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出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何至於生氣,要是她的話,也許,還不一定出手。更何況,如果他早些出來,勢必會得罪那三家,雖然不必害怕,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在他想要問鼎西陵家族家主位置時,惹了麻煩對他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更何況,那個時候出現,既賣給了自己一個人情,而且,又給了那三位一個台階下。無形中還救了人家的命,這樣一來,別人倒是承了他西陵陌的情,只會感激,而不會怪罪他壞了人家好事。
一箭雙鵰的好事,有何不可!
她也算是被這人的算計其中的。
西陵陌知道自己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可沒有生氣,他還是意外,畢竟一個女子被調戲,而這個有能力挽救的旁觀者還在算計,怎麼想都是很讓人氣惱的。
可是他不知道,在醉曦眼裡,調戲什麼的都是暗影,也不會覺得羞恥,錯的,又不是自己。
「西陵小姐最近可是安好?」
「家姐,甚好。」
醉曦點點頭,她本就是不多話的人,唯一會主動找話說的,只會是在那個人身邊。
青石板路分向了兩頭。兩條路一直延伸到花園盡頭。「我往這邊走了,後會有期。」
「我送你。」
醉曦踏上那邊的路,聽此,靜靜轉過頭,他的眼神很清澈,瞧了一眼,淡淡道:「不用。」
西陵陌看著她藍色的衣角消失在那頭,身後兩個侍女規規矩矩,涼涼的空氣里,那雪白的傘面上的紅梅,綻放得極致傲然。
他突然想起,那日觀影樓外,那人對自己柔和清雅的一笑,眸里里一瞬間盛開了四季美景,僅此一次,紅塵盡數在其中,美得讓自己失了心魂,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
「看呆了?」
他急忙回過神就看到自己的姐姐俏皮地笑著,眼裡儘是戲謔,不知怎的,突然有絲被偷窺到心事的懊惱,「姐。」
西陵蒂眨了眨靈動的眼,粉色的傘映著她臉蛋嫣紅,「怎麼?弟弟可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我給你說媒去。」
「姐,就知道打趣我。」西陵陌眉宇處溫和一片,看著她手裡的食盒,詫異問道,「你這是,要去給子舒兄送吃的?」
「嗯。」看到他一臉的不贊同,忙解釋,「這是如玉那丫頭交給我的,她剛剛有急事走不開,我正好找他有事,就順便了。」
「好了,快去吧姐,早點回來。」他說著,西陵蒂就一個靈活側身,跑開了。所以西陵陌蹙眉擔憂的表情,她沒看到。
陳子舒!
陳宏接過兒子遞來的東西,「這是?」
「剛剛鎏苓宮派人送來的。她說,找這名單上的人。」
白色紙張上,只有十人,建立他們想要的情報,可這十人,已經足夠了!
南逸辰真是狡猾,自己去找這十人?自己收服?他就是出難題而已,看陳子舒有沒有能力接管過這幾人,是否有資格擔任他們的主子!
這些人,服了,那就是永不背叛誓死追隨的死士,不服?那就是意味著秋凌山莊此後將一落千丈,且陳子舒名譽掃地,再無寧日!
陳宏狠狠嘆了一口氣,不過,這些人,都是鎏苓宮的人,收服不易,但想必這是南逸辰最大的幫助了,將自己宮裡的人拿出來。
「子舒,有把握嗎?」
陳子舒並沒有莽撞,只是沉思了一下,那上面的人,有些,他從來沒聽過,要找?談何容易。「六成把握。」
「沒有任何提示怎麼去找他們嗎?這些人有些行為詭異,想要知道行蹤,著實不易。」
「沒有。」
他也感到無力和茫然。
一抬頭,就看到掛在牆上那幅畫,流靈山的美景,他突然站起來,嚇得陳宏心撲通撲通跳,「爹,南逸辰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送你這樣一幅畫?」
陳子舒的話讓陳宏眉頭舒展,「你是說?」
慢慢走近畫卷,他伸出手細細摩挲畫卷的紙張,沒有任何特殊!
畫中景,仍舊是那樣,不食人間煙火,清冷得滲人。
忽地,他靈光一閃,看到那雲霧清淡,「爹,我記得上次看這畫時,這雲霧可要比現在濃郁得多,現在什麼時辰?」難怪,他總覺得這畫裡似乎有什麼不對。
「未時。」
「流靈山終年雲霧翻騰,即使是暮春也是如此,可是,在這秦州,天氣晴朗的情況下,未時還雲霧纏繞的地方,不是沒有,但很少。」
「你怎麼知道就一定在秦州?」
陳子舒哭笑不得,「爹,秦州歷來不是被人稱為「霧城」嗎,在這大江南北,除了秦州,和那流靈山,哪裡還找的到這樣像雲厚重的霧氣?」
陳宏:「。。。。。。」
他也不想再打擊自己的爹爹,現在有了頭緒,他也不再煩惱,立刻轉化話題,「對了爹,剛剛鎏苓宮的人不僅來送這個東西,還有,他們是來辭行的。」
「辭行?什麼時候起程?」
「明日早上。」
房檐上的水滴,像是珠簾斷線般,一顆一顆掉下來,結成了天然幕簾,煞是好看。
陳宏看向窗外,「明天?這麼快?」其實這南逸辰已經極給他面子了,親自前來,而且還在清逸樓被毀,遭刺殺的情況下還沒有離開,不像有些人,當晚就來辭行的。這樣算是仁至義盡了。
也正是如此,這些天那些老頭子說話總是帶著槍火,嫉妒得不行。
陳子舒不願去想,那個人,就要走了,南逸辰的院子,他都無法靠近,想正大光明地去找她告訴她自己的想法都不行。她今日匆匆將東西交給自己後留下話就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不願說,那個人,該是怨自己的。
「爹,查清逸樓被毀一事,可有頭緒?還有,南逸辰遭刺殺,我們總得給人一個交代。」
「那晚,壺刑樓的人不是竄進來了嗎?那就,全推給它。」
陳子舒眼裡異光閃爍,壺刑樓?秋凌山莊和壺刑樓,可有什麼不解恩怨?
陳宏轉過臉,就看到自己的兒子一臉沉思,「無論是不是,都只能是壺刑樓。」真相自己可以查,再說,一旦情報網再次建立,清逸樓被毀,便不是什麼壞事。
「對了,那天,你是怎麼發現黑衣人的?」
這些天他沒有問這件事,主要是各種亂七八糟的事讓他很忙,現在閒了下來,也要問問才行,那兩個黑衣人一看就是頂級的死士,但被人兩根銀針就解決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這功力,太可怕了,陳子舒還沒有這能力!
陳子舒將那晚的事說了,只是隱瞞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
「調虎離山?你回去後,書房可有異樣?」
「沒有。」
他也覺得奇怪,真的只是自己跟蹤錯了,還是有人故意為之?調虎離山?到底要幹什麼,有什麼目的?
「裝成你喜歡女子的樣子誘惑你出門,有多少人知道那個人的存在?」陳宏的語氣有些嚴厲。他口中的那個人,自然是醉曦。
「如玉,她是我親自挑選的侍女,而且跟了很多年,她是知道的,可是,之後我查過她,沒有任何的異常,當時她離開書房後直接回了房間,如戀以及一起的侍女是可以為她作證的再說,如玉沒有武功,她做不到身輕如燕。」
「你確定沒有人了?」
陳子舒腦中忽然闖出一個人的臉,巧笑嫣然,知書達理卻端莊賢淑,那天她不小心進去,不知道她看到沒。「西陵小姐那天進了我書房,不知道她見過那畫像沒?」
「西陵蒂?」陳宏拿出紙將名單再次謄寫了一遍,再次說道,「最近你和她來往頻繁,今天還來給你送糕點的?」
「爹?」他沒好氣,本來還嚴肅要吃人的樣子,轉眼眉開眼笑地八卦,他很是無奈。
「好了,不會是她的,你小心身邊的人。」
「知道了,我先走了。」
「子舒?」
「嗯?」
走到門口他回過頭,陳宏的聲音慈祥渾厚,「好好珍惜眼前人。」
他心頭一顫。
雨後,霧氣還未消散。八年前,他遭遇刺,連兇手都找不到。她救了他,名字都不知道。然後,幾天後被送出了莊外。然後,他就努力努力地找,找她,似乎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爹爹說,珍惜?有時候,他不知道對那個人是什麼樣的情感,執念?曾經救了自己,他尋求不得而當做了緊緊拽住的執念?
愧疚?為了自己,她失去了所有,家破人亡,唯一的親人都離開了,所以對這一切,他都是抱歉的,沒有自己她不會有那樣的劫難。
想念?那年,他躺在床上,聽她溫柔的話語,心疼的模樣,而當時,父親對自己嚴厲得不成樣子,所以那溫柔就成了黑暗世界的溫暖了嗎?
感激?喜愛?不忍?太多了,現在,她性格大變,不再是那個溫雅的姑娘,清冷得如同寒風,那為什麼,自己仍舊不想放開?
露水打濕了衣袍,樹枝上的水落到眼角滑下,像極了眼淚。珍惜眼前人?為什麼想到停止所有的想法,心裡,就空蕩蕩的?
e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1s 3.714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