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田門之變震動天下,為此而苦惱的,遠不只是幕府和將軍。
島津忠義看似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實際上比誰都煩躁。
暗殺井伊直弼的賊人,可是薩摩口音。
真相一天不揭開,薩摩藩就得一直遭受口誅筆伐。
島津忠義有口莫辯,畢竟薩摩確實有脫藩後,未加以懲處的浪人。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真相。
不僅能洗清薩摩的嫌疑,還能立下功勞。
「我同意了。」
秦明應下了,本身他就掌握了櫻田門之變的一定線索,深入調查一番,應該能找出一點東西。
之前不想摻和進去,是因為牽連太廣,背後是幕府和尊攘黨派的鬥爭,一個不慎,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現在有了官方背書,以及強藩薩摩藩做助力,就安心的多。
最多,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即使停止就行了。
反正查不出來也不虧,查出來了血賺。
反倒是百鬼夜行更棘手,畢竟要查案,就得一直在外面溜達。
「那就這麼說定了。」
島津忠義道:「我和將軍大人一起等你的消息。」
秦明笑笑,伸出一隻手。
島津忠義愣了愣,隨即微笑著同樣伸出手,用力的握了一下。
他喜歡西洋事物,自然也懂得握手禮,不由得對秦明多了幾分好感。
走出蕃書調所,去後院的水井洗了洗手,臨近大門口,望著飄蕩的血面獠牙們,秦明終於記起了永倉新八。
這也不壞,至少證明了,有能力的人容易被記起。
秦明望著默默等候在門口的永倉新八,嚴肅道:「永倉,我要調查櫻田門之變,這件案子水太深,一旦參與其中,必然危險重重,你有隨時面對暗殺的覺悟嗎?」
永倉新八:「....」
他很想說我沒有,正經人誰天天擔心被暗殺?
但思來想去,自己的戴罪之身還是秦明保出來的,要是秦明出事了,他還不得再回監獄裡?
市川還在監獄等著,後頭還有甲州寶藏的真相要查.....
永倉新八用力的點了點頭。
秦明拍了拍永倉的肩膀,好兒子覺悟很不錯:「很好,你有過暗殺的經驗,自然也有反暗殺的經驗,那就交給你了。」
「吱吱——」
秦明拍了拍小萱鼠的腦袋,對,還有你,拿出你劍道八段大老鼠的氣勢來。
兩人一鼠一路來到奉行所。
一個人查案太慢,必要的情報搜集,還是得和奉行所互通有無。
能力差是差了點,但人多,七八百個同心、與力,加上下屬的岡引小弟,怎麼著也能頂小半個秦明了。
剛到奉行所,就見著近藤勇拿著個大桶。
櫻田門之變後,奉行所的同心全在高強度工作,近藤這種老實人,更是毫無怨言的加班,連道場都不怎麼回。
更別說洗澡了,恐怕千葉佐奈子這種女孩子,也得和龍馬一樣,三天兩頭才能騰出空檔,洗上一次澡。
秦明頗為唏噓:「近藤,你不拿澡巾嗎?還是忘帶了,我下次來給你送來。」
近藤看見秦明,放慢腳步,疑惑道:「吃飯也得帶澡巾嗎?」
「....」
這時,又有幾個同心經過,看見秦明後,問候了幾句。
江戶的餐館可以送外賣,只是因為缺乏鐘錶,一天裡只有日出、正午、日落和午夜四個時刻,其它時間裡都很難精確把握,所以不要指望能準時送到。
看來的確是吃飯的,奉行所估計是點外賣粗製了一個食堂,輪班吃飯。
區別在於其他同心拿著的是碗,近藤拿的是桶。
「松平大人在哪裡?」
不過近藤能吃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秦明早就習慣,至於吃太多會不會開銷太大,那是松平容保的事。
「那邊。」
近藤指了指,繼續趕路。
秦明來到松平容保所在的房間,松平容保並不意外,指了指身邊的位置,溫和道:「安倍大人,請坐。」
他面無表情的把一份卷宗遞了過來,道:「是櫻田門之變的事吧?這件案子,整個江戶恐怕也只有你能查,放開手去做,整個奉行所都會配合你。」
秦明心中微驚。
即使事關重大,也沒有到只有我能查的地步吧?
還是說......其他人不方便?
秦明低頭看了看卷宗,便明白了。
之前在現場調查時,他曾給奉行所指了個方向,讓他們查查井伊家的刀匠。
果然查出東西了。
井伊家的刀匠,曾和薩摩口音的武士有來往。
奉行所細查之下,發現正是那兩名暗殺約翰的薩摩脫藩浪人。
可到這裡,線索就斷了,因為那兩個薩摩浪人,已經被執行了死刑。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甚至都沒有經過細緻審問,其背後是否有能夠推動死刑的高官,暫且不提,就目前看來,和那兩個重要浪人有過接觸的,就只有秦明和秦明身邊的永倉新八。
目光交匯,秦明忽然懂了,恐怕沒有碰到島津忠義,他也得查這個案子。
秦明細看了一遍卷宗,裡面是奉行所這些天來的所有收穫。
看完,他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沒有懷疑過阿富嗎?」
松平容保眼中閃過異色:「那個寡婦?」
「可能和薩摩浪人有過接觸的,除了試衛館的我們,和永倉、市川外,還有阿富。」
說到這裡,秦明指著卷宗:「但你們都沒有懷疑過。」
「而且阿富並不是阿富,真正的阿富已經死在了仲之町大火里,活下來的,是姐姐阿裕。」
松平容保被繞的暈暈乎乎,但聽到「仲之町大火」幾個字,立即反應過來:「你是因為這個,才注意到仲之町大火的?」
「你早就開始查了?」
秦明正氣凜然:「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堂而皇之暗殺幕府要員,我身為檢非違使,難道會坐視不理嗎?!」
松平容保不禁感到羞愧,其實他一直覺得這件案子牽連甚廣,如果不是擔著町奉行的職務,甚至碰都不想碰。
可再看看秦明的態度,誒,自慚形穢。
松平容保提議道:「現在我們去把阿富抓來,審問一番?」
秦明道:「人早就失蹤了。」
松平容保:「....」
「線索又斷了?」
秦明眸子沉靜,又翻了一會兒卷宗:「斷了,但有新的線索,你們不是已經查到了嗎?」
「什麼?」
「赤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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