外牽了馬匹,沿著道路往東南而去。
剩下十幾名弟子本欲再言,被沈曜雙眼一瞪,不知多少話到了嘴邊都被嚇得吞回肚中。
沈曜望向岳無信遠去背影,微微搖頭不語。
夏夜獨行涼風襲人,岳無信將褐毛小狐抱在懷中,一人一馬信步往東。
行到天明時分,東方天際現出一絲魚肚白曦,遠處一座連綿青山起起伏伏,在晨光中現出清秀輪廓。
褐毛小狐低叫幾聲,醒轉過來。岳無信微微一笑,從背後包裹中掏出一小塊五行元晶,餵到它嘴裡。褐毛小狐嚼也不嚼一口吞下,褐毛小臉不停在岳無信胸口磨來蹭去。
一陣晨風吹過,裡面隱隱傳來叫賣之聲。岳無信對小狐低語幾句,將它放回竹簍。抬眼望去,前方不遠便是一座小鎮。
小鎮不大,當中一條丈許寬的短街只有里許,道路兩旁店鋪甚少小攤甚多,攤販路人往來不絕。因著背山靠湖,攤販所售多是山珍湖鮮,魚蝦野雞、山筍野豬應有盡有。
岳無信行了半夜,早已肚中飢餓,走到一個油餅攤前道:「要兩個油餅。」
攤販是個四十來歲的當地漢子,笑呵呵道:「好嘞!」熟練之極從油鍋中撈出兩個炸得噴香入鼻的油餅,遞到岳無信手中。
岳無信接過,付了餅錢便要離開,攤販漢子說到:「小伙子,聽你口音怕是來得遠,是從天南來的吧?」岳無信一愣道:「對。」他雖在東原呆了五年,但一直少與人言,仍是幼時的天南口音。
攤販漢子見所料不錯,呵呵笑道:「我像你這麼大年紀時,也老愛出遠門,最遠還到過京城。不過天南倒沒去過,現下成了家更去不成了,哈哈。」眼光一掃,身後一名農婦正做著油餅。
岳無信心下默然,不知多久未聽人說過天南二字,對攤販漢子點頭一笑,轉身要走。攤販漢子又道:「我們這鎮上難得有外人來,小伙子你到這來可是有事還是尋人?我在這鎮上幾十年了,方圓百里的事沒有不清楚的,呵呵!」
岳無信道:「我是來尋人的。只知道他住在望月湖邊的一片墨竹林旁,倒還不清楚確在何處。大叔你可知道?」
攤販漢子眉毛一揚道:「望月湖?墨竹林?難道你要去三絕觀?「臉上神色古里古怪,與昨夜那群白衣道人相差無幾。
岳無信不禁有些納悶,怎地一提這三絕觀便這般模樣?便道:「有何不妥?」
攤販漢子神情扭捏,道:「也沒什麼,只是你一個年輕小伙子現下就要去那裡,可也太。。。」話到一半,身後農婦轉過身來沖他狠狠一瞪眼,餘下話語硬生生打住。
岳無信心中倒有幾分奇怪了,難道魏陽子騙他不成?思索片刻嘿笑一聲,拿了油餅轉身邊走邊嚼,只覺美味無比。
身後攤販漢子被農婦一頓數落,連連點頭陪笑。
再往東行不過數里,一面平整無比的巨大銀鏡鋪陳眼前,映著初升之日耀眼生輝。
岳無信極目遠眺,已知到瞭望月湖旁。將馬匹牽到湖邊飲水食草後,上馬順著湖岸折而往北。
行到正午,遠遠傳來一陣風吹竹林之聲。頓時精神一振,雙腿一夾馬肚縱馬前行,不多時便見到一大片墨綠竹林鬱鬱蔥蔥。
岳無信心中一喜躍下馬來,只見每根墨竹均有水桶粗細,竹身上隱隱浮現道道金絲,不由大為稱奇。
正要前行,忽地一聲低喝憑空響起:「大膽賊子,膽敢冒犯三絕觀!還不快快退開!」聲音響亮異常,雖是一聲卻似好幾個聲音從四面八方一同喊出。
岳無信身軀一震,急往左右看去,但絲毫不見人影,只得叫道:「晚輩前來求見三絕觀道長,絕無他意!」聲音遠遠傳出,並無回音。
身旁劣馬低嘶一聲,重重呼出兩道白氣,岳無信凝神聽去,耳中只有一片竹海濤聲。
正要抬腳邁步,突然墨竹林中一陣嘩啦啦之聲響過,數根墨竹竟活轉過來,化為數個竹人圍成一圈向他逼來。
岳無信大吃一驚,躍上馬背高聲喊道:「晚輩確無他意,還請相見以告!」仍是毫無回音,竹人已到了丈許之內,竹身上數十根粗大竹枝化為長臂向他抓來。
岳無信將竹簍提在手中,腳尖在馬背上用力一點,躍高數丈,貼著墨竹枝頭躍出包圍。落地後急退數步,腿上現出數道血痕。
身後數十竹枝落下,雜色劣馬哀嚎一聲化為一團血肉模糊。
岳無信怒上心頭,大聲喊道:「你三絕觀不問青紅皂白便出手傷人,實在欺人太甚!「手腕一翻,寒鐵匕首緊握手中。
忽地一聲極輕冷笑從右側傳來,岳無信眼光一冷飛身躍出,手中寒光一閃徑往身前一排墨竹划去。
一連響起數下金鐵之聲,墨竹竹身上幾點金光閃過,半點痕跡都未留下。
岳無信一愣,竹人已追到身後,數十根竹枝猛然壓下。岳無信看得奇准,身形一矮,從竹枝縫隙里將將躲過。但仍有數根細枝擦身,又舔幾道血痕。
竹人再次撲空,忽然分散開來立定幾個方位,隱隱有陣法之形。
岳無信心知不妙,將竹簍往身後一背,轉身往來路奔去。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現下才退,已是遲了。」幾道竹影掠過,竹上葉片紛紛飛出,轉眼化為一團數丈方圓的葉雲,遮天蔽地兜頭罩下。
岳無信嘿了一聲,寒鐵匕首飛舞而上,與竹葉絞在一處。但這竹葉也似竹身一般,葉脈上根根金絲閃過,與寒鐵匕首相碰傳出一陣乒桌球乓之聲,下落之勢絲毫未減。
岳無信牙關一咬,從腰袋中掏出一張土黃符篆猛然捏碎,一團淡黃光華將他瞬間包裹,轉眼消失不見。
身後那個冰冷聲音似是咦了一聲,不過立馬又是一聲冷笑。
岳無信只覺眼前一晃,身上淡黃光華漸漸消散,四下望去只見墨竹林已在百丈開外。
正要轉身再跑,腳下泥土忽然紛紛裂開,幾根墨竹破土而出,竹枝一卷將他裹成一團。
岳無信勁貫四肢,數根竹枝砰然斷開。但不等他再行發力,墨竹上生出更多竹枝,將他纏得嚴嚴實實,絲毫動彈不得。
岳無信心中一涼,只覺竹枝越纏越緊,漸漸難以呼吸。
片刻後已知逃脫無望,心裡對魏陽子早不知罵了多少遍,越想越氣脫口罵道:「他奶奶的!」眼前一黑,昏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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