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凌山莊。
「你沒事吧?喂,你是誰?不要死在這裡。」稚嫩清脆的聲音穿過耳膜,他好容易張開眼,只看到那張清麗的臉,張張嘴,他什麼都說不出。
「你是想要我救你?」女孩問,輕柔的嗓音使人如沐春風,他突然覺得身上的傷口不是那麼痛了,艱難點頭,就那樣倒在她的懷裡。再次醒來時,他置身在一家農房,簡陋卻乾淨。
「你醒了?太好了,姐姐,他醒了。」進來的男孩有一張很可愛的臉,圓嘟嘟的,皮膚細膩,軟軟的音調很讓人舒服,看到他坐起來後立馬跑出去叫他的姐姐。
那個女孩進來了,他記得她的眼神很溫柔,聲音也很好聽,每當她問他還痛不痛時都異常的小心溫潤,生怕驚擾了自己。那時他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且可愛的人呢。
「來,喝點粥,睡了這麼久你一定很餓。」那碗粥很香,那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他講這話時,女孩水汪汪的眼睛笑彎了,像是月牙兒,男孩站在一邊很是驕傲的樣子。
後來。。。。。。
後來,那些人追來了,他看到血蔓延在地上和那男孩的呼喊聲,他一遍一遍的叫著女孩,叫著姐姐,說他疼。那是第一次,他深切地感覺到無力,不要命地和黑衣人打起來,他那時想為他們報仇,要報仇!可是,他沒用,他無能,身上被人劃了好多刀,失血過多就那樣昏迷了過去,但是那對姐弟呢?他們去了哪裡?血,血,還有無助地哭喊。
陳子舒驀地睜開眼,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淋漓。
「少爺還沒起來嗎?」
「沒有。」如玉無奈道,「我在這裡等了一炷香了,可是房間門依舊緊閉。」
「要不,你去敲敲門?」身邊的人說道,被如玉狠狠一瞪。
「如戀,你是想害死我嗎?少莊主的門你敢輕易敲?」
被喚作如戀的侍女吐了吐舌頭,突然原本緊閉的房門打開,陳子舒自然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只是他什麼都沒說。洗漱過後,徑直去了書房。
拿起一卷書,猶豫著又放下,將自己的貼身侍女如玉喊了進來,「磨墨。」
白色的宣紙上,墨汁逶迤。
如玉向來就是沉不住的,瞥了眼畫,卻止不住驚愕。畫裡山脈蜿蜒,青峰聳翠,一塊石頭上,一少女端然跌坐,藍衣飄逸純淨,眼神清冷,不食人間煙火,只是。。。。。。
「少爺,為什麼她帶著面紗啊?」
畫筆一頓,他寥寥幾筆,將山崖勾勒,良久,如玉以為他不會回答了,陳子舒才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畫她幹嘛,一見鍾情也不是這樣啊,臉都沒有。
「嗯,不知道。」陳子舒回答道。他不知道,因為在那人眼裡,自己就是一個陌生人。可是,她救了他,不止一次。「你,下去吧。」他似乎很是疲倦對一旁磨墨的人揮手。
如玉也不敢違抗,主子的臉色很不好,她不太敢忤逆,聽話離開,順便也將門帶上。房間裡只有他一人,陳子舒輕輕閉上眼,當年他被人追殺,走投無路時跑到了那四周都是懸崖的地方,就看到那少女,安靜地坐在那裡,像是天上誤落塵凡的仙子,他停下腳步,那人的背影太過熟悉,熟悉到夜夜入夢。
那群人對他圍攻,他當時武功尚弱,不及他人,很快就落了下風,被人劃傷手臂,空氣里血腥蔓延,那女子仿佛沒有看見。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死的時候,那個安靜的女子突然開口,「真吵。」冷冰冰的兩個字滿含殺意和凌厲,陰寒若厲鬼。
他知道她不會是普通人,否則見到如此打打殺殺場景時還能那樣鎮定,但他萬萬沒想到,那女子武功會那麼高,手裡的銀針刺向黑衣人時,他們和自己一樣,沒有反應過來。就那一瞬間,八個黑衣人,頂尖的殺手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果然只有這樣才能安靜。」
他後背一冷,隨即反應過來,慌忙作揖道謝,那人的目光落到身上,「廢物。」說著竟是準備離開,他一急,「姑娘,在下陳子舒,姑娘救了在下,在下感激不盡,不知姑娘芳名?」
她走到自己面前,打量了一會,隨即飛身離開,山頂上,她的身影被霧氣包圍,他想喊住她,那人在空中驀地轉頭,風將她面紗刮開,那絕麗的容顏露出,陳子舒突然大驚,想要留住那人卻不得。那容顏,分明是那年救了自己的那個女孩。
那是他再次感到愧疚,若不是他,他們也不會有那樣的下場,當初溫柔甜美的女孩,生生變成了那樣的,冰冷,不像是人。
她說的不錯,他就是個廢物!在接下來的日子,他瘋了一般地學習練功,不斷打聽那人的下落,始終沒有。五年後,他學成歸來,他們都說他是武林的新秀,說他是武學奇才,可在他眼裡,自己仍舊是廢物!連一個女子都保護不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女子夜夜出現在夢裡,他總是夢到她,夢到她親手摘下自己的面紗,對自己微笑;夢到她,在那屋子裡溫柔地問自己疼不疼;也夢到她安靜的躺在床上,他在一旁滿懷期待地等她醒來;甚至夢到她穿著火紅的嫁衣,和自己站在喜堂前。他是著了魔!
陳宏在晚餐的時候將自己打算說出來,「三日後我大宴賓客,是想要昭告武林,這秋凌山莊由你接手,到時,你一定要準備好。」
陳子舒當然知道這一目的,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他不喜歡這樣和自己的父親談話,因為這總是會扯到很多事情上來,果然,他爹爹又繼續,「你也不小了,趁著這次的宴會,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
他沉默,如果開口,註定會是爭吵,所以他沒有說話,他有喜歡的人,喜歡了這麼多年,也找了很多年。陳宏見此嘆了一口氣,「子舒,你找到她了嗎?」見他搖頭,再次說道,「這麼多年,你就算喜歡她,可是萬一她已經死了,或者是成親了呢,你想過沒有,一切以大局為重。」
陳子舒垂下頭,眼裡閃過一絲落寞和痛苦,見此,陳宏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這次西陵家族和梵家也在受邀之列,鎏苓宮也收到請帖,這次如果他們來的話,你要抓住機會和他們打好關係,這對我們將來不會有害的。」
外面黑壓壓一片,陳子舒只是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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