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n∈三n∈江n∈閣n∈,.e.com
月色清寒,寒枝在冷風的作用下不停地晃動,疏影搖曳,斑駁一片,影影綽綽,形如鬼魅。凌厲的風刃收住了嘯,枝椏沙沙,在寂夜中尤為明顯。
滿室燭火通明,火舌跳動。盈盈窗前映出屋內人的身姿。
纖長白皙的手指略微用力,輕薄的紙片頓時化作白色紙屑順著瑩潤指尖滑下,紛紛揚揚。
淡漠的聲音在偌大的華室中響起:「明日啟程,回宮!」
原本空蕩寂靜的夜空卻憑空多了幾道人影,不消刻鐘散去,風聲遙遙。
……
陌上塵土飛揚,黃沙漫天。寬敞的官道上駿馬飛馳邊上偶有茶棚佇立,小二吆喝,行人駐足。江湖人來往,紛紛擾擾,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一輛樸實無華的黑色馬車悄然滑過,喧鬧間竟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原本飛馳在官道的黑色馬車經過茶棚後突然調轉馬頭,進入林子後消失不見。
芳草萋萋,鶯啼蟲鳴。
馬蹄達達,斜倚樹枝上的黃衣女子耳朵一動,突然就咧開嘴一笑,足尖輕點,飛身而下,如同展翅鳳凰,華美卓然。女子穩穩的停在黑色馬車橫木上,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旋身進入馬車內。圓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流光溢彩,
樸素的外表,車內竟華貴高雅得有些令人咋舌。
站在以白色狐裘鋪設的地毯上,碧琪不滿的瞧著坐在車廂內的人,「閣主怎麼現在才來,碧琪等得差點和周公促膝長談了。」
「閣主?」
她輕輕喊了一聲,然而沒人搭理,在車廂內找了一個角落弱弱的蹲下,耳朵耷拉,眼神無辜而可憐,看上去多少有些委屈。
不過她的行為並未引起被喚為閣主人的注意。從碧琪進入車內後,她依舊閉眸假寐。
一身青衣隱隱,白色披風覆身,如同風霜雪刃里的一株高傲青松,冷然從容,雅致迷離,卻氣勢卓然,不得侵犯褻瀆。白色薄紗遮住容顏,不辯年齡,從髮飾上可以瞧出是位少女。
華大的車廂內寂靜無聲,唯有碧琪不穩的呼吸淺淺。
知道女子不會搭理自己,身著的黃杉她有些無聊的撩開帘子,但見山勢綿延,群山起伏,一看便知馬車已經偏離官道,走的是山路。
從青州回鎏苓宮至少要花上五天的時間,碧琪微微蹙眉,想要儘快回宮是可以選擇捷徑,但須穿山越嶺,甚是難走。而今,棄官道擇小道?偷偷地瞄了眼那人,想想還是不要多嘴。
……
本來心情還是比較鬱悶的,但在第三次從角落給顛倒車廂中間時,碧琪表示無比憤怒,但當瞧到那人仍舊華貴優雅,紋絲不動,屁股都沒挪下。她心中的憤怒變成了幽怨和憤懣,但礙於那人又是惹不起的主,於是她很是明智的探出腦袋,化作河東獅大吼:「你大爺的,會不會駕車啊?啊?老娘昨兒的晚飯都差點給顛出來,不懂駕車就有多遠滾多遠。幸好本小姐有點教養,否則你早就給踹下山去了。」
車夫聞言倒是沒有露出恐懼的顏色,只是額角不停地抽搐,繼續沉默駕車,手指一緊,馬車如同離弦之箭急射而出,沒做好準備的碧琪身子突然後仰,在車內栽了個大跟頭,氣得她牙齦痒痒。
「該死!別讓姑奶奶逮著你,否則不打得你滿地找牙。」罵罵咧咧的做好,她神色陰沉。
「閣主,你看看,一個車夫都敢不把我放在眼裡,還欺負我。」
「閣主,你要替碧琪討公道。」
「回宮後就讓他進入死殿,看他還敢不敢囂張。」說完她拍拍手,下巴一仰,狷狂自負。
閣主冷冷的瞥了眼碧琪,說到:「他就是死殿的人。」
碧琪神色一僵,眼神閃爍。
『死殿』,是鎏苓宮培養殺手的地方,那是……人間地獄,或者是座修羅場,也是屠宰場。
想想也是,能給她駕車的人,自然不會普通,但是竟然是死殿,碧琪有些怔愕。
「閣主,您真是……」暴殄天物,搖頭,對於她的行為不甚理解。
青衣女子瞧了眼一臉糾結想問不敢問的樣子,還是清冷的吩咐:「想說想問什麼快說。」
聽此言暗淡的眸子霎那間熠熠生輝,「我們為什麼要走捷徑?是要趕時間嗎?但是我們為什麼要趕時間?是宮裡出事了?出什麼事了?為什麼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一連串類似炮轟的問題砸來,尋常人家怕是要抽搐,但顯然青衣女子不是平常人,只見她微微頷首,淡漠的嗯了聲便沒見下文。
碧琪:「……」
「算了,我還是不要問得好。」
她是一個可以在別人不理自己的情況下仍舊喋喋不休的女人。
自顧自的說起來,從哪個山莊和哪個門派起了衝突到哪家又生個女兒致使當家的哭得慘兮兮的,從哪派掌門又娶新侍妾到哪個掌門被自家老婆戴了綠帽子,語氣詼諧,描述的繪聲繪色。
但不管故事如何動人或憤慨,青衣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和安靜,不置一詞,只是睜開了眼,不再假寐。
睜開的眸,如同秋風寥寥,清寒而涼薄,青松孤倚,山澗幽蘭靜綻,高貴典雅,神聖高華,泠泠的眸光似幽曇一現,美得奪人心腸,寒得寂寞生涼。那樣舉世無雙的眼,世上怕再找不出第二個。
絕世的眸,不知面紗下的容顏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碧琪瞧著那人竟有些恍惚,真美啊,她由衷贊道。
這樣的女子不知誰有資格能夠常伴身旁。
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張冰雕似的容顏,不禁冷冷的打了個寒顫,那個人……再側頭瞧了眼身側之人,碧琪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驚。
「閣主,聽說秋凌山莊的少莊主陳子舒回來了。」鑑於剛剛腦海中的不良想法,她很是聰明的轉移注意力。
「據說是個美男子呢,什麼時候定是要去調戲調戲的。」
「閣主,據說他們要廣邀武林中人慶賀少莊主學成歸來,到時鎏苓宮肯定會收到請帖,閣主,到時記得帶上碧琪啊。」
她一直沉浸在對美男的嚮往,因此忽略了青衣女子霎時冷凌眸中波動。陳子舒回來,她早已知曉,她當然也知道大宴賓客後的目的,她甚至明白的更多,可是……
雪白的指尖無意識的緊捏成拳。
他回來了。
那麼……
那個人是不是還會一如既往的不顧一切,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白紗下的面龐,蒼白如紙。
「閣主,你說到時宮主會不會去?」
碧琪努了努嘴巴,清澈的眼滿是哀怨,想了想,宮主應該會去……吧?那可是秋凌山莊啊!
鎏苓宮在江湖中向來是亦正亦邪的存在,江湖中凡有大事一般都會邀請宮主,但是,那人的性子……
碧琪再次感嘆,美男計劃啊!
她向來對美男沒有免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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