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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王爺打算晚膳過後再去探望冰凝,可是望了一眼窗外,日頭才剛剛偏西,這要等好久才能等到晚膳以後!猶豫了一下,他匆匆忙忙之間決定還在晚膳前就過去。他沒有讓秦順兒提前給怡然居傳口信,因為他頭腦中的概念一直還停留在他離開時候的那個樣子,想當然地以為冰凝還在昏迷中,沉睡中。他不想吵醒她,反正也只是去看一看而已。
可是當他走進屋子裡時候,只聽裡間屋裡傳來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月影,你說小格格為什麼總不想睜眼睛呢?」
「小姐呀,剛生下來的小人兒都不愛睜眼睛啊,您怎麼總想讓小格格睜眼睛呢?」
「可是,她不睜眼睛,我怎麼跟她說話呀。」
「小姐,小格格就是睜開了眼睛,您說什麼她也聽不懂啊。」
「可是,我真的很想跟她說話呢,我想讓她快快長大,我想教她讀書寫字畫畫兒,教她彈琴……」
「小姐,您自己都不會彈琴,您怎麼教小格格?」
月影是冰凝離開湖廣以後才進總督府當的差,後來年夫人進京為冰凝籌備婚事的時候才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二小姐,她當然不知道冰凝還會彈琴。一見月影質問她,冰凝有些不服氣起來:
「誰說你家小姐我不會彈琴。」
「啊?小姐,您會彈琴?可是,奴婢怎麼從來不見您彈呢?」
「因為,因為……」
冰凝再也不會彈琴了,她的琴聲,還有她的心聲,已經完完全全地奉獻給了無數次出現她夢中的那個白衣勝雪、衣袂飄飄、棗紅駿馬的公子,除了他,她不會再彈給任何一個人聽。可是這個理由,她怎麼可能對月影說?現在被月影將了一軍,冰凝無奈,只好耍起了賴皮:
「嘿,月影,你才到年府幾天?你當然不知道,你家小姐我會的東西可多著呢。而且我不但會彈琴,而且還彈得好著呢,師傅都誇我呢。反正,反正我就是會彈,而且我會教我的小格格,教得她彈得一定比我還要好,不信你就等著瞧!」
「那好,奴婢就等著小格格被您調教成大才女了。」
聽著這主僕兩人的閒聊天,他忽然發現,這是一個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冰凝。現在的她,天真、爛漫、活潑、可愛;而從前的她,倔強、冷漠、頑強,有著與她的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冷靜、謀略。她就像一株渾身長滿了利刺的薔薇花,花朵雖然嬌艷,但只可遠贍,不可近觸。而現在的冰凝,還原了她這個年齡所應該擁用的天性:率性、天真、熱情,甚至有一點點的頑皮。
就在他略有沉思之際,月影首先發現王爺居然進了屋子,嚇得她趕快起身請安。他擺了擺手,直接進了裡間屋。
冰凝也是因為月影剛剛這個慌亂的請安才知道他來了這裡,爺不是出京城辦差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不多辦幾天的差呢?自己的好日子竟然到頭了。不管有多少的懊惱,慌亂之中的她仍是沒有忘記趕快斂眉肅目,雖然還不能下床,但也是恭恭敬敬地說道:
「給爺請安,請恕妾身無禮之罪。」
聽著她說出這樣一套程序化的請安,特別是剛剛聽到她們主僕兩人那麼鮮活的對話,即刻之間就轉到他們「夫妻」之間如此毫無感情、冷冰冰的話語,他突然感到索然無味。
這就是他們的從前,這就是他們的往後!雖然她是他名義上的側福晉,但是理應無比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竟然完全就像是陌生人一樣。但是,就是這樣陌生的兩個人,居然還生育了一個小格格,這簡直,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可笑的事情,但是在可笑之餘,突然又覺得格外地悲哀。從盛京回到京城的這一路上,一個冰凝,一個婉然,讓他史無前例地這麼牽心掛念的兩個人,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勞心費神。
一個是與他毫無感情糾葛他的側福晉,從道理情分上來講,他應該關心她,但是對方一個人過得悠然自得,根本就不需要他的關心,更不拿他的關心當回事兒。而另外一個,卻是他欲愛不能,欲罷不能的他的十四弟妹,從禮教倫常上來講,他根本就不應該去關心,但是實際上,婉然的日子過得是多麼的艱難,她是多麼地需要他的關心。
特別是剛才,她們主僕的談話明白無誤地告訴了他,她過得很好,很好,倒是他這個夫君的出現,打破了她如此愜意舒心、悠然自得的幸福時光。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成為了一個多餘的人,一個與怡然居格格不入的人。
意興闌珊、沮喪失落之間,王爺本想就此走掉,轉而又想到他此行的目的還沒有完成,就這樣走掉似乎不妥,畢竟這兩件事情,還是他親自告訴她為好,於是他強忍著心中的不痛快,開口說道:
「小格格的名字,爺已經想好了,就叫悠思吧。」
「悠思?」
冰凝被王爺突然開口說出來的這句話驚得目瞪口呆,她實在沒有料到他能夠給小格格起這樣一個名字。其實她也曾經暗地裡悄悄地猜測著,小格格會有一個怎樣的閨名?然後她就想到了自已初嫁王府的那天,在霞光苑裡因為自己閨名的事情,跟淑清姐姐和春枝姐姐發生的那一場莫名其妙的,很有一種下馬威意味的衝突,眨眼之間,四五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現在突然聽到他給小格格起了這麼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冰凝的心中突然不受控制地湧起了一股暖流,原本冷漠的目光霎那間竟然變得溫柔起來:悠思,悠思,多美的名字,自己怎麼都沒有想到呢?原來是這麼一個美麗的名字。
她的眼神變化根本沒能逃過他的眼睛,因為他正專心地打量著她的反應。其實剛剛備受打擊的他,原本打算說完就走掉,卻被她的這個變化所感染:難道只是一個名字就能令她變得如此溫柔起來,那些冷漠、倔強、不屈,難道是她故意展示在他面前的假象?而這片刻的溫柔才是她的本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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