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玄心裡的石頭放下,與其自己猶豫不決,倒不如交給宮主。
「你知道,聰明人才活得久。」南逸辰的語氣並不嚴厲,也不凌厲,甚至稱得上是溫和,
但那人卻嘩的跪下,膝蓋直直地落堅硬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他像是感覺不到痛楚,規矩地垂下頭,鏗鏘有力地回答道:「屬下明白。」
他走出樂殿殿門,遙玄自然在後相送。
「按計劃行事。」
「是!」
太陽變得炙熱,站在殿門看著漸漸遠去的男子,身體冰涼,守衛心裡好奇主子的失態,但絕不會表現做出來,鎏苓宮從來都不是一個表現好奇的地方。
遙玄知道,宮主是明白的,只是沒想到,自己在得知真相後,只是得到了警告,竟然還會活著!竟然還能活著!
苓焰閣內,熟悉的味道逼近,醉曦側過頭站起身,「宮主?」
南逸辰走過來坐到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看看這個。」
醉曦接過他遞來的資料,清冷的容顏上冷靜從容,沒想到遙玄的動作這麼快。
「琴荷?在見了白閆後的第二天就死了?」她放下手裡的東西望向身邊之人,「有問題。」直覺認為沒有這麼簡單。
南逸辰唇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看上去極為涼薄,「醉曦有什麼想法?」
她被那個帶著危險的稱得上笑意的神情弄得剎那失神,聽到他問話,卻不由自主想到那日在秋凌山莊內王奕身邊的侍女說的話。
王奕從來不允許下人進入琴荷死後的房間?甚至是時常打掃,說是相信琴荷的魂魄會回來居住?
這些可以理解為王奕因為思女過於心切所以做出的種種失常行為,可是,一個身子不弱的小姐,一場風寒真的就可以奪命了?
而且,她最後見的人是白閆~!
白閆?被白家掃地出門的二少爺,因為生母是妾室,不得白家家主喜愛,對這個兒子極為忽視,且這人生性放蕩不羈,所以更是被家族之人厭惡,後來他流連青樓,據說甚至在為了一個琴荷與人大打出手,直接就被趕出家門了。
現在江湖上都沒有他的消息!
有人說因為琴荷的死給他很大的打擊,所以他在那位大小姐死後也殉情了而去,也有人傳言他在青樓與人爭奪妓子被人打死了,甚至還有人說白閆後來娶了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子,改邪歸正,在山間生活,過起了隱居日子。
可傳言,始終都是傳言。
她沒想到白閆後來竟然直接去了白家最看不慣的壺刑樓,是壺刑樓的人!那是不是意味著。。。。。。鎏苓宮的情報網讓人覺得可怕。
「一個被掃地出門的人,還有機會見王家大小姐?」醉曦輕輕道。
王琴荷是武林極負盛名的美人,想要見她的人多了去了,排隊還要預定,可是,白閆怎麼會有資格直接輕而易舉地想見就見?
南逸辰瞧著窗外不說話。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那個叫琴荷的,根本就沒有死!」淡淡的語氣卻擲地有聲,話落後屋子裡一片安靜,但也想一聲霹靂響起來後天空的死寂。
南逸辰轉過頭,深如大海的眸定定地看著她。醉曦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繼續道,「白閆是壺刑樓的人,或許,琴荷不過是想要換一個身份,方便她行事。」
「你想說,琴荷也是壺刑樓的人?」南逸辰白色的華裳上儘是流轉的光華,「或者說,王家整個家族都是,壺刑樓的分舵?」
這話可不得了,三大世家,一直以來是因其行事作風光明磊落和正直而被江湖之人所敬佩的,但如果要真有人和壺刑樓那樣負面評論多得數不勝數的組織扯上關係,這對家族聲譽就是致命打擊的。
現在,他說,芝蘭玉樹的王家,是壺刑樓的爪牙?
醉曦不閃不避,對於他在秋凌山莊對王奕說了什麼不知道,可是他肯定是知道什麼的的,否則會親自去見王奕?
慢慢吐出一個字:「是。」
南逸辰站起來,臉上難得的溫和。他沒有對這一番話做正面評價,只是說:「醉曦,幸好,你是我鎏苓宮的人。」
南逸辰忽然慶幸,這個人,在鎏苓宮。
原本是誇獎的話,落到耳邊卻像是冰塊,她臉色一白,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他對她的防備,只怕會有增無減。
「宮主過獎了。」
陽光忽然像是火一樣燒起來,灑到身上讓人發熱。
南逸辰上前扶起她,「讚賞你而已,這麼害怕幹嘛。」淡淡的語氣,分不清任何的情緒。
他接著繼續,「你說的不錯,琴荷的資料做的很完美,但是,在一年前代表壺刑樓出席王奕生辰的人,氣質和那個死了的人像極了。王奕為了掩人耳目將人安排在很遠的閣樓里,但是當晚,王奕去了閣樓,相談甚歡。」
當初王奕隆重舉辦的生辰宴會,壺刑樓來參加了,讓江湖人很是詫異,但是後來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互動,也讓眾人安心了。
一年前,醉曦在外,沒有赴會,南逸辰當然也沒有去,可是,他卻說當時他們相談甚歡!這說明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其掌控中。想必後來,他一定是將他們底細都查清了。
壺刑樓的人?「宮主的打算?」她隨意一問,突然想起什麼急忙低下頭,「醉曦越矩了。」陳宏和王奕守的東西,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火翊不過一個藉口。秋凌山莊之行。。。。。。
南逸辰看到她戰戰兢兢的樣子,心底湧出一股煩躁,她眼裡沒有畏懼,卻那樣的恭恭敬敬,聰明絕頂的人對自己恭順是一件很愉悅的事情,可他,沒有想像的愉快。
他皺眉沉默,醉曦以為是他在生氣她的逾越,惶恐已無,更多的只有源源不斷的悲哀,他從來都不肯想信自己!
「不如引蛇出洞,我只想得到想要的,至於他白家是誰的人,我可管不著。」陰寒的嗓音再次在寂靜的房間響起。
她選擇不說話,也無話可說。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她站在他右手下方,看那優雅白衣華涼,寬大的衣袖將手籠在裡面,只露出瑩白如玉的指尖。
單看他的手,好看得有些過分,一點都看不出它沾滿鮮血,那掌心,一定是有一層厚厚的繭,她沒看到過,更不曾親自觸摸過,如果說,如果那雙有力優美的手牽上了另一個女子的,那,一定會更加動人的。
弱冠?弱冠之年,她逃開這麼多年,也該真正的面對了。
「宮主生辰,是隆重還是。。。。。。」
「一切從簡。」
她想起收到的幾疊厚厚的拜帖,若從簡,那這些人就不在受邀之列了,那是不是,送的女人也會少一點?
「好。」
南逸辰點點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她的氣息並不平穩,他可以感覺到。
白色的身影走到了門口,「宮主。」
他站住腳步,轉頭望住她,「嗯?」
醉曦輕輕咬了咬嘴唇,聲若細蚊,「宮主,醉曦,不會背叛你。」所以,可不可以一點點的信任?不用太多,有嵐雪的一半就好,至少不要處處設防。那聲音裡面,包含了太多,更多的是,無奈和宣誓。
她不會背叛他,當初害她家破人亡的是嵐雪,不是他南逸辰,所以她才敢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坦誠。
墨發無風自動,南逸辰眼裡的東西太深,,她看不清。
「醉曦說什麼呢,我自然是信你的忠心。」說著轉過身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從來都是信她的?也是,多信任,每一步,都把她監視得牢牢的,苦澀的揚起唇角。她沒說,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
醉曦慢慢回到椅子上坐下,眸光空洞。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迷失了自己的,她幾曾會以那樣的語氣說話,那樣乞求著基本的信任。為了他破例,得到的是滿不在乎,毫不在意。南逸辰,從來都不知道他在無形中傷了她多少次。
宮主與閣主,註定是為了權力而站在對立面。
……
幕清蒼白的手有些發抖,笑御站在他身後,自然是看到了這一番情景,但他不敢多說。
「笑御。我終於找到她了,終於找到了。」他輕輕地嘆口氣,嗓音說不出的輕鬆,文弱的臉上勾起笑意。
「可是主子,她是鎏苓宮的人。」笑御實話實說,沒有恭維和拐彎抹角,他向來都不懂該怎麼樣處事圓滑。
幕清沒有生氣,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鎏苓宮的人?為什麼偏偏是她,而且還是南逸辰最得力的人。
「無論怎樣,本使要見到她。」淡淡的話是勢在必得的氣勢,想不到要查一個鎏苓宮的人會花費這麼長的功夫和精力,但是,值得了。
「是,屬下遵命。」他跪下領命,猶豫良久,還是問道,「主子,那,樓主那邊該如何交代?」
鎏苓宮的人不是他們相見就見的,若是一旦起了衝突,那就是和鎏苓宮為敵,樓主是不想有這樣的結果。
「我自有辦法。」幕清微微眯起眼,黑眸里的算計一晃而過。
e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9s 3.699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